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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之夜 第26节

作者:水墨西洋 字数:17065 更新:2021-12-18 14:18:31

    纪言一时怔住。

    他怔住,不是因云薇惊艳的外貌,而是因为,那个走在云薇身侧,挽住云薇手臂的男人。

    身躯高大、眼睛幽蓝、笑容邪魅

    不是别人,正是韩以城。

    key的注意力也不由自主地被云薇身侧的俊男吸引。

    “哇塞,云天后身边的超级帅哥是谁啊”key花痴得咽动口水,“快赶上我们家董事长了呀他不像东方人唉,混血儿吗哇哦哦,本市有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我竟然不知道看样子,应该不是明星吧”

    “他不是。”纪言下意识地回答她。

    key惊讶地望向纪言“咦,你知道他是谁”

    纪言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云薇脸上溢满自豪神态,不顾周遭媒体频频闪烁的灯光,始终含情脉脉地凝视韩以城。不用两人说出口,大家也都能猜到这英俊男人,和云薇关系暧昧。

    纪言想起苏瑞遭受的非人折磨,李从容仪态尽失的哀求哭泣,再看眼前女人幸福娇羞的模样,韩以城温柔深情的笑容,不禁心中发寒,打个冷颤。

    韩以城挽着云薇走过红地毯。

    经

    过纪言和key时,纪言听到key极轻地“咦”了一声。

    直到韩以城和云薇走进拍卖厅,key抬起头,伸长脖子张望片刻,确认两人进去了,才对纪言道“刚才不晓得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个男的好像朝我们这看了一眼。他眼神我形容不出那个感觉,有点,嗯,”key吐吐舌头,“有点恐怖哎。”

    “无意的吧。”纪言道。他和key前面挡了好几个媒体记者,挤得他看韩以城都困难,韩以城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呢。

    “应该是我看错了。”key点点头,也觉得不太可能。她抬手瞄了眼表,拉着纪言道,“拍卖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灯光打开,嘉宾落座,竞拍的第一件物品静静摆放在纯金托盘上,覆盖红布,充满神秘感。

    纪言和key被关予生分别指定到拍卖厅正门和和后台,协助司仪人员维持现场秩序。活动每个环节都反复核对过,一般不会发生什么大意外,纪言心想等到竞拍开始,正门一关,自己便能稍微缓口气了。

    显然,纪言把未来估计得太过美好。

    关予生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纪言,让司仪做好准备,刚刚接到通知,老董事已经过来,马上就到”

    纪言朝对讲机应了声“好。”忙安排司仪小姐做好迎接准备。门外响起一连串脚步声,纪言看见大红旗袍的司仪小姐恭谨地弯下腰,伸出手,引领鬓发斑白,手拄拐杖的中年男人走进拍卖厅。

    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刺进纪言双眼。

    衣着华贵,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扶着那个中年男人,从纪言身前走过,两人对望着,含笑缓缓走向发言台。

    两人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一个穿宝蓝色花苞及膝连衣裙,笑容明艳的女子;一个黑发柔顺,模样柔美精致如瓷娃娃的少年;还有一个这些日子来,他天天相对,熟悉得彼此每寸肌肤都抚摸过,亲吻过的男人。

    眼睛的痛,悄无声息地往心口漫延。

    对讲机里传来key抑制不住的惊叹“哇塞,纪言你饱眼福了,挨得这么近董事长一家人的基因都超赞啊,全部靓男俊女就连老董事长也是老来一枝花”

    key还未叹完,关予生严厉的声音覆盖上来,呵斥“key,对讲机是你家开的吗快给我闭嘴”

    对讲机里立刻噤声了。

    一家人

    纪言站在人群之外的晦暗角落里,怔怔地抬起头,睁大眼睛,迎着刺目亮光,看向那站在发言台上,夺目的、耀眼的、高贵的,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宛若一幅美丽的油画般的,一家人。

    纪言脑海嗡嗡作响。

    女主持人走上台,说着什么,他听见了

    ,却怎样也听不懂;接着那个鬓发斑白,手持拐杖的中年男人说了一段话,他也听见了,可还是听不懂;之后,中年男人含笑望向他妻儿,一家人手叠手,共同掀开盖在第一件竞拍品的红色绒布。

    洪水从地平线外奔袭而来,翻腾咆哮地冲进纪言胸口。

    闷,溺水的闷,闷住听觉、闷住视线、闷住意识,闷住呼吸

    “三百万”

    陡然一声嘶吼,像嘭地枪响,发出子弹射穿纪言胸膛。

    纪言恍惚中剧烈吃痛,一惊,回到现实之中。

    竞拍声此起彼伏,人们激动不已地高举手中的竞拍牌晃动。

    “四百五十万”“五百万”“六百万”竞拍品的价格一路飙升。

    灯光照亮众人被物欲摆弄得微微扭曲的面庞。竞拍厅里的空气越来越火爆,奢侈浮华、纸醉金迷的焰火在会场里嘶嘶燃烧,许多人激动得浑身淌汗,燥热不已地脱掉外套,扯开领口,愈加沉醉到这场名利虚荣权贵的追逐中。静静摆放在台上的竞拍品,不再是他们的目的,而是他们的手段炫耀财富的满足,征服对手的快感,一掷千金的虚荣,渐渐变成这妖冶幻夜的终极主题。

    纪言忽然感到冷。

    肌肤发冷,骨骼发冷,血液发冷,心,也发冷。

    他冷得脸色苍白,牙关打颤,手心渗出虚汗。众人越痴狂,越躁动,越兴奋,他越觉得被远远地推到冰凉的暗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胃部一阵绞痛,涌起恶心得快呕吐的强烈不适。

    纪言夺门而出,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双手一扒马桶边缘,拼命的呕吐出来。

    天昏地暗。

    纪言狂吐不止,吐得再也吐不出东西,就开始干呕。从腹腔到喉管火辣辣扯痛,仿佛有一只指甲尖利的手揪住他五脏六腑,毫不留情地将他五脏六腑揉烂,揉碎,从身体里残忍掏出纪言呕吐得脱力,虚弱地坐在冰冷地板上,坐了很久、很久,才缓缓扶墙站起来。

    胃还是很难受。

    纪言紧紧按住腹部,强忍痛楚走到洗手台,拧开龙头,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

    脑袋眩晕,他乏力地前倾身体,用双手撑住台面,咬紧牙关,等这痛苦的眩晕过去。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睛布满血丝像是闹了十年八年饥荒,憔悴可怜得不成人形。

    看到镜中如此狼狈的自己,纪言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他一扯嘴角,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干涩破碎的笑。

    不像笑,却像哭。

    “妈的。”纪言低声咒骂,抬起袖子用力蹭掉脸上水渍。

    放下手时,镜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

    纪言浑身一震,全部视线,都死死地钉在那人安静的容颜上。

    那人渐渐朝纪言走近。

    纪言听

    到脚步声,双手和双腿止不住地发抖,他很紧张,紧张得竟然没有勇气,转身,直接面向那人。

    那人站在离纪言很近的地方,轻轻地开口道

    “你跟哥哥的事情,我知道了。”

    一时间,纪言无法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我,哥哥,事情,知道了

    知道什么

    “上一周,我去万鸿找哥哥,在车库里,看到哥哥吻你。”

    他在说什么

    “你不该这样做,”那人清涩嗓音里透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你根本配不上我哥哥。”

    谁能告诉我,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知道,哥哥很优秀,很多人都迷恋哥哥,渴望能待在哥哥身边。但那个待在哥哥身边的人怎么能是你哥哥才二十五岁,这么年轻就当然万鸿集团的董事长,以我们连家的地位,以哥哥的能力和样貌,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优秀女人结婚、生子,过幸福美满的生活。你是男人,而且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你能给我哥哥什么你们能维持多久你们的关系能得到大家祝福吗你好私自、好虚荣,只想着霸占哥哥,一点也不为哥哥着想。”

    纪言很想紧紧捂住耳朵。太刺耳了,每个字,都太刺耳了。如同一把把带着血的尖刀刺入耳膜,刺入脑海,刺入胸膛,刺得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渗出鲜血。

    偏偏那个人,步步紧逼不肯放过他,一个字一个字,越来越尖锐“还有,你要知道,哥哥是公众人物,如果你们的事情曝光,你没什么,反正大家不认识你,但是哥哥的事业,还有连家的声誉,都会受到重创。”

    纪言心中鲜血淋漓,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喊“够了,够了,不要说了”

    但是纪言说不出话来。

    他怔怔地睁着眼睛,像是呆了似的,双手扶住洗手台,一动不动。

    镜中,那人望向他,没有一丝温情、没有一丝留念,有的,只是浓浓的陌生、浓浓的敌意“如果你爱我哥哥,就不该总想自己,而要替我哥哥着想。”

    镜子里那人的脸,纪言再也无法看下去。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

    眼睛很痛,像无数尖针刺入眼球。他怕他睁开眼睛,淌下的,不是泪,是血。

    身后再次响起脚步声,是那人离去的声音。

    纪言握紧拳头,虚弱地喊道“小书”

    “我不是小书。”连希语气冷漠遥远,“我是连家人,我是连希。”

    心中最后一丝微弱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侵袭。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那个少年,那个他在心中藏了十一年的少年,他的弟弟,他的小书,也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言狂笑起来,笑得眼泪稀里

    哗啦掉落。可笑很可笑从头到尾,原来都是他一个人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那个女人、那个少年,早就跟他、跟纪家瞥得一干二净,他却还在那幻想,幻想他们尚有些许怀念,些许亲情。

    那么多年

    可笑可笑得可恨

    压抑愤怒如困兽的嘶吼从喉咙里突然爆发,纪言不管不顾地挥动拳头,很狠砸向镜子里的自己。

    咔嚓

    镜子发出碎裂的脆响。

    一道道裂缝如黑色墨渍,在镜面上迅速渗开。

    镜子里的人碎裂成两个、三个、四个

    纪言走出洗手间,视线模糊,脚步踉跄,迎面撞向某样东西,步伐不稳,朝地面摔去。

    纪言任由身体下落,他甚至想摔吧摔吧,摔得够他妈疼,够他妈惨最好。

    但是,纪言没有摔在地上。

    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他肩膀,扶住了他。

    纪言先是看到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突出。然后,视线里出现一点红光是支燃烧的烟;然后,一双冰冷幽蓝的双眸落入他眼中;再然后,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撞到一个人,他将摔倒;那个人扶了他一把,他没有摔倒。

    如果还有什么特别的,那么

    那个人是韩以城。

    纪言分散的注意力,被迫集中起来。

    他往后退一步,露出警惕的目光。

    韩以城怎么会站在洗手间外面韩以城站了多久韩以城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韩以城笑了,幽蓝眼睛紧紧盯向纪言,低沉嗓音里弥漫嗜血气息“你怕我”

    纪言紧抿着唇。

    韩以城缓缓朝纪言走来。

    纪言一步步后退,后背触到一片冰凉,是墙。

    该死纪言暗骂。

    韩以城优雅而玩味地笑了,似乎看穿纪言内心的虚弱。他拿高大的身躯压向纪言,脸上挂着笑容,却散发出一阵阵阴冷寒意。

    纪言不知道韩以城想做什么,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呵呵,别怕”韩以城凑到纪言耳边说道。

    纪言一怒,倔强地吼道“谁怕”

    “呵呵。”韩以城含糊不清地笑了笑,松开纪言,往后退走几步,一转身,沿昏暗过道离开。

    “如果厌倦连轶了,可以来找我。”韩以城带笑的声音远远传来。

    、局外旁观

    纪言找到key时,拍卖已经结束,舞会开始了。

    舞厅豪华的水晶灯闪烁璀璨光泽,管弦乐队奏起悠扬音乐,烘托出轻松愉悦的气氛。身着华服的客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持酒杯,言笑晏晏,空气里弥漫微醺醉意。

    key双手趴在二楼栏杆上,低头望着热闹的舞厅,有些无聊,捂嘴打了个呵欠。

    纪言走到key身边。

    key笑嘻嘻地道“你不乖哦,偷偷溜掉,关姐刚才一直在找你,没找到,怒发冲冠了。你惨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纪言把手也放到栏杆上,没说话。

    key以为自己的话把纪言吓傻了,笑着拍拍纪言肩膀“好啦好啦,姐姐骗你的,不要担心哈。关姐刚才忙坏了,根本没顾得上理咱俩。还有,拍卖会上出了件超级有趣的事,整个现场都炸开锅了你当时没在,好可惜啊唉”她注意到纪言脸色不太对劲,“你没事吧你脸色很苍白唉。”

    纪言摇摇头,过了一会,问“什么事”

    “哇塞,可有趣了”key八卦之火点燃,脸上无聊一扫而光,“拍卖一直很顺利,但在拍最后一样东西的时候,本来有个胖男人豪气冲天,喊下“五千万”,大家都不敢再加了。眼看拍卖师要落锤,结果会场突然出现一个女孩,说了声“七千万”哇塞,七千万唉那个胖男人立刻就萎了。这还不算完,后面更精彩。等到那女孩走上台,整个会场的人都哗地惊叹起来。那个女孩好漂亮,金头发、蓝眼睛,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而且那个漂亮的女孩,你猜她说了句什么她说嗯嗯。”

    key故意清清嗓子“她说,她不要那样竞拍品,竞拍品可以送给胖男人,她花七千万,拍的是舞会上跟董事长跳支舞”

    “”

    “七千万,一支舞唉,这是我见过的最大胆最热烈的追求了我听到有嘉宾说,那个女孩好像是什么洛林家族的继承人,那个家族在欧洲非常有权势,政府都要畏惧三分的。”

    “唉,真羡慕。”key说到这,流露些许不甘,“他们那种含着金钥匙出生,头顶光环的人生,是你我这种普通人无法体会的啊。”

    纪言双手紧抓扶杆,依然没有说话。

    key陷入幻想与现实的失落中,也不说话了。

    管弦乐队停止演奏轻快旋律,奏起了舒缓悠扬的蓝调音乐。

    人们停止交谈,带上舞伴,走进舞池之中,伴随柔和旋律慢慢地跳起了四步舞。

    雕花侧门被两位侍应生打开,英俊男人和美丽少女携手走进宴会厅,众人注意力立即被这极具魅力的两人深深吸引。

    key撑住面颊轻叹“我还在想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咱董事长,今天终于见到了,样子般配、家世般配、气场般配,般配得简直闪瞎人眼。他们俩要是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呀。”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止跳舞,纷纷退后,让这对年轻男女走到舞池中央。

    悠扬蓝调如甘醇的酒弥漫在空气里,两人紧随节拍移动步伐,旋转身体,快慢如风,动静相宜,舞姿优美和谐得宛若积累多年默契的搭档。

    众人立在一旁,神色里流露赞美,把两人的舞蹈当作艺术来欣赏。

    “真美”key也忍不住发出感叹。

    纪言盯着楼下翩翩起舞的两人,握紧栏杆的双手不自觉颤抖,掌心冒出大把虚汗。

    心中惨白一片,麻木了,没有任何感觉。剩下胃,像一条粗重绳索,拽着他,拽向地面。

    音乐声中,格安把头贴在连轶肩旁,用只有连轶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谢谢你,陪我跳这支舞。”

    连轶亦用只有格安能听见的声音回答她“你已经在大庭广众下宣布,我不答应,就是得罪整个洛林家族。”

    格安抬头望向连轶,眼神如小鹿“我这样做,你怪不怪我”

    “不,”连轶淡淡地道,“只是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有意义,”格安咬着他耳朵,“昨天,我四姐到了s城。”

    连轶神色微微一静“嗯”

    格安的手攀在连轶肩头,低声道“她眼里心里只有姐夫,为了姐夫可以不惜一切。她发起狂来,别说万鸿招架不住,就连我们家族,都有危险。”声音越发轻微,却越发明确有力,“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连轶。”

    连轶低笑“要挟,还是谈判”

    “谈判。”格安眼中闪动要强的光,“我帮你对付四姐,你答应陪我一周,一周内你只属于我,谁也不准联系,一周后,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接受。”

    连轶垂下眼眸。

    “你不说话,便是接受我的谈判。”格安不由分说地道,突然踮起脚尖,吻上连轶的唇。

    众人被这一幕惊得哗然,回过神,变成起哄的欢呼与笑声。

    key喊道“哇塞七千万不够,还要附送美人香吻”转头冲向纪言,“我们董事真是艳福不浅咦”

    她旁边空空如也,别说人,半个影子都没有。

    “奇怪,纪言什么时候走的,”key困惑地撅起嘴,“这么精彩的好戏,他竟然不看”

    格安双手紧搂连轶脖子,吻得激烈、狂热,连轶在短暂地吃惊之后,脑海里掠过一丝电光

    纪言

    他一把拽开格安,沉声道“够了”

    格安喘着气,擦了擦吻得微肿的红唇,笑得迷人“今晚之后的一周,你属于我”

    灯火摇曳,酒店模糊,喧嚣被夜风吹碎,摔落一地。

    纪言捂住胃部,吃力地往前走,冷清无人的街道在视线里聚散,起伏。

    他没想到,这个夜晚,所有人都在开心地笑、纵情地玩的夜晚,他会过得如此痛苦、艰难。

    打击一个接着一个,每分钟每秒钟都变成凌迟。

    好了,那家人真美满,父母恩爱,子女相亲,锦衣玉食其乐融融,他若破坏,简直十恶不赦。

    好了,少年已经警告,他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少年哥哥。原来他这么自私、这么虚荣,只替自己考虑,夺走了少年哥哥本该娶妻生子的幸福人生。

    好了,男人和女孩的确般配,站在一起能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算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卑微得给予祝福的资格也没有

    好了,好了

    纪言力气消耗殆尽,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折,往下摔去。

    手和脸颊蹭到粗粝地面,膝盖磕上石阶,片刻毫无知觉之后,密密麻麻的痛意,侵袭全身。

    纪言咬着牙,手撑住地,瑟瑟抖抖地坐起来。

    摔倒的痛,胃部的痛,全都痛得麻木。

    纪言蜷缩腿坐在街边,将头埋进双臂之间。夜色浓郁粘稠,他整个人,渐渐模糊成一团阴影。

    手机响了,响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纪言没有动弹。

    手机响了很久,挂断,街道上又恢复幽静。

    可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执着不懈。

    纪言缓缓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喂”声音闷哑疲倦。

    “纪言,我没看到你。你在哪”连轶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回家了”纪言无力地说道。

    “你怎么了”连轶听出他语气不对,“不舒服”

    “没累了。跟key打过招呼,先走了。”

    “难受吗”

    “就是累了”纪言微抬起头,在夜风里,看向冷冷清清的街道,“我都睡了,

    你又把我吵醒。”

    “那你好好休息。”

    “嗯,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连轶突然又道,“晚宴上我跟格安的舞,还有那个吻,你别多想。她背景特殊,我不得不让她一步。”

    连轶终归是连轶,纪言再如何佯装平静,总能被连轶察觉到蛛丝马迹。

    纪言只觉眼睛发涩,喉咙扯痛,一个音节都无法从嗓子眼里发出。他抿紧唇,用很浓的鼻音道“嗯。”

    “我有急事,需要出趟国。”连轶语气略略迟疑,“今晚就走,你会联系不上我。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纪言应道,心里却有个微弱的声音说别走,哪也不要去,待在我身边,现在

    “等我回来。”

    纪言死死闭上双眼,握紧拳,静了片刻,把心中的脆弱压灭,竭力抵抗快要刺破喉咙的痛苦,再次应了一声。

    纪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浑浑噩噩,就躺在了床上。

    全身乏力,每个毛孔似乎都覆着一层不透气的薄膜,呼吸困难,忽冷忽热

    胃痛消失,另一种痛楚涌上来。他好像被抛到一艘被海潮激烈拍打的孤船上,地覆天翻的摇晃,震得他头晕目眩,分不清置身何处,今夕何夕。

    连轶的影子在海潮里浮现,他伸出手,想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

    直到明晃晃的日光,洒在床上。过了多久了纪言不知道。

    嘴巴很渴,想喝水,可是四肢五骸全都散了架,没有一丝力气。意识游离,浑身虚脱,如同干涸河床里濒死的鱼。

    快彻底丧失知觉时,苏瑞的电话又将他拉醒。

    “纪言,我都给你打过n通电话了,你总算接了”苏瑞故作生气地嚷嚷。

    纪言手机都快拿不住,哪还有力气说话。

    “你答应了跟我出去玩呢,你是不是忘了这都快十二点啦,太阳都晒屁股啦”

    “”

    “怎么不说话呀,不会还没起床吧快起床快起床,再不起床我跟太阳公公一起来打你屁股”

    “”

    “纪言”苏瑞疑惑起来,“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苏瑞。”纪言努力地发出声音,“我有点不舒服,抱歉,今天可能”

    “你声音怎么这么哑”苏瑞急得打断他的话,“你在哪我来看你”

    “我没事”

    “你没事会这样你别说了,我这就过来”

    “

    ”

    “你是不是在那个人家里”

    “什么”以纪言现在的状况,根本反应不过来苏瑞在说什么。

    “锦绣公馆对吧”苏瑞心中焦急,也顾不得该说不该说了。

    “没事”

    “你再等我一会,我马上赶过来”苏瑞匆匆挂断电话。

    纪言昏昏沉沉地想,苏瑞怎么会知道他住锦绣公馆呢苏瑞说的那个人,是谁呢

    他思维运转缓慢,觉得不对劲,却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身体越来越漂浮,一会儿热得发烫,一会儿又冷得发抖

    就在纪言快丧失意识之时,门口传来“砰砰”的撞击声,有人冲进房中,脚步越来越近。

    “纪言”

    那人扑到他胸前,喊道,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紧接着是嘶吼的命令,“快给我把他送到医院”

    、给我闭嘴

    纪言高烧到三十九度半,还伴随急性胃出血,幸亏及时送到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苏瑞真是急了,冲医生大吼大叫,从白天折腾到深夜,出血才止住,烧也渐渐退下来。

    纪言疼坏了,也累坏了,陷入筋疲力竭的昏睡中。

    看着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的纪言,苏瑞毫无睡意。时不时的,便要拿手背摸一摸纪言额头,确认纪言的烧不再反复。

    纪言忽然抬起手,抓住苏瑞手腕。

    “醒了”苏瑞柔声道。

    纪言嘴唇微微嗡动,把苏瑞的手往面颊上拉。

    纪言动作透着些许幼稚。苏瑞想到纪言平日总在他面前总装大哥,这会子却像受伤的小兽,忍不住笑了笑,问“你说什么呀”

    “”纪言声音太细微。

    苏瑞把耳朵贴到纪言唇边“什么”

    “连轶,是你吗。”

    苏瑞面色一僵,整个身体都被那几个字冻结,睫毛浓密的褐色眼睛里,浮现两团幽幽火焰。

    “他有什么好”苏瑞语气变得阴恻,“你生这么重的病,他在哪里”

    纪言不再话说,紧闭唇,眉头不安地蹙起。

    苏瑞神情被一种晕染浓浓邪气的阴郁取代。他温柔地抚摸纪言的眉心、鼻梁、唇线,语气轻缓,却透出异样冷冽,“我本来就很厌恶他,竟然把你拉上这条路他不该得到你,任何男人都不该得到你。他们那种男人,我见得太多了,全都虚伪透顶,无耻之极你病得这么重,病得差点死掉,他却跟那个洛林家族的女人跑到国外逍遥快活他真的,真的该死”

    苏瑞脸上浮现疯狂之色,念咒般喃喃地道“所有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一个人冲进来,不耐烦地道“你他妈真有意思,之前让我干等,现在直接放我鸽子你跑医院来做什么”

    “小声点”苏瑞压低声音冲韩以风吼了一句,“别吵醒他。”

    “这么紧张,你新情人”韩以风嘲讽道,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向床上,突然定住,话不自觉出口,“纪言”

    韩以风这一声,倒把苏瑞愣住了。

    “他怎么了”

    “你认识他”

    两人同时冲对方问道。

    韩以风扫了纪言一眼,拽住苏瑞,低声道“走,出去说。”

    病房走道里空荡清静,弥漫消毒水的气息。

    韩以风靠到墙上,掏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

    苏瑞站在韩以风对面,满脸疑惑“你怎么会认识纪言”

    韩以风抽着烟闷哼一声。

    “为什么不回答”苏瑞疑虑更重,“你跟纪言我从来不知道纪言认识你。”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韩以风冷冷说道。

    纷杂念头闪过苏瑞脑海。

    看韩以风刚才的

    反应,似乎和纪言很熟,而且韩以风的语气、表情,似乎透着某种异乎寻常的关心。

    一个若隐若现的答案拨开氤氲雾气,渐渐浮出水面

    苏瑞豁然一惊,双眼瞪大,惊疑不定地看向韩以风。

    韩以风抽着烟,微微眯起上挑的眼睛。

    “那个把我从俱乐部救出来的人,那个人,”他脸色渐白,声音抖得如一根颤动的丝线,“不会是”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如果是纪言救的他,那就是说,纪言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他黑暗耻辱的遭遇了

    早就知道他的另一面跟无数男人上床,被无数男人折辱,下贱肮脏,放荡不堪的另一面

    看着苏瑞惨白如纸的脸色,韩以风道“我早就说过,你最好别知道。”

    苏瑞神情恍惚地摇摇头。

    韩以风抽了一口烟,盯着苏瑞道“那家伙倒挺在乎你。知道你被韩以城整,拼命求我帮你,还说绝不能让你知道。”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哼。”韩以风低笑,“那家伙脑子进水,说你这些事,肯定不希望他知道。”

    “是吗”苏瑞站立不稳,靠住墙,“纪言这样说吗”

    眼睛里火辣辣地发热,快要掉落什么东西。苏瑞不得不仰起头,望向天花板。

    “那家伙怎么回事”韩以风问。印象里,回回见到纪言,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他身体到底多差啊。

    “高烧,胃出血还好及时送到医院,再晚一点,他恐怕会死掉。”

    韩以风眉头不悦地皱紧“啧,他搞什么连轶呢连轶去哪了”

    “呀,原来你也知道他们在一起”苏瑞幽幽一笑,“连大董事长,此刻正陪着洛林家族的千金,在欧洲逍遥快活。”

    “你说什么”韩以风差点把烟甩出去。

    “连轶花心阔少的名声,我早就听闻过,只是他再花,也不该伤到纪言这儿来。”苏瑞双眸流动暗红色泽,血腥、妖冶。

    韩以城猛地用力吸一口烟,扔到地上,那鞋底狠狠踩灭。他心中莫名其妙地烦躁,非常烦躁

    “怎么,”苏瑞打量着韩以风一举一动,嘴角扯出晦暗的笑意,“你对纪言也”

    “闭嘴”韩以风恶狠狠堵住苏瑞的话。

    “纪言很有吸引力,你喜欢他,我不惊讶。”他靠近韩以风,妖艳双眸绽露冷光,“不过我得警告你,连轶不能碰他,你也不能”

    “你无权替他做出选择。”韩以风冷声道。

    “我有”苏瑞语调突然尖锐,“这世界上,只有我是真正关心他的人你不知道我们在b城日子多么美好,我和纪言,只有我们等s城的事情结束,我就带着纪言回到那种生活里去”

    苏瑞说完,胸膛起伏着,气息

    变得粗重。

    韩以风盯着苏瑞看了片刻,一扯嘴角,露出鄙夷的笑“你他妈什么货色,自己照照镜子。你早就疯了,别以为拉上纪言就能正常。那家伙普通得要命,没那么大能耐替你洗干净你自己都洗不干净的东西。”

    苏瑞被韩以风刺痛,瞳孔骤然收缩。过了片刻,贴近韩以风,把手放在韩以风腰间,抚摸着,笑得意味深长,“真没想到,你对纪言这么温柔你说,如果你对韩以城也这么温柔,他会不会把你绑起来,关起来”

    “给我闭嘴”韩以风咒骂,一把揪起苏瑞衣襟,满脸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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