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椅子划拉地板的声音惹人心烦。
安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又夏,“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刘又夏也站起来,他比安远要高一点,可以看到对方的发旋。
桌子不是很宽,刘又夏看着怒气腾腾的安远突然就卸了气。他突兀地笑笑,只是很快,转瞬即逝的事,安远的脸就到了他面前。
他的一只手还握着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抚着脸颊,就这样吻了上去。
安远自然是要挣扎的,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力气总没有用到正处。直到刘又夏的舌头窜进了他的嘴巴里,这才惊醒过来。
下意识想咬,又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太不爷们儿了。便赌气似的,也搂了刘又夏的脖子,缠着他的舌头亲吻。
这一场原本以为会是腥风血雨的战争竟就这样成了缠绵的□□。气氛早就变得浓烈,阳光热切地洒进来,cui情似的,男人的自尊心倒叫他们一刻也不想认输。
亲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缠绵温柔,轻轻的,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
安远分心的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刘又夏第一次亲他是在冬天他们刚从体育馆里打完羽毛球出来。天黑下来了,还飘着点雨,风呼啸着从耳旁掠过。
好在两人刚运动完,冷倒是不算冷,就是北风吹着,一背的汗转眼就凉透了。安远没抗住打了个喷嚏,原以为这就够了,没成想接二连三的喷嚏走亲戚似的,惹的一旁的刘又夏笑弯了腰。
安远好不容易止住喷嚏,一双眼睛泪盈盈的,看着刘又夏的时候有些隐隐的责备又有点可怜。
刘又夏直起腰,嘴角还噙着笑,伸手捏了捏对方冻的通红的鼻子。
气氛好像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旖旎,明明冷得很,周遭倒是温暖如春,吹了两人一鼻子的花香。
刘又夏猛地抓住安远的手,对方惊讶了一下,却没有拒绝。他们已经认识了半年,彼此都心知肚明,就看谁先捅开那张窗户纸。
旁边是通向体育馆二楼的阶梯。刘又夏看了看,拉着人往上面跑。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前面电子屏和路灯发出的微弱光芒。
没有人发现这里有两个人。
刘又夏把安远压在墙上,双手不住地摩挲对方的脸颊,眼睛里的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安远明白他的心思,自己也有些把持不住。微微张了嘴,呼出的气冷凝成白雾,交缠着刘又夏的,好像两个人在下一瞬交缠的身体。
应该是刘又夏先吻上来的,安远只是一味被动地接受。他没有经验,说的矫情点,这其实是他的初吻。
不过刘又夏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只知道进攻,跟进食的小兽似的,恨不得把安远的呼吸也抢走。
安远的舌头舔着刘又夏的,这让他稍微清醒了下。只是太过温柔,让人有种看得着吃不着的心痒,没一会儿就又被刘又夏狂风暴雨似的吻法占了上风。
事后两人都大声喘气,喘着喘着就笑起来。
安远抱着刘又夏,心里的甜蜜快要淌成了河。
只是今非昔比,这样的亲吻早已没有了意义。
刘又夏终于放开安远,对方的唇瓣红艳艳的,他一时没忍住抚了上去。
“大学里这样的便宜我不知道占了你多少次,给点补偿不是很应该么?”他这样说着,语气温柔,目光深情,只是听的人溢出一身的汗。
“你高看了,我哪有这么贵?”安远明明是讽刺,对方却好像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额头。
“这样啊,那你rou偿好了。”
“啪——”安远打了他一巴掌。力气用的大,没有半分留情。
刘又夏倒是懒得再装之前的做派。他冷眼看着安远,一字一句说道“我们俩谁比谁高贵?谁又比谁更自私?”
安远一下子就慌了神,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
刘又夏绕过桌子一把抱住他,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你要做什么?”安远还能说话,人却有点脆弱,好像朵风吹雨打的花。
“砰——”刘又夏用脚关了门,把安远放到床上,人也跟着覆了上去。
“不做什么,就想做一些我们俩都开心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额,下一章。。
第5章 第五章 假相
安远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唯独在画画这件事上不肯退让半步。他想学美术,事实上他也学了,可最后面还是没有走这条路。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多,和父亲争吵过甚至差点动手。他却在所有阻碍都消失以后泄了气,一声不吭离了家千百里,学了个和美术半相关的设计。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连安远自己也没琢磨明白,一瞬间之前的所有挣扎都成了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是安远人生中第一次喝酒。说来也奇怪,他是醉了的,却还有ji,ng神去开房,好好地泡了澡,换了衣服,甚至是给父亲发了一条让他不要担心的短信才躺到床上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日光大盛,他也不头疼,清醒得很,拿着通知书发呆。
那是一个离家很远的城市。从北方到南方,一路上越过了海腥味,来到这个春有好花夏有好酒的地方。
安远没让父亲送,一个人拎着行李坐着火车,安静沉默内心却躁动不安地过来了。直到了学校,放了行李,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说自由也不太对,就是旅人卸下了背了几十年沉重包袱的感受。百感交集,矫情到近乎落泪。
自那以后,安远打定主意要好好生活。他希望自己能够留在这个城市,然后遇见一个心爱的人,和她伴着舒朗的风慢慢变老。
其实他以为那个人会是刘又夏的。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总是有一腔莫名的孤勇,既胆怯,又有着无畏的脸庞。
两个男生在一起谈恋爱毕竟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夏天的晚上闷热又浮躁,情侣们依旧手牵着手,丝毫不在意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水。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心思,两个人走着走着就挨近了。你的小指碰着我的,慢慢地就勾上了,一勾上就放不开了。
幸好天黑沉下来,路上人也不多。安远就着昏暗的路灯偏头看向刘又夏,心里甜滋滋的全是蜜糖味道,一点都不觉得腻。
刘又夏也是个胆大的,趁四周没有人,揽着对方就亲了口。
“啵”的一声响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像是从默剧到有声电影的过渡,一下子就活色生香起来。
安远捂着脸颊,颇有点古代未出阁的姑娘被采花大盗轻薄了的羞恼。只是这“姑娘”眉眼含春,倒叫采花贼真正把持不住了。
刘又夏知道安远有双漂亮的眼睛,却不知道这双眼睛有这般魔力,能够杀人于无形,一时间不免有些得意,庆幸自己是这吃螃蟹的第一人。又按不住心里的那点想法,便把人拉到掩在黑暗中的角落,细细密密地吻了他好一会儿。
窗外的光灼热至刺眼,晃的安远竟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只差一个轻描淡写的理由就能掉下来。
刘又夏看着他这样,原本的恼意也都随风散了。
他松开掐住对方手腕的手,温柔细致地把那滴泪抹去了,随即又吻上去。
安远颤抖的睫毛刮着他的嘴唇,像是挠着他的心一般。
“不要这样对我,小远,”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似是被触到了心事。“你可以怪我,不原谅我,但我求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安远没有说话,直到对方的眼泪滑到脖颈才恍然从梦中惊醒。
他感受着这个男人的体温,这是他五年来不曾碰触的温暖。其实他能听到刘又夏说话,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而已。
他还怪他么?
应该是的吧。少年时越无畏,现在就越胆小,安远没有力气再去承受一回。
他不仅怪刘又夏当初一声不吭走掉,还怪自己这么多年来竟然对他还有期待。他还喜欢刘又夏,一场并非败于爱情本身的爱情让他念念不忘。
“我要怎么给你机会呢?”安远淡淡开口。“我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跟你打赌?赢了算你的输了是我的,世界上哪来这么好的事。”
刘又夏没有回他,只是和他交颈卧着。
“那我不在你面前出现你就会开心了吗?你明明还喜欢我,却用这种方式让我们都痛苦。小远,你到底想要什么?”
安远被他问的不知所措,于是一言不发,任由思绪四散飞去。
“如果我跟你解释,你会相信我吗?”刘又夏见他不肯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其实安远都不太记得五年前刘又夏离开的那一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原本他以为自己会记得很清楚,可时间这个刽子手瓦解了他所有的意志力。日子越过越长,记忆也越来越虚弱,直到变成现在这个血rou模糊的样子。
“是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安远推开覆在身上的刘又夏,缓和了语气。“你听过鱼和熊掌的故事吧。可我既不是鱼也不是熊掌,撑死了也不过是你少年时的一场情爱而已。”
“也许我还爱你,可我爱你跟你在不在我身边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我只是讨厌你破坏了我的生活。
还记得以前我对你说的话吗?‘我想要过一种安静的,有秩序的生活,舒缓,幸福,包容一切喜怒哀乐。’我没有骗你,只是你给不了我这样的生活。”
刘又夏起身看着安远冲淡的面容,轻轻伸手抚了上去。他讨厌这样的装腔作势,也不相信这是安远要的。
“我不相信。”他一脸笃定的说着。
“不信什么?”安远转过眼看他。
“我不信。”刘又夏胸有成竹的样子和当年大不相同。从前可以说是狐假虎威,现在倒叫人没办法忽视了。
“我不信你可以放开我。看着我和别的人亲吻□□,甚至是结婚生孩子。安远,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别人相爱么?”
问题又回到了安远这里。
他能么?
刘又夏觉得他不能,安远自己也不确定。
这五年里他不是没有想过刘又夏会爱上别人,可亲耳听到的杀伤力还是要比臆想来得浓烈。
安远突然痛苦地蜷起了身子,额头上瞬间显出一片细密的汗。
“怎么了?小远,你哪里痛?!”刘又夏晃了神,忙俯身凑过去察看,握着安远的手不让他误伤自己。
“药,药在抽屉里。”安远撑着力气给他指了指旁边的抽屉。
他的胃病早在大学就初见雏形,工作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只是这次胃痛来得突然,也比之前的强烈,杀了安远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暂时忘了要怎么处理和刘又夏的关系。
吃了药,疼痛感也不过是稍缓而已。安远在床上躺平了,张着嘴大口地喘气。
刘又夏在床头放了个软枕,扶起安远半靠着,自己则是小心翼翼地替他揉着x,ue位。
“有去医院看过吗?”他的声音里蕴着心疼和无奈,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好垂着头不去看安远的眼睛。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安远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己闭了眼养神,颇有点劫后余生的心悸。
“你都痛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是不是要真的等到进医院了才算有事!”
安远觑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你不想去医院也可以,但我暂时不会搬出去。这种病需要好好养着,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生活。当然了,你也不必找些别的理由来搪塞我,你要是真的能把自己照顾好,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样子。”
刘又夏顿了顿,低声叹了口气。
“我不舍得放你离开我的生活。五年前的事情你不想听解释就算了,让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