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我不会走, 一如我之前所说,
直到你开口, 又或者时间过去, 我不会走
笑着, 习惯地抚上他的手然后开口:睡得可好啊? 老板
正如万箭穿心, 他痛苦地看我 然后别过脸去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应我:我很好, 霜秋
他唤我的名极其的温柔婉贴心, 我笑笑, 又道:那样不就好了吗? 老板
那背影一震,
再多的痛苦和悲伤都能落在其上似的, 我缓缓的笑, 却知道那笑意根本无法成声
我们完了, 就这样
只需再说一句, 瞬即崩溃
然而铃声恰时响起, 又急又促,
有如有意识般追赶着生灵快速把听筒拿起 突然我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半滚下床冲向电话那头
啪喇的跌撞声传来,
我用手抱着半掉下来的坐机, 那样子要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但我全神贯注, 只为听到那头传来的丁点声响
请不要再发生任何事了
但是那头泣不成声的沙哑总能轻易打破任何的祈求和愿望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应该很精彩, 青一片白一片红一团, 五彩缤纷又复归黑暗 拿着电话的手再也抓不住些什么,
片片的冷汗都在促我瞬速瓦解 他半立在床上看我, 眼神里有说不出的疑问和挂心
我甚至没有再看向他,
七手八脚的就把衣服往身上乱套 他见了不知从何走来助我, 慢慢的抚平翻出的领子, 重扣全部错位的扣子 电话夹在我的颈旁,
我嘴上只说着一句话: 冷静一点, 咪咪, 冷静一点
直到远离了电话听筒, 直到被他轻柔的推上座驾,
我的嘴上还是那么一句 冷静一点, 混帐, 要冷静一点 手从内而外的冰冷, 不能自主的微微抖震着
我把它们合拢握着放在额头之上, 试图使它们连同抖震凝固下来 这时他把手伸向我, 五指慢慢的渗入其中化开了我的紧绷,
缓缓的又把其中一只手拉过来握着
十指紧扣
两只手被阁在车座间的空隙上,
皮面的冷气亦无法穿透其间 他握着我, 眼睛看着车窗外, 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我想我是被吓坏了,
所以也无法从苍白的唇中再吐出什么话
静默我俩间悠久的漫延
车窗外风景高高又低低,
转过了山又是水, 在车内我晃得七歪八倒, 往时不觉, 现在却感到全然的无力
他看了也是无话,
只是把手往我肩上一靠, 总算又扶直了身子 冷汗直冒, 我无神的凝视着远方,
心里头只顾念着不知何时才能超出这片山景进入市区
到车子停住了在医院门前, 我还未能有什么反应,
背后就被人轻轻的推了一把 双脚站在地上也不怎么踏实, 软软的似是不能站稳 这时我又回头看他,
只见他稍微的点着头示意我快些进去
僵硬的手离才了车门, 黑亮的门瞬即合上 我抬头看看眼前,
只觉暗淡中耸立的灯光鬼魅重重
他自然是不能长久伴着我的
我断然开步,
硬着头皮就往那深处走去 沿途擦过不少白衣, 路过不少病床 淡黄的灯光照着前路, 那明晃似是不会完的向前伸延
我惘然的向前走着, 望着在到的一刻猛地惊醒, 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恶梦
我身越向前跨开,
神智就越发的从现实中逃离 我想也许我已经迟了, 何不就此转个身别去?
至少不用再面对
那种想法甚至真的把我牵往相反方向转身, 可这时我疑惑的歪着头, 万一
万一真的是什么事也没有, 万一那只是错觉, 万一
万一, 那真的是最后一面?
那念头一旦浮上心间, 立即就激起了高耸的水花, 我不敢再多想, 快步的往前有路就走
那急促似是草原上奔腾的豹子一样, 如风又如火的在走道上奔走 踏倒了垃圾桶, 撞到了人, 我没有回头, 也无道歉,
心里只懂默默地向所有我认识的神祗祈求一些毫无保障的安慰
我眼睛掠过无数的门, 脚步急遽的停在其中一间面前
这时我低头看看自己, 衫裤半歪, 已是毫无形象可言 把手伸了开去, 转动门把的旋律异常清晰的打入耳中
我期望在那以后有个人能满脸笑容的坐在床上, 用轻柔又健康的声音喊我一声:阿小...
门打开了
后来最先把门再度推开的人, 是我
在那一刻我最先见到的人, 是他
你怎么进来了? 我想开口问, 但声音显然无法自喉间发出
本来我以为他不敢,
我以为他不敢再和我一起出现在任何一个暴露于他人眼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