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心狠手辣，谁不闻不问，就是你”黎央北就想啊，自从周三试讲之后，张梓皎就一点儿也不关心了，真是薄情寡义，“过河就拆桥你就不管了，让林学长对着我指手画脚，我可没少被他折腾”黎央北一边说一边把椅子上双胞胎的水枪拿过一支来，瞄准张梓皎，呵呵呵呵的笑得极其阴险。
张梓皎看着自家已经湿了一小半的军绿色五分裤，顿时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也不逃，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看着黎央北说“来吧开枪吧”
黎央北当然知道自己被小瞧了，“你以为我不敢”
张梓皎不说话，抿嘴看着黎央北笑。
“你真以为我不敢”黎央北小流氓一样抬起下巴尖，抬枪就射，对面张梓皎立刻就变了脸色，极其难看的跳起来躲水，不可思议的盯着黎央北。
黎央北举着枪，笑问“这就是看不起我的下场”
还没得意完，一捧水就飞了过来，黎央北没注意被泼了满脸，张梓皎蹲在小溪流边，双手滴水，笑的和蔼极了。
黎央北简直被他那假笑刺激了，举起水枪对着张梓皎一阵狂轰乱炸。张梓皎实在没机会还手，在众多分散的小溪流上奔跑跳跃，极其狼狈。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小枚小姐正带着双胞胎在河滩上挖水坑、筑堤坝，看见自家小舅被追杀，不但不同情，而且眼里闪过兴奋的神色，“大双、小双，走我们去帮黎叔叔。”
双胞胎早看见了，跃跃欲试呢
于是本来势均力敌的战场就完全变成了对张梓皎的剿灭。被一大三小追的无路可逃，举手投降还遭遇“屠杀俘虏”，发现身上衣服全部“阵亡”之后，张梓皎干脆就豁出去了，瞅准那几个家伙水枪没水的机会，扑回去将离自己最近的黎央北拎住。
小朋友看见黎央北被捉住了，非常不讲义气的逃命。黎央北的后援逃散，只得束手就擒，被浑身湿淋淋的张梓皎拖着往最大的那条溪流走。
“大王饶命，饶命领导，领导啊噗噗噗”黎央北的头被摁到水里后就只剩噗噗噗冒水泡的声音了。
拖起来，脸上还滴水呢，黎央北哭丧着脸说“领导，我错了”
“晚了。”张梓皎笑笑，吐了俩字儿。右手横到黎央北胸前，抱着人起来，抬脚屁股上一下，踹进河里去。
那处颇深，水大又急，黎央北在下面扑腾好几下才站稳，起来一看，浑身湿透了。也不管了，站在齐屁股深的水里，对着石滩上笑得低调的张梓皎一阵猛泼。
咱们一起湿淋淋好了
就这一泼，水花四溅，被误伤的不在少数，管他谁啊，泼水多带劲儿，四周围所有人都陷入了混战。
欢声笑语一时震天，河床上全是傻笑着泼水的人
第九回
俩大人浑身滴水回来的时候，三个小朋友的“泡水坑”已经挖好了，每个人都挖出一个放屁股的地方，躺坐着，枕着大石头，水从身体上、脖子下淌过，还一人一串紫葡萄吃得可惬意了。
“有点儿冷就跳起来活动一下。”黎央北再抹一次头发上的水，太惨烈了。他和张梓皎不晓得为什么就被一群大学生盯上了，好家伙们，手上瓢盆齐全，死里逃生啊三个小朋友这样逍遥着还是有坏处的，水太凉，别冷着了。
张梓皎想叫他们立刻起来，黎央北却先说了。这话听起来很容易接受，小朋友们立刻就起来，跑到太阳晒得到的地方蹦跶去了。张梓皎有点儿嫌弃自己想说又没有说出来的的命令句式。
“我带了换的衣裳，不嫌弃的话借给你穿”黎央北叮嘱小朋友们注意安全后，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盯着张梓皎说。
张梓皎跨两步，到他身边，说“都算计好的是不是”
“哪有”黎央北大呼小叫，动作自然的抱住张梓皎的手臂，也笑着说“我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张梓皎眯缝眼睛看他，心中对他的说法完全否定，可是又不能找出他的马脚，双手来回拨弄短发，水珠子全都抖到黎央北的脸上，张梓皎笑得心满意足，“衣裳拿来吧”
黎央北抹掉脸上的水珠子，上石阶去车子那边，张梓皎跟了上去。
将衣裳扯出来分了，黎央北双手撩住衣裳下摆要把湿衣裳脱下来，张梓皎一把拖住他，道“人来人往的，车子里去脱。”
“哦”这话黎央北愿听。
一前一后上了车，在后排坐着，开始脱衣裳。
“领导，刚才叫你撤你慢了一步，又被那群丫头泼了一轮儿，你拖累我啦”黎央北把湿衣裳扔到口袋里。
张梓皎把湿衣裳扔到黎央北的头上顶着，“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摔倒了，我拉你，根本就不会被逮住再来一轮”
“那怪我啊”黎央北不服气，扯下张梓皎的衣裳，说的很不服气。
“不怪你怪谁”张梓皎跟他面对面，想到他刚才在河滩里摔了不下五跤，真是笨死了，跑路都不看脚下。
“噢”黎央北应一声，张梓皎笑。
黎央北飞快倾身向前，嘴唇碰到嘴唇，飞快退后，张梓皎面色凝住了。
同一时刻，黎央北有点心虚，可是千分之一秒都没有用到，这点心虚就消退了，黎央北抿着嘴看向张梓皎，眼神相遇的一刹那，身体一下子就轻飘起来，脑子里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自己说出这话来。
“你大概知道我想说什么”
张梓皎顿了一下，看到黎央北透彻的眼神，想什么事已至此，也就不装糊涂，点下了头。
“这是第七年，喜欢上你的第七年”
两人就那么面对面坐着，隔得一点儿都不远。
“我觉得是你，一定是你。所以我在这里我我喜欢你，没有一个字的假话嗯”黎央北心里有点着急，着急到脑子没有话冒出来，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张梓皎的眼神微微往下，脸颊和耳根果断的又红了个透。
张梓皎面对的黎央北，是他完全不熟悉的黎央北。他熟悉的黎央北是聪明又狡猾的，招人喜欢的，吸引人们目光的，此刻的黎央北，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惹人怜爱，脸上的绯红让人心软。张梓皎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轻轻捧着黎央北的脸颊，犹豫一瞬，吻了上去。
黎央北张大了眼睛，愣愣的想要看清吻自己的张梓皎，可只能看到他的眉头，一瞬间有些不置信，是告白成功了么
张梓皎的舌尖，微微试探了一下，便收了回去，这个吻也就结束了。他看着黎央北的眼睛，柔柔的笑过，说“对不起。”
突然就明白的黎央北整个人就耷拉了下来，和张梓皎对视的眼睛陡得起了雾气，“是不是我传达的不对我重新说一次”
张梓皎摇头，再一次说对不起。
“要怎么样才行我”黎央北拉住张梓皎的手，拼命的仰头看车顶，想把眼泪逼回去，捉住张梓皎的手越来越用力。
张梓皎没有收回手，任他捉着。
“我能做到，只要你告诉我是哪儿不好”黎央北几乎是本能的说出这句近乎哀求的话。
张梓皎的心被他说的每一个字狠狠的捶打，他觉得自己无法和黎央北再对视，垂下眼帘，看着黎央北紧紧捉住自己的手，说“不值得。”
“我觉得值得。值得”黎央北最后两个字说得很大声，“你亲了我一个吻想要让我断绝想法是不够的。”
“央北”张梓皎轻声唤他的名字，抬起头来和黎央北直视，“我不会再找爱人，这个决定要比央北喜欢我更早。随随便便闯进你的世界里，对不起那个吻”对啊，张梓皎解释无能，那个吻他自己说不清楚啊
黎央北倏地就松了手，他想过被无视，被拒绝，被告知我有心上人，可他从来没有想到结果是我不会再找爱人。
“裤子我拿去换了不要再车里呆太久，有点闷”张梓皎拿过换穿的裤子，拿过两人的湿衣服，下车去。
找地方换了之后，把衣裳挂到细细的小树树枝上晾晒，被小朋友说教欺负花木。张梓皎笑笑，下水把扔在水里的西瓜抱起来，借来大刀，切成小小的一块块，适合小朋友一口吞掉不用把汁水沾到脸颊上。
“关枚，去叫你黎叔叔吃西瓜。”张梓皎吩咐小枚。小枚这回听话，一手捏着一块西瓜蹦跳着去叫黎央北。
张梓皎看着欢天喜地吃西瓜的双胞胎，觉得好多亏欠，抽面纸给两兄弟擦去嘴角的汁水。
双胞胎嘴巴甜连声谢谢，张梓皎听了，有点站不住，颓唐的坐下，盯着河床上的欢乐人群，一时间耳中清净，听不见任何嬉闹声音，只觉得心思已经随着溪水远去。
黎央北呆坐在车里，努力好久，把眼泪逼了回去，脑中空无一事直到关枚来敲车窗。黎央北这才回魂，强打精神，开车门应付小枚两句。
小枚把手上的小块西瓜喂到黎央北嘴边，笑呵呵的叫他吃。黎央北张嘴咬了，随后笑着说“甜。”
小枚笑得可开心了，“那你快过来，小舅可会吃西瓜了，一个人能吃一半，你要快点，不然就没有你快点、快点，我去给你留”说完蹦跳着又下河滩去。
黎央北看着丫头的背影，笑了，总有有情人啊稀罕黎央北的人还是有的想着想着，嘴里不知道就怎么骂了出来，“张梓皎，王八蛋”
骂过一句心里颇爽，惊觉湿透的裤子还没换下，关了车门，一边换裤子，一边骂。
“张梓皎，瞎眼怪”骂一句，脱掉一条裤管。
“张梓皎，假正经”再骂一句，褪掉裤子。
“张梓皎，去你娘的张梓皎，老子的真心就这么被你活活的糟蹋了，我靠有什么了不起，不喜欢就算了呗，还他妈亲我，我喜欢你活该被占便宜是不是想得到美算什么呀，我黎央北要什么男人没有，谎话都不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混账，大混账”
骂完后，黎央北拉上裤头拉链，深深吸一口气，使劲推开车门，跳下来，盯着河床上正给双胞胎分西瓜的张梓皎，一字一顿，严肃又认真的说“张梓皎，给、我、等、着。”
“谢谢。”手臂一捞，张梓皎快要入口的西瓜被黎央北抢走了，笑眯眯说出来的谢谢二字怎么都觉得有杀气。
黎央北吃着西瓜顺势坐下，盯着张梓皎慢条斯理的嚼起来。
张梓皎倒也觉得自己活该，被抢了西瓜也不伸张，重新拿过一块。眼见着黎央北伸手来，挑衅的样子就像青春期没有过完的臭小子，把西瓜递到他手里，张梓皎心甘情愿被欺负。
也不是笨蛋，晓得他是存心找茬出气，看见他正把西瓜送进口里的时候，拿了一块自己吃起来。
黎央北也不是不晓得他故意找准这个时机拿西瓜，放他一马，欺负过头没意思，最重要的是来日方长，张主任，咱们细水长流
午饭过后，河床上游客更多。小朋友们玩着玩着就完成了一大群。十几个小屁孩儿扛着大小水枪，追逐疯耍，从这边到那边，从这头到那头。大人们也是难得松了他们的皮，任他们胡闹去。
黎央北挑的的确是好地方，日头越高，树荫越浓厚。显然他俩不会像之前那样没心没肺了。
相处的话，不知底细会愉快，不清不楚，也会愉快，最糟糕的是相互都摸清楚了对方，相处起来不免小心翼翼。像黎央北和张梓皎这样，两下里都知道对方心思，又各有打算，还相处个屁，每说一句都是战斗啊
这时候，桌子两边门神一般肃穆的坐着，互不相视。
黎央北盘着一脚，另一只脚在水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水，手机里存下的教案认真的看，时不时咕噜两声字词句子，在练习讲课。
张梓皎双脚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双腿交叠，整个人躺在椅子上，懒散的很。手上捏着小枚的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看的津津有味。
哇啊啊
小朋友们从他俩面前追过去，水花飞溅，树影微颤，他俩一动不动。
呜哇哇
小朋友们从他俩面前跑过来，鸡飞狗跳，翻桌倒椅，他俩视而不见。
黎央北盘起的那条腿有点麻木了，伸出来活动活动。余光瞅张梓皎，一分钟两页的阅读速度他保持的挺好。
一开始的时候，黎央北想，你总要同我说两句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梓皎十分的沉稳。
黎央北课中环节间的过渡语怎么也记不住，他晓得自己不争气，没有稳住。你不说，我说便是。
黎央北盯着活动好腿，再不麻了，收回来，盘腿而坐，气定神闲的问“什么时候发觉我喜欢你的啊”
第十回
张梓皎目不斜视，邓布利多和波特正讨论额上伤疤与伏地魔可能的联系，明明剧情大发展的紧张时刻，黎央北的问话却清晰的不要命。合上书，张梓皎还是侧过头去，看着黎央北装成的气定神闲，想了想说“阶梯教室”
“呃”黎央北快把手机捏碎了，他果然是知道的。
“你红了脸之后。”张梓皎成功的捕捉到黎央北眼神的变化，补上了一句。不等黎央北有反应，他自顾自分开书，继续看，心里挺乐的想到黎央北郁闷的样子。
黎央北也真没辜负张梓皎的想象力，果然是郁闷的想要掐死自己。
“是，是我脸红不争气哼，可我至少对了一件事”黎央北还看什么手机啊，侧头看着张梓皎想给自己兜点面子回来。
“认定张梓皎是个同性恋。”
黎央北被抢白，说这话的张梓皎笑咧着嘴角，非常的不要脸。想拿这点说事对不对不给你机会，我自己承认就是。
“对啊”虽然有觉得这样的抢白很是意外，可这无非是张梓皎小小的反击，黎央北还真看不进眼里。跳下椅子，踩着水站到张梓皎面前，“我没有错对不对”
张梓皎抬眼皮儿看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嗯，恭喜。”
黎央北猛地就倾身和张梓皎面对面，鼻尖相隔几厘米的样子，来得又快又出其不意，着实将张梓皎吓得几乎脸白。
看到张梓皎一动不动的和自己对视，脸色如斯，黎央北心中又舒爽了，笑着说“领导，难得你实诚一回，我给你撕葡萄皮儿。”说完，缓缓偏头，伸手去拿葡萄，借着这个动作，身子又朝张梓皎靠近几分，脸上一直笑意盈盈，让张梓皎毛骨悚然。
拿到葡萄却不是噩梦的尽头。
黎央北还真是十分悠闲的撕掉葡萄皮儿，把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果实递到张梓皎嘴边。
张梓皎伸手，黎央北挡住他的手，说的可贤惠了，“别让你的手上也沾上汁水了，啊，张嘴，我喂你。”
张梓皎自然是不会张嘴的，黎央北有不知道的，另一手笑着就摸上了张梓皎的膝盖，看趋势是要向上摸去啊张梓皎脑子没有想明白，身体马上就做出了判断，张嘴咬下黎央北手上的葡萄。期望黎央北收回那作孽的手，黎央北笑笑，缓缓把手抬了起了，却在最后关头一把拧上了张梓皎的腿，轻轻一下，“一开始就吃葡萄多好。”
在飞快翻书的张梓皎的心中认定，这一回合真是完败啊
三个小朋友玩的尽兴，待到河床上人都散尽了，天边夕阳都消失了，才把他们三个唤回来。
天晚气温骤降，黎央北催促他们快去换衣服，张梓皎快速的收拾东西。上台阶离开河床的时候，小朋友在前，张梓皎双手不空在中间，黎央北一肚子坏水在后面。
等到人家小朋友奔上车子换衣服去了，黎央北一把拉住张梓皎，“一点儿也不开心，会影响发挥的，我说的是赛课那天哟”
张梓皎身子一僵，回过头来看站在阶梯下的黎央北，心里琢磨这坏蛋又打什么鬼主意。
“让我亲一下，所谓动力嘛”黎央北捕捉到张梓皎眼神里的无奈后就果断开口了。师傅和大师兄教导说天道酬勤，终有所获。一寸山河一寸血，是我的就是我的，老子一口也不松
张梓皎倏地闭上了眼睛，开始一点点觉悟自己是不是把黎央北的隐藏属性给激活了，枉自己一直以为他那么的懂世故。
看见他闭了眼睛，黎央北大喜。哈，软柿子捏起来就是爽跨两步到他的前边，弯腰亲下来，突然脚下被人一绊，站不稳要倒。张梓皎这时候下黑手，抬胳膊把黎央北脖子夹住，无不诚意十足的说“央北你身经百战，会出这种小失误啊，黎央北，松口”
张梓皎吃痛，黎央北咬在自家手臂上，还眨巴眼睛，好无辜的样子。
啊真是黎央北这家伙
张梓皎认输，不动也不说话了。
黎央北起码咬了他两分钟才松口，拍拍屁股走人，“早晚我加倍亲回来，哼”轻飘飘吐出这样一句，让张梓皎的人生都晦暗不少。
送了双胞胎回家，黎央北也真是累了，便没回自己的狗窝，在家住下。爹妈也是高兴，跑去给他铺床装被子。
黎中南看他张牙舞爪的躺在沙发上吃葡萄、看电视，想他是正春风得意、心情不错，忍不住打听，“小北啊，非常顺利”
黎央北把半串葡萄递给他哥，说“这葡萄太酸了，妈贪便宜买的是不是把那串给我试试。”
当哥哥的对弟弟一直爱护有加，当然是照做了，把另一串给他送到手心里，黎中南想他是要顾左右而言他，提醒他一次问题。
黎央北就端坐起来，看着他哥，笑着说“被拒绝了。”
黎中南想听正面消息呢，脸上还有笑，以至于这么负面的消息被说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都没能散去，“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人家看不起我，被拒绝了。”黎央北这回嘴里还吃着葡萄说的。
“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你配不上他他张梓皎”黎中南说着就站了起来，声音颇大，可是突然喊出这个名字之后，自知失言，看着黎央北的眼神有些闪躲。
“你怎么知道的”黎央北觉得他的秘密已经没有一个是秘密了。
黎中南赶紧的蹲下来和黎央北视线齐平，“哥错了，不该手痒翻你手机，短信那么多，傻子也知道了啊何况我们打过交道，不过说实话，哥打心眼儿里觉得他配不上小北。头发都梳不好的男人，有什么好”
“哥，他那是自然卷”黎央北翻白眼，他哥就不能找点具体的原因么这个原因太飘渺了。
“我和你一起去，你再问他一次愿不愿意，他要敢说半个不字”
“你动他一根汗毛，我教坏你儿子。”
“”显然当哥哥的瞬间没有了出场的价值，这话没法谈下去。黎中南起身，捡起一个抱枕往黎央北脸上砸，黎央北抱住了，这时候才哭丧个脸说“哥，我心里难受”
得了，这人才正经呢黎中南在他旁边坐下，听他诉苦看来他不会反对。
所谓兄弟，一定要把酒言欢才是，就算不是讲好事儿，借酒浇愁也应在一起。
黎央北控诉他哥说这辈子抽的第一支烟就是你递过来的，顺手又接过他哥递过来的一听啤酒。
黎中南听了笑笑说“酒就不是我教你喝的了。”
“是爸”黎央北想起小时候，他爸经年累月回来一次，抱着他坐在膝头吃饭，总用筷子在小酒杯蘸上白酒让自己吃，“所以说，你和爸都不是好人不过呢，你们有又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和爸爸，哈哈哈”
这话黎央北打心眼儿里说出来的，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却这么豁达的哥哥和爸爸
“把工作辞了吧小北。”黎中南揉揉黎央北的头发，“你那么辛苦，家里人都看不下去老妈一说到你就要叹气。”
“她叹气是因为我喜欢男人”老妈嘴上不说，跟着也瞎起哄，其实黎央北知道她多少还是膈应这个事儿，虽说这么多年了，“哥，我学的就是这个，辞了能干嘛在家里吃你们啊”
“回头先跟着刘教授再读个博士什么的读完了再说呗要不然帮你嫂子也行，振兴中华茶道文化听着也挺靠谱的啊，没事儿还到处飞一飞，当旅游嘛”黎中南建议的挺诚恳，“总比你一天到晚累的死去活来，还要被张梓皎刺激好啊”
“见不到不是更受刺激。”黎央北说这话典型的想找收拾。
“见不到这个，可以见到很多其他的嘛哦，就这一棵树上吊死了唉，小北这种事情讲缘分的，不是说你坚持不懈努力又努力就可以，你不要犯牛劲儿。”黎中南是想啊，就他弟弟黎央北当初连续十年终于种活葵花的牛劲儿，吊死在张梓皎这一棵树上真是太明显不过的未来。“你想一想，你现在要先搞定他，说不定他们家一大家子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你说有多少困难在前头你”
黎中南吧啦吧啦像个中年妇女说了三分钟，低头一看，黎央北已经睡死了。起身拿了他手里的啤酒，踹一脚在屁股上，没好气走了。
刚出门，看见他们爹爹在饭桌边上坐着看什么保健品的广告单，走将过去。
“跟他说那个事儿没有”黎爹爹以为他们兄弟俩说得是这个正经事儿。
黎中南把央北手里拿回来的啤酒喝完了，一拍脑门儿说忘记了，只叫他辞职，说着说着说到情感问题去了。
“一天到晚就不干正经事，跟你媳妇儿一样。”黎爹爹一听说他那儿媳妇又去了什么茶文化交流会，心里老不爽了。
“我现在去跟他说。”
“你不是又把他闹醒了，睡着了吧已经”
哥哥的决心哪儿是退休的爹爹能阻止的，于是黎央北被活生生给踹醒了，他哥说“明天早晨，跟我和爹走。”
黎央北想睡极了，头点的不带停顿。
洗完澡出来的张梓皎，看见小枚又窝在沙发上看偶像剧，不免郁闷，“你这又是哪儿来的dvd啊”明明扣了她的零用钱，她还是一本又一本的盗版dvd买回来。
“和同学交换着看的，所以你不能弄烂，那是我同学的。”小枚那得意样儿让张梓皎火大，抢她遥控器吧，她还抱着遥控器跳起来逃。
这时候手机叮铃铃的响，小枚离得近，看见来电名称说“你们杨局长”她晓得这是他小舅的上司，小舅接电话，自己就可以消停的看偶像剧啦
“这一集完了就收拾。”张梓皎没法，跟她讲条件。
“快接电话呀小舅。”为了打发走小舅，小枚把电话给他递了过来。张梓皎只能瞪她一眼，到自己卧室接电话了。
杨绘是武阳区教育局的一把手，和市局那位姑奶奶并称杏坛双壁，两个都是四十出头的女领导，都还看得出当年杏坛才女的依稀风韵，实际上却是风雷厉行的工作狂人。
张梓皎接通电话，一个字儿都没说，就听到“小张周末给你打电话真是不好意思啊”不等你给她回一句客气话，又开始说了，“西苑师范要建附属小学，完全实验性质的那种，初步规划是二十人的小班制。这个学校要归到我们武阳区教育局管辖之内。”
“挺不错的。”张梓皎终于可以发表一下评论了。
“不错什么啊，这个学校应该是私立的，他有独立的出资机构，但是又得到省教育厅的支持，传达的精神是全力支持建设西师附小。他不是公立学校，又划给我们托管，省厅批准了实验性质这条，就是给了他们尚方宝剑，管起来有多麻烦哼，上头真是弄好了是人家本来就有个优秀的基础，弄不好就是武阳区教育局支持不够啊所以，这个摊子我只能交给你了。到九月份，你上了副局的位子，这块儿你专管。明天下午跟那边的出资机构还有西师那方接触一下，这个事情就算上马了。你明天没事儿吧”
张梓皎应了，明天有事儿也要给姑奶奶腾出时间来，除非不想活了啊
第十一回
“要积阴德，无非就修路、造桥、建学校，所以呢我就跟你几个伯伯商量了一下，我们建一所学校”黎爹爹端着茶杯，和另外几个老头一起笑咪咪的看着黎央北给他解释。
这地方是旁边那位聂伯伯在城南中心区的老院子，周围都是二三十层的高楼大厦，独他这院子保留老省城那一股子民国气质。
葡萄架下竹编椅子上坐着的黎央北有点没有缓过来，盯着这几位伯伯，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几位老大不小的伯伯都是相当有钱的家伙。
“小北没睡醒啊”一位伯伯打趣他，“你看过那个没有，就是美国那个斯坦福大学咋来的那个故事”
黎央北点点头，这个他知道。
“我们几个出钱，咱也建一个，咱们心不大，建一个小学，搞好了再建中学、大学”再一位伯伯说话。
聂伯伯把自家的绿鹦哥挂到葡萄架子上，“小北啊，这个学校要和那些个累死小孩儿的学校不一样，我们去找了你的老师，哎哟，那些专家教授可热情了，没俩月学校的雏形什么的统统弄出来了。”
“等等”黎央北彻底醒了，他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黎央北除了建学校就没有听明白其他的，“我问你们再说，建学校，审批的问题”
“我说”黎爹爹嘴快，“我们找了西苑师范的校长，结果一拍即合，他们要建附属小学，已经审批下来了，学校全名就是西苑师范附属小学。”
“地方呢”黎央北觉得还有点如梦似幻。
“武阳区那边，聂伯伯我有二十多亩地大的公司，你聂哥生意做大了看不起那地方，不是重新搬到市中心来了么那就空了，这两年房地产又不景气，我没让他们卖。食堂、礼堂、篮球场这些都是有的，你程伯伯公司里的设计师已经就原来的房子进行了设计，待会儿让你看效果图，真漂亮七月二十八号落成剪彩。”聂伯伯笑着还补充说“我们老哥几个要穿唐装。”
“资金运作呢”伯伯们以为建学校太简单了吧
“这个一开始我们是想大家平分摊，小南说不好，就给我们弄了个基金会，还是能够盈利的那种基金会，小南你那天怎么说的对了，你说就像比尔盖茨的基金会一样，我们这个基金会也是有投资理财顾问的。就算我们几个老骨头没了，也可以千秋万代下去。”
黎央北望向他哥，这么大动静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你一天到晚都在那三尺讲台上，有时间管我们啊”黎中南笑他，九月份他们已经准备招生了。
“人呢”
“你啊”“这孩子真是”“还没睡醒啊”“哈哈哈”
黎中南看他挺懵的，说“小北啊，让你辞职的嘛不懂啊”
“我要过去教书，太棒了，你们都是年老心不老的梦想家我真喜欢你们”黎央北差点蹦起来。
“不是让你教书，是让你当校长，这件事情你要替我们做好。你看他高兴的，老黎我就说你们家小北最单纯了”聂伯伯不忘表扬一下黎央北。
黎央北看着各家伯伯，“你们也太信任我了吧”
“你不愿意啊”黎中南起身给各位伯伯添茶水。
“我当然愿意。伯伯们信任我，我就为你们肝脑涂地。”黎央北那小嘴儿，甜的能腻死人。
这时候，院子外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听见黎央北那句“肝脑涂地”，赶紧的就奔了过来，脸上兴奋又激动，就差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了。
老人们打这主意的时候还是头年冬天，一说就成，这位刚进来的聂家儿子和黎中南被拉来主持这件事儿，没成想真是十分的顺利。又加上西苑师范对这件事儿也是万分支持的，更是顺风顺水。学校的事儿已经是万事俱备，基金会也好，硬件设施也好，都十分的妥帖，唯独交给谁这件事还没有定论。西师的专家顾问团三番五次的提出学校一定要有自主权，要基金会想出万全的方法妥当官方在学校的影响力。官方的影响少了，学校发展肯定受限，官方影响过大，自主性将被打压，那么建设实验校和科研基地的初衷也就白费了。
几家人中，挑了几个人选，要不是人家不愿意，就是老人们看不起。最后聂家伯伯说黎央北，哥哥和爹爹护的很，知道这差事恼火，说小北没定性、工作忙，把人藏起来不愿意拿出来，这也是黎央北不知道这事儿人的主要原因。
又找西师专家团看西师能不能找个合适的人选来当校长，那边的专家教授岂有不知道黎央北这人的，刘知泉教授的高徒，合计合计觉得黎央北行。两边人都来说合，那就试试吧说好看他愿不愿意，这一问，他还就肝脑涂地上了。
黎央北还在兴奋的时候，聂家哥哥已经弄开电脑给他交代了。黎央北这时候发现，这个校长到手的真容易，学校人员的团队建设已经完整，各项都进行的十分顺利，而且今天下午，官方的这个项目负责小组就会介入。
发现直接负责西师附小的是武阳区教育局，黎央北激动了一下，这个好，都是熟人好办事儿。资料往下一页，黎央北看了一眼即可双眼冒精光。这一页是教育局工作小组的人员安排以及他们的人事资料，第一个就是张梓皎。
黎央北咧嘴笑着抬头，和黎中南的目光不期而遇，黎中南看他笑成那样儿，摇头表示越发的觉得弟弟是个赔钱货。黎央北哪儿管他，吧啦吧啦说这个官方阵容不错，都是干实事的人。
张梓皎一早爬起来收到短信，杨局说资料发到他的邮箱里了，请迅速的进入状态。张梓皎连厕所都没去，先打开了电脑。
洗漱的时候看到胳膊上黎央北的牙印，这时候才觉得黎央北这家伙咬得有多狠。破皮的地方现在才看见，昨天居然一点儿没发现。
盯着镜子里的牙印，张梓皎长长的叹气。这声叹气里，包含着一些无奈、一些后悔、一些对自己的痛恨，甚至还有一些不知所措。这些复杂又纷乱的想法，张梓皎都捕捉的到位，心中无比的清楚。
自己硬生生的把黎央北拒之心门之外，让他受伤、让他难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伤透别人的心更恶劣的事情了
张梓皎一想到黎央北昨天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对自己生出无限的痛恨来。一拳头打在水中，溅起的水花把睡衣湿透。张梓皎心中烦乱，草草结束洗漱，去厨房。小火煮上稀饭后，才踱出来收邮件。
意外的在资料中发现了黎中南的名字，是基金会的负责人。张梓皎知道他是黎央北的哥哥，黎央北来这边上班之前，吃过黎中南的饭局，意义所在就不用说了。往后看，是学校的结构组建，不得不说，这样的结构万分的讨巧。在最大程度上利用了官方能给的便利，又十分隐蔽的将自主权保护的很好，保证了研究学术的自主性，这群人建设的西师附小是个梦想的学校，他们是梦想家。
张梓皎不觉想起自己和黎央北同样拥有的那个不靠谱的梦想，如果实现，也许就是西师附小在这些资料里呈现的样子。
多年在教育界浸淫，张梓皎向来文字上的只信三分，他们到底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拭目以待。
鼠标继续点击，资料往后，张梓皎越看越觉得缺点什么，往回翻了一些。厨房里开锅的稀饭汤水熄灭了炉火，瓦斯检测滴滴滴的报警不停。张梓皎飞快的冲进厨房，关掉瓦斯的时候，他想起来了。
学校校长这个一百二十万分关键的职务是基金会选派，副校长由教育局选派。副校长的人选张梓皎脑子里顿时过了四五个人选，校长他们会选谁
关于辞职，黎央北有那么一会儿犹豫了一下。打电话给师傅，接电话的是久违了的小师娘，张口就说“现在刘知泉的所有时间都是我的，事情不急下午三点以后打来。”
“火上房子了啊李听雨，你这是非法囚禁他人人身自由好不好”二缺小师娘越着急黎央北倒是越淡定了。
“黎央北我要抽”小师娘话没说完那头换成了师傅，“小北，说吧”接着听到小师娘在那头哭嚎人家三点半又要走了啦你还给这些孤魂野鬼讲电话
黎央北心中大爽，随记问了师傅。
刘知泉想都没想说“刚刚六年级送走，辞职不是正好。这边要紧的多啊而且央北你不觉得这就是心中所想的学校么把它捧在自己的手中呵护成长，还有什么事情是比实践梦想更好的呢”
黎央北不再说话，默默地挂了电话，那个什么，偶尔还是顺着小师娘一下吧，不打搅他所剩无几的二人时间。
关于张梓皎，黎央北一点儿也没有犹豫。这是狠狠的向他靠近了一步，太值得铭记了。黎央北现在就等着下午和他们碰面的时候，猜想张梓皎脸上是怎样一副光景。
关于张梓皎，黎央北一点儿也没有犹豫。这是狠狠的向他靠近了一步，太值得铭记了。黎央北现在就等着下午和他们碰面的时候，猜想张梓皎脸上是怎样一副光景。
越想越有意思，他哥捏着电话过来都没有发现。手机在黎央北面前晃荡，他才回神对着他哥笑。
“我和你们校长约好了明天晚上吃饭，辞职的事情明天办。这之前，这项任命就低调点”
“嗯。”黎央北毫不介意，翻看着学校的人事资料。
“黎央北，我总觉得你高兴的不对。不过是和张梓皎共同做了一个事情，犯得着那么高兴么跟现在有区别么”黎中南始终觉得，不让小北吊死在那一颗树上才是正经事。
“不是这样想的，哥，你太肤浅了。”黎央北觉得在应届师范毕业生中挑精英来学校，才能更有利于学校的长久发张，毕竟这些年轻人的发展空间更大，把这事情和他哥说了之后，看着他哥微皱的眉头，才又说回自己和张梓皎的破事，“我高兴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他拒绝了我，可是冥冥之中却又要和他共事，而且这个关系似乎更加亲密。他是官方的代言人呐，我至少要让他对着我们学校偏心点对不对你看是不是工作和感情的事情在同一条大道上奔驰了起来”
“想要两全其美的人，一般不得好死。”黎中南戳他的脑门，已经陷进去了，拉都拉不会回来。
“我没有想要两全其美，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的汇合到一件事情上来了还有，哥哥好歹我们是亲兄弟，请你给我一些鼓励好不好特别是在你弟弟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张梓皎弄上手之后。”黎央北眨眨眼睛望向他哥，撒娇的痕迹特别的重。
黎中南早猜中这个结果了，一点儿也不开心，“他已经拒绝你了，不要再做没意义的事情小北，我听说这种性取向的都喜欢朝秦暮楚，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随一趟大流让我们不要那么措手不及好不好”
“呵呵呵呵哥哥这是一个正常的家人应该说的话么”黎央北不行了，他哥真是这个世界最需要的那种创造性的人才，“你不用劝我了。”黎央北把鼠标滑到资料里张梓皎的档案处，说“他拒绝了我，但是我不会放弃。他的心房不让我驻进没关系，我会一路披荆斩棘、刀枪棍棒无所不用其极的杀到他心里，大摇大摆的驻进去”
黎中南劝他回头的心思，从此刻起断绝的干干净净。
第十二回
作为非正式的接洽，地点选在了锦江小筑。黎央北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张梓皎的车，干干净净保养得真不错。到门口，黎央北同他哥打了个招呼，异常阴险的笑着去了另一边。黎中南热情的给众人引路，倒也没有人注意到黎央北。
张梓皎一行六人先到，那边说因为塞车迟到几分钟，只能静心等下来。杨局另一摊事务缠身，没有能来，这六人中便是张梓皎为大。闲聊几句，其中有人低声笑说这拨有钱人就是在砸钱，这模样的学校想在天朝活下去，痴心妄想吧接着就有人附议，说着话递到张梓皎嘴边，张梓皎却是不说，光笑咪咪的看着众人。那边知道他素来说的少，听得多，也就不等他说什么话了，又说几句，笑着把谈话给散了。
哎呀这些有钱人把钱砸到这种地方打水漂儿，还不如捐出呢，就爱穷折腾。
这样几句酸味十足的话张梓皎听进耳朵里的，实在不能苟同啊，却也只能在心中想如若都不折腾，才没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啊
心中这样想，不是说对于这个学校有多么大的期望，张梓皎动心的地方是有人肯这么做，就算失败的几率高到令人望而生畏，他们还是做了。单这一点，张梓皎觉得这些梦想家比自己好太多。
将来我要建一所学校，像巴学园一样，我想成为小林宗作先生那样的校长
突然想起黎央北说的话，张梓皎觉得，黎央北将来也会是这样的梦想家。
想到这儿的时候，对方进来了，张梓皎带头起身。有些人是打过交道的，几句寒暄后，距离拉近不少。
黎中南进这间房子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量张梓皎，一点也不隐蔽的打量。看了两眼就和张梓皎的眼神对视上了。张梓皎彬彬有礼的点头示好，黎中南亦是这般，而且还走上来先开口寒暄。
黎中南握着张梓皎的手说话的时候，心里想着小北眼界实在是高的。他们局里的人漏口风说过，张梓皎下半年升任副局已是内定，年纪轻轻三十来岁，能走到这一步相当的厉害。之前一些七弯八拐凑起来的酒席上也打过交道，人是很稳重的，要是真跟小北好上，黎中南觉得自己是会认可的。
这一会儿，黎央北带着两名茶艺师进来，笑眯眯同人打招呼。教育局小组的人他都是认识的，轮到张梓皎的时候，黎央北可正经了。
黎中南便上前说“我们家这个不用给工资，任命做学校的第一任校长了。要做得好还希望各位提携啊”
话音一落，教育局那边的几位抢着给黎央北道喜，张梓皎却是落到了后面，谁让他吃惊不小，反应慢了一拍。
哈哈哈哈张梓皎心里笑得爽利，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如果，第一任校长是黎央北的话，这个学校应该有看头的。
握住黎央北的手，张梓皎说“这样一来我们武阳区损失了一名优秀的老师啊”
“多一位有为的校长嘛，张主任看远点啦哈哈”有人把话接了起来，众人接着说下去。
黎央北微微倾身，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张主任，多多指教。”
张梓皎瞥见他脸上的假笑，哼一声顺了嗓子，也那样低声说“赛课的事情不准掉链子。”
黎央北便不说了，松了他的手和别人说去。虽没有再看张梓皎一眼，可黎央北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浓烈。
呐，张梓皎的眼神那样的兴高采烈，黎央北会不知道这个大闷包在想什么吗
接下来该介绍的介绍，该表态的表态，这初一次的接洽十分的成功。制定好之后的计划，在锦江小筑晚饭。
饭局散去的时候，新月已在中天。
黎央北一个又一个送走人，自己不动声色，只意味深长的看张梓皎。
张梓皎岂有不知的道理，“黎校长”的意思是咱们私下相约一个。起先的时候，张梓皎想溜掉，言语上十分的明显。黎央北却是对着他笑，笑话他的意味十分明显。待到又送走一人，黎央北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钥匙圈儿晃晃，张梓皎惊觉被他算计了。赶紧摸自己裤兜，哭笑不得，黎央北手指上的钥匙圈就是自己的啊是彻底走不成了，“黎校长”想私会的愿望达成，真是非常的不择手段啊
黎中南看着就剩下他们三，又看到弟弟那亮晶晶的眼神，十二万分的自觉，长兄如父一般交待开车慢点之类，也是利落的去了。
“黎校长”抿嘴笑着回头来同张主任说“走啊你怎么不走了。”
张梓皎，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黎央北那小奸诈的模样，不觉便微微笑了，看看天上月亮，咧嘴笑着说“贼”
黎央北把钥匙递给他，另一手却伸出做个请的手势，要把张梓皎往锦江小筑里请去。
张梓皎收了钥匙，干干脆脆的往里面走，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要是拒绝“黎校长”还会出什么招对付自己，索性从了。
“请你喝茶。”黎央北就说了这么一句，便开步在前面领着走。
张梓皎看着黎央北的背影心里有点儿沮丧，自己对黎央北算的上耳听即从了呀
一间小小的茶室，落地窗子对着江面，没有上回那间长阔，却是小中有真趣，花架上植物各种，一片翠绿沁人心。
黎央北当仁不让的坐下，娴熟的手法煮茶。
张梓皎站着看他，看他手指灵巧，神态静雅，却是有那么一点儿茶艺师的影子的。目光在他面上流连，又恐和这精明的家伙双目对上，被他看出些有的没有的来，张梓皎便将目光下移了，全在他一双手上。
那双手的指头瘦瘦的，显得很长，指甲齐整干净，每一指上的小半月都挺明显张梓皎的目光随着手指转去，待到黎央北端起一小杯，挺自觉的就伸手接了过来。
还记得他讲的先闻后品，便认真的照做，没想到被他笑话。
黎央北仰头笑说“真是好学生啊，讲一次就记住了。”
张梓皎不理他，吞了茶水，把杯子递还给他，看到他接过杯子了，才淡淡的笑。
“小心眼儿的很。”黎央北却并不打算放过张梓皎，见他光笑不说话，就开始刺激人家，“你在矫情什么呀，被你拒绝的人都没有躲，你躲什么”
“你。”张梓皎看他倒满一杯，自己端起来喝了，才说这么一个字。
黎央北直视着他咯咯地笑，问“那敢问领导一句，我是洪水猛兽还是蛇虫鼠蚁”
“论个头，你得是洪水猛兽。”张梓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对和他的斗嘴充满了期待。说这话时，拖了椅子放身边坐下，又端第三杯，却被黎央北拉住手。
“诋毁我”说话那家伙腮帮子鼓了鼓，挺可爱、挺好看的。
“那就是红颜祸水吧”张梓皎耸肩，拨开黎央北的手端起了第三杯，“词穷了，不能再逼我了。”
“呵呵呵”黎央北这一时觉得，自己挺喜欢张梓皎认命服输的样子，“我没有逼你啊，不要一语双关，我听不懂，我笨。”
张梓皎自己端壶倒第四小杯，刚端起来要送嘴边，被黎央北打劫，捏着自己手腕往他嘴边送，一口喝光，他还笑得开心，“你是不是想这个黎央北阴魂不散呐，听不懂人话啊这些”
“差不多。”
不否认的张梓皎让黎央北牙痒痒。
“那我正式通知你一下”黎央北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张梓皎，轻轻的碰杯后，黎央北说“想摆脱我的想法你还是把它散了吧我觉得呀”黎央北笑说着站起来，靠近张梓皎耳边，“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口中热气吹在张梓皎的耳根，待到明白黎央北的话意后，张梓皎猛地跳起来退开两步，右手想要捂住那只耳朵，却因为黎央北直接的视线而半途收了回去。
“央北”张梓皎开口喊了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抿着唇儿看着带笑意的黎央北。
“反正我就是这个德行，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算你不走运”人已经被自己吓到了，黎央北高兴地很，继续说，不把自己塑造成个大魔头绝不罢手，“你不接受我的告白，可以，这是这一次啊，还可以有下一次对不对除开爱人关系之外我也可以谋求和你成为其他关系啊炮友关系也不错。”
看着黎央北认真说话的样子，听着他越说越不靠谱的内容，张梓皎自认没有这个自制力了，抿着嘴也是笑了出来。
“张梓皎，你笑吧，笑过之后记得想一想这是我黎央北的真心哟”说罢拎着壶上前去给他手上的小杯子倒上一杯，“这杯喝了就不要再喝了，这茶喝多了今晚你就睡不着了。”
乖乖喝了，把杯子交给黎央北，黎央北看见张梓皎眼神略略一松，立刻又说“不过就你喝的这些，足够让你在午夜前都清醒，这样你才有空想想我呀，呵呵”
一种叫做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感觉，噌噌的从张梓皎心里冒起来，脸色微变。黎央北见了，明朗大笑。
笑得张梓皎直在心里骂自己没用，好半天绷住了脸，对着黎央北讲官面话“你尚未辞职之前，就是我们武阳区的一名老师，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为主，不要”
“没大没小，调戏上司。”劫茶之后，黎央北又劫了张梓皎的话头，说完了，眨巴着眼睛对张梓皎装无辜。
张梓皎咬牙，真想掐掐黎央北那细细的小脖子。
“咬牙切齿有失领导身份，要不要我以身赔罪”黎央北得寸进尺。
张梓皎不齿他那小贱小贱的样子，嗤一声儿，凉凉的说“消受不起啊黎、校、长”
“不要见外，不要有思想包袱，我们内部问题内部解决就是了好不好”黎央北打的就是插科打诨的主意，管你怎么出招啊
“唉”张梓皎在不说什么，长长的叹气，眼光往江面上看去，一时不察被黎央北从背后抱住，身子僵硬不知所措的时候，黎央北在背后用带着笑的语调说“我不会失了自己的本分，一定好好工作，踏踏实实站好最后一班岗。你想训示我的话就是这些，我有没有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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