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死亡的威胁令夏生不由得闭上了眼，不去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
身后的大楼正在塌陷，火焰翻腾，冒出一股股黑烟，由于离得近，夏生可以轻易闻到浓烈的腐臭味。不用说，是被破坏了保存系统而坏掉的实验材料发出的味道。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它”带着夏生安全的抵达了地面，代价是“它”鱼尾上的鳞片掉落了许多，且带着蓝色的血液。
夏生愣愣地看着那些血迹，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血液颜色有些浅淡的原因。
显然，学会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实验体会逃逸，因此当安保不对过来时，“它”已经带着夏生逃出了实验区，并夺过夏生的个人终端开走了一架了超速驾驶的飞行器。
“它”把夏生绑在了飞行器的底舱中，并通过夏生的个人终端成功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夏生位于翡城的公寓。
就在“它”打算彻底关闭个人终端时，一个通话申请跳出了光屏。
“云小受？”
“它”诧异地挑眉，按下了屏幕上方的“no”。
不出几秒，那边又发来了申请，“它”虽有心想要戏弄一下对方，却依旧谨慎地按了“no”。“它”还不想暴露在世人眼中，就让研究学会的那群人以为“它”死在这场爆炸中好了。
云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突然就感到一阵心慌，而且特别想见见他家小老鼠，但是他没想到，他家小老鼠竟然会连续拒绝了他的通话申请！
他焦躁地继续发出申请，然而纵然是令他宠爱无比的夏生，连续拒绝他的通话申请也让他十分生气，而最后一次，夏生那边居然还直接关闭了终端！
云霆想了想，发了一封假条给段渊，自个儿驾驶着一架飞行器飞往研究学会。
“昨日上午11点20分，由庄晴博士等多位生物界专家引导创办的生物基因研究学会e组实验楼发生爆炸，其中有2人死亡，37人受伤，1人失踪……报道将继续跟进，欢迎收听。”
“切，真没劲。”男子抱怨着，抓起一袋糖果，一颗一颗的吃着，“就用这样低端的借口掩盖实验楼自爆的事实。”
他看向被他绑在墙角的全身狼狈的夏生，“小东西，你说是吧？”
夏生看了看他，没说话。
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他昨天见到的身上充满各种实验伤痕且变为人鱼形态的狼狈模样，现在的“它”，是一个有着与他相似人鱼形态时相似的银色头发、紫色瞳孔的俊美男子。不，应该说，他要比夏生俊美得多。
在大浴缸里泡了一夜，男人的伤口似乎都愈合了，夏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这样恐怖的愈合能力，令他心惊。
他似乎明白学会为什么会把这人抓去做研究了，但这又有些说不通。就愈合能力来看，男人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也就是说，他的基因要远比夏生强，这么强的基因依旧无法达到“可生育”的程度吗？不然男人怎么会被抓去做实验？再者，不是说这个时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人鱼了吗？
“哦对了。”男子忽然将一只手表样的东西扔到夏生面前，“昨天有个人给你发了很多通话申请，你处理一下，别让人发现我的下落，不然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他用长长的指甲割断了绑着夏生的绳子，看着夏生捡起地上的个人终端，拨通了云霆的终端号。
“不准视频。”他又说道，冷冷地看着夏生。
夏生看了他一眼，关掉了视屏窗口。
这时终端里传来了云霆有些急切的声音“夏生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拒绝通话？”
夏生有些心酸地听着云霆的话。最终镇定道“云霆我没事，只是暂时有事不能和你见面，你别担心，等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我就会去找你的，那么我先去忙了。”
说着，不等云霆回话就结束了通话。
“你还要去找他？”男子嚼着糖果冷笑起来，“你觉得有可能吗？先不说我让不让你走，就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敢去找他吗？”
夏生皱眉“我不暴露你的行踪只是因为我们同为人鱼返祖人，我不想看到同类被抓去做实验，并不是怕你。我要走，是我的事，你不能管，也管不了。”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我这几万年来听过的最搞笑的笑话！”男子大笑着，“小东西，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拥有人鱼基因？你是绝对无法反抗我的，你得清楚这一点。”
夏生微愣，“你什么意思？我的人鱼基因难道不是天生携带的吗？”
“我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子依旧笑着，“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照照镜子，再想想要不要回去找你的小情人。”
夏生不明其意，却在男子将一面镜子递过来时被镜中的自己吓到。
紫色的瞳孔，银色的长发，这分明是他人鱼形态时的相貌。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和我很像吧？”男子笑着说，把镜子放到一边，往自个儿嘴中扔了颗糖。
“我说过了，我们是一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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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永恒之塔
夏生退缩了，他放弃了去找云霆的想法，虽然早就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云霆，但他可没有想过要用这番姿态。
尖细的指甲刺破细滑的皮肤，攥成拳的指缝中滑落鲜血，颜色非红非蓝，看起来格外怪异。
是人非人的……怪物。
可这就是他庄夏生的本来面目。
看了一眼被男子霸占的、曾属于自己的专属浴室，夏生垂眸，向远在诺德拉军校学习的祈曜发出了通话申请。
最了解他的，始终只有家人。云霆，一直都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
祈曜很快便请假给他送来了当初云霆送他的那些医学设备，只是夏生并没有让他进屋，他现在还不清楚男子的目的，不敢轻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对方眼下。
祈曜走后，夏生就一个人在书房折腾刚到手的设备，乒乒乓乓的声音引得男子频频侧目。
“你在干什么？”他问道。
夏生并未搭理他，登录星网查询人鱼实验的相关资料，自然，并无收获，他只得订购了一些实验用的器材，便退出登录。
男子见自己被忽视，脸色很不好，他伸手抓住夏生的肩膀，暗暗用力。
“为什么不回答？”他问道。
夏生抬手拍开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你知道的，我是一个研究者，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男子挑眉，“随你怎么说吧，我需要一架可超速驾驶的飞行器，你去给我找来，反正研究学会的人不缺这点钱不是吗？”
夏生皱眉“……那天你在学会抢来的不是有一架？”
“那架是研究学会的，到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去会很麻烦。”
“你要去哪？”夏生诧异地看着男子。
只见男子微微一笑。
“你在试探什么？”他说道，“不是我，是我们，我可爱的小东西，你这么有趣，我怎么会忍心把你独自扔在这里呢？”
“你想干什么？”夏生微怒，他根本不想离开这里，而且男子自作主张的样子让他很不高兴。
“不干什么。”男子说，“只是回家罢了。”
“回家？”夏生挑眉。
“是的，回家，位于第三星系的人鱼之家。”
“不可能，那边是无人区！”夏生摇头道，“而且那边有着极其严格的跳跃关卡，要过去是不可能的事。”
男子拎起了夏生的个人终端，“那如果是以研究学会研究者的身份呢？”
“这样一想，让你成为人鱼真是再好不过的决定呢。”他又说道。
夏生微愣“你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男子笑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转身看着沉默不语的夏生，目光落在他身侧的地面上，那里有一滩颜色怪异的血液。
“果然我们之间距离越近，你的变化就会越显著啊。”他感叹道，“想知道的话，就去一趟星辰海中央的永恒之塔吧，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惊喜的。”
“至于永恒之塔的钥匙……”他顿了顿，“你的血液就是了……”
……
夏生去了永恒之塔，虽然他打心底不相信男子的话，但直觉告诉他，永恒之塔那里有秘密在等着他。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那座年代久远的塔始终没人能打开它那无形的强大的结界？
永恒之塔位于星辰海最中央，四周环绕着七颗彩色的恒星，又称星辰塔。
夏生很快抵达了这儿。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座被传的十分神秘的塔，在此之前，他想象过这座塔的模样，只是站在它的面前，他却觉得它华丽的不似一座塔，反而更像一座宫殿。
塔的大门两侧分别立着姿态不一的两尊人鱼石雕，它们被刻画的栩栩如生，好像活着一般。
夏生注意到大门上有着一个手掌模样的凹槽，只是五指的位置要比人类的细长的多，他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了凹槽之中。
这时，被他藏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突然响了起来，光屏上面弹出了那个他一时任性而备注的名字。
夏生微愣，只觉掌心一痛，有血液顺着凹槽流出，而大门也“砰”的一声打开，几根藤蔓模样的东西缠住他的身体，将他拽了进去，大门也随即关上。
等夏生再次睁开眼时，四周的景色已经变了。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夏生知道，自己是进入塔内了。
不知道塔内的墙壁用了什么材料，夏生在这里没有看到一盏灯，却看到墙面发出了并不微弱的光芒，而他的眼前，分明是一条通道。
通道全是台阶，一直向上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不知通道通向哪里，但夏生想了想，还是决定顺着其往上走。
他并不是没有怀疑男子骗他，他只是原本就对这座塔充满了好奇。
令夏生惊讶的是，每一级台阶上都画满了画，而画面中没有一个人类，全都是那天他所见到的男子的人鱼形态时的模样，当然，也是他人鱼形态时的模样。
比起“神秘古塔”这一说法，夏生更觉得这是人鱼建的塔。因为这些画面上满满都是人鱼生活的场景。
不知道走了多久，画面中开始出现人类的身影，他们坐着飞船来到了“新地球”，人类和人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然而总有贪婪的人类眼红人鱼们超强的治愈能力和强健的身躯，各种以人鱼基因为目的的改造实验开始秘密进行，越来越多的人鱼失踪不见，人鱼们终于发现了不对。
于是他们开始反抗，想要将人类赶出他们的星球，但是他们没想到，长久以来的实验研究虽然没使人类获得人鱼基因，却使他们掌握了不少人鱼的弱点，最终人鱼逃离了他们的家乡。
而这时，一个名为“默翰”的人鱼基因研究所正式出现在这片曾是人鱼家乡的土地上，未能逃走的人鱼都成为了它的实验体。
人鱼们逃到了远位于第三星系的“蓝星”，并在蓝星上定居下来，只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人类的军队。
新的家园被摧毁，不少人鱼被抓走，大部分人鱼丧生，还有极少数人鱼逃到了永恒之塔，并在这里记录下了所有发生的事，直到他们也饿死在这里。
永恒之塔，是没有多少存粮的。它原本就是人鱼们建来作为空间休息站的，人鱼们能依靠这里仅有的存粮记录完这一切，已是相当不容易了。
在最后一级台阶前，夏生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面前几具形态怪异的枯骨。
他抬手摸了摸脸，是湿的。
是泪啊……
夏生想着，用自己最熟悉的跪拜礼朝几具枯骨拜了拜。
他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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