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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之夜 第11节

作者:水墨西洋 字数:18369 更新:2021-12-18 14:18:17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

    他的父亲,木讷温和,逆来顺受,毫无气概却天性善良的父亲

    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手脚被捆缚住,身体被另一个浑身赤裸的中年男人压住。

    猩红血液从父亲下体流出来,那个陌生男人的欲望,还插在父亲体内

    “第四幕毁灭”

    纪言仿佛再次回到奇异幻想俱乐部,再次听到笑脸人和哭脸人用阴阳怪气、幸灾乐祸的语调报幕。

    纪言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紧紧捂住耳朵。

    “第四幕毁灭”

    “第四幕毁灭”

    “第四幕毁灭”

    “闭嘴”纪言声嘶力竭地大吼道,“给我闭嘴啊”

    没有用,笑脸人和哭脸人的尖锐声音依然清清楚楚地钻进他耳中,钻进他脑海,钻进他最深、最脆弱的心底。

    、一纸轻言

    清晨微凉的风,一阵阵拂在纪言脸上。

    纪言一阵头痛,整个身子像要坠入深渊里去。他心中一惊,睁开眼睛。

    落入眼帘的,是重重叠叠的树叶,水色天空在细碎的洞孔里若隐若现。

    这是哪

    纪言手撑着椅子坐起来,恍恍惚惚地环顾周遭。

    “小兄弟,你没事吧”一位老人走过来问道。

    纪言摇摇头,“我这是在哪”

    老人和蔼地笑了“这里是公园。小兄弟,你是不是昨晚喝醉了,在公园长椅上睡了一晚上”

    “公园公园”纪言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昨晚好像是在公园待了很久。”他努力地回忆着昨晚的种种,“但是我到底是怎么走到公园来的”

    老人见纪言不停喃喃自语,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纪言闻言,收敛了心神,“啊,谢谢,我没事。”

    “好,好,没事就好。”老人笑道,“喝酒伤身,年轻人精力旺盛,总不注意爱惜身体。你要记住,少喝酒抽烟、多运动锻炼,才能健健康康一辈子。不然到我这把年纪,大病小病折磨你,可有得后悔呢”

    被老人认定为“酗酒之徒”,纪言并未辩驳。他站起身,对老人道“嗯,谢谢您关心,我没事我得走了。”说完,告别老人,朝公园出口方向走去。

    “小兄弟,”纪言走了几步,老人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还很年轻,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许多事情都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其实年长了才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小事。人生百年,如梦似幻,不愧对自己和自己珍惜的人最重要。”

    纪言一怔,转过头看向老人,老人却已消失在公园葳蕤苍翠的草木之中了。

    从公园出来,纪言漫无目的地走向大街。

    他一直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大街两旁商场林立,大大小小的广告牌显示出城市的物质气息,车辆来来往往,人群熙熙攘攘,一切都如昨天,一切都如明天。

    纪言宁愿相信,眼前这一切才是现实,昨晚所见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但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些表演、那些兴奋呐喊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所有的阴暗、肮脏、丑陋,就潜藏在光明世界之中,潜藏在每个人心中。

    温暖的九月,阳光将城市照耀得一片洁白透亮,纪言站在声响奔腾、人群涌动的大街上,森森地打了个冷战。

    两个小小的身影迎面扑来,撞向纪言。

    纪言毫无准备,控制不住地往后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他低头看向这两个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淘气小孩。

    穿着同样的衣裳,背着同样的,长着同样的脸庞。是一对双胞胎。

    “当心点,这是大马路上”双胞胎的父亲急

    急跑过来,紧张地呵斥。他一手拽住一个孩子,“还撞到了大哥哥,快道歉”

    迫于父亲的威严,两个孩子老实地垂下胖乎乎的头,“大哥哥对不起”

    “啊,没关系。”纪言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头发,“没事儿。”

    “到了七岁,真是狗都嫌,突然变得特别淘气”孩子的父亲无奈地叹道,“一个都管不过来,别说两个了”

    纪言看了看这对模样可爱、双眸闪亮的双胞胎,又看了看双胞胎的父亲,原本沉闷苦涩的内心,突然涌起一丝温暖、通透的情绪。他不禁微微一笑,弯子,对双胞胎道“你们有个好爸爸,要听爸爸的话。”

    “是,大哥哥”双胞胎睁大亮晶晶的眼睛,齐声答道。

    孩子的父亲对纪言报以真诚亲切的笑意,“谢谢你”说完挥挥手,拉着两个孩子,朝马路对面走去了。

    纪言目送父子离开,微微的羡慕从心底生出爱着孩子的父母,依赖父母的孩子,安宁而快乐的家庭,那样的生活,真好。

    纪言又想起了他的父亲,纪振林。

    他心中一痛,稍稍好转的情绪又重重跌落谷底。

    这样的痛苦,倒不是因为记忆里那挥之不去的不堪画面,而是因为纪言意识到,纪振林究竟为他付出了多少。

    知道纪言喜欢动手做模型,就用微薄的工资给他买昂贵的材料;离婚后怕纪言难过,总是小心翼翼地满足纪言提出的要求;后来纪言读住宿高中,每周都会拎着一大堆东西去看望,心满意足地看着纪言吃,自己却只推说不饿、不饿纪言在享受纪振林隐忍无私的父爱时,却又瞧不起父亲,会忍不住冲纪振林发火,会抱怨纪振林的软弱。他任性地做着残忍的事情,仿佛能从伤害纪振林之中获得到某种毁灭纪振林也毁灭他自己的快意。

    内心的痛苦感扩大了,重重地压着纪言,压得他无法呼吸。

    相处不过四月的苏瑞,他可以奋不顾身地帮忙,甚至在见到苏瑞遭人凌辱时,也并未厌恶苏瑞,而是对苏瑞更加怜悯那么纪振林呢辛辛苦苦将他抚养成人的纪振林呢为什么就是厌憎、是鄙夷、是想彻底摆脱掉的疲倦

    只是因为纪言潜意识里一直知道纪振林可以被伤害

    不管经受怎样的伤害,纪振林也会默默忍受,独自承担,绝不会减少一分队纪言的付出、对纪言的情感

    “我真是个,”纪言自言自语道,“混蛋。”

    太阳西斜。

    纪言走出老旧的火车站,坐上挤满人的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县城里走。

    很久没回来,县城依然是老样子。没有s城那样的拥挤喧嚣,纸醉金迷,像一条流了千万年的河流,慢得静止不动了一般。

    三十

    分钟后,纪言就到达了目的地。不远处立着一栋九十年代建成的楼房,外墙被抽油烟机的积年累月排除的污渍熏得灰黑。窗户还是旧式的,玻璃被木条分成一格一格。

    没有电梯,纪言沿楼梯爬上五楼。

    他看着眼前的门,站在过道上,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屋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他一颗心越跳越快,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

    纪言抬起手,敲了敲油漆剥落的木门。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接着,脚步声朝门的方向靠近。纪言原本以为至少纪振林会问一问敲门之人是谁,不想纪振林就这样轻轻地打开了门。

    门开了,纪言与纪振林四目相对。

    不想竟是纪言回来,纪振林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颤抖着闭上,温和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安、胆怯的神色。

    “怎么突然,突然回来了”纪振林结结巴巴地问。

    纪言没有回答。

    “你不是在b城吗是不是”纪振林问得小心翼翼,“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纪言快速地说,换了鞋走进屋中。他顿了顿,又道,“待在b城也没什么意思,又回s城了。今天到这儿来给公司办事,没想到耗了一整天,回去的票也没买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餐桌旁。瞥了一眼桌上的剩菜剩饭,眉毛生气的皱起,“你搞什么,晚上就吃这个”

    “哦,哦。”纪振林连忙道,“你一定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饭”

    “我是在问你,干嘛吃这些剩菜剩饭”纪言加重了语气。

    纪振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正就我一个人吃,也懒得做,这些又不是不能吃,别浪费了。”

    纪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筷子,道“算了,今晚上就吃些吧。以后别这样吃了。”

    “你不要吃这些。”纪振林见状,急急地劝阻道,“我这就给你做这些你吃不惯的,我吃就好。”

    纪言骂道“闭嘴你真啰嗦。”他不由分说,夹起一大把剩菜,囫囵吞枣地吃尽了肚中。

    纪振林看着纪言吃饭,嘴唇动了好几次,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你有什么就问吧。”纪言不耐烦地道。

    “哦哦。”纪振林点点头,犹豫地开口,“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挺好。”

    “工作呢工作还挺好的吧”

    “挺好。”

    “钱还够不够用”

    “够。”

    “那个”

    “那个什么”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纪振林小心翼翼地道,“晚上坐大巴车不安全”

    “哦。”纪言点点头,“那我今晚就睡家里吧。”

    纪振林像是没听清楚似的,一怔,“什么”

    “我明早再走得了。”纪言站起身,“有床吧。

    ”

    “有,有我这就给你去换被子”纪振林反应过来,急忙说道。语气里充满欣喜。

    吃完饭,纪言径直走进卧室,打开电脑,戴上耳机,玩无聊的单机游戏。

    纪振林推门走进来,小心仔细地把床单被褥铺好。

    纪言能听到身后动静,但没有回头,直到纪振林又轻轻地带关门离开,他才摘下耳机,回了一下头。

    一年也住不了一次的卧室,纪振林却收拾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墙上贴满纪言读书时的获得的各种奖状,书桌上摆放纪言曾经动手做的一些小玩意。

    飞机、轮船、汽车、武器、还有仿照世界各地的名胜古迹做出来模型纪言小时候,很是喜欢拆拆装装,研究结构复杂精巧的东西。

    “爸爸,我长大了要做世界第一的建筑家,设计出能在冥王星住的房子。”

    纪言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曾经抓着纪振林的大手,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是冥王星呢”那个时候的纪振林问。

    “因为冥王星离太阳最远,冥王星人肯定每天都觉得很冷。”纪言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要设计最温暖的房子给他们住。”

    “好,好。”纪振林温和的微笑,“我们小言一定会成为全宇宙最厉害的建筑家。”

    父子俩并排走在放学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夕阳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纪言躺在床上,发了一阵子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时断时续地做着梦,觉得过了好长好长时间,直到一个激灵清醒,一看手机,原来才二十多分钟而已。

    纪言揉揉眼睛,推门出去上洗手间。路过厨房,看见纪振林还在里面忙碌。

    纪言倚门问“都九点多了,还在做什么”

    纪振林笑道“你晚上没吃好,肯定还饿吧,我再熬点鸡汤。”

    纪言无言地看着纪振林,他忽然发现,纪振林的头发有些灰白了,原本笔挺的腰板,也微微佝偻起来。

    酸涩之意涌入鼻尖和喉咙,纪言低下头,竭力忍住。

    “啊,鸡汤好了。”

    纪振林熄灭火,打开土瓷盖,鸡汤的诱人香味顿时盈满厨房。他用勺子慢慢地舀了汤盛进碗中,然后又特意把两只鸡腿和几片香菇放进去。他把碗放到餐桌上,抽开一张椅子,对纪言道,“来,喝点鸡汤。”

    纪言默默地坐下,拿起调羹,低头正要喝,又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纪振林,“你不喝”

    纪振林两只手擦了擦褪色的围裙,“我不饿,不喝了。你多喝点。”

    纪言只好独自一人喝。待到纪言喝完,纪振林忙道“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用。”纪言制止,“我饱了。”停顿片刻,又补充道,“鸡汤很好喝,就是我饱得喝

    不动了。”

    听见儿子满意的评价,纪振林开心地笑了,抽出椅子坐下来,道“好喝就行,好喝就行。”

    “对了,”纪言想起什么,“卧室墙上那些奖状,早该扔了,还留着干嘛”

    “怎么能扔呢。”纪振林睁大眼睛,“那可是你读书时的荣誉,你当时成绩一直是年纪里头拔尖的,老师们都很喜欢你,说你脑子活,将来一定能考上s大”

    纪言不屑的一撇嘴,“切,别说那些没用的话。到头来还不是读了个没人听说过的专科,连工作都找不到”

    纪振林神色一变,整张脸上的神情迅速地暗淡,“是,是”他痛苦地缩起身体,“是我害了你”

    “打住”纪言一摆手,“我不是回家来听你忏悔的”

    “哦,哦。”纪振林局促地应了两声。

    “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回s城上班,先睡了,你也睡吧。”纪言走进了卧室。

    清晨四点,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纪言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悄悄走到客厅。

    他知道纪振林一定五点就会起来给他忙活早饭,所以只能更早起床。他找了支笔,借着手机微弱的亮光,在纸条上写了一段话。写完后,他盯着纸条看了很久,一抿唇,抬起手,又在纸条上加了一个字。

    他把纸条放到餐桌上,轻轻地推开门,轻轻地离开了。

    如果在s城,这个时候,一定也是灯火璀璨的吧。但是在这个宁静的县城里,漆黑夜色笼罩了天地,万物安然沉睡在星光的河流中。

    纪言觉得内心的起伏在渐渐平息,就像荡漾波澜的湖面渐渐静止不动。偌大的县城里,所有街道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天地、黑夜、星河之中,慢慢往前走。

    身后,古老的县城酣然入睡。

    “爸

    我回s城了,鸡汤你都喝了吧。以后别再吃剩菜剩饭,身体要紧。

    纪言”

    、主仆条约

    纪言不辞而别的那个晚上,韩以风只觉得无聊和厌倦;到第二天,这种无聊厌倦漫延为某种烦躁的情绪;等到第三天,烦躁之意还未消散,负气任性的恨意又涌上心头。

    那家伙是在他妈耍我么

    韩以风在心中大骂道。

    “

    a,”枕旁响起柔媚入骨的女声,“你在想什么呢都不听人家说话。”

    “没什么,”韩以风道,微微眯起眼睛瞧一眼窗外刺眼的阳光,“现在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哦。”女人娇滴滴地笑道,勾住韩以风脖子,“你呀,晚上一次又一次折腾人家,害得人家现在身子软得动不了你真坏。”

    韩以风一蹙眉,掀被而出。

    女人察觉到韩以风的不悦,问道“你怎么啦怎么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人家说什么话让你生气了”

    “时间不早。”韩以风头也不抬地扣好衬衣,“我还有事,你先回家吧。”

    女人套上衣服,追着韩以风走出房间,焦急说道“

    a如果人家做错什么,你跟人家说嘛人家会认真改正的”

    “你不是身子软得动不了吗”韩以风冷冷地扫她一眼,“怎么这会儿走得这么轻快”

    “人家,人家”女孩撅起嘴,双目含泪地垂下头。

    女人做作出来的可怜,若在平素,韩以风会一笑置之,软言慰抚,而今日,他胸口却涌起一阵异常的厌恶。韩以风快步走到一楼大客厅,朝管家道“我待会回趟本家。”话音未落,却看到纪言从沙发上站起来,定定地望向自己。

    一瞬间,韩以风忘记控制表情。

    管家走上前,对女人客气地道“赵小姐,我让司机送您回家。”

    “谁说我要回去了”女人恶狠狠地瞪向管家,“你到一边去我和

    a还有话要说”

    “闭嘴。”韩以风打断女孩的话,“再啰嗦一句,你自己走回去。”

    “

    a”女人不相信韩以风会为一个下人责备她,生气地撅起嘴。

    韩以风双目幽冷地扫了女孩一眼,周身气息渐渐阴沉压迫,女人一阵惶然,打了个冷颤,垂着头,乖乖地道“知道了,人家走就是了”说完垂头丧气地朝门口走去。路过站在沙发旁的纪言时,心想这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和韩以风闹矛盾的时候出现,当真可恶,于是用力地剜了他一眼。

    韩以风看着纪言,面无表情地道“我允许你让他进来了吗”

    不是对纪言说,而是对管家说的。

    管家躬子,道“抱歉,少爷,是在下擅做主张。只是纪先生坚持说无论如何要见您一面,我拗不过,便让他在客厅里等您。”

    “无论如何”韩以风一挑眉,冷笑道,“这话你怎么前天不说,现在又来说”

    纪言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平时扎一下就张牙舞爪的刺猬模样,倒显得竭力压低姿态“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演出,真的被吓坏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哪里还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韩以风有些吃惊,他未料到纪言会如此直率陈恳地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仍维持着冷漠的表情“为什么回来总不至于来找我倾诉你的感想吧。”

    纪言摇摇头,道“我找你是请你帮我救苏瑞。”

    “帮你”韩以风低哼一声,凉凉地道,“纪言,你恐怕还没搞清楚状况。你让我很不爽,我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凭什么帮你”

    纪言较真地盯着韩以风,说道“你说过,只要条件满意,你会帮我救苏瑞。”。

    纪言这样较劲,到弄得韩以风无话可讲。他看着纪言,总觉得此刻的纪言,有什么地方和两天前不一样了。

    他忍不住想这家伙还真是很有趣呢。

    韩以风眉眼稍缓,轻轻地一笑,露出一丝狐狸的狡猾邪恶来。他积压两天的阴沉情绪一扫而空,身子放松,往后懒懒地一靠,悠悠说道“你不怕我让你做的事情,比苏瑞的遭遇更悲惨千倍万倍你一心帮他,难道不怕赔掉自己”

    纪言默然地看着地面,黑色双眸里弥漫一层困扰的迷雾。良久,纪言摇摇头,轻声道“你不会。”

    “为什么”韩以风来了兴致。

    纪言略一沉默,道“直觉吧。”

    “直觉”韩以风失笑,“直觉最不可靠。”

    “我什么都没有,能赌的只剩直觉。”纪言眼神清澈,“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个心地很坏的人。”

    你不是个心地很坏的人。

    韩以风活到二十四岁,第一次听见别人,如此评价她。

    并且这个如此评价他的人,并不是熟悉他,认识他的人,甚至可以说,并不是和他同一个世界的人。

    清汤寡水的长相,毫无教养的举止这个人不过是普罗众生的一粒微尘罢了,如果不是偶然,不管几千次几万次擦身而过,韩以风都不会有片刻留意。

    紧张从空气的缝隙里钻进来,没来由窜入韩以风心底。他脑海一乱,急匆匆地站起身,不耐烦地道“你真搞笑。”

    他声音压得

    极低,纪言听不清楚。见韩以风转身欲走,急切问道“你答应了吗”

    “我先去洗个澡。”韩以风背对纪言,“之后再告诉你。”

    怎么搞的

    韩以风一边洗澡一边想,怎么会突然有种紧张得快窒息的感觉

    那家伙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毫不起眼的普通男人罢了,怎么会让他让他有那么片刻,竟然那家伙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明明是简单得能一眼看到底的家伙,怎么令他紧张

    韩以风一拳打在浴室墙壁上,有些懊恼地想,他堂堂韩氏的少爷,居然因为那样一个家伙的一句话而紧张失措

    “不行,”韩以风喃喃自语道,“我必须搞清楚”

    再回到客厅时,韩以风已恢复了他惯有的清冷姿态。他将一张印着字的白纸甩到桌面上,等待纪言先开口说话。

    纪言拿起那张纸,看了片刻,有些困惑地蹙起眉“这是合同”

    韩以风嘴角噙起一丝笑意,“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你自己看。”

    纪言逐字逐句往下看,只见那张白纸上写道

    甲方韩以风

    乙方纪言

    一、乙方自愿成为甲方的仆人。

    二、乙方完全服从甲方指示及命令。

    三、乙方不得作出任何背叛甲方之行为。

    四、本条款自签字之日起生效,终止之日由甲方裁定,甲方保留对全部条款的最终解释权。

    甲方签字

    乙方签字

    纪言读完,默不作声地把纸条放回桌上。

    “如何”韩以风饶有兴致地道,“你若答应,我就帮你。”

    纪言脸色有些难看“真亏你写得出”

    韩以风笑道“怎么,害怕了”

    “不是”纪言声音里透出一丝鄙夷,“我是说,真亏你写得出这么幼稚的东西。”

    这回,轮到韩以风有些脸色难看了。

    纪言却完全没注意到韩以风的不悦,耸耸肩,继续尖锐地说道“你要求我绝对服从你,我就算再不愿意只能答应吧。你跟我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干嘛装模作样地签这种幼稚又搞笑的东西”

    韩以风被纪言说得好一阵窘迫,咳了几声,恨恨地道,“纪言,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我知道,主动权和决定权都在你手里,”纪言叹气,“我签就是了。”说着拿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把纸推到韩以风面前。

    韩以风却没有签字。

    纪言不解地望向他。

    “你说得对,确实没有签合同的必要。”韩以风的笑容里透出渗人的寒意,“你本来就任我摆布,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签没签合同,如果你违背我”

    他拿起纸,三下五除二将纸撕得粉碎。

    “这就是你的下场。”

    就这样,纪言成为了韩以风的仆人尽管纪言很不喜欢这个词。

    纪言以为依韩以风阴险变态的性格,一定会马上想各种法子刁难他。但没想到韩以风只是撇下句“好好听管家讲怎么当仆人,不要丢本少爷的脸。”就失踪不见了。、

    “少爷嘴很挑剔,如果吃到他不喜欢的东西会大发脾气。具体来讲,肉类里面,少爷不吃羊肉和鸭肉,鸡肉和猪肉必须切碎,牛排只吃八分熟,鱼类的话只吃日本料理,蔬菜里面,少爷非常讨厌菠菜和莴苣,煮熟的西红柿也是忌讳,菌类的话,少爷讨厌吃平菇,哦,对了,少爷不能吃辣,千万不要给少爷准备带辣椒的菜”

    “少爷平时喜欢穿休闲舒适的衣服,但出席正式场所和有重要工作的时一定会穿西装,并且全部都是出自一位法国裁缝之手,少爷很讨厌紫色和绿色,千万不要在他的衣服里出现这两种颜色。起居上,少爷基本都在凌晨一点左右睡,早上十点左右起,少爷起床之后的一段时间情绪会很低落,被强迫叫醒将导致可怕的结果”

    “少爷非常讨厌跑步和走路,出门基本上都会开车。少爷很讨厌噪杂吵闹的地方,但因为工作关系,还是会经常去酒吧、高级会所或赌场。少爷有两个司机,但他更愿意自己开车,还有三个保镖,但除非一些特殊情况,基本不会带在身边”

    “少爷身边除了在下,还有六个仆人。负责清洗衣物的女孩叫小如,负责打扫房间的女孩叫小雪,负责饮食的男人叫阿张,负责庭院花草的老人叫老谢,门口的两名警卫分别是阿飞和阿腾。至于在下,主要是管理少爷的账务和这些仆人”

    “少爷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目前,三小姐和老爷住在一起,大少爷则和少爷一样,也是单独住”

    纪言听得头昏脑胀,左耳进右耳出,基本没记下几句。这会听管家说起韩以风的家世,心神一动,集中了注意力问道“那韩以风他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管家道“大少爷比少爷年长五岁。这几年老爷谈生意常带着大少爷,也让大少爷独立决定一些重大事项。”

    纪言脱口说道“听您这么说,韩家老爷是

    想让他大儿子接班啰”

    管家默然不语。纪言察觉到不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呃,我好像说错话了。”

    “不,没关系。”管家微微一笑,“这是公认之事。大少爷各方面能力都很出众,母亲又是洛林家族的人”

    “呃”纪言忍不住插嘴道,“他妈妈怎么是外国人他跟韩以风不是一个妈生的”

    管家侧过脸看向纪言,微鞠一躬,歉意地道“在下已经失言,恕不能再回答您的问题了。”

    七天之后,失踪的韩以风又出现在纪言面前。

    时间是晚上三点,纪言睡得正酣,却被韩以风用力摇醒。

    “苏瑞的事办完了。”

    韩以风简单干脆地说道。

    纪言睡意顿消,忙问“他现在还好吧”

    “被我大哥整成这样,以前那些愚蠢的小聪明倒没了。”韩以风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显出一副疲倦的模样,“他现在在飞往g城的飞机上,如果你要他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

    苏瑞安好,纪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感激地望着韩以风,真诚地道“这个,很谢谢你”

    “你是得好好谢我。”韩以风靠在摇椅上,拿手支住额头,懒懒说道,“哼,跟韩以城求情,真是件费尽脑筋的事情。”

    韩以风用一种不那么愉快的直呼他大哥名字,令纪言有些意外。但纪言没有多问,只道“你困了的话,就睡床吧。”

    韩以风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纪言走下床,把被子盖在韩以风身上。正要转身,韩以风忽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来不及出声,韩以风已经欺身压上。两人重重地倒在床上。

    “还是床舒服”韩以风含糊不清地说道,把纪言和被子混成一团儿用力抱住。

    纪言血液逆流,浑身僵硬,迫切地想要挣脱韩以风沉重的身躯。但他转念想到韩以风帮他救了苏瑞,又这样一幅疲倦惨然的模样,心中一软,怔怔睁大眼睛,如死鱼般躺着,任韩以风潮湿的呼吸一下一下吹在自己脖项上。

    、美女凶猛

    s城深夜,酒吧灯火璀璨,如血红蔷薇绽放。街道两侧停满白天难得一见的豪车,保镖穿梭其中,目光警惕。

    一阵引擎声响,银灰色的兰博基尼飞速驶来,停在酒吧门口。侍应生迎上前打开车门,车中走出一位身材颀长,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

    连盈正要打道回府,瞥见男子,又折回身,冲男子喊道“以风今天真是好巧一段时间没瞧见你,可是忙着娶妻生子去了”

    韩以风笑道“一段时间没见,你真是越发迷人。不如做我妻子如何”

    “讨厌”连盈在韩以风胸口上轻捶一拳 ,嗔道:“你这话要是让我男朋友听见,不知道怎么吃我的醋”注意到韩以风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男生,好奇地睁大双眼“咦,这位是”

    “他啊,”韩以风回头望一眼纪言。此时,纪言穿着一件白衬衣,黑西装,虽然瘦了些,但个子却不低,这样一番收拾,倒显得有几分味道来。韩以风微微一笑,道“我的侍童。”

    连盈捂住嘴笑了“亏你说出这样文邹邹的词”她视线直勾勾地在纪言脸上来回扫过,若有所思地道,“你这小仆人,眉眼长得有一点点像我弟弟。”

    韩以风道“他怎么能跟连希比。”

    连盈笑道“当然不能跟小希比啦我家小希可是和瓷娃娃一样漂亮的人呢”说罢看了看手机,朝韩以风挥挥手,“时候不早,我先回家了,以后再聊”

    纪言默不做声地跟着韩以风走进酒吧。

    韩以风轻佻地道“怎么不说话重游故地,没有感触么”

    九个月前,为救方浩强,纪言正是在这家酒吧打爆了韩以风的头。

    正是在这家酒吧,遇到连轶,被连轶所救,牵扯出后来纷纷扰扰的际遇。

    如今,方浩强回到老家,连轶决然离开,苏瑞远走他乡,而他,纪言,依然在s城,那么大那么吵那么拥挤却依然空空荡荡的s城。

    “就像回到了原点一样。”纪言道,“当然,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韩以风根本没听纪言说什么,又想起一出,“对了,刚才和我说话的女人,是连轶的妹妹。”

    纪言面无表情“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韩以风耸耸肩,“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

    “我完全不感兴趣。”纪言用力说道,心中没来由地烦闷,大步往前走去。

    他走得太急,没留意前面楼梯,一脚踏空,身子控制不住地朝楼下栽去。

    纪言后脊陡寒,以为滚

    落楼梯摔成重伤的惨剧不可避免,不想在即将掉下去的一刻,身体被一股霸道的力量从后面拽住。

    纪言缓了缓神,扭过头,见韩以风一手紧抓楼梯扶杆,一手用力地拽住了自己。

    放在楼梯口的花瓶,被两人一撞,沿着楼梯台阶“哐当当”滚落,摔到地上发出一震碎裂的声响。

    “啊,谢谢”纪言说道。

    韩以风脸色有些难看。他松开纪言,阴沉沉地站到一旁。纪言拍掉裤腿上的灰,正要说话,抬头对上韩以风阴云密布的脸,又自觉没趣地闭上了嘴巴。

    “走路带上眼睛。”韩以风语气不善,“不要给我丢人现眼。”

    “哦”纪言一撇嘴,应道,快步跟到韩以风身后。

    酒吧一角,几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韩以风和纪言走入包厢区。

    其中褐色头发的人说道“看吧,早和你们说过,韩以风也不是只喜欢女人的。你们还不信,说我做梦,你们现在亲眼看到了吧。”这褐色头发的人,正是上次在奇异幻想俱乐部通道处和韩以风说话的人。

    另一人半信半疑地道“韩以风出了名的挑剔,那人长得一般,不见得是情人吧。”

    褐色头发的人立即反驳“不是情人会总带在身边你没看到韩以风刚才有多紧张吗”转头问坐在一旁静静抽烟的男子,“西诺,你说是不是”

    西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副疲倦惫懒的样子。他眼睛微闭地吸了一口烟,仰起头,轻轻将烟雾吐出来,慢慢地道“我认识那个男孩。”

    “什么”其他几人异口同声地喊道,齐刷刷望向西诺。

    “很久之前的事了。”西诺又抽了一口烟,双目里渐渐露出不甘之色,“先是缠着连轶,现在居然又傍上韩以风哼,”他冷笑一声,幽幽说道,“真没想到,那男生还挺有能耐。”

    韩以风走进包厢时,包厢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见到韩以风进来,那人连忙起身,讨好地笑道“小少爷你来啦”

    韩以风道“黄老板真是春风满面。”脱下外套扔给纪言,翘着二郎腿坐到沙发上,“想必是生意越做越好了。”

    “呵呵,都是托小少爷的福。”黄东满脸堆笑,来回摩挲圆润的双手,“没有小少爷,也没有我黄东的今天啊。

    韩以风道“这是你打拼的结果,与我有何关系”

    包厢内环境幽闭,温度偏高,黄东体胖怕热,用手帕擦了擦渗满额头的汗珠,“小少爷千万别这样说。当年我走投无路,幸亏得到老爷收留,才

    能捡回一条命。后来糊涂犯错,老爷和小少爷念旧情,没有惩罚我”黄东喘了喘气,道“无论如何,我始终是韩家的人,无论老爷和少爷让我做什么,黄东都会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韩以风听完,笑道“你这份忠心,父亲知道一定很欣慰。”

    “我不求老爷宽恕,只求老爷健康安好。”黄东陈恳地道,“小少爷你也是如今黄东事业稍有起色,全仰仗小少爷在背后担待,黄东心里很明白。”

    韩以风笑道“你那片地区是大哥在管,跟我可没关系。真要谢,你该谢大哥去。”

    黄东又擦了擦脸上的汗,道“当然,大少爷也得谢。但不怕小少爷怪罪,说心里话,我最感激的还是小少爷,当年若不是小少爷替我求情”

    韩以风不愿再听黄东絮叨陈年旧事,打断道“好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哦,好,好。”黄东连忙点点头,“你看我,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正题上。今天麻烦小少爷跑一趟,是有两件事情要说。”

    韩以风扬眉“嗯”

    “头一件事,是洛林家族的小公子跑到s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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