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彻底被小妹整得无话可说,干脆埋头吃饭。
许涛一边吃,一边想刚刚在药店里看到的人,好像就是今天把林瑞拉上来的那个男人,随口说道“我刚看见把林瑞救上来的那个人了,也在药店买药呢。”
林瑞愣了一下,紧张地问“他也感冒了吗?生病了吗?什么病啊?”
许涛被吓了一跳,一口饭含在嘴里没吞下去“我就看到一下,哪知道啊。”
林瑞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反应过敏,尴尬了一秒,赶紧埋头吃饭。
许涛狐疑地看着林瑞,小妹在旁边边吃边说“我看那个救人的大哥长的挺帅啊。”
林瑞下意识地边扒饭边回答“还大哥呢,都三十三了,你这年纪叫他大叔都可以。”话刚出口,饭桌上的各位都停下了筷子看着林瑞,小妹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大大!你认识那帅哥啊!”
“咳!咳!”林瑞用筷子敲那盆乡村鱼,“这鱼怎么那么辣。”
“别转移话题!”小妹架着林瑞的筷子,“认识怎么不早说啊,早说叫人家一起吃饭啊!大大你也真是的,怎么那么没人情味呢。”
林瑞转过头四处找服务员“服务员,服务员,加热水!”
小妹直接按住林瑞的脑袋,装出一副鬼畜的模样“快从实招来!坦白从宽!”
“真心不熟,就是普通朋友。”林瑞用筷子戳小妹,“你再不放开我把你炒了啊!”
“呸。你就吓唬我吧。”小妹把林瑞的头发揉成鸡窝头,不满地继续吃饭。
许涛偷偷地看林瑞,越来越疑惑,忽然灵光一闪记了起来。他觉得那男人眼熟不仅仅是因为今天看见了他,之前还有一次,在酒吧,那天他在酒吧门口打电话,一转身撞到的就是这个人。
要是这人和林瑞早就认识,难道那天他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是因为自己在和林瑞打电话?
普通朋友?许涛看了林瑞一眼,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那男人和林瑞该不是那个关系吧。许涛打了个寒颤,脑补了几个漫画段子,和现实中的朋友套在一起,忽然觉得好不可思议。原来他身边有那么多gay,该不会大海也是吧,许涛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大海,摇了摇头,这货看着就不像gay。
果然,真实的同性恋,还是太惊人了。
原本要和大海挤一张床的林瑞得到了特别优待,舒舒服服地躺在单人床上,大海尝试着和许涛挤了一下,结果两个人都睡不好,最后还是大海妥协,要了几床被子打地铺,睡得还挺香。
林瑞喝了感冒药也没什么好转,一直在流鼻涕,躺在床上又冷又热,大海不一会就发出了鼻鼾声,林瑞更睡不着了,把头蒙在被子里数了几百只绵羊也没有睡意,干脆坐了起来。
房间里只有大海的鼾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许涛也睡着了,林瑞坐了一会百无聊赖,他宁愿在工作室呆着,睡不着还能画画打发时间,现在,他睡不着却只能胡思乱想。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詹晓军,虽然从知道詹晓军回来的消息开始,他就隐隐约约期待着,但是这座城市那么大,每天错身而过的人那么多,要见到一个毫无联系的人有多难?可是今天,他见到了,还听见了詹晓军如此心急地叫自己的名字。
即使五年不见,他看见自己还是会如此着急,林瑞心里一暖。
可是詹晓军为什么要离开得那么急,难道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在讨厌他?可是,过了那么久,詹晓军应该都放下了吧。
也许是因为懒得和自己寒暄才走的呢,林瑞嘲笑自己,你又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五年时间,足够被彻底遗忘干净了。
越想越睡不着,林瑞披上衣服偷偷走出了房间,整栋房子安安静静地,大家都在睡觉,林瑞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走出民居,跑到路上看皎洁的月光。
郊区小县的空气就是好,林瑞深呼吸了几口,身心舒畅,紧跟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林瑞揉了揉鼻子,许涛买的药太不管用了。
他走到马路牙子上坐下,抬头看星空,在城市里根本看不见这么亮的星星,不过,林瑞笑了笑,就算现在城市上空真的有那么美丽的星星,他也不会去看,他总是宅着,不到必须出门的时候就在工作室,就算出门了,也是办完事情就回家,哪有时间抬头看天空。
五年时间,他变成了比以前还宅的宅男。
林瑞闭上了眼睛,躺在马路旁边的草地上,轻轻哼着歌。
“窗边雨水,拼命地侵扰安睡。
又再撇湿乱发堆。
无须惶恐你在受惊中淌泪。
别怕,爱本是无罪。”
那是一首粤语歌,林瑞唱的乱七八糟,没有一个字对得上音,别扭的粤语夹杂着普通话,但他却依然唱着,摇晃着脑袋“为你,我甘愿承受。”
“唱得好难听。”林瑞听见一个人坐在他旁边对他说。
他吓了一跳,不敢睁开眼睛,他忽然觉得,只要自己睁开眼睛,那人便又要离开。
“起来吧,”那人还在说,“草地上很冷,躺在上面你的感冒不会好的。”
林瑞听见自己的呼吸絮乱起来,紧闭的眼睛不停地抖动着,他感觉到那人把自己拉起来,然后把一瓶东西放在自己手里“吃这个吧,那个小子给你买的药没用的。”
林瑞不敢说话,紧紧地拽着那瓶药,听着身边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坐着,平静的呼吸声,如此像梦境。
那人把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站了起来“早点回去吧,我走了。”
“等等!”林瑞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衣服掉在地上,冬夜的凉风灌进衣领,林瑞看见詹晓军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么近。
好想扑进他怀里,林瑞拽紧了药瓶,看着詹晓军,浑身都在颤抖。
好想抱他进怀里,詹晓军握紧了拳头,看着离自己咫尺之遥的林瑞。
就在如此接近的距离,只要鼓起勇气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就能告诉詹晓军,自己有多么想他。
就在自己的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他拉到怀里,就能抱紧他,对他说,从头再来好不好。
两个人呆呆地看着对方,夜风肆意地刮过两人间,让两人各自紧握着的双手越来越凉,渐渐失去了温度。
就算那么近,又怎么样。
拥抱着的场景,只能想象,想象那紧紧相拥,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身体里的力度,还有久别重逢的痛哭。
林瑞看着詹晓军,笑了一下,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詹晓军,你过得好不好?”
詹晓军放开了拳头,微笑着说“很好。”
“你呢?”詹晓军笑着说,“好不好?”
“很好。”林瑞重复了一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