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方应允。手术所需的血是顾安之前定期去抽存的，要移植的心脏也是顾安的。
然而，唯有付出这一切的人，将与这世间辞别。
手术前，李赞只身去探望了顾安，站在床前良久，不发一言。
手术开始的时候，李赞比司危还要紧张。
张嗔也在，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看着焦躁不安的李赞“配型很成功，手术的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司危坐到张嗔身边不说话，但已经明显没有了往日里对身边这个男人的依恋。
张嗔看向李赞的目光，赤裸的让司危觉得畏惧。内心里更是震惊和憎恶一同浮现出来，几乎要蒙蔽他的心智。
李赞却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
他的精神一直高度集中着，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司危比他好得多，这几天也有休息过。而李赞，自出事以来根本没合过眼。黑眸已经透出暗红的颜色。
没人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手术室的门开启，有人走出来，笑着对三人说“手术很成功。”
听完这句话，李赞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张嗔急忙上前，将人接住，抱进怀里。司危被吓住，那医生忙招呼人过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但幸好人就晕倒在医院里，做什么都来得急。
李赞睡了整整三天。期间醒过两次，只喝了些水。
司危看张嗔一直作陪，心中五味杂陈。
三天里乔森也算是醒过一次，眼睛睁开了一会儿，就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心脏移植非常成功，而且并没有出现排斥的情况。伤口愈合的也很好，至少比医生预期的好了许多。
第四天，李赞饿醒，睁开眼就看见张嗔坐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李赞不禁脸上发热。
司危不在。乔森的状况很好，他抽空回家去补觉洗漱了。
张嗔把桌上保温桶里的粥倒一碗出来，递给李赞“我喂你？”
李赞夺过“不用。”
张嗔笑着看李赞吃东西“乔森恢复的很好。顾安的尸体我已经处理掉了。”
李赞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难掩失落“乔森的心脏呢？”
张嗔挑眉“你要？”
李赞停了一下，没说话，继续吃东西。
张嗔笑一下，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难得见你吃这么香。味道怎么样？”
吃人的嘴软，李赞也不得不恭维一番“好吃。手艺精进了。”
张嗔笑“是莲叔教导有方。除了你和皇，别人都没这个口福。”
李赞微微垂着眼睑，再次不出声了。
张嗔淡淡道“乔森的心脏给你留着呢。想到怎么处理之后再找我要吧。放在你那边也是麻烦事。”
李赞看他一眼，黑眸中略带感激。
张嗔给他把粥添满，笑着看着他吃“阿赞，这辈子你唯一说过的一句情话还是为顾安和乔森说的。是不是也该跟我说点什么？”
李赞静静的喝着粥，半晌之后才轻声道“阿危怎么办？”
张嗔漠然道“我跟他只是玩玩而已，如果他不是你身边的人，我连碰都懒得碰。”
病房里静了下来，李赞垂着眼睑看着碗里的粥，薄唇轻启“阿嗔，我玩不起。”
☆、072 2225字
两个月的时间里，乔森渐渐恢复，也开始和李赞有一些语言上的交流。
但却没问起过顾安。
他不问，李赞就绝口不提。
司危几次与乔森独处时都几乎要脱口而出，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乔森的身体刚刚恢复，他不想雪上加霜。
更何况，看乔森的神态，就连司危也能感觉到其实一切他都明白，只是暂时没有取追究而已。
乔森的手机在车祸的时候坏了，现在用的是李赞前几天给他带过来的，手机号没有换，补办的原来的卡。但这么多天，却一个电话都没人打来过。
乔森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后第四个月，除了胸前的伤口，整个人从外观上看和手术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一样。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适应了新的心脏，让自己的身体恢复过来。
春节早就过了，从病房的窗望出去，已经是满眼新绿。
乔森静静的站在窗前呼吸着依旧有些沁凉的空气发愣，直到李赞推门进来，才回过神来。
李赞径直走过去，伸手关上被乔森打开的窗子“你的身子还没好全，别折腾。”
乔森乖乖的回到床边坐下，然后看着李赞将手里的水果放下，问他“吃么？”
乔森摇了摇头“阿赞，我想跟你聊聊顾安。”
李赞愣一下，随即淡淡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聊的。”
乔森静静看着他“阿赞，我虽然没问过你们，却也看过自己的病例。虽然上面并没有写明心脏的捐赠者是谁，但能和我在这么短时间内配型成功的，除了顾安还有谁？”
李赞抿了下嘴唇，微微别过目光“知道就好。”
乔森浅笑一下“还没整死顾舒玉，我不会看不开。”
李赞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薄唇轻轻噏动，却没再发出声音来。
乔森长长的叹了一声“阿赞，顾氏那边的情况怎样？”
闭了闭眼，李赞缓过神来，低声道“顾杏兰失踪，顾安死了，顾舒玉逃逸，现在顾家上上下下就剩你了。只要顾杏兰和顾舒玉不再出现，你继承这一切，名正言顺。”
良久没有听到乔森的回话，李赞看向他。
泪水顺着乔森的脸侧向下淌着“阿赞，为什么终于得到这一切了，我却高兴不起来？”
李赞没有说话。
乔森继续道“原来有钱也没用。他不在，我要什么都没有意义。”
李赞低声道“johnn，顾安和你同在。”
乔森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李赞说的对，若不是从一开始就猜想到这颗心脏来自于顾安，他也活不到今天。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身体的情况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信念。如果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再先进的医疗器械，再精湛的医疗手段，也不会起任何作用。
而另一方面，想要手刃顾舒玉的信念也同样的支撑着他，让他义无反顾的选择活下去。
她都没死，他怎么能死！
怎么能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逍遥快活下去！
李赞转身，将刚刚关上的窗子又稍稍打开了一些。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心也跟着平静了一点。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的恨突兀，乔森怔住，和转过身来的李赞对视一眼，才再次看过去，然后伸手将手机拿起来。
先发来的是一条短信，只三个字找到他。
乔森看得莫名其妙，李赞也不明所以。
紧接着，又有两条彩信跟过来。
一张全身照，一张特写。
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乔森咬着牙，打开彩信。
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顾安。
第一张全身照，车祸后的顾安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用的管子，脸色苍白。那时候他虽然已经被确诊为脑死亡，却还没有真的死去。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第二张是一张特写，脖颈到后背上半部分不着寸褛的特写。那个骨骼的形状让乔森觉得熟悉又陌生。
两张照片，乔森看了又看，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清楚。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
李赞拿过乔森的手机也盯着看了半天。
上面显示的号码他没见过，立即将电话打回去，对方已经关机。
李赞不禁皱眉“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森泣不成声，根本说不出话来。
李赞又盯着那张脖颈到后背上半部分的特写看了半晌，问道“如果第一张照片是让你确定照片上的人是谁，那第二张特写的作用是什么？”
乔森咬着牙，泪水却依旧控制不住。
李赞抬眸看向他“你确定第二张也是顾安？”
一言惊醒梦中人！
乔森夺回手机，擦干眼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
喃喃道“第一张，我看不出差别。第二张虽然像，但顾安的脖子后面有个莲花形状的纹身！”
李赞静静的看着乔森，漆黑的眸子里闪出异样的光来。
乔森激动的有些混乱“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到底要说明什么？！”
李赞给出自己的答案“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这个人的意思是在告诉你，死的人并不是顾安。”
乔森只觉得胸口有些微微的刺痛，兴奋又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谁会费这么多心思来骗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弄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来！”
顿片刻又觉得可怕。
这个人何止只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如果自己用的心脏就是照片上的人的没错，那么，他是怎么样、又是废了多少心思，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找到一个b型rh阴性血，连骨骼架构都和顾安如此之象的人！
☆、073 纪莲 193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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