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有这些,远远不够。
所以夏阡被我逼着修了好些他不乐意去读的课程,连宇恒都感叹着他是“空有学习能力不愿意好好利用的痞子”,他自己也常说是“小陌眼里的痞子流氓,校寒眼中的啰嗦朋友,小恒所看到的好奇大王、好好先生”。
那几年中,我时常可以自行活动,也偶尔会去看看她。
但她像是越来越少说什么,越来越奇怪了。
直到那个老畜生被我想尽办法弄出校宇两家时,她也很巧合的失踪了。
据说是出去留学。
我也大学毕业,重掌所有大权。
但是,她失踪的时候,带走了小恒,带走了我心底最重要的部分。
而小恒却带着我们所有的家产,充满信心的向我道别“寒哥哥,我跟玲姐去国外创业,相信我,我会的东西很多,我会为你带回好消息。”
我气得要疯了,却还是笑着说“滚吧,不要回来,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不要再让我找到她!”
然后我就变得一无所有,只剩下一个亦弟亦友的夏阡。
到那种时候,我也不想再欺骗自己,不想面对着剐心般的痛楚和夏阡时常流露的思念,再与他有什么暧昧。
我们,从恋人,真正的成为了朋友、兄弟。我们放弃了继续升学的机会,夏阡也远离家门,和我一起开始创业。
直到半年后,稍有起色。我在圣诞前夜,在旧宅的门外,遇到了像被人遗弃的宠物一般可怜巴巴的宇恒。
他一见我,就扑上来哇哇大哭,什么也不说,也不叫我寒哥哥,也不解释自己到底是怎么过了这半年,又怎么会突然回来,怎么会一身伤痕,怎么会一无所有。
他只是求我带他回我的家,他说“寒,回家,带我回家。以后,我只有一个家,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家。无论你要我做什么,只要别丢开我,别叫我滚。”
无论要他做什么?我笑起来,扬了扬眉毛,一路抱着他没有放过手,直到进了我的浴室,狠狠的进入他的身体,直到我睡着。
从那以后,宇恒真的再没有离开过。
不单如此,他还总是笑眯眯的,很可爱的样子。
我知道,那不过是面具而已。
但他从来不说,我也不想问,不想知道他到底又经历了什么,不想给自己再增加任何内疚感。
我只需要努力创业、谨慎投资,和夏阡一起,将这个地上和地下都透着糜烂的世界,和那个商贸公司经营好,然后扩大我的声誉,然后想办法,得知我需要的真实。
这个过程里,小恒所学到的东西,派上了一定的用场。
我经常会让他去到夏家下属的各个公司里担任新人,然后一点点获得我们或者会需要的资料,再回来,再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周而复始。
他不在的时候,我会在伯爵会所里呆着,有看得顺眼的孩子们会主动送上来,只为了让自己出场的机会多一些,拿到的钞票也多一些,这无可厚非,我欣然接受,一一温柔对待。
白天,我像是温文尔雅的经理,谦和有礼,进退有度,尤其对女人,在她们眼里,我是钻石王老五,是高价潜力股。
晚上,我是恶魔,是撒旦,挂着自嘲的、他人眼中的邪恶笑容,尽情的玩弄每一只送上门的猎物,大度的放纵他们一切物欲,只要他们能有所交换,无论是身体,还是情报,我来者不拒。
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只是我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信任你看似单纯的笑容?
校寒篇 art2阳光
接近一年的观察,我发现一个相当有趣的事实——夏陌,这个看似邋遢的小鬼,真的很有意思。
虽然名义上,我是他的远房表哥,更是一直挂念他的夏阡哥哥曾经一度的恋人,哦,我还是他弟弟一直依赖的人。
不过我还是对这小子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
不管是什么事,到了这个小子面前,处理方式与表达方式都会变得与众不同。
为此,我不惜将大多数白天的时间都耗在商贸公司,细细的观察他的反应。
那种处理工作程序化、逻辑化的思维方式精妙无比,可一用到生活和感情上,就总会使我想要笑着揉揉他难得洗干净的头发。
姑且不论这种感情究竟是不是因夏阡平时所提到的那些点滴引发的,总之他是成功的吸引到我了。
为此,夏阡不止一次想要狠狠的揍我一顿,却没成功。
直到那次,我想要确认一下夏陌潜意识里,喜欢什么样的人,安排了多数男人眼中的邻家女孩去接近他,却弄出了点意外,夏阡才真的毫不客气,打得我脸上全是淤痕不说,居然破天荒对女人出手——他将那个女孩子扇得脸都变形了。
在那之前,小恒似乎是很开心的。他开心得有些得意忘形,令我莫名其妙的不爽,莫名其妙的虐待他,莫名其妙的对他产生了一丝愧疚。
不过,夏陌的反应确实总是出乎我意料。
他居然能看出来小恒喜欢我,居然能让夏阡自动献身,居然能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发呆发到不知道我的靠近,还能让我无意中听到他自己怀疑自己是否喜欢夏阡。
噗,这小子,我发现,我越来越想信任他了。
可是,只有这一点,是我和夏阡、宇恒所共同认定的,我们都不想让这个小鬼真的受到任何伤害。
但我没料到,故意让宇恒接近夏家长辈的后果,居然会换来夏阡和夏陌的受伤。就算我在之前特地去拜会了老爷子!
他这是故意的吗?
我终于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和老爷子联系,请他从中安排,一点点,抽丝剥茧,慢慢查明。
但,过年的时候夏阡又一次因为得意忘形,把自己给弄病了。也正因为他的疏忽,使得他心爱的夏陌无意中听到了有关自己身世的种种片断。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想把这个曾经视为最信任的朋友与兄弟、甚至是恋人的家伙,从医院最高一层楼的天台上扔出去!
夏陌的反应,一开始与普通人没多大区别。可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从我和小恒平时的举动中意识到了些什么,开始频频通过小恒与我联系,请我们告诉他,他应该知道的一切,请我们带领他,走进那座沉睡着我们两家长辈的陵园。
从陵园那一番最为坦率的对话之后,夏陌就开始亲自与夏家的老爷子、甚至是他和夏阡的养父保持联系,小心的获取一切他想要获得的线索。
就连夏母都不知情。
因此,李筱维来的时候,夏父也是后知后觉,一愁莫展。
但夏陌却抓住了这种机会,请李筱雌帮忙,居然知道了他和夏阡那个二伯、那个母亲的一些往事,将过去,慢慢的拼得完整了。
好不容易,这一切尘埃落定了,夏陌对我说,他对过去毫无兴趣,即已知道,就只想继续向前走,不让自己的人生只是为了察明过去而存在。
我任由他安排一切,甚至还有些怂恿似的,请他自己去面对夏阡的感情,毕竟,那也是他自己多年来沉淀并隐瞒着的,自认为不可见人无法面对的情感。
但是他毫不知情,一点也没发现我曾对他的好奇甚至是觊觎。或者说,他比我想像中要精明得多,他巧妙的利用了夏阡,将我推回到宇恒身边。
也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的,怂恿小恒在我身边表达出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与自我。
尤其是在玲承认对我所作的一切之后,在我们几个视为妹妹的小洛洛坦言自己的想法之后。
一切,似乎都从陵园中那个不眠之夜开始,慢慢的扭转,慢慢的变成了夏陌所期待的样子。
当我背着小恒与玲又一次联系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她“当年,你到底对小恒做了什么?”
她只是笑着说“真是没办法,当初为了气你,能利用的所有人我都利用上了。我给小恒看了那些你被虐待的录影,告诉他我有多么痛恨那个不愿意在我面前坦诚的你。然后我请求他,将一切交给我打理。他答应了,然后我就把他的一切都夺走,狠狠的亲吻他,告诉他‘你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宇恒,你活着只不过是一个累赘。如果不是因为你,你亲爱的寒哥哥,根本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也许是这句话彻底毁了他的信心,所以我送他回到你身边之后,他才会哭着求你不要让他走开吧。”
那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自以为受伤过重的时候,身后那个小孩子一直看在眼里,暗里自责,把所有的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然后摆出最天真的笑容,唯我是从。
还好,那一切都已过去了,凭借着夏陌的冷静,夏阡的热情与宽容,和宇恒的耐心等待,我总算从过去里走了出来。
也总算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任何一个角落,不再担心有任何人看到我时会窃窃私语说“看哪,那个长得像妖精一般的家伙,我上次在地下室里……”
就如同现在,我正靠在沙发上抱着我的小恒笑谈整个创空间的一切,和我们昨晚在多维空间中渡过的时光。
小恒说“寒,我觉得游戏里那个花的触感不太真实。”
“嗯,你上传一份要求更换不就可以了?”
“嘿嘿,其实我还觉得,金属的触感也不像。”宇恒现在是越来越大胆子了,他以为,他说的不是武器而是戒指,我会听不出来么?
“你这个小花痴……”我把玩着无名指上那枚戒指,有些好笑的看看他“你不会是想在游戏里折腾你亲爱的夏陌哥哥吧?”
宇恒仰起脑袋,一本正经的望着我“怎么能这么说?我这可是为了哥好。”
从夏阡和夏陌去国外拿到戒指的那一天起,宇恒也再也不管夏陌叫陌哥哥了。他只叫他哥。
至于夏阡,他一如从前直呼其名。反正,夏阡也从来不在意这种东西。
但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些,反而是这个小鬼眼中表达的情绪……
“哎,小恒,我们去吃饭吧。”
“……不,我赌赢了。你什么时候兑现?”
拖了十五年,真的拖不下去了么?不,我不信“嗯?等吧,还是说,你等不下去?或者说,你是打算我实践赌约内容以后,就抽身而退?”
“不是!”他果然慌了,嘿嘿。
“嗯,那就继续等,等到我动不了为止。”
笔记本里的老旧歌曲吸引了我的耳朵,“还记得多年前和你手牵手……”,我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哼了几句,嘴角像是收不住一般,再怎么使劲也都是咧着的“小恒,别生气。我逗你玩的,怎么说我也快四十岁了,你这么年轻,就当是让让我吧。”
“哼。”宇恒又像个孩子一样赌气式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致。
这里是,叙利亚沙莫。曾是我最痛恨的地方,因为这儿曾扼杀了小恒对玲的信任。也曾是夏陌长途旅行拟定的第一站,因为这儿使他感觉到世界中许多自己无法掌握和渴望感受的东西。还是玲打算长住的地方,因为这儿,是她那上十年中奋斗、恨着我的地方,也同样是化解了她那些偏执的地方,还是给予她最合适爱人的地方……
也是,我和小恒最难忘的地方。
看着夕阳在叙利亚沙漠上慢慢下沉,我忍不住又一次开口“真像是,沙漠把阳光给吞噬了……小恒,你的陌哥哥其实心理也很黑暗啊,不觉得么?”
“嗯。”小恒像是看呆了,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他是比我们更懂得向前看。换个方式说你刚才的话试试,你就知道了。”
换个方式说?我想了一会,豁然开朗。
“嗯。也像是,阳光把自己的温暖都借给沙漠,然后去别处补充热量,第二天再回来继续温暖沙漠……”
宇恒,你真的有个好哥哥。
宇恒篇心愿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知道,寒他很爱护我,为我遮风挡雨,为我不惜忍受各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我也一直都知道,我有一个亲生的哥哥,他一直活着,他应该叫宇陌。
我也明白,寒是为了让我更好的生存下去,为了让我和他一起找出父母死亡的真相,才把我送到军校去。
所以,无论是长几届的学长们百般捉弄,还是教官们故意在我们刚睡下以后吹响集合哨,我都尽力完成,并用笑容和顺从赢得他们的信任与尊重。
在我和校寒出国长期旅游以前,我还为自己在军校与众不同而沾沾自喜过,甚至还对哥提起过,自己是多么善用那些小聪明,是多么会在合适的场合哭哭笑笑,是多么轻易的从军校毕业的。
如今看来,只不过一只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
寒他叫我去学的,是如何吃苦,如何圆滑处事,如何在种种恶劣环境下生存,如何获得别人的信任。可我学到的,却是如何占便宜,如何讨好卖乖,如何装可爱,如何骗了人还教人家帮我数钱。说起来有些地方确实是很像,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