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了冯岳凯的公司，故意问了冯岳凯的秘书“冯总在么？”
“在，苏先生，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没事，你忙吧”
我下了楼，打车去了工厂，那间被封的工厂已经锁住了，禁止任何生产，而因为潘。贤志已经沟通好，准我进去了。
厂子里面有一部分被火烧得焦黑，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
走过机器旁还能看见工人放下没有做完的材料，我动手翻了翻厂子的办公室，因为当时就被封了，所以这里还都是没人动过的。
我翻了账目还有一些记载，很多地方一看就知道被改动过，只是我不懂账目明细，所以看不懂，干脆就扔到一边。
潘。贤志的意思我懂，这里有很多都是被人做过手脚的，如果我不想让警察发现这些，那么我只能再放一把火，把这里都烧掉，这样就查不到了。
他倒是会算，好人也是我做了坏人也是我做了。
门口的警卫都是沟通好的，他们也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所以也没有阻拦，毕竟上头的压迫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更加残忍的。
我进来的时候，也没人注意我的长相，我都是事先武装好的，差不多都弄完了之后，我把工厂的安全出口给打开了，看了看地形，然后用打火机将那本账目明细点燃了。
火苗逐渐变大，窜上了木桩，然后一直烧到大厅，我赶紧从安全出口跑了出去，然后迅速的上了潘。贤志给我准备好的车，离远了可以看见从工厂冒出滚滚浓烟，眼看着门口的警卫焦急的打着电话，但对于迅速窜起的大火手足无措。
我回了潘。贤志的公寓，下午报纸便刊登出来了，冯氏集团的工厂二次纵火，凶手究竟是谁？
潘。贤志倒了两杯白兰地，我们碰杯庆祝“苏铭，帮着他完成一件事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我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玻璃杯“你这么做，不觉得很没劲么”
“哦？那做什么比较有趣，说来听听”
“去一个我们相遇的地方吧”
潘。贤志瑶瑶杯里的酒，听了我的话抬起头看着我“我还真的没想到你现如今还能这么坦然的坐在这儿和我喝酒聊天”
“聊天？你误会了吧，我只是迫不得已”
“呵，走吧”
我能想象到现在冯岳凯的表情，一定很纠结，谁这么恨他，谁这么想致他于死地，一次又一次的对他下手。
可我只能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能说。
黑夜下的酒吧是糜烂的，看着很让人厌恶的，可这个时候的我，很喜欢这里。
经理一见我进屋，赶忙走过来“我说你这小子怎么消失了这么久，不想和我好好谈谈么”
“有什么好谈的，我不是人来了么”
“哟，我发现，你可真的是每一次带来的人都不一样啊，不过经常和你在一块儿的那个小哥怎么不见了”
“他啊，最近犯桃花，在家里面做牛做马呢”
经理一笑，帮我们上了果盘上了酒。
潘。贤志摇摇酒杯“苏铭，你还真的是人气很高啊，你这长时间不来，我见这顾客都少了，我来了几次，只不过都没有从前的气氛了”
“是么，我在你眼里还真的是挺不错的啊”
“嗯，还成”
“喝酒吧”
我回去的时候，冯岳凯不再，他在公司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他损失了一个工厂，可如果我不烧，他可能就连冯氏都保不住了。
有时候我很糊涂，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还是对，但我知道，这一切总要有一个替罪羊出头，如果没有人，那么我就站出来吧。
我是冯岳凯最重要的人，我该这么做，我现在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结果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冯岳凯正坐在床边看着我，我挠挠头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做晚”
“哦，要去公司了？”
“嗯”
“吃饭吧，我去做”
我刚坐起身，冯岳凯就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昨天去了我公司？”
“对啊，本来说想和你一块儿吃饭的，但是后来一想你可能在忙，就走了，也是顺路，怎么，因为我没进去，生气了啊”
冯岳凯难看的笑笑“没有，我没生气，我去上班了”
“嗯，去吧，对了，我最近几天，可能就会搬出去了”
冯岳凯惊讶的看着我“为什么？”
“嗯，我又找了我爸谈了一次，他说他想出去住”
“是么，我去找伯父谈谈吧”
“不用了，这么折腾下去对谁都不好，我先搬出去住以后再说吧，你还得照顾小豆丁，还要工作，别太累”
我在冯岳凯的左脸上吻了一下，冯岳凯愣神的看着我，然后很无奈的笑了，他没有说话，开了门就出去了，我看着楼下的车子发动，然后消失在马路上。
我伤害到他了吧，我看见他在因为我撒谎而感到悲哀，因为他连戳穿我都做不到。
☆、43
事隔几天，潘。贤志消失了，潘。波德安反而经常出现在各大酒会宴席，代表潘家参与会议。
直到有一天冯岳凯站在我的面前问我“这种结果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我才发觉，我被耍了，被潘。波德安耍了。
计谋，始终不是我的长项，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还心甘情愿的做一只替罪羊。
潘。波德安给我打电话，电话里嚣张的声音让我觉得天昏地暗“苏铭，你别怪我，是你的错，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那么你今天也不会被潘。贤志那个混蛋一块儿拽到水里，我原本想把孩子带走之后让你和冯岳凯消停的过日子，可看样子你根本就不想，所以我干脆成全你好了，既然你那么想和潘。贤志在一块儿玩耍，那么你们就在监狱里玩一辈子吧”
我看着冯岳凯的脸，哑口无言，冯岳凯看着我，苦笑的问“如果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会原谅你的，但是苏铭，我一再纵容你，这次，我真的是希望是最后一次”
冯岳凯那种祈求的表情在剐我的心，还有什么好说的，火的确是我放的，工程队的人也的确是我找的，我还能说什么。
“我无话可说”
冯岳凯愤怒的从衣柜里翻着什么，不一会儿便从一个盒子里翻出一张纸，回过头的时候，我看见冯岳凯哭了。
第一次，我看见冯岳凯哭的像个泪人。
他手里拿着一张契约纸，我认得，那是我签的卖身契。
我笑着说“冯岳凯，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已经不能说服自己再信任我了，不是么？你用这些条条框框锁住我，可是你的心始终得不到安全感，我都懂，我也明白，我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有这样一个人爱过我，别勉强自己了，行么？你这样强颜欢笑，看的我都替你不值，只不过我不懂，一次又一次，你还肯抱住我这具身体，十二年，冯岳凯，整整十二年，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你问我，同学，需要帮忙么？青涩的样子，很好看”
我站起身，用手帮冯岳凯擦擦眼泪“你说我是个爱哭的人，没错，我遇到事情就喜欢哭，可是，有时候，我觉得很不值得，也许最一开始，我们就不适合，比如家庭背景，比如身份差异，比如性别，冯岳凯，从一开始我们可能就不该勉强彼此，勉强不来的感情，只会是我们这种下场”
“你的意思是，我勉强你了”
我从他的手中抽走协议“冯岳凯，我们从这张协议开始，就是错的，如果不是这张协议，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麻烦，现在我们该放彼此一个出路，我该去的地方，你该亲手送我走。”
“苏铭，你不觉的你太残忍了么，你如果想要我的钱，我的家产，我可以一分不剩的交给你，你要我的真心，我可以全权付出，可是你的这种方式，让我真的接受不了，如果不是潘。波德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对，如果不是潘。波德安，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怪只怪我们自己，现如今，我也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
“我还是想问你一句，那天我在潘。贤志的公寓门前，见到你，是去做什么”
我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现如今，我说什么，冯岳凯都不会信了，我不想给他造成困扰，我一直都不想，结果一直在给他增添麻烦。
冯岳凯把我的沉默当作默认，捂着头蹲下身“苏铭，我承认你赢了，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就算是谢谢你这么多年给我的感情吧，我不会追究你的问题，但我不希望看见你了，永远都不想”
我笑笑“如果不是你一再纠缠，可能现在的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冯岳凯站起身，摔了门“因为我做不到”
我无力的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卖身契，笑了“冯岳凯，我是个丧门星，我的存在害了很多人，小时候是父母，是家人，长大了，是女人，是朋友，后来是爱人，我对于你们来说，可能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是你们把我看的太重，冯岳凯，如果我罪孽深重，那么我愿意用下半生的孤独，替你们守住幸福”
我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了结了，更没想到潘。贤志笑着在记者面前说“苏铭，是你命太好”
是，我是命太好。
潘。贤志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冯岳凯答应我不会出事，所以我真的相安无事的坐在家里。
这件事除了冯岳凯、潘。贤志、潘。波德安以外，没有人知道真相，我带着行李和父亲打算走的时候，冯家姐姐拽着我问“为什么走？你们明明说通了伯父不是么”
父亲看看我，笑着说“谢谢这些日子的招待，可我还是不能同意，你们不必费心了，我和苏铭就在这里走了，有缘再见吧”
小豆丁从冯家姐姐的身后跑过来“飞机叔叔，铭铭送给叔叔的哦，要好好保存”
我看着小豆丁画的画，不由得笑了，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只是我看见了画的右下角留下了名字“呵呵，原来冯铭的铭，是这个字”
小豆丁抱着我的腿说“小爸爸不是要和铭铭还有大爸爸住在一块儿的么”
我一愣，蹲下身问小豆丁“小豆丁，小爸爸只是我哦，以后不能叫别人”
小豆丁点点头，我站起身对冯家姐姐说“谢谢，谢谢你一开始没有嫌弃我的身份，一直站在我的这边为我考虑，谢谢，但是我想以后我们应该没了机会再相聚，不要说再见了”
我挎着父亲的手臂，打了计程车，回了那个曾经属于我和冯岳凯的家。
父亲拍拍我的肩“儿子，有些事其实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我不希望你都憋在心里，我是过来人，也明白你们中间还是有什么事，可是你既然看清了，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有交集，不然即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我坐在沙发上“爸，我们来打扫屋子吧，都是灰”
“嗯，好”
我摸了摸壁纸上面的划痕，轻轻的吻了吻，眼里都是泪，可我必须强忍着不能哭出来，冯岳凯不喜欢看见我哭，他不喜欢。
我和父亲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爸，你想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喜欢有农场，有草原，可以种植的地方”
“爸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想去那种地方，每一天都有很清新的空气，我想我会爱上那里的”
“呵呵，那我们什么时候筹划着去旅行吧”
“好”
傍晚，潘。波德安再一次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和她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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