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在混乱中抢过地上铁箱,抱著它滚倒在货车後。锁扣已经松开,他打开铁箱,吼道“里面不是脏货”
曲子诺当机立断“博美这里交给你”
王璐一枪射在一人手腕上,那人惨叫一声松开手枪。
“我靠,什麽版型你去哪啊”
曲子诺身形一纵,从窗口前消失了。
王璐“”
耳机里几个声音迟疑地“队长副队”
王璐吼道“照他说的做,掩护卧底其余人尽量活捉”
s城只有一个地方准许停留私人飞机。
东港,大厦顶层。
杜龙在管家搀扶下,杵著拐杖,缓步走向自己的座驾。
身後哢哒一声。
杜龙问“你一个人来的”
曲子诺不说话,手枪直指他後脑,举枪的手很稳“别动。”
管家动容“杜爷,外面的人都”
杜龙点一点头,转头时神色竟然有些凄凉“你若是肯在这放过我你想要什麽,我都给你。”
曲子诺勾起嘴角笑了笑,他今天没有易容,笑起来眉目间依稀还是五年前温柔敦厚的模样。他说“我想要你进监狱。举手,趴下。”
“你想要苏陌。”杜龙一针见血,一双混黄老眼里似乎有精光一现,然而仔细一看,他又只是个老态龙锺,宛若风中残烛的老人,“我可以把他给你当然,还会附带点别的东西。”
曲子诺朝天空开了一枪,重复道“趴下。”
杜龙颤颤巍巍举起双手,双腿抖如筛糠“好说,好说。”
曲子诺枪头一偏,枪管发出一声轻微的,宛若被闷住的爆破声。管家应声倒地,痛苦呻吟不起,怀中的手枪再也没机会掏出来。
曲子诺笑了笑。
杜龙看著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管家,半晌叹了口气,慢慢说“当年,是我看错你。”
五年前,曲子诺求过他。那时候他以为他是只狗崽,只会汪汪叫,咬一口也不见得撕得下一块肉来。却不想他和他一样,是条毒蛇,一张口就能要人的命。
“我查过你,”杜龙说“干净得很,简单得很,哪想得到”
曲子诺不愿再听他废话,又向天空鸣了一枪。
杜龙身体一颤,单膝跪地,接著一手杵拐,另一条腿也僵硬地放了下来。
他终於颓丧地跪在地上。
“你再好好想想,把我抓进局子里,你能有什麽好我会被关多久你难道不知道孙局”
曲子诺伸手去掏腰间手铐,淡淡说“孙局被人检举,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已经革职了。”
“那又怎麽样我总有办法从里面出来”杜龙全身发抖,用铜拐指著远方天空,激愤道“等我有朝一日,东山再起我杜龙还是能叱吒风云翻云覆雨”
“到那时候到那时候”他用铜拐戳著曲子诺胸膛“钱权利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伴随最後一个字,他的拐杖一震,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曲子诺被子弹击中心脏,向後摔倒在地上。
番外 狂犬小分队
京巴手拿望远镜,从街口写字楼上一个窗口往外看。
目标走过十字街口,队长在後面等了一会,跟了上去,好,一切正常等等,有人跟在队长身後,他在追踪队长
京巴立刻警惕起来。
“可疑目标出现,完毕。”
耳机里同时传来三个声音“收到。”
那人在人行道上跑了一半,差点被货车撞倒,队长回头看了一眼。
京巴疑惑了。这货跟踪技术也太差了点,怎麽跟人的,这不就暴露了吗
吓,他跑上去拉住队长了
京巴立刻架起狙击枪“三角戒备博美德牧”
“收到”
队长甩开那人走开了。京巴依然把准头放在那人身上,片刻後听见耳机里传来队长的声音“目标进入圈地,随时准备行动。完毕。”
京巴顶了满头的“杜宾,刚才那人是搞毛要不要跟踪监视”
队长好一会才回答“路人。不要误伤。”
京巴又从瞄准镜里仔细看了看那人,把狙击枪收起,穿过厅房,在另一间房间的窗台上架好。
过了大约两分锺,队长开始倒数“五。”
“四。”
“三。”
“二。”
“一。”
京巴开枪放倒一个。
德牧与博美同时击倒其他两个。杜宾和藏獒冲进房间,把剩下两个需要活捉的目标摁倒在地。击晕後戴上手铐。搜身。
德牧起身检查房间,片刻後道“安全。”
任务完成。京巴收了枪开始八卦“刚才队长被一个小白脸拉住啦”
藏獒看了身边战友一眼,立即参与八卦“什麽小白脸要求重复”
博美说“我也看见啦,杜宾队长,怎麽回事,什麽版型”
杜宾“”
德牧幸灾乐祸“被人认出来了吧,身份暴露了吧,嘿嘿,等著回去挨罚转後勤吧。”
京巴说“吓死小爷了,还以为是目标之一。杜宾,刚那小白脸是谁啊朋友还是炮友啊私生活要检点啊”
博美说“杜宾有朋友不可能他还有炮友不可能你们骗我的吧”
藏獒说“我也不信,小白脸认错人了吧。”
博美说“杜宾,说话,到底怎麽回事,不说我向组织汇报了啊”
杜宾“”
博美打开内通线“你有种喂喂,黄局啊”
杜宾抢著说“报告,任务完成。”
黄局说“好,撤。下班。”
杜宾说“收到。”
杜宾切了所有人的线。
其他人“”
藏獒点了支烟,问“真有个小白脸你的谁啊”
杜宾一幅牙疼的表情。
藏獒说“你不说我写进报告书里啦,要求组织把他当五a目标监视啊。”
博美强行打开通讯“就是”
德牧说“就是”
京巴说“就是”
杜宾忍无可忍“谁敢那是我老婆”
所有人都哦了一声。各自收线下班。
郭元泪流满面。卧底多年,今天终於可以回归组织温暖的怀抱了副队长带了几个人,正站在警戒线外等著他,郭元一时间间感动得双目含泪,大步奔跑上前,张开双手拥抱老同僚“博美亲爱的──亲一个”
王璐一巴掌拍他脸上,郭元被警戒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倒地时激起一小片尘埃。
藏獒德牧围上来,一人拿一根小警棍戳他“喂,死了没”
郭元举起一只手,啪一声贴在墙壁上,怨念地往下滑“京巴就不会这样对我──”
远处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众人面前,王京从车上跳下来,被郭元吓了一大跳“哇靠,怎麽还有尸体没处理”
郭元挂著两道泪爬起来“京巴同志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哈士奇吗我终於不辱使命完成任务光荣归队啦──”
王京赶紧伸手把他推远,问藏獒“情况如何”
藏獒摇头说“搞砸了,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没几口有情报。”
“杜予城呢还在医院”
德牧从胸口里摸出包烟,和藏獒各点一支,说“杜少鑫替他挡了一枪击穿肺叶,估计活不了了。”
王京点了点头,片刻後问“怎麽不见杜宾”
焉头焉脑的郭元瞬间来了精神“就是杜宾呢他肯定不会无视我,大家都是卧底出身──”
藏獒说“脱队去了东港。”
王京疑惑道“东港”片刻後明白过来“我靠他一个人闯虎穴去了啊”
王璐也要了一根烟,颇为郁闷地抽了一口。
王京又靠了一句“後援都不带一个,他找死去啊通讯断了没人没事吧”
王璐翻了个白眼“演个习防弹衣都穿两层的人,能有什麽事啊”
然而她心里也在暗自祈祷。
祈祷自己的队长,不要败给那条毒蛇。
杜龙被後座力一掀,坐倒在地,片刻後爬起身来,额角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生死一线,他又一次赢了。
他的铜拐是特制的,中空作出一条弹道,底部有火药和机括,近距离里发射子弹,其威力与手枪无异。
他不太放心,费力站起来,双手颤抖拿起铜拐,准备在那只狗崽子脑门上再补上一枪。
但曲子诺比他更快。消音後的枪支只发出轻微的响声,子弹打在杜龙腹部。
杜龙原地摇晃了一下,不敢置信地低头,眼珠暴突。
他把铜拐重重杵向地面,以此支撑他将要倾倒的身体,他的表情似要把地面跺穿,杵拐的手却不住颤抖。他张嘴说“不能杀我,苏陌我,派人跟著他”
又是一枪,子弹从下颚钻入,击穿他整个颅腔。
杜龙栽倒在地,尸体兀自抽搐,鲜血溅了一地,在他昂贵的缎面衣料上洇出大片污痕。
曲子诺放下手枪。
挨的那一枪距离太近,他躺在地上,胸口痛得发麻,控制著节奏断断续续慢慢呼吸,一时半会还动弹不了。
铜拐里的秘密他早就知道,王璐调查的。
他等了五年,就等杜龙这一枪。
杜龙这个人,老奸巨猾,心狠手辣。他可以在特别组眼皮子底下转走那批货,他可以为了脱罪牺牲两个亲生儿子,把他扣押下来交给刑警,恐怕也只能制住他一时。他想要脱罪,总会有办法。
徐翁的势力延伸到缅甸,有他在背後助力,杜龙想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杜龙问他,你想要什麽。
他要的是他再也起不来,这不难,但他欠缺一个正当理由。
而杜龙那一枪,给了他这样一个理由。
他好一会才抬起手腕,打开通讯,一时还什麽也说不出来,通讯里只传递出电流的杂音。
那头却立即同时传来几个人的声音:“队长”
曲子诺疲惫地看著头顶天空“任务还没完。”
分队成员无一人说话,耳机里一片寂静。
“派两个人,盯住苏陌。”曲子诺说“他有危险。”
苏陌总觉得他被跟踪了。
那天从法院拘留所里出来,这种感觉就如骨之蛆,挥之不去。
这段时间里突然发生了许多事情。
林婷已经回到林宅,不知是什麽人把那笔钱的来源和记录完完整整地寄给了她的辩护律师,多亏这份资料,她总算能洗脱罪名。
他还听说杜龙已经退居幕後,并且不知去了哪里,似乎是打算隐居。连杜少鑫也像人间蒸发般失去消息,杜氏由杜予城接管,而後s城发生了一场不小的资金动荡。
曲子诺仍然杳无音信,苏陌又不死心地,逐一去了他曾经待过的那几家夜店打听消息,结果如五年前一般,仍然一无所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太过疲惫,导致神经紧绷,苏陌有时候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人在暗处看著他。
有好几次,他余光里似乎捕捉到什麽东西,於是他在街上,在地铁入口前,在空阔的暗巷里,猛地回过头去──却什麽也没发现,连那种被人注视著的感觉也马上消失了。
但又过了不久,那种感觉就会回来,如骨之蛆,挥之不去。
苏陌开始坐立不安,虽然他也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太过神经质了,但那种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简直就像被迫赤裸著身体任人参观一般。
这天他正坐在咖啡厅的玻璃窗前上网,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窗外飘著微雨,他要了一杯热饮,抬头时突然发现对面楼房上某个窗前反光一闪。
苏陌猛地绷直背脊,给林钧打了个电话,而後一直在窗边坐到晚上。等到客人走得零零散散了,他才收起笔记本,装好提在手里,而後慢慢走出咖啡厅,拐进附近的小路里。
苏陌呼著白气,渐渐往城外走去。他专挑灯光昏暗行人稀少的偏僻小路。雨幕模糊著视线和听觉,他在冰冷的冬夜里将近走了一小时,没打伞,被冬雨浸湿了衣裳,手脚渐渐冻得有些僵硬。
又过了一会,他从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分辨出了轻轻的脚步声。
这人已经跟在他後面,走过了三条小巷。
苏陌盯著地面上,那从背後拖到身前来的,长长的影子看了一会。
他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而後猛地站住脚步,回过头去。
小分队正坐在城东一个小酒馆里间聚餐。
王璐举起啤酒杯“为了光荣牺牲的郭元同志。”
众人沈痛地附和“敬郭元。”
哈士奇气急败坏“我还没死”
王京拍拍他的背,安抚道“乖,乖。”
这是郭元的归队欢迎会,众人点了几盘小吃,两箱啤酒,用以“纪念和悼念组里没有傻瓜的日子”。
老板亲自端来一锅涮羊肉“重头戏来啦──”
众人眼中精光一闪,纷纷举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