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动作很快,因为太自然,又很慢,因为太温柔。
纪言脸颊微微发热。
面对连轶轻柔得近乎宠溺的举止,纪言很想保持镇定,可砰砰乱跳的心,还是出卖了他。
连轶望着纪言,眼神清明而坚定“我决定留下你的一刻,就没有把这段感情当游戏。之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我打算跟你一直走下去,所以,我会尽量学习更好地与你相处。”
纪言听得怔住,或者说震住。他突然意识到,对于两人的关系,这段日子,他在想,连轶也在想。
只是,连轶想得更深、更远。
一直走下去。
一直、一直走下去。
纪言脑海里不断响起回音,心被连轶平静沉稳又炙热执着的话彻底弄乱节奏。
“我们,”纪言声音有点发抖,“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
“我们”这个词,连轶还是第一次从纪言口中听到。
连轶微微挑起笑意“你相信我,我相信你,就可以。”
一瞬间,纪言心中那些局促、别扭、尴尬、羞辱的小情绪,统统消失。
心底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连轶以如此坦诚地姿态与他对话,那他也必须,以足够的坦诚回应连轶。
“我会努力。”纪言说道,声音很轻,但足够明确。
连轶吻了吻纪言的额头,鼻翼,嘴唇,不够,又补上一个浓得窒息的长吻。两人吻
得氧气耗尽,分开后还喘息许久。
连轶抱着纪言,话音里透出沉沉倦意“时间不早,睡吧。”
这几天,他太累了。
为了解决万鸿危机,不合眼地追了石千山两天,赶回s城,却又要应付骄傲的格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格安架到酒店,给纪言打电话,打到一半却突然挂断,再打,怎么都打不通。他担心得发狂,好不容易找到纪言,不想见到纪言跟韩以风在一起。
那一刻,他是有怒意的,但他强压了下来。
当他带走纪言时,韩以风朝他狠狠甩出一句话,让他的怒意变成搅乱气息的不安。
韩以风那句话,是一种警告,警告他看好纪言。
潜台词里,还有警告他,绝对不可以伤害纪言,否则,他会把纪言夺走。
韩以风对纪言的感情,比他之前以为的,要重得多。
不安,强烈的不安纪言很好,有多好,纪言自己不知道,别人却会慢慢察觉。纪言能如此吸引他,也能如此吸引别人。韩以风,还有那个苏瑞他们看纪言的眼神,都透着执念。
他的不安,因为纪言;他不再不安,也因为纪言。
纪言说“连轶,你相信我。”虽然声音微弱,但再弱,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他所有的控制力都被摧毁了。身体、意识、心灵都只有剩下一个念头他想要纪言,身体、意识、心灵,都想要纪言。
疯狂得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做爱。
更疯狂的是,在欲望快爆炸的时候,他竟然还怕纪言太疼,打算忍耐地退出。
他大概,真的沦陷在这个男孩的身体和灵魂里了。
沦陷得心甘情愿。
怀中温暖的感觉,像轻柔的光泽暖暖照着,身心都放松下来。
再黑的夜,也有一丝光;缠绕多年的寂寞,忽然消失无踪。
、神兽奔腾
纵欲过度,累得倒头睡死,等到醒来时,才深切尝到不知节制的恶果。
纪言浑身酸痛地起床,双腿哆嗦,每走一步都扯痛全身关节。连轶让他待在家里休息,他执意要去上班,连轶拧不过,说开车送他。纪言哪还有力气挤公交车,便由着连轶送了。
快到万鸿时,纪言道“你在这停吧,我走过去就行。”
“我顺路,送你到门口。”
纪言随口问“是吗,你公司在哪”
连轶笑笑“你很快就知道了。”替纪言打开车门,“上班去吧。”
纪言心想一句话的事,故弄玄虚,没劲。
纪言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关予生就领着纪言走遍大大小小办公室,逐一介绍各项业务。
关予生语速惊人,不过逻辑清晰,字句精确,若集中精神聆听,会有很大收获。但纪言浑身不适,还得咬牙硬撑地跟上关予生风风火火的步伐,实在苦不堪言。
关予生带着纪言跑了一上午,临近中午,才回到自己办公室,吩咐纪言“去给我泡杯咖啡。”
纪言转身去给她泡咖啡。关予生注意力从工作上移开,终于发现纪言脸色惨白,走路一晃一晃,别扭得厉害。她皱眉问“你怎么了”
纪言的苦楚难以启齿,支吾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走路姿势这么奇怪”
“呃”纪言被她问得呛住。关予生目光射过来,犀利得把他贯穿。
纪言心中一阵发虚,慌乱中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我,痔疮犯了。”
关予生再严厉镇定,听见纪言这个回答,一张冷脸上也破开一道大裂缝。她吃惊地瞧了纪言片刻,才渐渐恢复严厉面孔,低下头翻着桌上文件道“知道了。咖啡不用泡了,去吃饭吧。”
“哦,好。”纪言推门往外走。
“多吃点蔬菜。”关予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年纪轻轻的,得注意。”
纪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草,他扯什么不好,扯痔疮而且还在自己顶头女上司面前她一定很奇怪,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怎么会得痔疮
纪言沮丧地想,头一天上班,他这脸就丢大了。
大概是纪言一句“痔疮犯了”震惊到了关予生,下午,关予生甩下一沓材料,命令纪言守在电脑前整理数据。
关予生的无声照顾让纪言更加无地自容。
一位模样可爱的女性坐到他旁边,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key。关姐让我带着你做万鸿今年的慈善拍
卖。你先看看相关材料,我坐那边,有问题随时找我哦。”
“哦,好。”纪言点点头,“多谢。”
key表情郑重地拍拍纪言肩膀“这次慈善拍卖,是关姐亲自在抓,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纪言不解地望向她。
key凑近纪言“关姐很重视这次拍卖,一直抓得很紧。关姐是非常非常严格的完美主义者,我们必须提起十二分小心,打起十二分精神,确保不让关姐挑出错。不然,我俩都死定了”
纪言倒不觉得关予生有这么可怕,道“关姐,还好吧,她人不错啊。”
“天啊,年轻人”key惊呼,“关姐绝对是超级赛亚人变的”
“呃”纪言汗颜key古怪的比喻。
“等着吧,你慢慢就体会到了。”key撅撅嘴,“为资本家卖命就是辛苦,要不是有个帅到爆的董事长温暖我荒芜的内心,我哪熬得下去啊。”
纪言这是第二次听到万鸿董事长很帅了,上次是夏宇和,不过电梯偶遇,竟然激动两眼冒星,语无伦次。
纪言有点好奇地问“真的很帅吗”
key一副偶像遭质疑的愤然表情“你说什么董事长的帅是公认的”
“不是这个意思,”纪言连忙解释,“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问一问。”
“等等,我给你找照片。”key掏出手机,翻开相册里收藏的图,递到纪言眼前,“呐,你自己看
照片上的男人,坐在玻璃窗旁的椅子上,姿势很随意,身体斜在一旁,轻轻靠住椅背,手中卷起一本书,神色淡然的看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裤子,穿在男人身上,不知怎的,拥有宛若奢侈品的优雅精致。
照片有点虚,看角度,像是偷拍。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人,纪言相当眼熟。
key还沉浸在花痴中“帅吧帅吧,我好不容易拍到的。拍的时候,生怕被董事长发现,心都紧张得快跳出来了。”
纪言盯着屏幕问“董事长办公室在哪”
key一愣“啊,什么”
“董、事、长、”纪言声音如一块块石头砸出,“办、公、室、在、哪。”
五分钟后,纪言杀到万鸿大楼顶层。
秘书小姐拦住他“先生,您有预约吗”
纪言把双手往秘书小姐桌上狠狠一拍“你跟他说,我要见他。”
“董事长正在会见
客人。您有预约吗没预约的话,是不能见的。”
纪言一把抄起桌上电话筒“他电话多少”
“您不能这样,”秘书小姐急道,想着要不要叫保安,转头却见连轶出门送客,忙道,“董事长,这边有位先生”
“连轶”
秘书小姐听见男子直呼董事长大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愣神,男子已经冲到董事长面前。
秘书小姐慌忙跑过来“不好意思,董事长,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我这就叫保安”
“没关系。”连轶微微一笑,推门示意纪言进去,“进来说吧。”
从企业发展部到董事长办公室的路上,纪言杀气腾腾,心中翻滚过无数匹草泥马。
他想到那天吃日本料理,他得意洋洋地向连轶炫耀,连轶竟然还一脸淡淡笑意地说“恭喜”。他想起那幕,愤恨不已,全身血液直冲头顶。
连轶那混蛋耍他从头到尾,耍得他团团转
侮辱赤果果的侮辱
纪言狠狠发誓,不管连轶怎么说,先揪住连轶揍上几拳头再说。
纪言的计划很充分,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在他想趁连轶不备,揪住连轶衣服之前,连轶更急切、更迅捷地揪住了他的衣服。
然后,身体被推倒在办公桌上。
纪言脑子没转过弯什么情况自己拳头还没出,就要反过来被连轶揍恍惚中,唇上传来丝丝夹杂烟草气息的柔软触感。
触感越来越清晰,唇、舌、牙齿,都纠缠在一起。纪言半个身体躺在办公桌上,被连轶沉沉压住,本就难以呼吸,再加上一个充满侵略性的长吻,简直要断气而亡。
“等等等”纪言挣扎着别过头,气喘吁吁,“这是办办公室。”
“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不会进来。”连轶吻着纪言面颊。
“会听到”等等,主题不对,不对啊不该是声讨连轶的恶行吗
“听不到的。”连轶低笑,“这间办公室使用全世界最好的隔音材料。”
纪言被连轶挑逗得脸色潮红,四肢发软,双手并用勉强抵住连轶胸膛,气势微弱地道“你先先放开”
连轶松开纪言,不待纪言站直,拉着纪言一绕,朝椅子上坐去。纪言站不稳,一下跨坐到连轶腿上,腰上骤然加上两股坚韧力道。
于是,画面变得异常暧昧。
纪言满腔杀气,被连轶一番色情得要死的调戏彻底搅乱。
纪言从没这样坐在一个男人身上过,也从没想过会这样坐在一个男人身上,一时羞得满脸通红,瞪向连轶,低吼“放手”
“别乱动,坐好。”
“妈的,坐你腿上快放我下来,这像什么话”
连轶看他一眼“你再不坐好,后果自负。”
“你”纪言正要骂人,忽然感觉到连轶身下变化,一怔,脸色红得快滴血,“你,你真是”
“谁让你乱动。”连轶语气淡淡的。
纪言真不想通连轶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又不敢轻举妄动挑起连轶兽欲,简直快闷炸肺叶。
连轶抱着纪言,道“我以为你上午就会过来,一直在等,没想到你下午才到。我等得很幸苦,见到你,有点忍不住。”
纪言恼道“你他妈一直等着干这种事儿吗”
连轶无辜地笑了“什么事”
纪言意识到自己被连轶绕进去,噎得无语。他想起今天杀到连轶这的主题,脸色一变,发狠地道“先别扯有的没的。你够可以,这样整我”
“整你”连轶失笑,“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 ”
“那你不说”纪言气不打一处来,“我这算什么,仰仗你董事长的光辉进了万鸿我成什么了,吃你的住你的工作还得靠你吗我混得再差也用不着你这样”
连轶安静听完,抬起眼睛定定看向纪言,问道“你觉得我伤害你自尊了”
连轶锋利而平静的目光落在纪言脸上,让纪言感到无处遁形。没错,连轶的确伤害了他的自尊同样是男人,相差不过三岁,不管在哪个方面,连轶都处于绝对强势。甚至
那方面也要被连轶压。
啊,纪言心中一阵挫败。
“万鸿招聘那天,我在电梯遇到了你那位喝醉酒的朋友,意外的是,你竟然也报了万鸿。我在这里,没理由不让你进来。”
“我不需要。”纪言恨恨地道。
“为什么不需要,”连轶淡淡的目光里夹杂一丝严厉,“认为自己能力不够,无法胜任工作,所以不需要吗”
纪言一怔。
连轶继续道“自尊不是别人能够给予和夺走的,它只能由你自己来决定,如果你觉得我让你的自尊受伤了,那是因为你自己想让自尊受伤。不要拒绝别人给你的机会,因为你拒绝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渴望一个机会却始终得不到。机会本身没有对错,拥有机会的你,不该找出一堆虚弱的理由抗拒它,而应拼尽全力抓住他。”
纪言没想到连轶会如此严肃地跟他说话
。
而且连轶说的每句话,都一针见血地直抵他弱处。
“如果认为我比你强,那就试着来超越我。”连轶黑眸闪烁致命光泽,嘴角,荡开一丝迷人轻笑,“我很乐意见到那天。”
纪言紧抿双唇,回视连轶,半响。
然后,他纠起连轶衣领,用力地道“你说的”
连轶笑着点点头。
“好,你等着”
纪言心里的小宇宙被连轶点燃。
至少在那个方面纪言心中一个邪恶的声音响起。
不能总是他被压,他要翻身一定要翻身
翻身农奴把歌唱
、危险勿近
“心船万鸿之夜慈善拍卖”定于3月17日在华夏大酒店预展,18日正式拍卖。
时间剩下不到一周,却还有大堆繁冗事务等待处理。key和纪言被手持长鞭化身恶魔的关予生打成两只大陀螺,啪啪啪啪,从早到晚飞速运转,连坐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纪言对于活动组织毫无经验,很多方面都需要key手把手的教。他不想拖累key,更是废寝忘食地恶补,一根笔头咬在嘴里,拿出比高考还拼命的架势。
连轶洗完澡,穿了件浴袍走进房间,边擦头发边问:“还不睡”
纪言坐在桌边,翻着材料,头也不抬地道“你先睡。”
“快一点了,明天再看,先睡吧。”
“我把这个做完。”纪言眉头拧得死死的。他已经在一个问题上纠结了快三十分钟,问key,时间太晚,自己搞定,头都想痛了,还是一筹莫展。
纪言认真地思考着,鼻子里窜入一股沐浴乳淡淡的清香。
连轶坐到纪言身侧,从后方伸出双手,轻轻揽住纪言,下巴搁在纪言肩上,静静地待着。
纪言有点无奈“别这样,我得干活。”
“活是干不完的。”连轶温热的呼吸拂在纪言脖项上。
“干不完也得干啊。”纪言愁眉苦脸,脑海里浮现关予生严厉如修罗的面孔,心情愈发沉重。
连轶轻轻一笑,指了指材料上的一段文字,“这里,特别是这几个字,再好好想一想。”
纪言循连轶所指看去,凝神思索片刻,忽然灵光一闪,茅塞顿开。
他激动地一甩铅笔“我知道了”咧开嘴,冲连轶胸口捶了一拳,“你行啊,连轶”
连轶轻笑,看着他“你该给我奖励。”
“啊什么奖励”纪言问,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连轶眼睛里湿湿的、浓浓的东西
纪言顿时了然,一推连轶,羞恼地骂道“草。”
连轶笑着捏住纪言下颔,凑近纪言,轻轻吻上纪言面颊。
纪言嚷道“你他妈不是要睡觉吗”
“适当运动,有助睡眠。”连轶脸色一本正经,手却很不老实地探进纪言衣服。
纪言被连轶戏弄得浑身发软,喘着气,勉力抗拒,“你等等,今天,今天不行。”
“嗯,为什么”连轶动作不停。
“我明天得跑拍卖现场”纪言真怕又做得下不了床,走不了路。
“别担心,”连轶声音含笑,意味深长,“我会注意
。”
纪言脸颊火辣辣发烫,急忙辩解“不是这样你搞错了,我”
连轶拿嘴巴堵住了他的话。
纪言被吻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心中凄怆感叹靠,这都什么日子酒池肉林,荒淫无度,会亡国的啊
纪言节节败退,快要抵抗不了连轶强大的进攻之时,桌上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半夜三更的电话,不是骚扰,就是急事。连轶十分勉强地暂停住,微微松开纪言,但仍把纪言抱在怀中。
纪言拿起手机,来电人竟然是苏瑞,接通道“喂,苏瑞。”
纪言感觉到搂在腰间的手骤然一紧。
苏瑞语气轻快“我吵醒你啦”
“不还没睡呢。”
“呀,怎么还没睡你干嘛呢”
“我”连轶的手又从纪言衣服里探进去,时轻时重地摩挲,他不禁低喘一声,气息大乱“我,我在看书。”
“不会吧,这么爱学习啊,这都凌晨一点啦。你看什么书呢”
纪言刚要回答苏瑞,连轶突然揉住他乳尖。他浑身一颤,难抑地呻吟出声。
纪言紧张得心头狂跳,脸色通红,很怕自己的声音被电话那头的苏瑞听见。连轶的手揉捏着,把那两颗东西挑得直挺发硬。他尴尬得要命,狠狠瞪一眼连轶,连轶静静地回视他,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段时间,苏瑞才迟疑地问“纪言你那,没事吧”
“我没事,”纪言慌道,“我啊”
纪言抑制不住地低喘。
连轶把手伸进了他裤子里,抚慰他渐渐抬头的欲望
被连轶抚慰的刺激和害怕被苏瑞听见的紧张混在一起,像火焰和寒冰袭向纪言全身。
该死,连轶搞什么
“苏瑞,我,我有事,先挂了。”纪言结结巴巴地道,急于摆脱这通电话。
“嗯”苏瑞的声音很轻,“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想你了。”
滚烫呻吟冲向喉咙,纪言快忍耐不住,只能紧闭嘴巴不说话。
那边苏瑞没听到纪言声音,却自顾自地道,“这礼拜天有时间吗,我们出去玩吧。”
纪言慌得没听清苏瑞讲什么,便答应了。
“呵呵,那礼拜天见啰”苏瑞挂断电话。
纪言把头伏在桌上,大大地喘出一口气。
连轶终于停止了动作。
纪言皱紧眉头,没好气地吼道“你干什么怕苏瑞听不见吗”
连轶面无表情地道“我倒是不怕,难道你怕”
纪言惊魂甫定,并未察觉到连轶平静下的异样,一听连轶满口无所谓,情绪有点失控“这种事,你他妈怎么一点场合都不分办公室、车库那些都算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干,你是不是药吃多了”
连轶静静地问“你很介意让那个叫苏瑞的知道我们关系”
纪言抓狂“不是这回事我们这种关系,不管谁知道了都不好”
连轶语气愈发幽静“为什么。”
纪言气得口不择言“这还用问为什么我们这种关系,本来就见不得人,难道还要拉面红旗大肆宣传,让全天下的人看笑话”
连轶眼神一沉,像有一把利刀刺破浓黑夜色。他脸色刹那变化后,又很快恢复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如同冻得厚重的冰层,弥漫直让人打颤的寒意。
他直直盯着纪言,嘴角似笑非笑地一扯,声音凉凉地从牙缝里挤出“很好,很好。”
阴沉气息袭来,纪言觉得连轶快要挥手打他。
他很后悔。
刚才那句话,一急,说的的确太重,太伤人。如果连轶打他,他受着。
不过,连轶没有打他。
连轶站起身,移开视线,再也不看他,径直躺到了床上。
纪言呆坐着,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空气冻结了,在两人之间砌出一睹密不透风的墙。
嘀嗒,嘀嗒,挂钟声响从客厅传入纪言耳中。
每一下,都从耳膜敲进他脑海,又从脑海敲敲进他胸口,敲得他心慌,敲得他心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言从椅子上站起来,腿麻了,从脚板沿膝盖袭上彻骨的冰凉。他一瘸一拐地挪到床边,坐下来,碰了碰连轶肩膀。
连轶没有反应。
纪言躺到连轶身后,低声道“对不起。”
连轶还是没有反应。
纪言眼眶涌起一阵酸痛,揉了揉,道“我一急,想也没想就说出口了,我没那种意思,我没有觉得我们这种关系见不得人,我只是”他嗓子渐渐也疼了,像是被针扎着似的,“很不好意思。我跟你做爱这种很私人的事,被人知道,很不好意思。”
纪言把头靠在连轶后背上“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喉咙一哽,说不下去了。
嗓子越来越痛,眼睛也越来越痛,他不得不抬起手又揉了揉眼睛。
连轶极轻微地叹息一声,转过身,垂下眼
眸,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默然片刻,温热手掌覆上纪言发红的眼睛,轻声道“好了,别哭。”另一只手揽过纪言的腰,把纪言带入自己怀中,叹气一般说道“纪言,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纪言点点头。
“如果你在我身边,不能依赖我,不能从我这得到安全感,那是我的失败,你明白吗”
“不,”纪言急道,“我说了,我没有那种意思。”
“但是我会去想。”连轶目光定定落向纪言,“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去想。”
“连轶”
“好了。”连轶将纪言搂得更紧些,“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那个,”纪言还有话要说,“我跟苏瑞是在b城认识的。他年纪不大,就失去了父母,还经历过很多阴暗的事所以我,总忍不住把他当弟弟照顾。 ”
“你把他当弟弟,那他把你当哥哥吗”连轶淡淡地道。
“嗯他”
“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还是得说。”连轶语气非常直接,“一个失去父母,又经历过很多阴暗事物的人,还会不会天真开朗不会。他的天真开朗只是用来欺骗别人,同时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他二十岁不到,能在s城立足,必然有他的办法,他只是不跟你讲罢了。你年纪比他大,但论心机,他比你重太多。”
纪言听得发怔“可是苏瑞说,他得了一笔遗产,才摆脱那些债主,重新过正常的生活。”
连轶低笑“你信”
“我”
“你也在怀疑,不是吗被别人欺骗就罢了,不要自欺自人。”
“”
连轶接着道“那个苏瑞,我其实早就见过他一次,在爱丽丝酒吧。当时爱丽丝酒吧在举办很疯狂的性爱派对”他看向纪言,“苏瑞和他的伴侣是全场焦点。”
连轶看到纪言纪言瞳孔猛地收紧一下,才渐渐恢复。
“你知道他在做哪些吗”连轶审判似地问。
“你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纪言脸色有些苍白。这样一问,也是默认了。
“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那就是今年一月。”纪言紧紧地皱起眉。他无法相信,苏瑞从奇异幻想俱乐部逃脱后,还会继续做那种事。遭受了那么多折磨,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
他想起不久前在门外偷听到的对话。苏瑞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冰冷语气,话语里提及的“韩以城”,以及苏瑞交谈的人竟然是韩以风难道苏瑞和韩以风在密谋什么
密谋对付韩以城
纪言心乱如麻,慌乱不安地看向连轶,却见连轶用沉静得如同深潭的目光望向自己。他不由得抓紧连轶手臂,问道“我一直不跟你说,你是不是很生气”
连轶看着他,淡淡一笑“不会生气,但是有些失望。”
纪言心想,连轶肯定在担心他,可是他,什么都不跟连轶说。
这个晚上,纪言将自己从s城离开去b城之后的经历,大致向连轶讲了一遍。
如何认识的苏瑞,为什么回到s城,怎么会跟韩以风扯到一起,又莫名其妙的,被韩以城的手下用药,跟韩以风发生关系
连轶一直静静地听着。
直到纪言全部讲完。
连轶坐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默不做声地抽着。
连轶吐出烟雾,淡淡地道“苏瑞回s城的一个目的,可能是为了报复韩以城,而韩以风,的确是苏瑞很好的盟友。”
纪言不解地问“韩以城不是韩以风他大哥吗”
“韩以城做得太急太狠,把韩恕整成植物人,又屠杀一大批忠臣,将韩家搞得天翻地覆。韩以风虽然有野心,但比韩以城重感情,行为也理智,他不会放任韩以城毁掉韩家的。”
“韩以城为什么要毁掉韩家他不是”
“在韩以城眼中,韩家无足轻重。韩家是他野心下的一枚棋子,他的目的,是洛林家族,还有,”连轶眯起眼睛,“万鸿。”
纪言这下明白,为什么那天连轶和韩以城相遇,两人之间会有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牵扯进去。太危险,你应付不了。”
“但苏瑞”
“跟他保持距离。”连轶不容辩驳地道,“他要做什么是他的事,你管不了,也没有义务管,他自己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连轶语气冷冰冰的,一丝感情也没有。纪言忽然发现,连轶会对自己很温柔,但是对别人无情得冷酷。
纪言闷了片刻,点点头“嗯。”
“至于韩以城,”连轶一顿,口吻颇为严厉,“如果遇到韩以城,一定要避开,避得远远的,千万不要跟他接触,知道吗”
纪言被连轶异常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应道“嗯”
连轶抽完烟,掐灭,扔进烟灰缸中,再次叮嘱“我说的,你要好好记住。”
“我记住了。”
纪言产生一种错觉,连轶成了老师,自己成了被老师训斥的学生乖
得过分了。
“好了睡吧。”连轶关掉台灯,躺下来。
纪言被连轶抱得很紧,紧得无法动弹,难以呼吸。
整个夜晚,连轶都这样紧紧地抱着纪言,像是怕他离开似的,快要把纪言揉进骨血之中。
、痴人说梦
繁星点点的夜幕,映衬得华夏大酒店愈加富丽堂皇,恢宏气派。
“心船万鸿之夜慈善拍卖”将于晚上八点正式开始,拍卖结束后,还有一场豪华舞会。
本次竞拍品以明清珍贵文物为主,所得善款将用于支持“万鸿心船孤儿成长项目”。万鸿为办好整场活动不惜人力物力财力,邀请了众多商界名流、政界高官、传媒界精英及娱乐圈当红大腕,并为所有嘉宾定下华夏大酒店高级套房,让嘉宾们能够放松地跳舞,尽情娱乐。
晚上七点半,华厦大酒店外名车如流,人声鼎沸。
红地毯从百米之外铺向拍卖厅,嘉宾们走下车,冲两侧媒体记着及观众挥手打招呼,展露标准笑意。
纪言不太关注这类活动,亦对上层社会毫无兴趣,因此这些人他几乎全不认识。但是站在身旁的key一直聒噪不停,仿佛每位走红地毯的嘉宾都是她崇拜对象“哇哦哦,我滴神,钟佳琳唉哇哦哦,还有张心玉哇哦哦,竟然柯承柏也来了天啊天啊”
key声调陡然提高八度,尖锐得快把纪言耳膜撕裂“天后云薇,云薇啊她超级难请的”
key自己激动就罢了,还非得拉着纪言一起激动。她拽住纪言衣袖喊道“你快看啊,是云薇唉美翻了”
纪言根本不知道云薇是谁。
无奈地循key所指方向望去,见一位身着亮紫色低胸晚礼长裙的美丽女人温婉浅笑,姿态妙曼地走向红地毯。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此起彼伏,闪光灯的亮度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