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校长上任记 第5节

    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张梓皎险些撞着黎央北，端高手里的稀饭，堪堪躲过他，“黎央北你慢点”

    嘭一声儿，洗手间门已经关上了。

    小枚已经洗漱完跑到放桌子上端正坐下，等着他小舅来投食。

    过好一会，两叔侄正吃得高兴的时候，黎央北拉开门儿，露半个脸来盯着张梓皎笑着说“围裙看起来不错哟”

    就那半个脸都还用手遮住了一半，张梓皎看他笑弯了的眼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花围裙，笑笑说“快出来吃饭，磨蹭什么”

    “好啦好啦，马上过来。”黎央北又关上门。回头站直，看镜子里的脸，松开手小雀斑就出现了，从自家随身的包包里掏出“装备”各种，十二分迅速的操作起来。隔会儿再看，脸上哪儿还有小雀斑的影子又是黎三俊啦方才出去加入吃饭阵列。

    张梓皎吃饭历来快，看见黎央北正啃馒头，从盘子里拿了水煮蛋，给他剥出来，放到面前。

    小枚本来不吃蛋的，却伸手把张梓皎给黎央北剥好的蛋拿了，“央北叔叔，我吃蛋白，你吃蛋黄好不好”

    “好啊”黎央北点头，“把蛋白剥走吧”

    “咳咳”张梓皎盯着关枚，“是谁说这辈子也不吃蛋啊”

    “世界上那么多人，我们小枚怎么知道”黎央北帮忙出头，小枚可高兴了，对着他小舅做鬼脸。把蛋白三两下塞进嘴里，咕咙着说我去拿，害怕小舅再说他，溜了。

    黎央北这做人情的，现在看着蛋黄发愁。看看张梓皎，又看看蛋黄，说“我们一人一半”

    张梓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不喜欢吃蛋黄的，解了围裙起身走人，走几步，隔远了才说“自作孽、不可活。”

    黎央北只好一口一口把蛋黄吞了，痛苦的咽下去。

    一起出门，若不是黎央北说隔两天把衣裳给你还来，张梓皎压根没发现自己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也不计较，而后领着孩子报名的去报名了，该回学校操心的回学校操心去了。

    至于一开始引出这一切的讲话稿，黎校长和张副局分头走了三分钟后终于被想了起来。黎校长皱皱眉，思忖道算了，不让他讲了哪个小朋友想听一个大叔罗里吧嗦啊

    到学校，车停好第一件事儿就是短信通知张副局，“您老在本校九月一日开学典礼上的讲话被删除了，如有不满，请致电小央北，期待哟”

    正等红灯的张副局收到短信，撇嘴笑笑，回复四个字黎校英明。

    第十七回

    开学的日子各忙各的，特别是黎央北，双脚不沾地，等回过神来，开学第一周已经过去了。这期间甭说打电话了，发短信调戏张梓皎的空都没有。要不是新学期第二周新学年校长会议的召开，黎央北简直快忘记了还有个没有完全“搞上手”的张梓皎。

    黎央北和副校长余放鸣到教育局参加，开会期间各色人都见过。有眼露不屑的，有诚心交好的，也有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寒暄的，黎校长看在眼里都淡定的很。

    黎央北在公立校上班这几年，学校间的明争暗斗着实见过不少。

    对于此时的情况也是预料到了，西师附小的成立，对于明月小学和行知实验二小的冲击最大。三所小学在同一片区，前者立校百余年积淀厚重，后者虽然立校区区十年，但却算是武阳区的魁首，这两校的校长和黎央北相见，明小的校长点头不语，行知的钱校长倒是热情的很，握着黎央北的手道“黎校你可是来势汹汹啊连我们学校上过学前教育的学生都投奔你去了呢”

    七月底的时候，行知开了十天的学前教育培训班，有家长抱怨培训的老师对孩子态度恶劣，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有二十多个参加了培训的孩子的父母受此影响，直接转到了西师附小入学。虽说是咎由自取，但是参加学前培训又流失，毕竟脸上不好看。

    黎央北笑着说“钱校您太夸张了，这是您提携我们新学校嘛，我感谢还来不及呢，说什么来势汹汹，不过是图个热闹撑场面好招生罢了。”

    本来是推开了这话，好死不死，秀锦路小学的周玉琦校长在旁边，秀小和行知两年前开始，回回考试、测评轮流第一，那时候起秀小是摆明了要把行知从头把交椅上拉下来，行知毕竟魁首，这事不容易，两校从此后事事争锋相对是明摆着的。

    周校长巧笑一声儿，搭着黎央北的肩膀，“小黎啊姐姐跟你讲哦，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不兴一开始就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士气”

    我的姐，你帮忙不是这个时候啊黎央北和周玉琦相熟，当年实习就是在姐姐的秀锦路小学校里。

    余放鸣快四十的年纪，在教育行当也是几十年的摸爬滚打，听出这里面暗涛汹涌之后，回头瞥见张梓皎一行进来，领头喊了一声张局好，众人连忙也打招呼，这话算是散了。

    张梓皎看他们都在这一处站着，想是在闲聊。看黎央北面色微变，心里琢磨若不是被其他人抬着说笑了。

    “天儿怪热的，这会又得开，我们就速战速决吧”体恤人的话说在前头，众人都散开找位子坐下，黎央北和余放鸣坐在最后一排，正在空调的风口上，张梓皎就笑着说，“央北，你和老余坐前边一点来，老余肩膀不好吹不得空调。”

    这一说，在这会议室的人都明白了，张局的意思是西师附小是老子的嫡系，谁惹他们就是惹我张梓皎。

    黎央北受宠若惊，脸上又不敢显出来，和余放鸣往前挪了几排，周玉琦轻轻招手，黎央北乖乖过去了。刚坐下，周玉琦就笑问他“张局在你们学校有多少股份啊”

    黎央北失笑，还都当真了，反问周玉琦“你故意把我拉下水的是不是”他这儿一坐，明摆着就是跟行知划分界限了。

    “你虽然块头不大，勉强也算一个吧”前面回头过来插嘴的是黎央北的老上司，武阳实验小学的校长齐荣堂。

    “你不愿意能坐下来”周玉琦笑他。

    是，行知想要一家独霸，想把他拉下来的学校中也不缺武阳实小，黎央北想好了才坐下来的，凭着齐校赛课时候给自己端小炒回来吃也不能不向着这边集团靠啊

    张梓皎开会从来不说多余的废话，他说会短，就一定不长。大半个钟头，该交代的交待，该提醒的提醒，也就散会了。

    周玉琦和齐荣堂有心在这一学年敲下几个人人都想的国家级、省级课题研究，开会时候就给黎央北打预防针了，说今晚要请客吃饭。

    黎央北盯着上边讲话的张梓皎，小女儿心思一转，怪想他，答应了，心里却也是决定浑水摸鱼，靠着锦绣路小学和武阳实小这两棵大树，捞着课题研究参加也不算赔本。这顿饭主题明确，人员适合，黎校长果断参加了。

    散会，关上电脑的一瞬间张梓皎想约黎央北，俩人清清静静吃个饭。抬眼看下边他和其他几位校长正说话，想到刚开学他忙，也就把这心思散了。起身走，手机里来了短信，张梓皎看到来信人是黎央北，看之前多看了他一眼，装的没人事儿似的正朝会议室后门口走。

    笑笑，开始看内容，“皎皎，今夜花好月圆，咱吃个饭呗我事先仗义提醒你，这是鸿门宴噢，来不来”

    “要命就不来了，不要命考虑一下。”短信送出，张梓皎从前门出去，回头不经意和后门上的黎央北目光对上。

    这时候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黎央北笑着走过来，张梓皎回头给身边人交待几句，自己留在这边等他过来。

    “我还是亲自请你好了。”黎央北站在两步开外，“耶”短信到了，黎央北飞快看一眼，抬头盯着张梓皎说“必须去，我这儿结党营私呢”

    “原来是公事”张梓皎心里过一句，失落说不上，意外倒是有的，黎央北这么快就准备“结党营私”了

    “哪儿”

    “咱家锦江小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以后请客吃饭也不许去别家的。”

    “哪些人营什么私啊透个底吧”面对黎央北那么正经的警告，张梓皎还是笑了出来。

    “不”黎央北见他答应了，就要走，“六点半，别磨蹭啊我们先过去了，等你。”

    张梓皎看着他跑下楼去，楼底下周玉琦、齐荣堂和余放鸣正等着的，张梓皎心里一下子有底了。

    昨天行知的老钱和其他几位校长也说要请自己吃饭呢回办公室后，给杨局通了个电话，这事儿要商量一下，不过，把黎央北帮衬上去的心思不假。

    锦江小筑里等着的除了黎央北他们四位，又叫来了三个学校的其他高层，不到六点都到齐了，热热闹闹说着话，单等张梓皎来。

    黎央北心里痒痒，跟人家说上洗手间，晃到外面等张梓皎。总觉得的他快到了，一抬眼，那车不就进场了。

    颠颠的就过去了，也不怕把刚开车门就见到他的张梓皎吓着。

    “服务不要太热心，有点怕。”张梓皎说是这样说，还是顺手就把大包丢给黎央北了，然后起身拎了电脑关车门。

    “你那破电脑丢马路边都没人要，拎着干嘛”想着上回就是它阻挡着自己热烈的香吻，黎央北准备报复一下。

    “内容重要。”张梓皎也不怕他笑话，伸手要自己的包，黎央北不给，特别卖乖的说“我给你抱着。”

    “说吧，什么小心思”张梓皎明明知道的，可看见黎央北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逗他。

    “你懂的。”黎央北笑，“我们家靠的西苑师范，兵强马壮的时候，捎带手就把我们家带上了呗，我不出风头，我捞资历行不行你要是臭清高不答应，我每天到你家睡去，睡你。”最后一句黎央北说的可小声了，就在张梓皎的耳边。

    张梓皎抢过他手里的包，拎着两个往锦江小筑走，黎央北追上去，瞥见他眼里的笑，结果不言而喻，也是笑了，拉住他又说“这是其一。”

    “嗯”张梓皎看他，“其二是什么我真不知道了。”

    “呵呵呵”黎央北笑着一手一个包给他又拿过来，勤走几步递给迎上来的服务员小哥，“待会儿告诉你，你先进去吧我吩咐一下吃的，待会过去。”

    黎央北要说就好，张梓皎怕的是他不说，待会人多又没法沟通，给他砸了岂不是对不起他没多想，听吩咐跟着服务员先过去了，错开进去比较好，黎央北想的周到。

    见张梓皎转弯进园子了，黎央北把负责车场的人叫来，吩咐了一番，小哥笑着保证给二公子完成任务去了，二公子哼着小调也往园子里去，心想道“看你怎么跑”

    想着挺美的，摸出手机又二又逼的搞了个自拍，编辑一句话，给张梓皎发彩信。手机高高举起，奸笑着说“iu”彩信就发了出去。

    “噗”

    张梓皎毫无娴雅把水喷到了手机上，顺便又被水呛着了。惊得大家以为他身体不舒服，都挺关切的，张梓皎却只顾着把手上的水擦掉，赶紧揣到裤兜里。

    “皎皎，晚上小北找你约个炮呗”

    这么骚包的话配上七十五度侧脸仰望镜头的自拍照，张梓皎觉得神仙都难过这一关。十分狼狈的向大家解释自己的失礼，那作孽的人施施然进来了。

    看见都在跟他说自己刚才的事儿，张梓皎就想把“小北”拖到边上掐死。

    “小北”装一脸惊讶之余，还用都是猖狂笑意的眼睛看了“皎皎”一眼，看到“皎皎”脸色微变，“小北”就规规矩矩坐到了下首，离得越远越安全啊

    “黎央北，坐这儿，我有话跟你讲。”张梓皎终于顺好了气，指指自己身边的位子，说的可严肃了。

    黎央北心中暗自叫苦，只得抬屁股坐过去，极尽的小心翼翼。

    “张局，我先敬您一杯，学校的事儿您没有少费心啊”黎央北赶紧端一杯举到眉头高，“我先干为敬”

    黎央北喝酒从来不怕，跟着爹爹和哥哥，再大风浪的酒席都见识过，仰脖子一杯酒就没有了，狡黠的笑过，那意思是张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呗

    他开了一杯一口的头，张梓皎完全没法推辞，也只得喝一杯去。众人见了，纷纷上开，说什么不能偏心，一人一杯，一圈下来，在座中喝的最多的就是张梓皎。

    其实武阳区教育局里有名的千杯不醉就有张梓皎，这点就不算什么。张梓皎喝一圈下来，接着他们的话头，讲课题的事儿也交代了，话里意思明确，今年的课题不搞合作，一校一个，看成果。以前是一个课题好几个学校做，精神头都花在相互的你征我伐了，这回一校一个，就卯足了劲儿去做吧西师附小刚刚成立，跟着几位的学校后边，让他们跟着学习、学习，到将来希望能堪重任。

    周玉琦听了就笑着说张梓皎偏心，明摆着要黎央北便宜啊，跟着学习，也就是说成果上有他西师附小一份儿，过程中主要学习就好，太偏心了

    张梓皎却说偏心西师附小这才是头一桩，下一桩还要请你们学校的骨干好好给他们宣传下经验呢让各校骨干教师给西师附小教师团队做培训的事儿张梓皎也算是先给他们通气了。

    话说成这样，简直就是给了大家劝酒的机会，黎央北和张梓皎成了最大目标，可恨周校女将、齐校年纪大了，都不是这二个千杯不醉的对手，饭局最后，竟是都被他俩喝下去了。扶老携幼散去，剩他俩在饭桌边对望。

    第十八回

    “我说的都是真的哟”黎央北捏着酒瓶，再倒一杯，举起敬张梓皎，然后爽利的喝了。

    张梓皎也不甘示弱，空杯子放他面前，让他倒酒，满上后，也是一口干了，“驳回。”

    黎央北叹气，“唉我知道你是嫌弃我对你死缠烂打，说什么试一试来敷衍我的”

    “装吧”张梓皎撑着下巴看他演戏，想他大概要演个秦香莲的苦命样子出来。

    “算了，我也知道一时半会儿你心思不会改”黎央北这回爽快，“我会等到你想通的。唉，不要这样介意嘛，就当约个炮嘛”

    “闭嘴。”张梓皎见他要往撒娇的路子去了，赶紧制止他，“叫两碗醒酒汤，消停一会，还是各自回去吧不要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想想”

    “还能想什么性格合不合你觉得我俩那儿不合对了，你是个假正经我不喜欢，改了吧今晚上洞房花烛”黎央北也不避嫌了，抱着张梓皎的胳膊不放，脸皮厚的可以做城墙。

    张梓皎低头和他的额头抵住，笑，“都还没拜天地就洞房花烛，不成体统啊”

    黎央北赶紧亲他一口，“新时代自由恋爱，认准了就好，不讲那些繁文缛节。”

    张梓皎推开他的头，笑着往外去，黎央北问他上哪儿他说厕所。

    黎央北笑一声儿不说话，看着张梓皎走，心想你可别走错了地方，呵呵呵

    两分钟后，说要上厕所的张梓皎在停车场里，看着黎央北这厮的宝马叉五把自己的小车困在角落里出不来，说不出的丧气。

    来的时候他的车明明就停在里面的，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这时候，身后有晃悠悠的脚步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啊呀，我还说不拖累你先走，结果你都出来了啊”黎央北这会子双手捂着嘴做作的女人样子，要多找打有多找打。

    张梓皎只想将手中的包甩起来拍到他脸上，让他尝尝离心力的力量，却是被人家逮住要逃跑，只能在心头想想而已。

    “你要是心黑的撞开我车跑掉，我就认了。”黎央北笑啊，笑张梓皎的一举一动都被自己猜个正着，“可是，我知道你不会。”你说说心思相通到这个地步，他俩还需要什么磨合期，该直接跳过这段儿上演举案齐眉、相携到老了。

    拎过张梓皎手里的一个包，黎央北，开车门把包给扔了进去，笑着看张梓皎说“犯不着咱俩都酒驾啊我送你”

    “你送我到你家”张梓皎扭着自己的电脑包不放，黎央北就不拉了，连人带包往自己车上推，对于张梓皎的问题，做了细致的回答。

    “送你回家啊不过，鉴于咱俩现在这种非凡的关系，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你要到咱的家，哪边儿都可以。说吧，到咱哪个家”

    黎央北推着张梓皎上车，显然有些困难，有困难不要怕，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张梓皎不动，黎央北就张开双手抱着他，笑嘻嘻的说“不要耍赖、不要妄图以不变应万变”

    停车场就在路边，打开的车门堪堪遮住他俩，车来车往情境下张梓皎心头不由得一慌，这表情没能躲过黎央北的法眼，脸上小人得志的笑容更甚。

    张梓皎苦笑，老老实实上了他的车。

    黎央北作为一条长期酒驾却总能逃脱法律制裁的漏网之鱼，实在不是大家学习的榜样。慢悠悠的将车子开回了他自己的家，车子停在院儿里，拉好手刹熄了火，就要拉张梓皎的人来亲热。嘴唇还没碰上人家的脸，人家的手掌把面门给撑住了。

    “不要偷袭，不要妄图装可怜蒙混过关”张梓皎发现他直接越过回自家的路口时，想今儿是在劫难逃了车子刚停下，黎校长就伸魔爪，张梓皎觉得这夜辛苦，有必要先警告他。

    黎央北却不吃这一套，伸舌头舔张梓皎的手心，才一下，张梓皎便像被蛇咬似的收回了手。

    “我要正大光明上你的床，到时候你别哭，哼”黎央北旗开得胜，脑袋一偏，下车去。拉开张梓皎这边的车门，“走”

    十指相扣拖着张梓皎下车，“有什么要说的快交代”一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黎央北真心的乐。

    “央北，慢一点行不行”张梓皎拖住他的手，认真的要跟他商量，“我承认，跟你没有什么不合拍可是我不敢保证能和你走到最后，我不想在让你没有一点点保证的时候付出这么多”说的好艰难，怎么样表达好像都不对。

    “我不在乎。”黎央北扔下他的包，抱着他说“已经晚了，我在完全没有希望的时候就付出很多很多了。青春你懂吧都给你了。”说完吻别扭的张梓皎，吻完了，忍不住笑着表扬他，“皎皎是个好男人笑一笑嘛你看那边”

    黎央北指指他身后的墙角，摄像头赫然进入张梓皎的视线，张梓皎登时郁闷了，“黎央北”

    “哎，你要叫我小北我更高兴。”黎央北拖着他的手往屋里去，提醒他拎上自己的包，“到目前为止，喜欢我和我喜欢的人都这么叫我，叫一声好不好”

    “”张梓皎被他拖着跌跌撞撞进屋了。

    “所以说你果然是正大光明的上这张床。”给浴室上锁才安心洗完澡的张梓皎看着这家里唯一一张可使用的床，对于黎央北说的话有了真正的觉悟。

    擦着头发的黎央北中气十足的回答，“对啊”说完了蹦到张梓皎面前，撒娇道“把心死了嘛”

    张梓皎咬唇，拿过帕子给他擦头发，黎央北不干，捂着头发笑说“别以为对我好，就放过你。”

    “没有这么天真。”张梓皎笑他草木皆兵，转身坐到床沿上，盘起一条腿，身前空出一块儿来，笑看着黎央北拍拍那处，黎央北欢天喜地的坐了过去。

    先还是小心翼翼的用手肘碰碰张梓皎的身体，没有被拒绝胆儿一下就大了，身子一软就靠了过去，窝在张梓皎的怀里。

    “左边左边，水滴下来了”黎央北喊，拉着张梓皎的手擦头发，耳边突然一热，张梓皎吻了下来，“嗯”

    黎央北被吓到，猛地就转身，看着张梓皎，“你”

    “啊，我”张梓皎看他那样儿，笑说“吻你了。”

    “是放下负担奔向新生的前奏”黎央北不信，挑眉问他。

    张梓皎不语，抬他的下巴，认认真真的吻下去。

    突然来的幸福很可怕，黎央北被吻着却还在思考，局座怎么说变就变了，可是情欲这种东西比局座的改变还要来得快。没多久，黎央北就彻底找不到北了。

    张梓皎吻咬他的唇瓣，就像他常干的那样；挑逗他的舌尖，就想他常想却总未成功的那样；微微张开着眼睛，瞄见黎央北紧闭的眼帘，微微发抖的睫毛总觉得不是刚才跟他耍赖皮、撒小娇的黎央北，像另外一个人，却又说不清到底像谁。

    “为什么在抖”张梓皎把黎央北的唇亲吻的鲜红，抱紧他，意外的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的在抖，和睫毛一样，“央北”

    “嗯”黎央北往他怀里钻，并不说话，微微发抖的身子却能告诉张梓皎答案。

    第一次啊

    张梓皎抱着他的头往自己怀里轻摁，吻他的耳郭，吻他的头发，“如果”

    话却没有说完，张梓皎想还是如他所愿叫小北吧重新开口说“如果小北害怕可以”

    “不准”黎央北没抬头，闷在张梓皎怀里，又急又快的说这话。

    亲吻他，张梓皎心里突然明白现在的黎央北像谁了，像所有人印象中柔弱痴情却又坚持的美好人物，一个有着许多代表的人物类型，是每个作品里总能温暖你心窝的那一个。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比喻，就是雨后彩虹下你第一眼看见的那朵还挂着雨水的小花。

    突然的明白，让张梓皎坚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糟糕的家庭情况、态度始终如一的母亲以及无法了断或者整理这一切的自己，没有办法如黎央北所愿。

    “我要你，和我，清清楚楚的开始，然后，一起走到最后。”

    黎央北说的每一个字，张梓皎都记得清晰，说那一刻没有动心是假的也就是那一点点动心，才会到现在的地步不是么自己呢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要把黎央北这个人怎么办没有办法给他承诺，没有办法狠心拒绝，却因为想他在身边，自私的同他一步一步往前更深的纠缠

    自己啊，果然不配拥有黎央北给的喜欢，更不配得到他。

    “小北”张梓皎握着黎央北的肩膀，轻轻将他推出来，离开自己的怀抱，看到他红透的面颊和耳根，亲吻他的鼻尖。黎央北却因为害羞埋着头，不抬起来，要躲开。

    “翘起来了。”张梓皎伸手，没心没肺的罩上黎央北身下搭起的小帐篷，轻轻地揉揉，惹得黎央北低呼出声来，慌张写在脸上。

    “不羞，别怕，会让小北舒服。”张梓皎倾身将室内的灯啪嗒关掉，起身跪到床边。

    “张梓皎”突然来的黑暗让黎央北不知所措了些。

    不应该这样啊

    他应该别扭着被自己调戏的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黎央北脑子乱哄哄的想着，身下一凉，睡裤被褪去了，自己抽出脚来，才晓得身体不受脑子控制了。

    双腿的腿弯处有了触觉，被张梓皎双手捏着，往床沿拖，顺着他挪动了身体，双手刚刚支起身子，双腿被分开。

    “嗯啊不不吐出来、吐、吐出来”感觉到分身被湿热包裹的一瞬间，黎央北的伶牙俐齿忽然就没有了，双腿不由自主的并拢，却夹到张梓皎的头，头发碰触到大腿内侧的嫩皮肉，痒痒的厉害。

    听见他含糊的笑了一声，然后两手掰开自己的双腿压下去，黎央北急了，抬手推他的头，“不是，不是这样是让你”

    “让我为所欲为啊，小北说的啊”

    没防着黎央北推，竟被他推开了，硬挺挺的分身从嘴里退了出去，张梓皎笑，他居然紧张成这个样子，调戏和欺压自己的黎央北去了哪里

    “是不是”黎央北舌头不听话，不晓得要说什么，总觉得不对头，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硬起来以后，智商果然就变低了啊

    “我想让小北舒服，别动，好好感受好吗”张梓皎低哑着声音说，然后亲在黎央北大腿内的敏感处，惹得他要并拢腿，“小北，答应我”

    “嗯。”黎央北心中惴惴的时候听到这甜腻的话，应了。

    第十九回

    分身被温柔握着，顶端上有了湿热的感觉，轻轻的被含进了嘴里。有舌尖蓄意的舔弄，有口唇的吮吸，有手指温柔的搓弄两个小球，黎央北舒服的不知所措。

    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儿，一开始撑着身子，愣愣的看着双腿间，室内没有灯光，适应后看得见模糊的轮廓。

    想着他现在那一头自然卷一定是乱糟糟的，黎央北不由的伸出了手摸上了他的头，手指在头发上拂过，轻轻的将手指往头发插入，指腹感觉着他一根根发丝，轻轻的摩擦，让自己的心不那么慌乱。

    分身上的刺激让黎央北再忍不住了，嘴里哼哼出声。

    许是黎央北的叫声让张梓皎受到鼓舞，松了口唇，缓缓吞吐起黎央北的分身来。吐出来时，微凉的空气刺激着缓缓燥热，吞进去，唇齿的摩挲又让欲望高上去。进进出出之间，黎央北的欲望被挑的起起伏伏。张梓皎又总是将龟头留在口里，舌尖总在顶上刮弄，每一次舌尖的动作都要教黎央北叫出来才罢休。

    “不要了、不要了”黎央北受不来这样的刺激，孩子气的叫不要了，又岂能他说了算。

    分身越发肿胀、难受，黎央北手上不觉捉紧了张梓皎的头发，随着他吞吐分身的动作而动，这时候想要更多，不知不觉手上使了力，让张梓皎觉得自己做的不够，没让他舒服，停下刚才的动作，反而慢慢含入他的阴茎。

    虽未太深，却让自己的舌头、嘴唇紧紧裹住阴茎头，略微带一点吸力，向后缓缓的移动，嘴唇和舌头始终紧贴着黎央北的整个龟头，当分身从嘴巴里退出一定的长度，又吞回去连续地做这个动作。

    比之刚才不知道慢了多少倍，可是龟头的感觉真是爽到了极点，黎央北这时候反而松了手，把手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咬着，堵住自己轻易就喊出来的丢人字句。

    张梓皎是听得见黎央北的声息的，口中含着他的分身，又听见他嘴里的吟哦，觉得黎央北快要高潮，只差最后让他爽快一下，便更加的俯下身子，尽可能的抬高下巴，努力把黎央北的分身往喉咙深处吞去。

    忽然能够再深入一些让黎央北惊讶，可是随之而来的快感却让他没时间去思考怎么回事儿，抖抖身子控制不住射了出去，猛地想起自己的分身还在张梓皎的口中，黎央北大梦初醒，撑着身子退出来。

    可床下跪着的张梓皎已经剧烈的咳嗽起来，手掌捂住嘴巴，埋着头看不见脸。

    黎央北慌了，跳下床和他一处跪着，拍他背也不是，叫他名儿也不是，吓得黎央北人都软了，差点儿飙出眼泪来，“张梓皎”

    “没事儿咳咳咳”张梓皎捉住黎央北的手，借力站起来，推开他踉踉跄跄往洗手间去。

    黎央北赶紧跟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被张梓皎关在外。整个人都趴在洗手间门上了，黎央北拍着门板儿不住的问“够怪我，你真没事儿你开门，我看着你才安心张梓皎你开门开门好吧张梓皎”

    门里除了哗哗的水声没有别的声响，黎央北快急疯了，不住的怪自己，怎么就射了。

    怪自己一时没过脑子，将黎央北的分身吞咽的急，刺激到了，发呕，加上他往里射，便彻底搞砸了。

    张梓皎捧水往脸上泼，缓过劲儿来，这才听见黎央北在门外叫自己。慌忙抹掉脸上的水，张梓皎拉开门儿，看见黎央北着急上火的脸，一下子觉得对不起他，伸手摸摸他的脸，“没事儿”

    黎央北看他脸上装出来的笑，一点儿没多想抬腿就踢他，张梓皎捉住了那腿儿，顺着一拉，把人就给抱进了怀里，抱着退两步坐到马桶盖上，笑说“真没事儿，不兴武力解决。”

    黎央北瞪着眼睛想骂人的，想骂他锁门锁出惯性了是不是话出口却软了下来，“你别躲着我”

    “不是开门了么”

    “你就不应该关啊”

    “不是害怕黎校长么”

    “我也怕你啊”黎央北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说一句实心话，又看看自己下身一缕不挂，廉耻心一点儿没上来，还就挪挪屁股，靠他坐的更近了。

    “对不起”张梓皎亲亲他，“搞砸了，败坏了您的兴致。”

    “原谅你。”黎央北可大方了，伸手搂张梓皎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正经话，“别这样儿，说来说去，你不是难为我么我不胡闹强着你跟我做了。现在放轻松吧”

    张梓皎笑，这回不是装出来的，笑过，身子都松快不少，不绷着了。

    “把心也放轻松吧”黎央北起身，指着门说“出去，我也要关门洗个澡，瞧你把我吓的一身汗。”

    虽然关着门，黎央北还是在里面吩咐说“等我洗完，你不许睡着了。”

    张梓皎听了，端着水杯乖乖躺在床上等他。看着浴室磨砂门上的模糊身影，张梓皎一口气儿把杯中的水喝光了，还没有想出什么事儿来，黎央北已经穿戴好睡衣裤出来了，大踏步走到床边，坐下来和张梓皎对视，然后问“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张梓皎心中失笑，黎央北就是黎央北，他能洞悉你的心。

    “你要想说都有蒙混过去，我就继续胡闹。”黎央北收起双腿，爬上床，和张梓皎并肩躺着，身体微微一斜，靠在他的肩上。

    张梓皎抬手将凉被撒开，盖在两人的身上，偏头看着黎央北，黎央北立刻捉住了他的手，“说话。”

    “是不认同”张梓皎握握他的手，“比没信心还糟糕。”

    “可是已经答应了试一试呀”黎央北抬起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钻出被子，眼不转的看着，看的两眼发笑。

    “就是觉得这个做错了。”张梓皎真挺想甩自己两巴掌的。

    “可是你喜欢我和你在一起对不对”黎央北凑近他俩握在一起的手，都有他家沐浴露的味道，真好，“这个你没法反驳吧”

    张梓皎看他在哪儿闻，不觉笑了，说“嗯。”

    “那不就结了，你喜欢我，不许别扭了”看到张梓皎要开口说话，黎央北马上接着说，“不许说可是我告诉你如今我俩栓一起了，只许进，不许退。我知道你心里乱，你想的那些事儿我虽然不是都知道，可也差不多。你听着有一点我相信，只要我俩决心大，妖魔鬼怪都不怕。”

    “噗”张梓皎早晚得被黎央北给逗得笑死，“能不能不要顺口溜这么质朴的劝解啊”

    “哦，你还要有理论高度的那种啊太矫情了。”黎央北拖枕头，拍一拍，枕上去望着张梓皎笑，“乖，睡觉。”

    张梓皎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超级难得自觉自愿的枕了上去，黎央北马上就凑上来，俩在枕头上枕着鼻尖对鼻尖。

    “你想啊，以后咱们每天都这样幸福的躺在一张床上，一起做做饭，看看电视，对那些个小明星评头论足一下。院子里你种几棵花儿，我再养一缸鱼，周末就拎着小孩儿郊县里山清水秀的地方溜达一下，或者回去孝敬一下爸妈，这种日子很棒吧”

    张梓皎点头，黎央北说的那么美好。

    “所以要”黎央北开始小结。

    “要为理想生活而奋斗”张梓皎抢着小结。

    “不能以现实太残酷为借口”黎央北继续小结。

    “不能用能力不足为理由。”张梓皎继续抢。

    “自怨自艾”

    “妄自菲薄。”

    “要齐心协力”

    “团结奋进。”

    “哈哈哈哈不许在我面前讲假话、套话、空话”黎央北搂着张梓皎的脖子笑得浑身乱颤。

    张梓皎抱着他，轻轻的闭上眼睛，在他耳边说“答应你。”

    “那咱们明天换你家再约个炮”黎央北开始琢磨是不是自己这房子风水不好

    “”张梓皎裹住被子，果断翻身。黎央北就被晾在了外面，对着张梓皎又踢又咬都没有抢回被子来。

    醒来的时候却是被张梓皎抱在怀里，背心暖暖的有个大活人贴着。黎央北扭一下脖子，张梓皎也就醒了。

    “呵呵呵呵”黎央北盯着他傻笑。

    “小北”张梓皎叫他名儿让他别笑了，一大早这样，挺吓人的。

    “我乐意。”黎央北抬脚搭上张梓皎的腿儿，“我不怕你板脸，说吧，昨晚上你都想到了什么”昨儿夜里黎央北一觉醒来，瞥见张梓皎盯着窗户双眼大睁着，晓得他一定是心里纠结。

    张梓皎纠结什么，黎央北知道，全都知道。

    黎央北才不怕，不就是他妈反对么老太太精神头有多足，他黎央北就能是她的两倍。小丫头小枚么哼，还有能在黎老师手里翻江倒海的孩子不可能就算他家里再来两三个棘手角色，也能抗住咯

    “想到你在身边就挺提气的，你不在就泄气”张梓皎早已经发现了，在黎央北面前自己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就算明知道他会嘲笑也能说出来，“是严重不自信的表现。”

    黎央北看他那老老实实的样子，恨啊你说他当领导的时候手那么黑，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下面是民不聊生，现在躺床上跟你讲他严重不自信，黎央北看了就牙痒痒，“你约谈人家校长的时候怎么就气势的很怎么到这儿就没自信了下星期你得约谈我了吧”

    “那是工作，他们做的不好。”张梓皎和黎央北对眼，“你怕我约谈你”

    “怕，怕死了他们说田园路小学的金校都被你骂哭了，人家也不想考倒数的。”黎央北听这小道消息时，顿时浑身皮肉紧了一回，“幸好我这是白手起家，暂时还没有把柄被你逮住。”

    “乱讲。金校只是出了一头汗红着脸走，被你们传成这样，你们什么消息这么灵光，谁传出来的林溯考倒数这事儿他也有责任。”

    黎央北哪儿能被他套话，“你的问题，说你的问题，唉，还得让你黎叔叔出马才行啊今天晚上回这儿吃饭。”

    “到时候看情况。”张梓皎撑起身子，换衣裳。

    “必须。”黎央北不让他穿，非要他给个话，“这是爱的教育，不准请假。给你做好吃的，来亲一下。”

    黎央北嘟嘴，张梓皎实在没有勇气亲下去，亲在额角，笑着跳下床，再不起床就得上班迟到了。

    第二十回

    在张梓皎的再三坚持下，黎央北提前将他放在教育局前一个公交站，并再三保证叫人把他的车送到教育局来，绝对不亲自来接他。

    张梓皎晃悠悠走进教育局的大门，手上拎着牛奶、鸡蛋，刚上楼梯，林溯追上来笑说“张局，咱嫂子来啦，都有早饭吃了”

    把鸡蛋、牛奶拎起来看看，张梓皎笑着说“你还是想想你到田园路小学蹲点指导的事儿吧他们成绩提不起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不说了，嫂子的事儿从今往后都不说了。”林溯哇哇叫，“蹲点指导一个月也长了点，我也是你老部下了，半个月行不”

    “一个月是少的，多几个月下面学校的事儿你才更清楚，不然以后小道消息总是从上往下多没意思”张梓皎拍拍林溯的肩膀，“是吧”

    “谁出卖我”林溯没成想又中了，这回不应该是黎央北了吧林溯百思的不得其解，他哪儿能知道枕头风吹得有多厉害。

    上楼的张梓皎心里却被林溯这事儿给点明白了。自己要林溯蹲点指导教学质量不理想的田园路小学，看来黎校长也要对不甚理想的自己进行蹲点指导啊

    这“家”必须早早的回。

    这一天黎央北着实不轻松。

    首先是一年级二班一位小姑娘在操场上和同学疯跑磕坏了额头，家里呼啦来了一群人，不依不饶。然后是艺术节参赛项目的筹备，提案上来张口就要一万多块，表演个节目至于么然后又领着行政听了三节推门课所谓推门课，就是事前不打招呼上课中途呼啦就一群人进来参观你和学生上课。好的、坏的评一评课，完事儿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刚兴冲冲要走，在外面开会的余放鸣打电话回来，说明天早上要去市上某直属示范校观摩人家的亲子阅读活动，必须是校长带队，自己正焦头烂额学籍审核是不是黎校带队黎校长又打了几通电话，安排好明日观摩活动的人事，才离开学校。回到家，院子里已经停上了张梓皎的车。

    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冲进家门，人家张梓皎已经在尝做的鱼有没有入味了

    “门钥匙你留着吧”黎央北见他如此贤惠的模样，不禁心花怒放，奔上前去。早上想到万一他先回来岂不是没有钥匙，叫锦江小筑送车的小哥把门钥匙一并送去的，事实证明，黎校长很有远见。

    “你有买葱么我忘了。”张梓皎翻他手里拎的口袋。

    “有啊我马上撕两根出来。”黎央北把赶紧拿出来动手。

    “两根就好了，多了多了，再少拿一根。”看他拿出那么多，张梓皎赶紧制止他。

    “问起来不错啊”

    “开玩笑，我的手艺”拿铲子将汤水铲起来淋到鱼身上，张梓皎面有得意之色。

    “别显摆，等我吃了我就知道了。”黎央北不信，拿筷子偷吃，张梓皎也不拦他，等到他吃到嘴里了，问“如何”

    黎央北点点头，“真不错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张梓皎关火，装盘子，“炒菜要学么看一看不就会了。”

    “得意了、得意了哼，那天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黎央北虽是不服气还是双手端着鱼往外去。

    张梓皎看他的背影，思忖黎校长的蹲点指导果然是很有意思的。回过头来洗锅，炒一个素菜，今晚上就能吃了。

    黎央北的确是饿了，端出去鱼，就一点儿也不避嫌的开始偷吃，吃得高兴的时候望见张梓皎炒菜的样子，傻乎乎的就笑了。

    没有信心没关系，有喜欢这样生活的执念也可以。

    不确定要还是不要没关系，允许体验过后在再做决定。

    明不明白没关系，只要不拒绝这样相处就可以。

    黎央北从来都以为两个人相互明确心意就可以一往无前，到自己遇上了，才晓得心意明确也会需要单方面的拉拽，教给他不放弃、不胆怯，任重而道远。

    从一起做饭开始，将对幸福生活的执念慢慢培养。

    喀拉

    最后一个盘子被张梓皎擦干净放到碗柜中，洗碗这件事儿完成了。黎央北擦干净自己手上的水珠，吩咐说“把葡萄拿过来，将就我的手是湿的，洗洗，出去散步的时候吃。”

    “嗯。”张梓皎听吩咐的很，快步走出去把葡萄拿了过来，自觉的拿了条保鲜袋，黎央北洗的时候，打开袋子等着他放进葡萄来。

    吃饭的时候商量好去散步，三两下收拾整理好，俩站在门口了。黎央北手里提着葡萄，张梓皎手里捏着一包垃圾，相视一笑，同时跨出了第一步。

    没走几步黎央北要拉张梓皎的手，张梓皎愣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黎央北的。

    小区里树木郁郁葱葱，便道上三三两两散步的人，有夫妻牵着宠物的、有推着孩子的一家人、也有捏着收音机听戏的老大爷，平时他们这小区里是见不到这么多人的，唯独晚饭后天将黑未黑的时候，都爱这清净的环境出来了。

    黎央北是健谈的，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张梓皎微笑着听，不腻、不烦。黎央北吃葡萄要吐葡萄皮儿，张梓皎就拉开准备好的垃圾袋，亦是默契。

    一路说笑，路也变短了似的，回到家进门了，黎央北咯咯一笑说“果然是天生我俩配一对哈哈哈哈”

    张梓皎再不笑他没脸没皮，他自己也觉得和黎央北默契得像是几十年的老夫妻，不说做饭、洗碗那么合拍，刚才回来时，路边树干上不起眼的蝉蜕居然不约而同伸手去摘。

    张梓皎觉得，黎校长以增强信心为教学目的的指导，很有成效，走进来的一瞬间，心中着想每天都这样多好，成效卓著啊

    如此老夫妻一般过了半周，便到周五。张梓皎接回关枚，告知今晚你黎叔叔来家吃晚饭，高兴地跟什么似的，赶紧盘算着要给黎叔叔献宝自己美术课上做的手工等等。

    周末遵着人家老师的要求，俩带着关枚到省博物馆参观了大千先生的作品，黎央北好心情指导大小姐写了观后感。一个周末居然没有跟小舅闹别扭，实属罕见。

    到周一，小枚已经回了学校，又剩他俩了。每天凑一块儿腻在一起，做做饭、散散步、看看电视，真清闲时还就台海局势、中美俄三国关系讨论、讨论。

    两边“家”都留下许多腻味人的身影，这有点儿同居的影子，却又不显山露水的日子一过就是个把月，这一日黎中南给黎央北打电话，说后两天爹过生日，好歹回个家呗

    黎央北才晓得自己小日子过得乐不思蜀了，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撇到了脑后。

    他哥又说今年别惊动亲友，咱们一家人悄悄过了吧

    黎央北应了，他哥又说“你出双入对也那么久了，带回来吧

    黎央北大惊，黎中南说“头两周的星期三，老两口开着车给你送清炖蹄花去，看着你和那谁手牵手出门溜达，高兴地连蹄花汤都忘车里了，馊了才被大双闻见，现在车里都有味儿。你就别瞒了，把人带回来吧”

    等他哥把电话挂了，黎央北还愣怔了很久，这爹妈的侦查能力也太好了吧

    回去还是不回去，这是个问题啊

    “给你打电话，方便么”接到黎央北的短信时，张梓皎手头上的工作刚刚告一段落，端着杯子去添水，干脆直接给他拨了回去。

    “怎么了要我做饭，我都连做两天了，你真忙还是假忙啊”接连两天黎央北都回来的晚，做饭的全是张梓皎，他说他愧疚的很呐这种不早不晚的时候，莫不是黎校长今晚上又有安排

    “去我家吃个饭，行不行”黎央北想还是尊重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