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泽钦笑着说道,“不急就改天吧,我现在在外面约会呢。”
陈锦琛摁了摁额角,刚想开口又看到俞阳的插拨。俞阳一张嘴就问,“你去哪里了?”
陈锦琛回道,“我出来一趟,找泽钦有点事。怎么了?”
俞阳道,“我醒了没看到你,就问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陈锦琛笑着回道,“马上就回去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去吧。”
俞阳碎碎念地点了一堆,陈锦琛一个个都否决了。
三十七、
俞阳这一病很是病了有两天,直到半个月之后才算是稍微恢复了点精神。他这天收拾好,准备回学校。b城的天气已经有点回暖了,但是陈锦琛还是让他穿得厚裹上围巾,他把俞阳送到学校,“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俞阳点头答应了。他平时成绩好,交换生的申请硬性指标已经通过了,今天还要到学校参加面试。这已经是最后一个环节,面试通过了,这个名单就算是确定下来了。
俞阳下了车,陈锦琛在后面看他慢吞吞地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后面有车鸣笛,他才反应过来,打了方向盘开走了。
参加面试的学生不多,他们系里一共就五个人,最后选一个人。闻泽宇已经在教学楼下面等他了。看到俞阳出现,他惊呼一声,“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俞阳咳了两下,“我这两天有点生病。”
闻泽宇担心的问,“你还好吧?能行吗?”
俞阳对他笑笑,“没事,我准备得挺好的。”
“你加油,完事儿我请你吃饭,别紧张啊!好好发挥。”
俞阳没说虚话,他平时成绩好,基本功扎实。面试的老师又跟俞阳是熟悉的,因为俞阳经常去请教他们,对俞阳印象不错。面试的问题基本也没什么难的。
最后一个老师笑着说,“你读书这么好,不要交换了,跟着我继续学吧,我给你保送我们学校的研究生,我给你当导师,好不好?”
俞阳顿了一下,没吭声。
老师解围地说,“我们这就是闲聊,不影响面试成绩。”
俞阳四顾了一下,老师们都用挺和善的目光看着他,他清了下嗓子,“谢谢,但是我不想读书了。我是单亲家庭,妈妈养大我很辛苦。我想赶紧工作,给我妈妈好的生活。”
“那怎么还要交换啊?你可以直接毕业啊。”
俞阳晃了晃眼神,带着点稚气的茫然,“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从小就想去,真的是一直以来的梦想。”
俞阳从教室里面出来,闻泽宇在外面团团转,看上去比俞阳还紧张。看到俞阳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俞阳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的。看结果吧。”
闻泽宇欢呼了一声,“太棒了!阳子!走!我请你吃饭!”他抚着胸口,“哎呀,这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紧张死我了。”
俞阳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都没紧张。”
闻泽宇锤了他一拳,俞阳退了两步又是一阵咳嗽。闻泽宇拍拍他的后背,“你这是病还没好啊?怎么一下子病得这么厉害。”
俞阳喘着气,喉咙里都是撕裂的风声,“好得差不多了,就还有点余根儿。大宇,我晚上还是不跟你吃饭了。我想回趟家。”
闻泽宇猛点头,“是的是的,那你赶紧回去吧,正好跟阿姨再聊聊。”
俞阳在学校门口跟闻泽宇道了别,先坐公车回了家。到了家他没上楼,俞妈这会儿肯定是不在家的,去了店铺的。
俞阳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因为挺久没骑了,一直放楼下雪堆风刮的,看上去脏脏的,俞阳用光了兜里的所有纸巾还是没怎么擦干净。他蹲下身体用手摸了一把车座,摸了一手灰,干脆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当抹布把车抹干净了。
他骑车到了店铺,还没开门。卷帘门开了一个小口,容人弯腰进出。俞阳把车往墙上一靠,弯腰钻了进去。
“现在还没开门呢啊!晚点儿的。”俞妈背对着门在忙,听到有人进来,头也没回。
俞阳喊了一声,“妈。”
俞妈的手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忙活起来。从俞阳的角度看不到俞妈不自觉有点颤抖的手。
俞妈咳了一下,才大着嗓门喊道,“这时候过来干嘛!”
俞阳找了个凳子坐下,“我刚从学校出来,今天面试,有点饿了。”
“……哦,吃点什么?”
俞阳说,“随便吧,多弄点儿就行,我是真饿了。”
俞妈回头看他,俞阳本来也不胖,现在更是脸颊都瘦得有点凹下去了,眼睛下面的眼袋都快挂到嘴角了。她看了一阵心酸,涩着声音骂道,“天天就知道吃,跟个饭桶似的。光长个儿,不长肉。”口里骂着,还给俞阳下了一大碗面。是俞阳经常用的,比他脸还大的海碗。
俞阳可能真的是有点饿狠了,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就呼噜呼噜地吃,吃到一半的时候,俞妈给他端了两个糖水鸡蛋。小时候,俞阳有个头疼脑热俞妈就给他下糖水蛋,总说糖水鸡蛋半粒药,吃了就好了。糖水刚出锅,雾气蒸腾的,俞阳眨眨眼睛,去了去眼睛的湿意。一口一个吃得干干净净。他很久吃饭没一口气吃这么多了,撑得都有点难受。
俞妈看他吃完把碗收了。俞阳也不吭声就站在旁边看他妈洗碗做事,偶尔给剥个蒜,递个盐。等东西都弄好了,也差不多到开门时间了。
俞阳把卷帘门全部开开,帮着俞妈把烧烤架什么的都搬出去。正摆着,一对小情侣走过来了,“老板,开门了啊?能点串儿嘛。”
俞阳扬了扬手里的菜单,“成啊,你想吃点什么!”
男生啰啰嗦嗦点了一堆,“你怎么不记啊你。”
俞阳扭头冲里面喊了一声,“妈!!!大宇又来蹭吃了!!!”
陈文静听了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你!怎么叫蹭吃呢!真是!”闻泽宇拉着她进了门,他本来跟陈文静约好了晚上吃饭看电影,路过俞妈这本来想打个招呼。结果没想到看到俞阳跟门口前忙活。他看了知道母子俩是和好了,心里也高兴,就上去逗了逗俞阳。
闻泽宇说什么捡日不如撞日,双喜临门,福有双至,强烈要求今晚就留在俞阳这吃饭。陈文静手里晃着筷子,“哎,阳子,一会儿我把思婧喊来,行吗?”
俞阳低着头,“不行。”
陈文静探着头,“阳子,我认真问你,思婧到底哪儿不好啊,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呀?”
闻泽宇也一起凑上来,“就是,阳子,我也早就想问你了。”
俞阳把头抬起来,对面俩人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直勾勾地望着他,俞阳咳了一下,轻声说,“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能告诉别人。”
两人一听就嗨了,“说说说。快说。”
俞阳挠了挠脸,含糊着说,“我有对象儿了。”
“真的?!哪家美女啊!!!周思婧你都看不上,这得多漂亮啊!赶紧把照片儿给我看看!”
“卧槽!阳子你行啊!不声不响的!赶紧给我老实交代了!”
俞阳嘘了一声,“你们声音轻点儿,再让我妈听见了。”
闻泽宇贼笑着拐了他一个胳膊肘,“听见就听见呗,这是多好的事儿啊。你还瞒着干嘛呀。阿姨!!!我要告诉你一个……”
俞阳连忙捂住他的嘴,“不是让你别说嘛!”
陈文静转了转眼珠子,语重心长地说,“阳子,你可不能这样,你是不是给人家当男小三儿啊。”
闻泽宇切了一声,“我们阳子能做这种事儿嘛,阳子,你说,那女的是不是年纪比较大,离婚有孩子什么的,你才不说啊。”
俞阳歪了歪嘴,“你们也太能想了,有机会我介绍给你们认识吧。”
“就今晚呗!”
“今晚不行,说了改天了。你们别烦了。”俞阳正说着,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是陈锦琛。旁边两人的眼光活像闻着血的苍蝇,简直眼冒绿光。俞阳不管他们可惜的叹气声,拿着手机出去接了。
电话里,陈锦琛声音有点急,“你在哪里?怎么到现在还不回家!”
俞阳说,“我在我妈这儿呢。”
陈锦琛缓下了口气,“跟你妈妈和好了?”
俞阳轻声笑了一下,“嗯,应该是吧。我下午就来了,反正她没撵我。”
陈锦琛笑着说那就好,“那晚上你就在家吧。”
俞阳嗯了一声,“那我明天再去找你吧。”
陈锦琛说,“不用了,在家多待几天。正好我也忙了,我有时间联系你。”
两个人互道了一下晚安,就挂了电话。
陈锦琛挂了电话,把大衣扔回了沙发上,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他又给邵泽钦打了个电话,邵泽钦电话关机。陈锦琛难得的骂了声衰仔,把电话挂了。
他又重新换上了居家服到书房去做事。俞阳病了几天,他没怎么在公司坐班,一直在家里陪他。他就快回港城了,一件件事情堆得跟山一样。
俞阳晚上帮他妈收了摊子,还是骑着自行车载她。俞妈本来在后座上坐下了,又站起来把自己的围巾给俞阳套上,俞阳没拒绝,把自己裹了严实。拍了拍车后座,俞妈跳着坐了上去。俞阳的车头晃了几下,“你什么时候走啊?”
俞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结果还没下来呢。”
俞妈哦了一声,“也不知道美国那边冷不冷,热不热。”
俞阳突然用力踩了几下脚踏,笑着大声说,“管他呢!反正跟咱们也没关系!”
这本来像是一个很好的夜晚。有亲,有朋,有爱。严冬在慢慢消融,春意踏着脚步缓缓而来。一切都好像走上了正轨,一切都好像往既定的方向而去。
三十八、
邵泽钦没有接到电话,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和梁良在飞机上。所以错过了电话的,除了邵泽钦,还有梁良。
易知又尝试着给陈锦琛打电话,但是陈锦琛早就屏蔽了他的号码。他实在没办法,也顾不上其他,冲出马路打了一辆车就直朝陈锦琛家里去了。
陈锦琛家里很少有人来,知道他住址的人不多。会这样急里忙慌敲门的,除了俞阳他没想到第二个人,陈锦琛没看猫眼,直接拉开门,“没带钥匙?”
易知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锦琛,陈先生,我求求你,你帮我救救梁城吧。”
陈锦琛皱着眉毛,“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易知不敢碰他,只把自己头磕在地上,“陈先生,求求你,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陈锦琛往后退了一步,他识得易知的时间不长,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礼的样子。易知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举止得体,矜贵漂亮的,就算有时候掉两滴眼泪也是梨花带雨的让人动容。但是现在他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黑色的羽绒衣上被划了个口子跑了毛,头发凌乱,脸哭得已经完全没有了样子。
“你起来说话。”
易知不肯,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眼睛通红,眼眶里擒着泪水,“陈先生,你不答应我,我不能起来。我求求你了,你不肯帮忙,梁城就完了!”
陈锦琛冷着声音说道,“我让你起来说话,真这么喜欢跪着就别说了。”
易知抽噎着站起来。
事情还要从一个礼拜前说起。梁城他们接到了试镜通过的电话,开心的打包进了剧组。易知虽然戏份不多,但是前前后后也得待半个月。本来就是网剧,导演什么的要求也不高,所以易知进组之后也还算是顺利。梁城陪他在剧组待了一个多礼拜,有工作要谈,就先走了。临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易知不要惹事,生气的话等他过两天回来再骂他就行,千万别在剧组发脾气。谁知他一走就出事了。
当天临时通知,调了档期,晚上有易知的夜戏。零下的天气里,易知穿着薄薄的校服,一遍遍往水里扎。易知几次都冷得想翻脸骂人了,又想到梁城临走时候说的,硬是忍下了。好不容易收了工,易知冻得都有点没知觉了。梁城又不在,好在之前那个副导演那天在,给易知批上毯子,“赶紧回屋里去,喝点热水,洗个澡睡吧。”
易知在剧组大巴上发着抖,好容易挨到结束,跟着大巴一起回宾馆了。他到了宾馆洗了澡,在热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才算活过来。活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骂梁城。
“你知道我今晚差点儿让冻死!还要一个人挨回酒店!!!”
梁城关心地问候了两句,又逗他,“我看你骂人力气还挺足,应该没什么事儿。”
“你怎么这么烦人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早不走晚不走,偏这个时候走!”
梁城讨饶了两声,“我也不知道临时调啊,我本来后天就回来,谁能想到呢。别气了啊,早点儿睡觉。我早点儿回去。”
易知不耐烦地骂了声,“你烦死了。”
易知第二天一早还没睡醒,副导演就来敲门了。易知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看到是副导演,对他笑了一下,“怎么这么早啊,我不是下午才有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