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处在狂躁状态中的华晟想起了曾经见过的红了眼睛的疯狗，因为极力抑制那种想要冲上去咬人的冲动而在喉头发出“咯咯”的响声，而他自己此刻正是像极了那条疯狗。他没法立即去见许书凝，虽然他很想，但他必须克制，继续克制……
看着这样的华晟，朱染也乖乖闭紧了嘴，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你把他约出来，就约在这里好了。”华晟突然开了口。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回来了？那就自己去约啊……”朱染好像温顺的狗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华晟的脸色。
“我约他只怕他不肯出来。”华晟脸色铁青地咬牙。“你不是和他约会越得好好的？”
“别这么说嘛……”朱染慌忙辩解。“我也不过是想打探一下他的想法，才好为你们澄清误会……”
“好了……”华晟打断了朱染。“你只要老实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你们就坐在我们今天坐的这个位置，我会提前在附近选好位置。”
“你是ab型？”朱染突然冒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什么意思？”华晟愣住了。
“血型……听说ab型的人才喜欢偷窥自己爱人和他人的私情……”朱染忙着解释。
“由此可见，你那关于血型的说法完全靠不住。”华晟翻了个白眼。“我不是。”
“那好，说正经的，万一到时候这个位置被人占了怎么办？”朱染转了转眼珠。
“那就选个邻近的位置，我想这里的生意应该不会好到爆满吧……”华晟不满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不打算和情绪明显处于不稳定状态中的华晟纠缠，朱染妥协了。
“打电话。”华晟冲朱染扬了扬下巴。
“哎？”朱染有些纳闷地看着华晟。
“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约好时间……”华晟的语调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哦……知道了。”朱染乖乖地摸出了手机，在华晟令人浑身不自在的目光下拨通了许书凝的电话。“喂……是我，朱染……”小心瞥了华晟一眼，朱染决定还是速战速决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今天晚上，我想约你出来吃饭……”
为了逃避母亲那好像要从自己身上剜下肉来一样刀子一样的眼神，许书凝爽快地答应了朱染的邀请，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当许书凝如约而至的时候，朱染早就坐在那里向他热情招手，以至于被朱染完全吸引了注意力的许书凝更加没有机会发现隐藏在角落的华晟。拉开椅子坐在朱染的对面，许书凝感觉到了朱染的不自然。
“你怎么了？”许书凝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看着朱染。“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朱染赶忙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没有办法，只要想到华晟此刻正在角落里用如火的目光监视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他就办法自然起来。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其实可以不用出来。”许书凝表示关心地将手搭上了朱染的额头。“看你满头是汗，难道是发烧了？”
如果说实在其他任何的环境之下，朱染都有可能极其享受许书凝这样的好意和温柔，但可惜现在的他只觉得许书凝的手上好像生满了扎人的尖刺，让他紧张万分。
“我有话跟你说……”再也没办法看下去的华晟冲出来抓住了许书凝伸出来的那只手的手腕，总算是为朱染解了围。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话？”先是被华晟的突然行动吓了一跳的许书凝，在看清了来人之后，脸上迅速笼上了一层寒冰。
华晟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打翻了醋缸。“明明刚才用那样的眼神，那样暧昧的动作对待别人，怎么一看见我就变成了这幅冷若冰霜的模样……”华晟没说话，只是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道。
“既然这样，不如你们还是好好谈谈吧……”朱染急忙出来帮腔。“而且，这里人多嘴杂，闹起来也不大好看……”
朱染的话显然起了作用，许书凝的态度果然动摇了。感受到了许书凝的动摇，华晟趁势将许书凝拉出了门外，塞进了车里。
“有什么话不能现在就说清楚？”许书凝在后座上翘起了一条腿，微微侧起一边的下巴看着前面正在开车的华晟。
用后视镜将许书凝的动作一个不落地看在眼里，华晟感觉到自己的愤怒似乎又升级了。“不是说不清楚，我是想为你，也为了我留点脸面。”华晟知道许书凝最怕的就是在人前丢脸，故意用话挑逗许书凝。
“是吗？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也是这么要面子的人？”许书凝夹枪带棒地还了回去。
华晟没有做声，代替回答的是狠狠踩了脚油门。许书凝则冷哼一声，干脆将头转向了窗外。眼看窗外的灯火越来越昏暗，景物越来越空旷，许书凝突然觉得一股凉意自心底升起。“难道他想将我带到荒郊野外，杀人焚尸……”这样想着的许书凝扭头看了看华晟，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虽然心里有些没底，甚至有些隐隐的恐惧，许书凝还是把心一横。“反正不过就是一条命而已，自己虽然不能说已经活够了，但也算是了无牵挂……”就在许书凝越来越向着恐怖诡异的方向联想的时候，车突然停下了。还没等许书凝完全从自己的遐想中走出来，华晟已经下车关门，钻进了后座，从里面锁上了车门。
“你想干什么……”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完全可能变成真实的许书凝虚张声势的样子让华晟觉得有些可爱，怒意也消去了几分。但随即，许书凝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烟草味，让华晟再一次感到了失控。他明明记得许书凝是不抽烟的，至少没有抽烟的习惯，那这身上的烟味不用说也是来自于某个抽烟的人……“应该不会是女人……朱染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烟瘾，这么说还有其他的男人？”想到这里，华晟的双手十指紧紧锁住了许书凝的双肩。
“疼……”从肩部传来的疼痛让许书凝皱眉，但却并没有开口要华晟松手。起初不过是单纯的因为不想示弱，但后来竟然觉得这疼痛的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到可以抵消心中，抵消那来源于思想深处源源不断的痛苦。
第章
“我和你还没分手，你和他这样算是怎么回事？”被许书凝身上的烟草味点燃了妒火的华晟已经完全丧失了逻辑思考的能力。
“是吗？那无缘无故的消失算怎么回事？连电话都换掉了又是怎么回事？”华晟的话也成功点燃了许书凝的愤怒。
“你是为了这个怪我吗？”华晟露出一个苦笑。“我可以和你解释。”
“不用了。既然你没提分手，现在我提出来。如果你一定要说我是在没有和你分手的期间和别人产生了私情的话，我也无话可说。”许书凝偏过头不去看华晟，露出了那修长、雪白的脖颈。那有着美丽曲线的颈子，自己不知道咬过了多少次，但华晟现在最想做的却是一口咬下去，咬断那可以清晰可见的血管……
“不行，我说不行……”华晟扑上去，利用了狭小空间不利于反抗的优势将许书凝压在了身下。“交往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分开也不行！”
“就算你不同意，我已经对你没感觉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许书凝不再逃避华晟的目光，而是回瞪了回去，那闪闪发亮的眼睛点燃了华晟心头的火。
“那就重新找回感觉……你看，你现在不是有感觉了？”华晟轻轻捏了一下许书凝的腰间，又一路继续向下摸索到了股间。许书凝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以至于他可以轻松地找到敏感的地点。
许书凝突然觉得男人的身体实在可悲，可悲到即使明明没有感觉，明明不愿意，只要被挑逗敏感的部位，也还是会慢慢产生感觉……对自己突然产生的欲望感到羞耻，许书凝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别动……”华晟压低声音在许书凝耳边发出命令。“你要和我分手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还要去找男人？”
“什么意思？”许书凝皱眉。“你就是想说我已经非男人不可了是吗？想说这都是拜你所赐是吗？”
“是……我倒是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清高骄傲的你竟然会是这么随便……”华晟咬牙。“是又怎么样？除了我，别人也能够那样满足你吗？那样……”华晟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许书凝的一击。
“如果你不远万里特意赶回来就是为了批判我是个假清高、假正经的话，那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许书凝微微喘息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剧烈的动作。
“怎么，心虚了？”似乎是因为许书凝的一拳打在了牙上，擦破了口腔内侧，腥咸的味道让华晟伸手抹了抹嘴角。“你的下属，你公司的职员都知道吗？知道你有这样的爱好，知道他们的总裁喜欢这样被人压在人身下……”华晟伸手扯下了许书凝的皮带，俯下身想要去吻那早已渴望已久的，记忆中柔软的唇，却挨了许书凝狠狠一咬。“就说你像野猫一样……”华晟不怒反笑，用才刚借下的皮带勒上了许书凝的嘴。“这样看你还怎么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其实是在犯罪的华晟，心里莫名地恐慌着，不是因为犯罪的行为，而是因为不安。如果，占有一个人的身体就可以宣告着他属于自己的话，如果那么简单就可以占有一个人的话，该有多好……没有温柔的爱抚，没有充足的前戏，只是为了宣告占有，只是为了像傻瓜一样证明自己的所有权，华晟压紧了那温暖而熟悉的身体。身体虽然可以紧密结合在一起，但为什么和过去的无数次不同，心感觉到的不是越来越接近，而是越离越远……即使在做着这种常常以爱为名号的行为，为什么感到的却只有痛苦……痛苦让意识恍惚的华晟无意中松开了勒在许书凝嘴上的皮带。
“好痛苦……”许书凝那颤抖着的语调让华晟回过神来，看向了自己身下那张不知在梦中渴望了多少次的美丽的脸。“好痛苦……”许书凝那原本就形状优美的眼睛半睁半闭，看起来忧郁而迷离，而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此刻正有泪水源源不断流下。
“我弄疼你了吗？”华晟小心地用指尖擦拭掉许书凝眼角的泪水，但却立即有新的眼泪涌了出来。这样的场面，让华晟的欲望也瞬间萎靡了下来，痛苦、愧疚、不安……如灭顶狂潮般将他包围。“对不起，是我太粗鲁了……”虽然说这抱歉的话，但听起来却是那样软弱无力。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像这样的痛苦……”完全没有将华晟的话听进去，许书凝抬起一只手蒙上了眼睛。“从来没有像这样痛苦，在认识你之前……”华晟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许书凝所说的痛苦应该不是身体上的，或者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让我这么痛苦，你到底要怎样赔我才好？”许书凝自说自话般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我把自己赔给你。”华晟轻轻拉下了许书凝挡住眼睛的手，吻去那眼中仍不断涌出的泪珠。“我的人，我的心，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就算是你把我的心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烂，我也会让它恢复原样，再用双手捧到你面前。”
“你是我的狗吗？”许书凝睁开了眼睛，勾起嘴角。
“是，是你的狗，是你的奴隶，是你的什么都好……只要你想要我是什么，我就可以是什么……原谅我吧，听我解释，求求你……”华晟那双真诚的眼睛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像是凝视着主人的忠犬。
许书凝没有说话，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败给你了……如果你再像那样一个人逃走，我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的，绝对不会！我发誓，我真的可以解释……”华晟将许书凝拉起拥入怀中，只不过狭窄的空间让这个行动完成得不算是十分顺利。“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想让你对我解释一件事……”虽然有些犹豫，华晟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许书凝的脸上重新笼上一层阴霾。
“你究竟是和哪个喜欢抽烟的男人在一起，才会这样满身都是烟味……”华晟皱了皱眉。
“是我自己。”许书凝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是狗鼻子吗？”
“你？”华晟张大了眼睛。“那好，就让我来确认一下吧。”
还没等许书凝问华晟他究竟要怎样确认的时候，就已经被华晟吻住了。从舌尖到齿列，从舌尖到舌尖，从舌尖到舌与舌的纠缠，在好好用自己的舌检查了一下许书凝口腔之后，华晟终于闭上了眼睛，慢慢享受那从未体验过的混有烟草香的新奇之吻……
第章
天下真正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毕竟只是少数，即使表现的形式各种各样，即使有着不止一个孩子，每个孩子对于父母来说也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存在。
华晟的母亲慢慢走进了书房，为自己的丈夫递上了一杯热茶，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开口。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父亲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已经是多年的夫妻，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妻子正有着很重的心事。
“我在想……你真的打算就那样放着儿子不管了吗？”虽然犹豫，即使难以启齿，但有些事终归还是应该说清楚。
“我怎么管？你看我现在还能管得了他吗？”被戳中要害，父亲冷哼了一声，皱起的眉间的深线表明了他的痛苦。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咨询过了……”母亲喘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天生的话，没有办法可以改变……”
“什么天生的？我们家，你们家里都没有过那样的人，他怎么会是天生的？都怪你，非要帮着他出什么国，肯定是在国外不学好才变成这样的……”父亲怒吼着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那你这样大喊大叫又能改变什么吗？”母亲虽然温柔，但却毫不示弱。就好像男人不打女人是因为舍不得，而不是不敢一样，她的温柔是出自于对丈夫的尊重，而不是畏惧。“这和遗传根本没有关系，难道我愿意让他变成那个样子？”
“那你说怎么办？我倒是想听听你究竟想怎么办？”父亲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一双眼睛瞪着自己深爱着的妻子。
“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孩子？”母亲回视了回去，眼睛眨也不眨。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对你不忠吗？”父亲从椅子上稍稍坐直了身体。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希望你能够坦诚。”这样说着的母亲走近了父亲。
“那你以为呢？我倒是巴不得还有别的孩子……”父亲好像孩子般撇了撇嘴。“这还是得怪你，当初如果听我的话，至少再生一个也好……”
“你以为养孩子是比赛，还需要有替补队员吗？”母亲瞪了父亲一眼。“我只要一个孩子就够了，一个孩子的话，就会得到我们全部的爱……”
“好啊，那现在呢？我们唯一的孩子就要没有孩子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父亲赌气般回嘴。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这个男人有时候的确有几分孩子气。
“难道你就是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才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吗？”母亲皱了皱眉。“这么多年来，我倒是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当初和我说明白的话……”
“虽然不是为了什么传宗接代，但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后继无人，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啊……”看到自己的妻子显然会错了意，父亲急忙凯欧打断，向后仰起头，靠在了椅背上。
“但我们生下他难道不是为了爱他的吗？他难道不是我们爱情的证明吗？”母亲坐过去，轻轻将手抚上了父亲的额头。“有时候，我会突然想，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生他出来，然后又这样无情地抛弃他，真的对他很不公平呢。”
“谁说要抛弃他了？”父亲抓住了妻子那柔软温润的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我只是生气，生气他为什么会变成那种人……”
“那种人怎么了？难道只许别人家的孩子是‘那种人’，你自己的孩子就不行？”母亲有些生气般抽出了自己的手。
“是啊，别人家的孩子跟我无关，但他是我的孩子。”父亲仍然毫不示弱。
“那你真的就不打算原谅他了？就为了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母亲站在了父亲的对面。“我和他的所有朋友都了解了一下，发现不知道这件事的好像就只有我们。”
“哼，他当然没脸跟我们说。”父亲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母亲摇了摇头。“他既然已经瞒了这么久，我们又没有逼迫他结婚，他也应该可以一直瞒下去，但为什么他突然说要出柜？”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要是知道，一开始就不能让他产生那种想法。”父亲不胜烦恼地捏了捏眉间。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多少回了，这种事情不是你想他改，他说改就能改的。”母亲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那你想说什么？”父亲放开了手，有些茫然地看着母亲。
“我在想，他应该是遇到了那个人……”母亲又犹豫了。
“哪个人？什么人？”父亲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母亲。
“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吧……不然又怎么会突然这么急着说自己要出柜。一定遇到了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的人。”母亲低下头，幽幽叹息出声。
“混蛋……”父亲拍桌而起。“不管什么人，反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他要是想跟男人在一起，就永远别想进这个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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