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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哥哥 第6节

作者:添饭 字数:18081 更新:2021-12-18 16:07:54

    男人脚步不停,翘起嘴角“刚好来解救你啊”

    知道他指的是课上开小差被点名答题的事,少年感觉有些丢脸,辩解道“那个老师很讨人嫌,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就找我们的茬。”说着又想到刚刚闵之栋满脸微笑地向女老师请假,老师脸上笑的像花一样,急忙说“她可30好几了,年纪大脾气差,除了职业,别的没地方像李老师的。”

    闵之栋站住,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他看着少年,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咱们今天不找李老师,就我们俩亲爱的许还同学,敢不敢跟我一起逃课”

    许还困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即使笑容再灿烂,眼角的疲态是怎么也挡不住的,他没有回答,只是小声嘀咕“你今天好奇怪”

    男人抬手抚了抚他的脸,眼底深沉“是啊,你就当我突然犯病,你大发慈悲地陪陪我这个病人好了。”

    许还的心脏突然急切地跳动起来,他错开眼神,走廊外边一片枯黄的梧桐叶随风飘落,打着旋儿飘进了走廊里,落在两人脚边。

    他看着那片树叶,心想,其实生病的是他才对,而且病得很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许还的心意差不多明朗啦

    18、喜欢与着迷

    上钱村坐落的地方不算偏,跟周边许多村落一样,被大片的农田旱地包围,往东走就是上钱村大部分的农地所在,地势偏低,不远处的茂山有一眼泉水,被引来作为浇灌。

    等两人的双脚踏入这片土地,许还才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他们回来了。

    他感觉一切就像有一双启动时光机的手,将他们带回了八年前,他们什么都没有变,闵之栋一担水挑下来,他拿着葫芦瓢一点点地浇,不管这样的农活有多枯燥,他却感觉内心重新回归宁静。

    就这样吧,这样真好。

    一轮浇灌下来,两人坐在树荫下休息,许还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他顺手扯了两根狗尾巴草,头尾互相拧了辫在一起,两头一拉一扯,便是一个简易的模拟无声手拉琴。

    他递到闵之栋眼前,一边拉着嘴里一边唱着小时候的儿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闵之栋轻笑着握住眼前不断晃的手,道“吐词比小时候清晰多了,有进步。”

    “小时候听歌都不知道歌词里唱的什么,只能根据音调自己改的乱七八糟。”

    闵之栋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把目光放远,似乎也沉浸在回忆里。

    许还也不说话了,他突然发痴般地望着男人的侧脸,在他眼里那熟悉又陌生的轮廓是那么地让他着迷。他原先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现在却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充满魔力的,他会让你怎么样都看不够的,想把那人的模样刻进心底,烙进脑里,甚至连顺着鬓角滑下的那滴汗也充满魅力。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腹顺着那滴汗滑下,触手冰凉湿润,他这才如梦初醒地缩回手,正好对上闵之栋不解的眼神,他急忙撇开眼,抬起胳膊擦汗挡住眼底差点泄露的情绪,掩饰道“都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热”

    闵之栋取过湿毛巾给他擦额头,一边拿扇子替他扇风,说“心静自然凉。”

    许还心里发苦,那也得静得下来。

    “我帮你扇吧,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许还接过扇子,他注意到男人眼角的疲态,今天一大早从外地赶回来,必定是一晚上没有合眼。

    “我不热,瞧你脸上发红,还是自己扇吧”

    “那我给你捶背,你闭着眼睛休息一下。”

    许还不由分说扔下扇子,跪到闵之栋身后,真的开始给他揉肩捶背,一边讨好地问“轻了还是重了”

    闵之栋大概是真累了,顺从地闭上眼睛,不明不白地嗯了一声。

    于是许还就着这个力道,认真地服侍,他的手指细长,但手掌并不小,也能包裹住男人的肩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受到男人肩上骨骼凸起,在薄薄的一层棉质衬衫下更加明显,似乎瘦了很多。心里一疼,手也下意识地放轻。

    不知是他的按摩太舒服还是太没效果,被服侍的人居然慢慢地身体一沉,靠进他怀里。

    许还的手不自觉一抖,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打鼓一样震动着耳膜。

    他微微探着脖子看去,男人微闭双眼,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

    许还双手扶着男人的肩,定了足足一分钟,终于慢慢放缓心跳,接着难以言喻的甜蜜涌上来,他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生怕男人一旦醒来,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

    少年像捡到梦寐以求的宝贝一样窃喜着,怀里的身躯高大沉重,他甚至只能看见男人的后脑勺和耳后露出的一点皮肤,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满足之情溢满心头。

    他轻轻闭上眼,慢慢凑近男人浓密的黑发,男人的发质偏硬,刚刚干活出了汗,还带了点汗味,许还却像着魔一样挨近嗅着,鼻端都是男人的味道。

    他在心里默念,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晚饭是叶慧珍亲自下厨做的,两个养子突然回家看他们并主动干起农活,让她心底说不上来的高兴,白天就打发闵丰收去湖里打了两条新鲜的鱼,又把去年过年腌的腊鱼腊肉翻出来,盘了整整一桌子菜。

    人到老来,盼的最多的就是子女时常的看望,叶慧珍也不例外,当然她更担心的是老无所依,虽然对两个养子打骂常有,却谈不上虐待,但也绝不是心疼呵护的,如今自己老了做不动了,不得不担心小时候的事会被记恨,每次都试图能弥补。

    闵之栋心里明了,他当然不会忘恩负义,老人也只是需要一个保障,过去的刻薄与如今的讨好比起来,已经在岁月里流淌干净了,况且他们还养了他。

    他给两位老人纷纷夹了块鱼,温声道“大伯大伯母,你们在家别舍不得吃,这些过年的腊鱼腊肉还放到现在,平时每顿都做一点,时间放久了会霉的。”

    “这不等着你们回来吃吗你们多回家几次,这些东西就不会放这么久了。”叶慧珍笑呵呵地,替许还夹了块肉,“许还,快吃菜啊瞧瞧瘦的这么厉害,外面没吃好吧”

    许还毕竟心性不够成熟,小时候对好人与坏人的分界让他记忆深刻,他想懂事地不计前嫌,又不知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热情的大伯母,只好像个客人一样客客气气的“哦,我知道谢谢大伯母。”

    “这孩子,像个女娃一样,看看老钱头家的那个孙子,长得高壮高壮的,每次回来逢人就大着嗓门叫人,别提多兜人疼了。”

    叶慧珍说的是钱进,许还在心里嘀咕,我从小就没兜你疼。

    晚饭在一片平和的氛围中结束,许还洗漱完躺在房间里跟钱进打电话。

    钱进对他翘课居然是为了回乡下感到很不可思议,并跟他八卦“你不知道,阿栋哥走之后,老巫婆像丢了魂儿一样,单词语法接二连三地出错。阿栋哥行情不错啊,连老巫婆都能搞定。”还不忘调侃他,“小黑,看来以后你选嫂子可要选花眼了”

    许还心里不高兴,他不愿意钱进拿闵之栋的事当做笑话,冷下声音说“钱进,你以后别拿我哥寻开心,他不是那种花心的人。”

    钱进知道进退,连忙嬉皮笑脸地答应他“行行,我这不也是作为男人各种羡慕嫉妒嘛阿栋哥以后就是我榜样啊”

    “呸,你不是有叶小静了吗”

    说到这钱进来了兴致,他嘿嘿笑着,许还甚至能想象得到电话那边他猥琐的嘴脸“黑,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

    许还不说话。

    “喂在听吗”

    “在啊”

    “你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你说吧,我听着呢。”

    电话那端似乎犹豫了一段,钱进终于略带羞涩地吐出他的秘密“今天我跟叶小静接吻了。”说完好像颇为不好意思地哼哼笑着。

    许还满脸黑线,钱进还有害羞的时候。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许还问出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听钱进的回答,房门被打开了。他捂着电话看去,闵丰收站在门口,冲他憨厚地笑“许还,有空吗可以跟大伯聊聊吗”

    闵丰收对两个养子的突然回家反应是惊奇中带着不安。

    他一直记得闵之栋那年极力争取上学的情形,侄子的性子他了解,老成稳重,但也很坚定,一旦认定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当年他那样渴望读书,无非是想摆脱这个地方。如今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出去了,却在今天突然回来,什么都不说就带着许还下地,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不该是他的侄子会做的事,如果现在回来,那过去所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成了笑话

    闵之栋毕竟是他亲侄子,老人再想把他留在身边,也不能耽误了他。但是他又担心倔强的侄子听不进他的话,所以只好来找许还。

    “许还,你们这次要在家待几天”

    许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是带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态度的,于是期期艾艾地开口“嗯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你不是要上学阿栋不是也有酒楼的生意要打理”

    闵丰收的话问的许还哑口无言,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任性了这一次,闵之栋也由着他陪着他任性了这一次。

    “许还,”闵丰收猜到事实差不多符合自己的猜测,不由得有点恨铁不成钢,“你们都是大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不管不顾的”

    “你哥哥生意忙,压力大,可以理解,可是你就不该还在旁边跟着煽风点火,”亲疏毕竟有别,闵丰收训斥的语气里多少偏向了自己的亲侄子,“这事是能闹着玩的要是你们早说喜欢种地当农民,当年我也不好供你们读书了你再想想,当年你哥哥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你,又赚钱供你读书,你现在倒好,说放下书本扛起锄头就干,对得起他吗”

    闵丰收一番话说完,见许还紧紧抿着嘴,不说话,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他抬起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许还的头,语气缓下来“阿栋不容易,你要多帮衬着他,明天就劝他走吧,以后想回来随时可以,但这里不是你们该长待的地方。”

    这时候刚洗完澡的闵之栋进来,见到屋内的情形,心里奇怪,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说“你们聊什么”

    闵丰收站起来尴尬地笑着“没什么,随便聊聊。你们早点休息吧。”

    闵之栋点点头“您也早点睡。”

    等闵丰收出去之后,闵之栋走近坐在床上一直埋头的许还,说“嘴巴抿得这么紧,怕苍蝇飞进去啦”

    许还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接着气性颇大地转身躺倒。

    “今晚你可不能这么四仰八叉地睡觉了,家里就一间房一张床,得委屈你稍微跟我挤一下了。”闵之栋在床边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逗弄少年。

    许还静了几秒没动,一会儿又默默地往床那边挪了一点,这副乖巧又别扭的样子看在闵之栋眼里好笑又无奈。

    见少年侧卧的身影也不说话,闵之栋只好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

    黑暗里呼吸似乎都清晰可闻,闵之栋感到身边的人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他正要疑惑地翻身相对,被阻止,少年细长软骨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在下巴处轻轻摩挲着,接着滑向他突起的喉结,在他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喉结不安地滚动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黑暗中那只作怪的手,声音也失了平时的沉稳“你干什么”

    一片安静,空气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就在闵之栋心中的困惑要冲破黑暗的时候,少年将手抽离他的掌心,又翻过身子平躺下来,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我们明天离开吧,钱进说明天数学有考试。”

    闵之栋这才为少年刚刚的怪异行为找到理由,大概刚刚大伯说了些他不喜欢听的话。

    他摸索着抓住两人中间的手,紧紧握住“放心吧,我一直都会在。”

    许还没有说话,过后才更紧地回握住。

    身边的人一直都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此温馨的一章,是不是该撒点花捏

    19、青春与迷茫

    不管人的心境如何起伏变化,时间总会从容地悄悄溜过,那些缠绵迤逦的小心思也慢慢被时间这个小偷偷走,藏到不知名的角落,等上面落满尘埃,一切便少了初时的绚丽迷人。

    少年许还经历了两年琐碎的生活,繁重的学业,即将面临高考的情况下,也在慢慢地告诉自己,也许他的病是可以治的,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只是偶尔学习间隙,他会不自觉地沉浸在一种虚空无物的沉思里,蓦然回神,才发现笔下已经被描摹出一个力透纸背的“栋”字,端正沉稳,就像那人的性子一样。

    每每这时,他都立刻拿笔胡乱划去,强迫自己投入到题海里。

    县一中的学习风气说严也不严,在大部分学生奋战于高考的洪流中的时候,也有一小部分每天过得很自在,钱进就是这小部分中的一员。大概他就是那种家长忙着赚钱,觉得愧对孩子猛着给钱又不管孩子成长的那类典型。

    为此他自己也很苦恼,苦的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与叶小静的相处。

    两个少男少女从高一开始明着暗着谈恋爱,坚持到高三。也许是高考临近,以前没有顾虑的前途现实都一下子摆在了他们还没准备好的身心前。女孩大多比同龄男孩早熟,这时候钱进以前的嬉皮笑脸、油嘴滑舌、吊儿郎当在叶小静眼里都成了不成熟的表现。

    叶小静试图用他们尚稚嫩的爱情来“挽救”成绩差、不上进、好斗狠的钱进,可惜事与愿违。年轻人总是比较自我,别人的劝进听着都烦,哪会接受。

    在两个小年轻关系紧张的时候,钱进他妈也搀和进来。

    很少管儿子的人两年后才知道儿子当年并没有听她的话报考艺术班,而是选了规规矩矩的理科,学理科也就算了,偶然看到儿子的成绩,居然没有一门课及格的。这让想整出个书香门第的钱妈情何以堪。再深入追究,才知道儿子在早恋,对象是同班的女同学。

    在许还印象里,钱进他妈的泼辣劲大概比年轻时候的叶慧珍更甚,所以当他听说钱进他妈因为钱进早恋的事闹到学校来的时候,心想,完了,这事闹大了。

    闹的结果就是钱进与家里反抗,离家出走,跑到许还这里求收留。

    许还在书房跟闵之栋说清事情原由之后,观察男人表情,忍不住开口问“要是我是钱进,你是不是也会像他妈一样赶我出去”

    闵之栋失笑“钱进是自己离家出走,说不定他妈现在在家里急得不行,倒成了你们眼里的被赶出来”

    “那也是他妈反对他和叶小静在一起啊”

    “他妈是为你们好,你们还小,哪懂什么是爱情”

    “算了”许还突然打断他,不耐烦起来,“我们是不懂,但也比你们自称大人的独断专行要好”

    闵之栋扬起眉毛,好笑道“好好的怎么又发脾气了难道你真的喜欢上谁了”

    许还泄气,心情一下跌落下来“没有,我才没有”

    “放心吧,就算你现在在跟谁早恋,我也不会阻止的。”闵之栋见许还始终无精打采,终于想自己是不是该更加开明一点,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已经拔高的少年的肩,“你现在高考压力太大,别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影响了。”

    本是顺着他的话,许还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默默地点头就出去了。

    房间里钱进坐在床上抱着s玩的正嗨,见许还进来,手上不停,问“跟阿栋哥说清楚了”

    许还点点头,问“你真的打算跟你妈这样闹下去”

    说到自己的事情,钱进也没兴趣打游戏,将游戏机随手一甩,苦恼地抓头发“你说我妈怎么就那么烦以后我还有脸去学校吗叶小静肯定都不会理我了”

    “她大概也是为你好毕竟我们还小,不适合谈恋爱。”许还这次倒是把他不愿意听的闵之栋的理论搬过来。

    “这又不是古代,现在提倡恋爱自由,最烦他们老管我以前不管挺好”钱进抱怨完,又甩着许还的胳膊,一副哀怨的样子,“要是我有一个阿栋哥那样的哥哥多好,他肯定不会像我妈那样不讲理。”

    许还心里苦笑,确实很开明,可并不是他希望的。

    心里再不情愿,钱进还是被许还拖着去学校,他自觉没脸见叶小静,在自己座位上闷了一天,晚上放学的时候被自己老爹堵在了校门口。钱进不愿回去,他老爹没办法,往许还这边出牌,说要请两人吃饭,顺便感谢许还收留钱进。

    许还除了在闵之栋面前偶尔有点脾气,外人面前看起来都是乖巧听话的,于是只好应下。

    三人进的是县里最好的酒楼,许还忍不住想钱进要在他家里住几天才能抵这一餐饭钱呢钱进他爹很热情,招呼着两个晚辈吃,钱进一直埋头吃着也不说话,许还夹在中间,真有点食不知味。

    最后他爹实在没办法,喝了一口酒,就着酒劲对自己儿子开始了剖心的话“小进,你老爹也是过来人,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冲动,觉得哪个长的好看些啊,那就是喜欢,认为会喜欢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你老爹这么多年才过了大半辈子。所以,你们现在的这些小恩小爱到以后作不得数的,不要昏了头。”

    “你没资格说我。”钱进丝毫不理会,不屑地抵回去,“你钱包里的照片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哪位明星的。”

    “这”钱进他爹略微紧张地瞟了许还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儿子一下,“你小子知道什么老子的事几时轮到你来管了”

    “那你也别来管我”

    钱进他爹哑口,有点尴尬地看了许还一眼,许还在底下踢了钱进一脚“钱进,好好跟钱伯伯说话。”

    钱进抬起眼皮瞄了他爹一眼,接着小声嘀咕“没种。”

    这话被他爹听了个大概,一下火冒三丈“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钱进毫不示弱,与他爹对视“你既然对旧情人念念不忘,就勇敢去追啊,背着自己老婆在钱包里藏着旧情人的照片,是男子汉做的事吗作为老子你要是敢做出榜样现在去追,我立刻回家,再也不跟叶小静来往”

    “这是你作为儿子该跟老子说的话吗”

    钱进血气一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接着梗他爹“不要用这个理由来回避,也不要跟我说失散多年找不到许还,跟我爹说,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许还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争惊得目瞪口呆,发觉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自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钱进他爹倒显得非常诧异,他紧紧盯着许还问“许还你见过”

    他的眼神太过怪异,好像是期待,又像不可思议,许还吞了吞唾沫,道“我就见了两面”

    钱进他爹似乎更加奇怪,接着问“那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许还发觉自己也被绕进去,似乎只要与那个女人相关的事情就容易让他产生迷茫的错觉,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等着钱进他爹说下去。

    终于,许还像听到一个怪诞的笑话从钱进他爹嘴里说出来。

    他说“高琪是你亲妈你不知道吗”

    20、问题与答案

    在许还印象中,三岁那年第一次从别人口中知道“后妈”一词,小孩子没有任何概念,只隐约感觉 “后妈生的”这句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所以那时候他是害怕又怨愤的,不敢再与妈妈亲近,甚至觉得就是这个“后妈”抢了妈妈的位置。

    为此他用自己的方式与家里的“后妈”产生了对抗。从挑剔她做的饭,到嫌弃她洗的衣服,最后当着她的面叫她滚,说她不是他妈妈。

    在家里说话做事一直小心翼翼的妈妈终于在这时候爆发,抓着他倒趴在自己腿上,扒下裤子对着屁股就是一顿狠打“我不是你妈妈这么狠心的话你都说得出来你一岁就开始给你张屎张尿,喂饭洗衣服,手把手地教你说话走路你说我是不是你妈妈啊”一段话说下来,落在屁股上的巴掌也打了十来下,原本白嫩的屁股蛋一下子落上几个鲜红巴掌印。

    许还早就撒欢地哭,哇哇哭叫着嘴里也不忘叫妈妈,妈妈。

    他在妈妈身边七年,唯一一次挨打也是这一次。屁股上的疼痛早已不记得,印象深刻的是后来妈妈温香柔软的怀抱和吴侬软语的轻哼。

    所以在许还对妈妈不多的印象里,即使是那唯一一次的打骂也蒙上了温情的一面,那个记忆里总是温温软软地叫他,抱他,亲他的女人才是妈妈。

    而他早就忘了去追究“后妈”前面的那个“妈”应该是什么样,又去了哪里。可是如今居然有人告诉他,他的亲妈是某个具体的人,并且作为少年第一次接触的社会女性,醉酒,浓妆,眼角眉梢带有的风尘味,那种张扬开放是他无法理解的,甚至有种毫不掩饰的厌恶。这种形象与记忆里“妈妈”实在相去甚远。

    高琪是许还的妈妈。

    当这几个字组成一句话的时候,钱进的第一反应是向他爹求证“那我跟许还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换来他爹毫不手软的一巴掌“放屁”

    而发生在许还身上的第一反应是,过去的种种突然像幻灯片一样依此从眼前掠过。醉酒邋遢的女人,浓妆艳抹行为怪异的女人,临走之前给他做饭的女人,他们有这么多次的接触,那个女人却对自己的身份只字不提。

    是不知道

    不,她知道,临走之前的那顿饭就是她刻意的补偿。

    那么就是她不愿认自己

    哼,这种自私没有责任的人他还不愿承认是他儿子呢

    在少年因为骄傲的自尊而否定高琪的身份的同时,内心深处又不由自主地想知道更多她的事,她现在在哪儿两年前为什么突然离开又为什么只愿意给自己做最后一顿饭而不愿意认自己这些问题来势汹汹,让他等不及跟钱进父子俩道别,就匆匆离开酒楼。

    等他一口气跑到闵之栋的酒楼外面的时候,正好看见闵之栋引着一行人出来,在酒楼门谈握手。他这才想起来,闵之栋最近正在忙着将这家酒楼转手的事,说是等他高考完了,两人以后在市里安顿下来。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许还也能想象男人此时举手投足间的沉稳从容,好像很少有什么事能打破他的心理防线。他突然想起妈妈去世那年,还是他这个年纪的闵之栋那时对此事表现出的平和淡定,一直以来将这种稳重视作依靠,然而今晚竟让他感到一丝凉意。

    两年前高琪临走前的那句话突然蹦出脑海“至于阿栋为什么只告诉你我是他的客户,我想我知道答案。”

    就在这时,刚刚将人送走的闵之栋似乎有所感应,向着许还这边的方向看来。许还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的暗角一躲,他看见亮光处的男人盯着这边看了几秒,接着兀自摇头好笑,站在原地拿出手机。

    许还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握紧手机,紧张地盯着闵之栋的动作,却见他拿着手机定了定,接着又放回衣袋,然后转身进了酒楼。

    许还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吓得一抖,急忙掏出一看,是钱进。

    回去的时候在门卫处找到钱进,他正在跟门卫大爷下棋,看见许还,立刻找到借口结束已经被厮杀得只剩片甲的棋局,跟着许还上楼,一边发挥他的八卦天赋“许还,去问你哥了吧他说了没那个女人真的是你妈”

    “我没见他。”许还掏出钥匙开门。

    “咦”

    “钱进,”进门之后,许还突然转身,盯着钱进认真地说,“他一直在我面前隐瞒高琪的身份,如果你是他,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许还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甚至面部也没有多少表情,就好像在问一个很平常的问题,但是钱进却隐隐有种压迫感,他甚至感到如果这个问题回答得不叫他满意,后果有点不堪设想。

    钱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对面与他一同长大的少年一直是乖巧甚至有点弱气的,即使这两年拔高了苗子,也从来都是冷淡自我,对旁人不冷不热,很少像现在这样具有攻击力。是的,他突然想到,许还的眼神太有攻击力,才让他隐隐感到压迫。

    他清了清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许还再次逼问,甚至往前走了一步。

    钱进不自觉后退一步,急忙答道“为,为了你啊”话说出口,见着许还眼里光芒闪现,急中生智,接着说,“我要是阿栋哥,肯定担心要是你跟你妈相认,就得离开,那我多不舍得啊”

    许还听完他的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似乎想看透这些话里面包含多少真心实意,就在钱进快要受不住这样让他发毛的眼神的时候,许还眼里慢慢松下来,连带着肩膀也微微地软下来,他低下头,轻声说“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吧”

    钱进的答案应该是他最希望听到的,许还忍不住想,要是他当面问了闵之栋,有多大可能性是这个答案又有多大可能是别的答案,那那些别的答案又会是什么

    许还进房之后立刻锁上门,将衣柜打开,把最外面的褥子都搬出来,再将里面的几件衣服随手扯出来,接着侧着身子伸手在衣柜的最里面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慢慢拿出来,是一份快递,长时间压在衣柜下面,带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

    许还手里捏着这份快递,蹲在地上急促地呼吸着。

    两年前高琪走之前说安顿下来之后会寄给他一份文件,那之后的一个月这份快递就送到了他的学校,但是他一直没有打开,压在了衣柜的最里面。

    这份快递就是两年前高琪送给他的潘多拉魔盒,他强迫自己在迷雾里稀里糊涂地过着,如今眼前的雾自己散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在里面自欺欺人,这个盒子,他需要亲手打开。

    闵之栋的酒楼转让进行的很顺利,为了简单,他将酒楼所有的东西都一并转让,转让的完整手续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办下来,对方想尽快接手,先交了预付款,让闵之栋提前将酒楼交给他打理。

    闵之栋想到还有不到一个月许还就要高考,也想多留点时间出来陪他,便答应下来。他把原来想跟着他的伙计安顿到市里的酒楼,那边让小余看着,于是这样一来,闵之栋也闲了下来。

    也许是高考在即,闵之栋很明显感到最近许还的情绪太大,少年变的越来越沉默寡言,有时候在家里一句话都不说,就是闷头看书,他试图用一些别的事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却往往事与愿违。

    考前一个周末的午后,闵之栋正在给刚买的几盆竹子浇水,这是他特意在网上查的,说是室内养一些盆栽植物可以减压。他想着反正每天有空,就买了几盆龟背竹,每天下午浇浇水,倒真有种逍遥悠哉的感觉。

    “这是什么”已经多天没有说话的许还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闵之栋忙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龟背竹,据说可以延年益寿。怎么样,我这半路出家的人打理的还不错吧”

    许还并不认识各类植物,但见几盆植物枝叶繁茂,叶色浓绿有光泽,确实给人蓬勃生机之感。他不置可否,毫不客气地评价“无聊。”

    闵之栋笑道“两个人的屋子让我只能对着空气说话,怎么有聊得起来。”

    这话带着抱怨,又有些无奈,许还忍不住解释“马上要考试了,我有时候不想说话。”

    闵之栋理解地望着他笑,说“怎么出来了看书看累了”

    许还走过去,坐在旁边的沙发墩上,看着男人闲适的样子,静了几秒,终于问“我就是想问你,要是我考完了,志愿该填什么”

    “怎么现在就在想这个了先静下心来考试吧,考完了再说。”

    “我就是突然想知道,你希望我以后干什么”

    闵之栋想了想,说“老师吧,或者医生。”

    “为什么”

    “这两个职业稳定,我只想你以后平平安安的,少些波折那你自己想干什么”

    许还抬起头,看着闵之栋的眼睛,认真地说“工商管理。”

    “从商”

    “你不喜欢我干这个”

    闵之栋笑着摇头“现在不讨论这个,等你考完再说。”

    “可是”许还刚要再说,这时候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起来,是闵之栋的。

    他放下手里的水壶,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带着疑惑接起。随即听到电话那端大伯母慌张地带着哭腔的声音“阿栋,你快回来啊,你大伯今天突然倒了”

    21、长大与老去

    闵丰收是在地里突然晕倒的。同村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村卫生所,大夫说治不了,又联系了镇上的医院,到那各项检查折腾半天,医生初步认定胃癌,如果要确诊建议去大医院。

    叶慧珍被这突来横祸打得胸闷腿软,刚听完医生的话就在走廊外面哭天抢地,同村人拉也拉不住,只好劝她把外面的闵之栋叫回来,这么大的事,总要个做主的人。

    叶慧珍这才缓了下情绪给闵之栋打电话,断断续续地总算将情况说清楚,闵之栋安慰了她几句,随即定下来让闵丰收转到县医院来。她也不知道这转院手续怎么个弄法,心里又惦记着依然昏迷的老伴,在医生的指引下魂不守舍地办完了转院。

    很快闵丰收在县医院安顿下来,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坚决地拒绝住院,老人坚持说自己没有大病,就是累着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干嘛花这个冤枉钱。

    闵之栋安抚他“大伯,就当我做儿子的一片孝心,先在医院做个身体的全面检查,检查完了我们就出院。”

    “检查不要钱啊”闵丰收不依,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你有这个孝心多回家看看我们,不在这些上面。”

    叶慧珍早在旁边急得不行,将老伴按回床上“哎呀老头子,你就听阿栋的,钱比命还重要”

    “你这是什么话老子就晕了下还能要了命不成”

    “要不了你的命,要了我的命行了吧”叶慧珍扯过被子强硬地盖在闵丰收身上,说到心酸处忍了忍,接着埋怨道,“越老越顽固,看你以后怎么讨人嫌。”

    大概是叶慧珍年轻时候的“余威”还在,闵丰收倒真收了嘴,只除了每天惦记着家里的几亩田地,盼着这检查能早点结束。有时候发现侄子整天地待在医院,不耐烦地轰人,都被当做耳旁风。

    无奈他只好趁着身边只有许还一人的时候拉着他悄悄问“许还,大伯问你,阿栋的生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最近老见他在我这闲着。”

    许还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他已经把酒楼转出去了,所以最近闲了下来。”

    闵丰收似懂非懂地点头,自言自语道“转出去干什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这才想起问身边的高中生,“对了,你马上要高考了吧”

    “嗯。”

    “哎,考出去就出头了啊虽然你不是我们闵家的苗子,可早就入了闵家的门,也算是为闵家脸上增光啦”

    许还没有说话,闵丰收接着自说自话“要不是大伯这么没用,阿栋也不会吃这么多苦,现在也早就是个大学生了。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怨我。”

    “不会的,”许还认真而严肃地答道,“他一直敬重您孝顺您,从来没有怨过谁,更不会怨你。”

    闵丰收有点架不住许还一本正经的语气,憨厚地笑着“我这嘴巴就是爱碎,阿栋当然孝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许还看着病床上老人略显憔悴的笑容,想着最近闵之栋的脸上的疲态一天比一天更甚,他翻开手边的报纸,笑容和煦地说“大伯,我给你念报吧。”

    晚上许还躺在床上带着耳机听了几段英语,算算时间,闵之栋应该快回来了。

    闵丰收说什么也不让侄子留夜,闵之栋没法,只好每天晚上给二老准备点宵夜,再三叮嘱有事打电话才离开。所以这个点,闵之栋应该进了小区门,再过一分钟,车子拐个弯,到楼下。

    果然,楼下立刻像感应似的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

    许还摘下耳机跳下床,站到窗户边看着楼下的情形。

    闵之栋关了车灯,下车关门,并没有立刻进楼,而是靠在车门边,在如水的凉夜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含进嘴里,打火机喷出的火焰照亮男人不肯显于人前的疲倦,不到一秒,便被夜色吞没。

    黑暗里香烟的火星忽明忽灭,像男人的心事一样让人难以琢磨。许还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楼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直到香烟燃尽,男人踩灭,咳嗽了一声,转身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家的方向,窗前立着熟悉的身影,他就这么站定,抬首与其对视,眼里情绪流转,被无边的黑暗淹没。

    一分钟之后,外面响起开门声,许还打开房门,靠在门口,状似随口问道“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

    闵之栋换好鞋,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边喝边答“胃癌早期,坚持治疗不会有问题。”

    “真的”许还盯着闵之栋,轻轻吐出这两字,尾音甚至没有升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闵之栋点点头,说“你后天就要考试了,晚上看书不要太晚,早点睡吧。”说完就进了书房。

    关上书房门,闵之栋将自己陷进靠背椅里,抬手按压着太阳穴,强迫自己放松下神经。他并没有告诉许还实话闵丰收的检查结果今天出来,是胃癌没错,可是是晚期,活不了半年。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真听到最坏的消息,还是打击得他一阵眩晕。

    过去总觉得以后日子长着,陪着老人孝顺他们的日子也很多,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他们的时间从来不是无限延长。当我们调侃自己年华不再的时候,却忽略了身边渐渐老去的他们早已白发暗生,生命的烛光在他们的身体里正在慢慢消耗,等你发觉的时候已经油尽灯枯。

    再次深深地叹气,这时候书房门被敲响。闵之栋还没来得及开口,许还便自顾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粥,走过来放到闵之栋桌前,说“晚上熬的,不是很热了,我放了点碱,可以缓解疲劳。”

    “什么时候学会煮粥了”闵之栋轻轻地笑,端起碗尝了一口,夸道,“还不错。”

    得到肯定,许还抿着嘴笑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他绕过桌子,来到闵之栋身后,一言不发地伸开五指,寻着闵之栋的头部穴位。

    “诶,”闵之栋伸手端着碗,扭头疑惑地看他,“你这是干嘛”

    许还强硬地将他脑袋摆正,继续寻着穴位,开始按摩,说“累了就好好休息,逞强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这话颇有点教训的口气,闵之栋忍不住笑出声“是是,我的少爷。”说着站起来,将许还往外推“不早了,少爷该就寝了。”

    许还本是想进来安慰闵之栋。他很了解男人,只要有困扰他的难题就会抽烟,所以当他看见闵之栋在楼下抽烟就已经知道大伯的结果绝对不好,可是男人却依然不愿告诉他真相。想安慰也无从说起,终于说服自己主动进来,他想这时候即使陪在男人身边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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