有贼心没贼胆 第1节

    有贼心没贼胆作者阿阮有酒

    文案

    小金主看上了大明星，有贼心却没贼胆。

    oko酒吧里，挣外快的三流小歌手坐在台上唱抒情外文歌，昏暗朦胧的灯光打落下来，视线前裹上一层薄薄的暧昧的浅黄色。靳然一只手抓着酒杯，另一只手抵住脑袋，一双漂亮的杏眼圆溜溜地转来转去。

    卢溪攀住他的肩膀不停地追问他，有没有看上眼的，靳然却一直闭口不言。靳小少爷二十三岁生日这天，卢溪将他拐到京城出了名的gay吧里来开荤。活了整整二十三年的靳小少爷，除了看小黄书和小黄片，竟然没有身体力行实战过。

    “看上什么人你倒是说，别不好意思啊。如果是担心对方不干净，就更没有这个必要。这儿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进得”

    靳然赫然打断他的喋喋不休，目光灼灼地落在进门的一群人身上，“那个。”

    “哪个”卢溪兴致勃勃地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表情僵了一下，“黑色风衣那个”

    靳然点头如捣蒜，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卢溪很快就败下阵来，斟酌着话语说“这个可不行要不，你换一个吧。”

    靳然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不行”

    “他可是大明星邱淮啊。”卢溪艰难地解释，“你知道他的脑残粉有多少吗”言下之意，大明星的脑残粉们每人冲靳然吐一口唾沫，靳然都能被活活淹死。更何况，他还不会游泳。

    事实上，卢溪还顾虑着没说的是，邱淮除了娱乐圈大明星的身份，还是京城邱家的大少爷。多数时候，像靳然这样喜欢邱淮却不知深浅的人，往往在还没被粉丝们吐唾沫之前，就被邱家的人悄无声息地给整垮了。

    此时，不知深浅并且偷偷看过金主文的靳然，眉开眼笑的同时语出惊人“那正好啊，我就可以包养他了”

    说这话的时候，以邱淮为首的一群人正好从旁经过。卢溪忙着捂脸长叹，也就没看见有人朝他们俩的座位走过来，眼底满是嘲讽“我当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原来是靳家小少爷。”

    他弯腰拍拍靳然的脸警告说“靳小少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上赶着替邱淮出头的年轻男人是林家二少爷。同样是普通人眼里的少爷，林家是京城里的世家大族，近年来依附着邱家家业越做越大，脸面搁整个京城也是见了还得毕恭毕敬。

    相比之下，煤老板发家的靳然他爹，如今在京城里虽然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却依旧入不了世家大族的眼。靳然身边的玩伴也就只有卢溪这样的卢家分支下的旁系少爷。林二少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靳然皱起秀气的眉毛，慢半拍地将脑袋往后仰了仰，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邱淮的脸看。眼瞧着后者终于慢吞吞地对上了自己的视线，靳然赶紧冲对方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

    卢溪没注意到靳然的小动作，笑嘻嘻地勾住靳然脖子道歉“不好意思，林二少。我们家靳然年龄小不懂事，我会好好说他的，林二少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林二少就等着他们的恭维话，心情甚好地退回了邱淮身边。心里头却有些心猿意马，那靳小少爷脸上的皮肤软软的，摸了一把之后还想摸。

    卢溪刚松了口气，又见人从灯光背后的阴影里走上前来，冷着脸看他“你怎么在这儿”

    卢溪刚松下去的气又提了上来，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乖乖地喊了一句“大表哥。”

    来人正是卢氏本家掌权的嫡系大少爷，卢易安。卢家无数分支旁系，同辈人见了他都得叫一声大表哥。

    两分钟后，酒吧二楼的包厢里，卢溪和靳然束手束脚地坐在一群世家少爷中间。卢溪旁边坐着的，正是卢易安。

    第二章

    卢溪坐在卢易安旁边，神情紧绷压根不敢放肆。就怕后者一个不满意，上他爹那儿去投诉。靳然本就自带天然结界，现下就连卢溪也没空搭理他，只好抿着嘴巴一言不发地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邱淮的脸一动不动。

    长得可真好看。靳然这样想着，情不自禁地抿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平日里习惯了粉丝们生得跟探测雷达似的眼神儿，邱淮在靳然的灼灼目光里还能坐得住。反倒是坐在他腿上，手却摸索着往他毛衣里头伸的漂亮男孩儿，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男神，那人谁啊，一直盯着你看呢。”

    邱淮眼皮一跳，盯着男孩儿尖尖的下巴看了一会儿，然后推开了他。长得倒是挺漂亮，可惜他从来不玩儿粉丝。紧接着，靳然就瞧见对面的邱淮冲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迟疑着回头看了看，身后除了一堵贴着精致墙纸的墙面以外什么也没有。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朝邱淮走了过去，途中还接收到了来自刚刚那个男孩儿莫名的怒气和白眼。

    邱淮两边都没有空位，唯独空下来的只有对方的大腿。邱淮看一眼面前的人，懒洋洋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靳然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自己的体重，摇了摇头。更何况，小说里只有金主给明星当坐凳的例子，没有反过来的道理。

    丝毫不知道靳然心里头想什么的大明星，骨子里那点儿趣味因子终于被激活，邱淮扬起眉毛，还挺有骨气。

    也对，发现自己喜欢男人这么多年来，也就面前这一个能想出这样别出心裁的法子来爬他床。邱淮决定耐心地和靳然兜圈子，直到对方绵羊皮下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为止。

    他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喜欢仰着头和人说话。”

    靳然想了想，也对，大明星站在舞台上俯看别人的时候总是更多。他听话地原地蹲了下来。

    “”邱淮难得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靳然的眼睛里有细小的光斑一点一点地浮上来，是他蹲下来后灯光投射进了瞳孔里。邱淮有一秒的晃神。

    也就仅仅那么一秒而已。他微压下巴，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你说你要包养我”

    靳然警惕地“嗯”了一声，听说大明星自尊心都很要强。尤其是在听到有金主说要包养他们的时候。

    邱淮被靳然的眼神看得很不是滋味儿，他伸出手掐住靳然的下巴，大拇指在靳然的唇角上摩挲了一下，低声诱哄般地问“为什么要包养我如果只是想和我做，不用包养我也是可以的。”

    灯光恍惚暧昧的房间里，邱淮低沉好听的声音像是染上了淡淡的情色靡丽。听得旁边正勾着别人脖子舌吻的漂亮男孩儿心猿意马。

    靳然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邱淮表情一僵，就听见对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你揉得我嘴巴好痒啊。”

    “”好吧，邱淮听见自己轻吸一口气，声音已经有点儿冷了，“你为什么要包养我”

    靳然眨眨眼，没敢去看眼睛，瞅一眼对方英挺的鼻梁和漂亮的下颌线条，琢磨着自己捡点儿好听的话说对方总是喜欢听的，“酒吧里就你长得最好看。”

    行，喜欢自己的脸也算是喜欢自己。邱淮决定不跟他计较，故意有点凶地问他“你包养得起我吗”

    靳然怔了怔，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嘴巴抿得紧紧的，秀气的眉毛也绞在一起。邱淮瞥见他后悔的表情，心里头顿时失了兴致。又恢复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语气冷淡地问“怎么”

    空气里寂静十秒，就在邱淮有点儿不耐烦的时候，才看见靳然一边原地抬脚踏步，一边再次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蹲久了，脚麻了。”

    “”

    第三章

    从酒吧里回去后，靳然把存折和银行卡都翻出来看了一遍。

    存折上是他从小到大攒的压岁钱和零花钱，他爹给钱向来大方，就是认准了靳然不会乱花。只是这么些年下来，存折上也不过才几十万。

    银行卡上是杂志社每月打过来的工资，才两三千左右。

    靳然没有继承他爹的事业，而是找了一份杂志社摄影师的工作。他爹丝毫也不介意，反倒满心宽慰地觉得，他们家几代下来，总算是出了个文化人。并且乐呵呵地帮靳然在京城里买了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公寓虽小，地段却是不差的。至少在工作的第二年，仅凭每月领的那点工资，他是付不起首付的。

    靳然虽然不混圈，却也明白明星的包养费与工作上的出场费挂钩。不同线段的明星出场费自然也就不同。

    “靳小少爷”的称号也不是白让人叫的，靳然很快就打听到了邱淮日常工作里的出场费。作为一线明星，除去大型公益活动，邱淮的出场费基本不低于百万。

    晚上睡觉前，靳然除了在心里头默念三遍“努力工作”以外，还打开电脑在淘宝上买了一堆邱淮的写真海报。

    至少在有能力包养邱淮之前，每晚盯着邱淮的脸睡觉也是不错的。

    海报到货的第二天，靳然获得粉丝内围消息，邱淮录完综艺节目，下午的航班飞回京城。靳然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后，跟主编告了个假，就直接扛着单反去了机场。

    到机场大厅时还早，靳然慢吞吞地绕了一圈后，就发现大厅里不少戴着口罩挂着炮儿的粉丝。有几个年轻的大学生凑在一块儿盯了靳然半天，才围上来指着他脖子前的单反问“同学，你是来接机的吗”

    靳然身上一件浅色连帽外套配牛仔裤，整个儿看上去都挺学生气，被叫同学也挺正常。他抿着嘴巴点点头。

    那几个姑娘又问“站子前线”

    靳然混了几天粉丝圈，对粉丝圈里的常见术语耳熟能详，“不是。”

    “那太好了，我们几个翘课过来的，就是走得急忘了带相机。能不能留个微博或者微信号儿，到时候共享一下你拍的照片儿”

    靳然愣了愣，最后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邱淮的这趟回程时间并没有在粉丝圈里公开，加上又是工作日，机场里接机的粉丝比平日里减了不少。考虑到艺人偶尔需要通过和粉丝的互动来巩固自己的男神地位，经纪人就直接推着邱淮走了普通通道。

    靳然跟着那几个熟悉机场地图的姑娘在关口占据了有利位置。邱淮从关口出来以后，靳然也没往对方身边挤，尽职尽责地扛着相机在前边拍照。

    耳边糅杂了大片粉丝的呼喊声和相机的快门声，随之而来还有骤然刺过来的白色光芒，邱淮皱着眉停下来，经纪人已经挡在了他面前，不悦地喊“谁开的闪光灯不是说了别开吗”

    空气里陡然凝滞几秒，有人顶着周围炙热的视线，后知后觉地从人群里举起手。

    邱淮的视线越过身前的粉丝，就看见一周前的酒吧里，口口声声说要包养自己的那个年轻男孩儿，此时正低眉顺眼地站在许多女粉丝中间，表情认真地跟他的经纪人道歉“对不起，之前拍完照忘了关，我马上关。”

    大明星挑起眉尖，唇角勾出一个微小的漂亮的弧度。

    按往日里安排，邱淮出了关就直接回保姆车上，跟在经纪人身边的小助理中途改道去传送带边上等行李。

    五分钟后，邱淮一派安然地站在传送带边上，耐心极好地低头给围上来的粉丝们签名。靳然抓着单反站在几步外，也不凑上去，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邱淮看。跟那天在酒吧里一个样儿。

    签了十来个人，小助理就提着行李箱过来了。粉丝们拿到了额外的福利，心满意足地没再缠着邱淮，乖巧地给邱淮空出一条道儿来。

    邱淮领着小助理往机场外头走，走了一半时却拐了个弯儿，停在了靳然面前。大明星笑眯眯地看着靳然说“这么可爱的男粉丝跟了我一路，我还没给他签名呢。”

    小助理从包里悉悉索索摸出一只黑色马克笔，递给邱淮。邱淮握着笔没动，双手抱胸看着他“你觉得签哪儿好呢”

    靳然眨眨眼，直接背过身去微微弯下腰，让他签在背上。邱淮摸了一把靳然后脑勺的头发，把他的外套帽子翻了出来，动作潇洒地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签名，又仔细地帮他把帽子翻了回去。

    粉丝们捂脸尖叫，男神实力温柔。

    回家以后，靳然先把买来的海报仔仔细细地在房间墙上贴好，又看了一遍自己在机场拍的邱淮照片，最后才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腿上，小心翼翼地把帽子翻过来。

    黑色墨迹已经完全干涸，邱淮的签名漂亮而有力。签名的右下角，还躺着一串细小却清晰的数字，一串长得极像电话号码的数字。

    第四章

    邱淮头一回给人留自己号码，饶有兴致地等着靳然打电话给他。这货都追他追到机场来了，一定是对他喜欢得不得了。

    结果等了老半天，只等来一条寥寥数字的短信，还带着不确定的疑问语气“你是邱淮吗”

    邱淮差点儿没吐血，心说这不废话吗。当下就硬邦邦地给人回了条“不是。”

    靳然语气平平地“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邱淮目瞪口呆。对方却好似信以为真，当真没再给他发过任何信息。短信铃频频响起，邱淮却对其他信息置之不理，盯着那个“哦”字翻来覆去地看，有点儿想骂人。真当短信不要钱呢

    最后，他很不是滋味儿地屈尊给靳然发信息说“你是不是傻，我说不是你还当真以为不是啊。”

    靳然挺耿直地回他“我以为你不想理我。”

    邱淮没忍住叹了口气，修长好看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戳来戳去，兴致勃勃地问“你是不是真喜欢我啊还特地跑去机场等我。”

    靳然认真仔细地打字“我想找你问一下，上次包养的事还作不作数”

    邱淮微微眯起眼，颇为不悦地回他“你有钱吗”

    这条信息发过去后，对方明显犹豫了一会儿，才回过来“能不能分期付款啊”

    邱淮“”

    这之后，邱淮是真没再搭理他了。靳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是不是生气了。他收起手机，决定等邱淮气消以后再找他聊。

    再说卢溪，那天从酒吧回去后，躺床上把自己在卢易安面前的言行仔细回忆一遍后，就放心地卷着被子睡着了。

    岂料隔天早上，他爹就暴跳如雷地打来电话，不由分说地把卢溪骂上一顿，语气何其的恨铁不成钢。

    卢溪艰难地从他爹的话里捡起支离破碎的源头和线索拼好，多半是卢易安亲自给他爹打了一通投诉电话，冷嘲他作为卢家子弟，却整天儿不务正业只知道往酒吧里钻。

    卢溪挨完了他爹的一顿骂，默默地给卢易安记上一笔。却又听见他爹语气一转，喜滋滋地道“溪溪啊，你大表哥说你日子过得太不争气，让你从明儿开始，就去卢氏上班呢。”

    “”卢溪头疼欲裂，咬着后槽牙跟他爹撒娇，再三保证以后不去酒吧，只要不让他每日起早贪黑地上卢氏打卡。

    卢溪他爹当即脸一绷，小名儿都不喊了“卢溪我告诉你，这回你是不去也得去。你大表哥说了，会亲自监督你。卢易安在卢家什么位置，卢家这么多年轻人，卢易安偏偏只点名让你去，那是看得起你，看得起我们家，想栽培提拔你”

    “”卢溪差点儿没吐血，这下可好，不仅得坐在卢氏朝九晚五，还得天天对着卢易安的面瘫脸。

    这么一来，每天被卢易安死死管着的卢溪，在卢易安出差以后，终于寻了个机会，晚上把靳然给约了出来一顿胡吃海喝，顺带着去酒吧浪一浪。

    卢溪算盘打得挺想，靳然挑人就是一小孩子心性。他喜欢邱淮，多半是因为那天酒吧里就邱淮长得最好看。既然邱淮不能碰，那就找个比邱淮更好看的人就是了。

    只是这一浪，长得比邱淮好看的人没找着，反而碰上了拍过靳然脸的林二少。

    没了卢易安和邱淮，靳然他们的座位和林二少那群人隔得远远的。即便如此，林二少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靳然。三番两次生出想过去的心思，卢溪那犀利得跟探照灯似的眼神就准确无误地打了过来。

    碍于自己和他们的身份差距，以及靳然旁边那看着挺机灵的卢家小子，林二少默默地缩回了自己迈出去的脚。

    好不容易瞅到卢溪去厕所的机会，林二少撇下一堆狐朋狗友径直走到靳然面前，两只手撑在桌上低头看着他，“喂，邱淮今天可没来这儿。”

    靳然仰起脑袋定定地看着他，借着酒吧里昏暗的灯光辨识说话人的这张脸。

    半天没等来靳然的回答，林二少反倒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当即有些恶声恶气地威胁道“看什么看，让你看了吗”右手却情不自禁地抬起来，往靳然脸上摸去。

    出来玩儿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小男孩儿没见过。靳然这款的，林二少玩过的最漂亮的，小脸儿巴掌大，脸上的皮肤嫩得跟块白玉似的。偏生却不像靳然这样软。林二少被上回拍靳然脸时掌心里的触感弄得心里发痒。

    靳然偏头避过他的动作，眼神儿坦诚得不行“干什么”

    林二少轻咳一声问他“想不想见邱淮这周五晚上有个慈善晚会，你让我摸一把脸，我就带你去。”

    靳然略一思索，觉得这个交换挺等值，于是点头。

    林二少看一眼靳然黝黑润亮的双眸，怀着从未有过的诱拐小孩儿般的罪恶心理，飞快地伸出手在靳然脸上摸了一把。

    卢溪回来时只瞧见林二少的背影，坐下后勾过靳然肩膀就问“林宋川这少爷病晚期的货又威胁你了”

    靳然摇头“他问我想不想见邱淮”

    卢溪“啊”

    靳然“他说让我给他摸一下脸，就带我去见邱淮。”

    卢溪预感不太好“你让他摸了”

    靳然“摸了。”

    卢溪“”

    第五章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弄到他的电话号码和工作地址，周五下班的时候，靳然就接到陌生来电，林二少在电话里头十分大爷地喊“快下来，我在你们杂志社楼下。”

    和靳然坐在一块儿挑图的姑娘趴在窗前看了看，又“哇”的一声扑了回来搂着他的胳膊问“开红色跑车啊是你男朋友吗”

    靳然和这叫陈瑶的姑娘关系不错，还是私底下互相分享资源的那种。他否认了一句，迅速地挑了几张图出来，眨眨眼对陈瑶道“帮我修一下图发给主编，回头借中村春菊的典藏版漫画给你看。”

    陈瑶看看电脑，又看看提着背包往外走的靳然，小声嘟囔“还说不是男朋友呢，跑这么快。”

    林二少只瞄一眼，就对靳然身上穿的衣服嫌弃得不得了。二话不说，开着车把人带去了商场。

    试衣服的时候，同一款西式礼服林二少看中了白色，靳然被一身儿白色衬得跟眉清目秀的娃娃似的，靳然却偏偏要买老气横秋的黑色。付款的时候，林二少十分大爷地甩了张黑卡出来，靳然将他的黑卡推到边上，面不改色地低头翻钱包。

    林二少差点没被这不通人情世故的二愣子给气吐血。

    两人到了举办晚宴的酒店后，撑场子的大明星一个都没到。他们没找着邱淮，反而正面碰上了靳然他爹。林二少这才略有尴尬地想起，靳然他爹也是个大老板，靳然不用跟着自己也能进来。

    显然想到这回事的不止是林二少。靳然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他的目的就是来见邱淮，至于谁带他进来的，还真就没多大区别。靳然不在意，可不就代表他爹也能熟视无睹。

    看靳然的长相自然就能知道，靳然他爹绝对能算在帅哥行列中。年过五十的老男人把一身西装也算是穿得有模有样，端着酒杯有条不紊地朝靳然走来，硬是有几分唬住了吊儿郎当的林二少。

    只是，等他爹开口说话，骨子里的煤老板本性就暴露无遗“然然啊，你跟你男朋友来的你这男朋友长得还没你爹我帅啊。”

    遭受暴击的林二少“”

    靳然他爹说这话的时候，该听的人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反倒是有些不该听的人，却听得一个字儿也不差。

    邱淮迈着两条长腿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手抬在半空中想和邱淮打招呼的靳然，被对方脸上的漠然晃得愣了一下，也就错过了他爹的话。

    只是很快，靳然他爹又紧紧地追问起来“身上这衣服新买的啊他挑的眼光倒是和我差不多嘛。”他爹满意地摸一把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转念又“哎呀”起来，“买衣服的钱谁付的啊”

    也不怪靳然他爹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一瞧见儿子就从大老板转变为啰嗦又操心的女人样儿。也是大老板年纪轻轻就没了媳妇儿，靳然的记忆里压根就没见过他妈长啥样。大老板一边辛苦挖煤，一边当爹又当妈的把儿子拉扯大。

    儿子大了以后，也不在家里头住了。靳然他爹难得见一次儿子，爹妈之间的形象转换自然且无违和感。

    林二少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也揣测不出靳然他爹的言外之意。靳然从小就他爹教育，节约用电用水，不浪费钱财粮食。交了女朋友不要不给女朋友花钱，交了男朋友不能花男朋友的钱。

    便乖乖地应了一句“我自己付的。”

    “嗯。”他爹满意地又摸了把下巴上的胡茬，“跟男朋友玩儿去吧。”

    问完想问的话，靳然他爹又端着酒杯回去找其他老板唠嗑。半道上才脑袋一拍豁然想起，他忘了问他未来女婿的名字啊。

    这边林二少脸裂了裂，又合上“那真是你爸啊亲生的啊”

    靳然点头“是啊。”

    林二少干巴巴地问“你爸知道你弯的啊”

    靳然“知道啊，我上高中的时候看日本漫画，被我爸发现的。”

    林二少“那你爸没想过把你给掰直啊”

    “没有啊。”靳然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我爸只跟我说，找男朋友要找长得比他帅的才行。”

    “”这会儿还没想通靳然他爹对女婿的要求和自己有什么联系的林二少，隐隐感觉自己又一次受到了暴击。

    慈善晚会的拍卖开始的时候，邱淮兴致缺缺地溜到角落里的沙发上，一个人喝起酒来。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靳然以后，俩人也只有过一次短信来往。

    刚才进场时，不是没有看到靳然抬起的手，只是他突然有点儿懒得想搭理罢了。邱淮摇着酒杯里的酒，懒懒地望着热闹喧嚣的拍卖会，心里头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起来。

    平日里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无数人顶礼膜拜，过惯了众星捧月和目光焦点的日子的大明星，头一次模模糊糊地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就连之前理直气壮地嚷着要包养自己的人，碰了钉子转眼就轻轻松松地放弃，再见面时甚至还有了新的男朋友。

    大明星垂下好看的眼眸，薄唇轻轻含住玻璃杯的杯沿，饮了一口酒。抬头时，猛地被面前放大的脸给吓一跳，卡在喉间的红酒呛得他重重地咳起来。

    邱淮“”他收回之前的内心独白。

    第六章

    靳然依旧保持着弯腰凑近的姿势，想也没想就伸出一只手附在邱淮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邱淮背脊一僵，下意识地挺直起来，眼神复杂地看向靳然，后者目光澄澈，没有掺杂任何杂质。

    一时间，俩人默默相对无言。

    当然，所谓的相对无言只是对于邱淮而说。除去海报上静止的人，靳然还是头一回凑近去看邱淮那双会动会眨的眼睛。

    大约是会场里灯光碧丽堂皇，邱淮暗如深海的瞳孔里也是一片波光潋滟。眼帘下落时，长而密的睫毛在眼底覆盖淡淡的阴影，遮去了他眼里的光亮。

    睫毛上翘时，恍若风浪过后沉云散尽的大海，安静而深邃，乳白色的月光流淌而过，衬得整片海域在清浅的夜色闪闪发光。

    这样的独特风景，也不过就是对方眨眼那一秒的事。靳然弯着腰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嘴唇微微张开，愣愣地望着邱淮，似乎想要望到对方眼里的更深处去。

    邱淮盯着靳然的嘴巴看了一秒，喉结极为微妙地滚动了一下。整个人身体前倾缓缓朝靳然靠去，伸出手在靳然的脸颊肉上重重掐了一把，嗤声道“发什么呆”

    靳然迟缓地眨眨眼，嘴角抿出一个好久不见的小梨涡，本想如实说邱淮的眼睛很漂亮，话到嘴边时却变成了“会动的真人果然比海报上不会动的要好看。”

    邱淮抵着额头陷入无语，果然不该期待对方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事实上，靳然正有些心虚地摸着自己浅浅的梨涡。前十八年来，靳然都是跟着他爹相依为命，自然就把他爹说过的话奉为真理和宗旨。即便很多时候，他爹说出来的话都十分不靠谱。

    很小的时候，靳然他爹就教过他，做人说话一定要实诚，尤其是对自己的朋友。如果某一天，有人对着朋友撒了非善意的谎，说话有所隐瞒。那么就说明，他从内心里不再把那人看做自己的朋友。

    很多时候，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结果。一是他对那人有了隔阂，最终会和那人成为敌对的两方。二是他对那人有了作为朋友不该有的想法，而这样的想法大多都是对于恋人之间的想法。

    说这话的时候，靳然他爹乐呵呵地捏一把靳然软软的脸颊肉，“你可得把这话给记牢了，这可是当代哲学大师的至理名言。”

    小靳然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自那天以后，就对他爹生出了强大的信赖感。事实上，如果那时候靳然就深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重要性和真理性，就会在下一秒发现，那个所谓的当代哲学大师，就姓靳名靳然他爹。

    当然，靳然心虚归心虚，却隐隐意识到，自己离想清楚心虚的原因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拍卖会进行到过半时，邱淮就从酒店里溜了出来，顺带手上还拖着一个人。骤然从温暖如春的酒店里过渡到酒店外深秋的夜里，凉风一个劲儿地往西装和衬衫领子里钻。

    靳然两只耳尖都给冻红了，只惦记着自己放在林二少车上暖和的外套，“你先走吧，我等人。”

    邱淮本来也是脑子一热，就把人给提溜出来了。等站在酒店门口冷风一吹，整个人才清醒起来，他和靳然不走一条道儿。正琢磨着怎么把人给打发走，就听见对方先开口打发自己了。

    从没被人这么草草给打发过，大明星被冷风吹得心里发凉，语气更是冷了下来“等谁林宋川”

    靳然花了好一会儿才把林二少和林宋川对等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邱淮轻轻地笑一声，语气懒洋洋的“虽然你们俩的事儿和我没关系，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快点和林宋川分手，他玩起来一向没个分寸。”

    “林二少不是我男朋友。”靳然看他的眼神有点儿奇怪，“今天林二少开的跑车我上网查过了，很贵的。我连包养你的钱都没攒好，怎么会去找林二少。”

    邱淮活生生地被靳然的话给哽了一下，还被靳然的眼神弄得十分憋屈。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勃然大怒还是哭笑不得。大明星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才憋住没有告诉靳然，自己的身价明明比林宋川那货高

    总而言之，最后邱淮还是把靳然拎上了自己的车。

    第七章

    车是邱淮刚出道那会儿提回来的奥迪，后来就丢给了助理保管。有什么工作和活动，小助理去他家接他时都开的这辆车。

    拍卖会开始前，邱淮就打好了中途离场的算盘，从小助理那儿把车钥匙给顺了过来。

    车开到半路，邱淮才想起来问靳然家住哪儿。靳然告诉他的地址又和他们正走的方向完全背道相反。

    大明星对于自己把靳然拉上车这件事儿毫无愧疚感，“那我找个路口把你放下，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靳然决定努力攒钱以后，上班就再也没有打过车，“那你在公交车站停一下，我搭公交回去。”

    大明星就挺纳闷，靳然家境也不差啊，至于连打个车都舍不得吗。只是疑惑归疑惑，他还是掉头找车站去了。

    大晚上秋风肆掠，公交车站附近的路灯有气无力地打着光，秋风中婆娑的树影漆黑诡异，站牌前一个人也没有。

    大明星当即就犹豫了。这地儿也怪吓人的，放靳然下车，没准对方就吓得坐错车了。而且这家伙怪怕冷的，他扫一眼靳然身上单薄的外套，在靳然解开安全带前发动了车，“还是去地铁站吧。”地铁站里比较暖和，也不黑。

    车子七拐八拐地又在地铁站口停下，邱淮一看冷冷清清的地铁站口，卷闸门半拉着要放不放的，旁边还守着一个管理员。

    摸出手机一看，才发现这个点儿该是末班车了吧。末班车乘客寥寥无几，那么长的一截车厢空荡荡的，车窗外又黑洞洞的看不到尽头，坐地铁比等公交车还折磨人呢。

    再加上前几天有条微博在热门上飘了好几天，说的就是大半夜的一个人坐末班地铁，结果地铁跟喝了红牛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前开，到站点也不停。最后开到终点站，那人下车一看，哎呀妈呀这可不是阴间车站吗。

    这么一想，邱淮转头看一眼靳然低眉顺眼的傻模样，就更加不放心了。从小养尊处优长大后压根就没怎么坐过地铁，邱淮又哪里知道，这个时间点离地铁末班还差得远呢。

    副驾驶上的靳然提醒邱淮“刚刚那里就有地铁站啊，你没看见吗”

    邱淮也跟着睁眼说瞎话“哪儿呢开车没空注意两边。”

    靳然不疑有他，好脾气地说“那你再把车开回去吧。”

    邱淮有点儿举棋不定，车速也跟着慢下来。好在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邱淮抽空瞥一眼，小助理的名字正欢快地在亮起的屏幕上跳动。

    他接起电话，对方那边背景音闹哄哄的，小助理声音苦哈哈的“邱少爷，邱祖宗，你又跑哪里去了”

    邱淮神色自若地答“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车我开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小助理被他一哽，转念想起什么般，试探性地开口，“前几天那新闻还没下去，小区外还有记者蹲着呢你没带别人回去吧”

    “没有。”邱淮飞快地电话那头的人打发掉，随即挂掉了电话。

    小助理问他那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邱淮还真就有了把靳然带回家的念头。只是对方提醒的事儿他也并不全无顾虑。

    考虑到带靳然回家被记者发现，最后闹出来的新闻会影响到他家。大明星只得遗憾地放弃这个念头，转而兴致盎然地对靳然说“要不我到你家住一晚吧”

    事实上，第二天躺在自家沙发上吃橘子的邱淮，深刻明白除了上床这事儿，大晚上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跑去别人家留宿的。一定是昨晚喝了酒又吹了风。虽然那点酒还没到喝醉的程度，但是酒劲上头心头一热，他做事就不过脑子了。

    一定是这样。邱淮自言自语般地如是说。

    邱淮刚进门时就后悔了，这公寓真是小得没法儿住啊。他在客厅里坐下，靳然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啪嗒啪嗒”地来回跑了两趟。矮几上就出现了一盘新鲜的水果和一杯水。

    邱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干嘛呢”

    靳然神情自然，“我爸说了，来客人一定要好好招待。”

    邱淮当即就淡了笑意。说他傻还真是傻，也不看看上门的是什么人，就胡乱招待。难道林宋川那不怀好意的货上门来，他也要屁颠屁颠儿地跟在后头端茶送水吗。更何况，靳然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邱淮绷着脸，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桌面，教育靳然“我怎么能是客人呢以后不要把对客人那套放我身上，听见没”

    靳然犹豫了一会儿，问他“那你是什么”

    邱淮自己也没想好，只好重重地咳两声，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你这屋这么小，卧室都只有一间，怎么睡啊我可不会睡沙发。”

    “那你睡我的床吧。”靳然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去打开卧室的吊顶灯，又探出脑袋看邱淮，“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邱淮对靳然那间小卧房自然是没多大兴趣，却还是在靳然一瞬不瞬的奶狗眼注视下自觉起身。

    进了房间，邱淮就震惊了。墙面上贴了好多海报，铺得密密麻麻，海报上的人摆着各式各样的姿势。最重要的是，那些海报全和他长一个样儿。

    邱淮长得好看，又整天儿被他的那些粉丝们翻来覆去的夸，没点儿自恋倾向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的那点倾向也只局限于早上对着镜子刷牙刮胡子的时候，捏着自己的脸摆出各种角度。

    这会儿，被这么自己盯着，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邱淮只觉得后背脊梁骨凉飕飕的。

    他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瞪着靳然问“贴这么多海报，睡得着吗你”

    “睡得着啊。”

    靳然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邱淮脸瞬间黑了大半。

    靳然一直在观察邱淮的表情，知道对方不高兴了，也就没好意思把大实话说出去，“上回海报买多了，就把它们当墙纸贴了”

    邱淮斜睨他一眼，“你睡得着，我可睡不着。”

    靳然诚心建议“那把海报都撕下来”

    大明星听了，更加不乐意了。撕海报这种话还说得这么爽快，怎么听都不像是喜欢他吧。大明星借着胃里那点快挥发的酒精，理直气壮地找了个折中的想法“那你就陪我睡床吧。”

    靳然点头说好啊，转身就跪在储物柜前给邱淮找新毛巾。

    邱淮抱胸站在他身后，眯着眼睛打量了靳然好一会儿。半天才在心里头冷笑一声，不管对方是真没对他抱有防备心，还是故意扮猪吃老虎，今天晚上把人给睡了不就知道了。

    这样的念头一出，邱淮就感觉到下身的器官隐隐欲抬头，已经有点儿蠢蠢欲动了。果然是太久没纾解，耐心越来越差了。邱淮心不在焉地想。

    第八章

    要说靳然真傻不拉几的啥也不懂吧，也不是。邱淮在浴室里冲澡的时候，靳然就把自己刚买的q版娃娃抱出来，放在两个枕头中间。

    邱淮冲完澡，就直接穿着内裤裸着上身出来了。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结实的胸膛和漂亮的腹肌还是很自信的。

    以前在床上，那些男孩儿就喜欢把自己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摸他的腹肌和腰。

    当然，这满满的自信心都建立在和自己上床的人睁着眼睛的前提上。邱淮黑着脸望向床上，靳然闭着眼睛乖乖地躺在床的另一边，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只露了小半张脸出来，一派安然。

    装睡是吧。邱淮心里又是一声冷笑，径直走到靳然床边，弯下腰伸手想去掐对方的脸。动作到一半时，手又僵在半空中。

    邱淮心情复杂地盯着靳然陷在柔软的被子里的脸看了一会儿，手上方向一转，帮对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嘴唇和下巴。转身默默地找衣服穿去了。

    床不大，被子却很大。邱淮靠着床头想了一会儿，愈发觉得同床共枕还不下口简直是他的作风。他左手手肘撑在床上，就想覆身过去把靳然给搂过来。却发现厚厚的被子下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妨碍了他。

    邱淮掀开半边被子，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半月前，经纪公司官方发行的他的q版娃娃，此时正大喇喇地横亘在床中间，眼也不眨地冲着他微笑。

    脖颈后面那块又凉飕飕起来。邱淮抓起自己的q版娃娃丢下床，不动声色地往靳然旁边挪。挪到一半时，又有些烦躁地翻身下床，捡起娃娃，然后端端正正地摆在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

    晚上打个车都不愿意，几百块钱的破娃娃倒是舍得买。

    重新爬上床，邱淮躺进被子里，膝盖隔着睡裤抵住靳然的大腿，手也搁到了靳然衣服里的腰上。邱淮眯着眼睛摸了一把，腰上软软的滑滑的，手感很好。

    邱淮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正待他重振旗鼓，扛枪上阵时，一个转头，就看见墙上数不清的自己，正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就连床头柜上的娃娃，也歪着脑袋咧着嘴角，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身体僵了僵，邱淮咬牙关掉房间里的灯。再回头看去的时候，海报和娃娃沉默地待在原地，透过淡淡的月光，盯着他看的眼睛里隐隐发出了诡异的幽光。

    邱淮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靳然醒来的时候，邱淮已经走了。他卷着被子滚到另一边，拿着床头柜上的娃娃抱在怀里，摸了摸娃娃的脑袋，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最近为了攒钱，靳然接了不少私活，回家的次数也大大减少。这周末他爹一个电话打过来，叫他回去吃饭。靳然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靳然爹在电话里反复追问好几遍，才半信半疑地确定，自家儿子是要去拍泳装美女，而不是泳装帅哥。

    上回给杂志拍模特图的时候，有个漂亮的混血模特很喜欢靳然的拍照风格，私底下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正巧最近国内有一档较为轰动的泳装比赛，就请他去拍自己和姐妹们的参赛作品。

    拍照地点是山区的私人别墅，虽然刚入初冬，但山里的风凛冽寒凉，靳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着单反相机往别墅区里走。

    林二少开着跑车进别墅区的时候，一眼就瞧见靳然进隔壁那栋别墅的背影。有个兄弟今儿过生日，在别墅里开生日趴，请了一堆少爷过来玩。

    林二少进去坐下后，就逮着寿星问“隔壁那栋都住的什么人呢”

    寿星一边把酒往桌上摆，一边说“隔壁啊，住了几个模特，长得挺漂亮的。有个模特还是混血。”他动作一顿，胳膊肘抵上林二少，调笑一句，“怎么着，刚刚是看见哪位美女了，这么魂不守舍。”

    林二少压根没搭理寿星，只全神贯注地想着对方说的话，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来，靳然是怎么和一群模特搭上边儿的。

    寿星只当林二少是真对隔壁的模特一见钟情了，手自然而然地揽上他的肩膀，“要不待会儿把那几个模特叫过来坐坐好了。”末了，还不忘看向旁边的邱淮，“大明星，你觉得怎么样”

    邱淮觉得不怎么样，两条长腿随意交叠搁在矮几上，神情漠然地低着头刷微博。

    过来玩的人大多都自己带了伴儿，寿星招呼大家上牌桌玩了几轮。途中，林二少借去厕所为由，偷偷溜掉了。

    寿星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对方多半是上隔壁串门去了。当即推了牌桌，领着一群大少爷浩浩荡荡地去敲隔壁的门了。

    留下那些跟来玩的小情儿守着。邱淮对着女人硬不起来，就没跟去。有个男孩儿偷偷盯着邱淮看好久了，上一秒还坐在别人身上发浪，这会儿金主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要去爬邱淮的大腿。

    大明星烦得不得了，伸手把面前的人推开，再低头时，朋友圈里就刷出一条新动态。

    那边那群人大大咧咧地登堂入室以后，就有人拍了照放朋友圈里。照片上都是大冬天只穿了泳装的漂亮模特儿，胸大腰细屁股挺翘。

    旁边还有个穿着厚棉袄的人不小心入了镜，照得挺糊。邱淮疑心地盯着这人看了老半天，才确定对方就是靳然无疑。

    大明星“噌”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随即摸摸自己眼底还没褪干净的青黑色，又绷着张脸冷淡地坐了回去。

    第九章

    反反复复起身坐下数次以后，就连旁边的人都好奇地投来隐晦的目光。邱淮低声咒骂一句，收起手机两只手插进裤兜里，故作潇洒地迈着步子推门出去了。

    隔壁别墅的大门没锁，邱淮就径直进去了。一楼的大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只一眼就能将所有景象尽收入眼底。

    男人们都围坐在漂亮性感的模特身边，言辞间透露着火辣辣的调笑意味。模特们应付起来游刃有余，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娇俏十足。

    唯独林二少像个不合群的异类，歪歪地坐在沙发靠手边的圆凳上。两只手则撑在靠手上，身体呈现出前倾的趋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嘴巴不停地启启合合，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被他看着的人一直低头翻着单反里的照片，时不时的回应对方一句。

    那感觉就像是，明明自己站的地方才是喧闹鼎沸的繁华之地，靳然抱着摄像机缩在寂寥冷清的角落里与外界隔绝，邱淮却又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他的目光焦点越过面前表情各异的人，毫不掩饰地落在靳然身上。步子刚刚迈出去，却被人给拉住了。焦点以外的模糊界面里，关系不错的寿星故意挤兑他，“不是说不来吗怎么，看上哪个了”

    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响起。几乎所有人都习惯性地笃定，邱淮是看了朋友圈里的模特照片，才中途改变主意过来的。更何况，来这里玩的人大多在床上向来都是男女不忌。

    邱淮没说话。视线的落点处，林二少露出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低声对靳然说了句什么。一直低头摆弄相机的靳然猛地抬起头看向他，脸上还挂着清晰可辨的喜色。

    邱淮推开拉住自己的那只手，朝那俩人坐的地方走过去。

    靳然确实很高兴，因为林二少说他家主要经营的就是娱乐产业，他认识很多平面模特，能帮靳然介绍更多像今天这样的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林二少也确实不怀好意。当然，他只是近距离对着靳然的脸，又有点蠢蠢欲动了而已。

    邱淮走过去的时候，就听见靳然满含期待地问林二少“那你能不能快点我接下来的每个周末都很有空，只要是拍照的工作都可以，还能免费修片。”

    大明星面色古怪地插话进来“你很缺钱为什么缺钱”

    在邱淮的认知里，靳然这样的小少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缺钱的样子。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划过了毒品、赌场和公司倒闭等字眼，随即嘴角抽了抽，收回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

    靳然被身后陡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一跳，回头时竟然看见凭空出现的邱淮，条件反射性地冲对方一笑，露出整齐白皙的八颗牙齿和漂亮完整的小梨涡。

    邱淮很少看见靳然这样灿烂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勾了一下嘴角，然后飞快地压平唇线，板着脸硬邦邦地说“笑什么笑，快回答我的问题。”

    这时候，那位寿星少爷终于认真瞧了一眼靳然的脸，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说“哟，这不是上次在酒吧里嚷着要包养邱少的靳小少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