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徐博闻的偶遇夏末余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单纯的认为那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何况秦瑶出院了,他也不会再去那家母婴保健医院了,再加上他也特地打电话警告过戴维不要再多嘴了,於是他很快就把徐博闻和他所说的废话抛在了脑後。
直到两周之後的某一天傍晚,夏末余刚走出校门口,习惯性往右边走去,就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当车窗开始下降,露出一张男人的脸孔时,他即刻就转身往校园里走去,巧的是,游逆鸿和苏真正一起朝他走来。
大概是游逆鸿最近的表现不错,不再对苏真刻意的纠缠不休,所以苏真也在夏鹏轩的规劝下,渐渐放下了对游逆鸿的警惕,有时候下课了也会走在一起。
夏末余早就看惯了这样的景象,现在的他既不难受也不悲伤,毕竟一年的约定是自己提出的,在剩下的九个半月之中,游逆鸿有权利做任何事,可以继续追求苏真,也可以选择追求──他。
他看到苏真对著自己挥了挥手,也回应了一个友善的笑脸,而身後则传来了徐博闻的叫唤声。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进退两难。
不过,与其选择曾经抛弃了自己的徐博闻,他宁愿做出另一个选择。
夏末余没有再花时间思考,也不理睬身後越走越近的男人,他带著严肃的表情快步走向面前的两人,就在走到他们眼前之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
“什麽都别问,配合我。”
苏真是吃惊的,因为他发现夏末余的视线完全对著身旁的游逆鸿,而对著自己只是匆忙的一瞥,露出了一个带著淡薄歉意的笑容。
“他借我用一下,马上就还你。”
这一句话也是同样的低沈轻柔,夏末余用了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清楚的音量,而苏真和游逆鸿也看到了他身後朝著三人慢慢走来的陌生男子。
“第三次了。”游逆鸿喃喃自语了一句,苏真和夏末余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时,徐博闻已经走到了三人的身边,夏末余一转身就看到他那张写著无奈和苦笑的脸,一如当初说出“我要结婚了”那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老师,四个人站在门口,当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夏末余正在犹豫和寻找合适的地点,徐博闻却指了指自己的车。
“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一口就回绝了男人的提议,夏末余目光扫向教学大楼,那里有他新发现的秘密花园,不过他可不会让徐博闻白白糟蹋了那里。
“那我送你们回家。”
“你什麽都不用做,只要从我眼前消失就行了。”
这样干脆且坚决又冷漠的让人一看就明白厌恶情绪的夏末余是很少见的,至少在苏真和游逆鸿的眼前,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样的一面。
──这个人是谁?这个疑惑在两人的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四个人僵持在原地,路过的人开始好奇止步观望,一向冷静的夏末余这回却不肯妥协,苏真见游逆鸿也冷著一张脸,心知不妙,赶紧开口了,“这样吧,反正鹏轩也有事情要找老师,不如去我们家吧。”
徐博闻一愣,从刚才起他就猜测著夏末余身边的两个人是谁,不过从两人的脸上,再联想到夏末余两周前说过的话,他想,那个一脸冰霜瞪著自己的人应该就是“对我很好”“一心一意”、“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并且住在xx花园的有钱人。
然而,他也感觉到一股微妙的违和感。
上车的时候,夏末余故意坐进了後车座,而苏真则选择了前排的车位,游逆鸿坐在了夏末余的身边,一言不发。
後视镜里映出了夏末余偏著头面无表情看著窗外的景象,不过徐博闻同时也观察起了坐在另一边的游逆鸿,在他的眼中,这两人果然不像是一对情侣,他更加确信了夏末余之前说的那些是谎言。
一路上,夏末余只是望著窗外,所以他并没有发现,游逆鸿始终看著他的侧脸,而苏真则透过车外的後视镜看到了这个曾经心里只有自己的男人此时此刻正关注著另一个人。
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却也带著宽慰,心里想著如果逆鸿真的能喜欢上夏老师就好了,那样的话,就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车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夏鹏轩还没有回来,苏真找了个借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该把游逆鸿也拉进房间,就看到夏末余亲热的勾住了游逆鸿的手臂,直勾勾的看著徐博闻。
最令苏真吃惊的是,游逆鸿竟主动搂住了夏末余的腰。
“你有什麽想说的就一次性说完,我不想第三次再看到你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就是你现在的恋人吗?”徐博闻终究是个有气度的男人,脾气好也有耐心,他丝毫不介意夏末余投来的驱逐眼神,也不在意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年轻人眼中让人猜不透的深沈光芒,不过也是因为他确定这两人并不是恋人。
他想起了戴维提及的“那个人”,难道就是这个人吗?
“你是有话对我来说才来的吧,不要问多余的问题,也不要说多余的话,我只给你五分锺时间,说完赶紧离开。”
夏末余感觉到搂著自己的那只手莫名收紧了一些,他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但现下不是去思考的时候,他索性靠紧了游逆鸿,两人在沙发上呈现出了亲密无间的模样。
“我是有话想单独和你说,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他是谁,能不能请他离开?”
徐博闻是温柔的,也是狡猾的,当年他就是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态度捕获了夏末余的心,最後也用同样的方法伤害了他。
夏末余眯了眯眼,他正想开口反驳,没想到自始自终保持沈默的游逆鸿却快了一步,“我和他的关系让我有权利在这里,该离开的是你。”
吃惊不仅仅是躲在房间里开了一道细缝偷偷观望著的苏真。
有那麽一瞬间,夏末余差点从他的身上跳起来,可是徐博闻就在眼前,於是他只能把游逆鸿的话当做是对自己的配合,两人很有默契的又亲密了一分,心底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思。
徐博闻有些纳闷,他深信自己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但──这两人难以描述的感觉又是怎麽回事?他决定暂且压下不解,先说出那件事。
“我和妻子已经在协调离婚了,再过几天,我……”
夏末余冷冷一笑,打断了他“就这事?那恭喜你重获自由,你可以滚蛋了。好走不送,还有,这里是我哥家,我不住在这里,所以请你不要来打扰我哥的生活。”
“末余──”
“徐博闻,收起你那套把戏,我早就看腻了。”看著那个男人的同时,他的手指开始慢慢地梳理起了身边男人的黑发。和夏末余的天然卷不同,游逆鸿有著一头柔顺的直发,轻轻地一梳,手指就滑到了下面。
这样的画面,有一股说不出的情色。
“……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再过几天我就自由了,到时候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徐博闻意识到了多说无益,也不再纠缠。
临走前,他对著游逆鸿伸出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