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多,arty终於结束了。
即使喝了那麽多酒,夏末余的脚步还是稳稳当当,只不过他在口袋里摸了几次,都没有掏出钥匙,最後游逆鸿实在看不下去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总算是打开了厚重的防盗门。
两人脱了鞋之後,夏末余立刻就扑向了沙发,一记闷声之後,他的人已经躺在了沙发上,嘴里嘀咕著什麽,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楚了。
“活该。”
听到这两个明显带著嘲讽的字,他竟然咧开嘴,发出了淡然的笑声,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只是有些醉了而已。
“你不懂。”疲惫的身体在沙发上转了个方向,把脸埋进沙发的靠背里,同时又抬起手臂,在半空中摇晃了两下,“把灯关了。”明明是早就熟透的光线,此刻却觉得它异常刺眼。
几秒锺之後,客厅里仅剩的光线就是从阳台那儿射来的月光,比想象中的更加明亮,却也一如既往的柔和;月光只能照到客厅的一角,但却像是慢慢的扩散开来似的,明明是照不到的地方,也有一丝柔光。
据说月光有魔力,或许就是能让人觉得心境平和吧。
借著微弱的光芒,游逆鸿坐到了沙发的一角,此时的夏末余已经缩起了双腿,看起来像是蜷缩在沙发上,全然没有了平时气势夺人模样。
因为周围太过安静了,他平稳的呼吸声就这样若有若无的传入了男人的耳中,听久了,男人以为他睡著了。
皱了皱眉头,游逆鸿正在考虑是把他抱回卧室还是去卧室拿条毯子替他盖上。
“我没睡著。”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卧室的时候,夏末余略显低沈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
他还是把脸埋在了沙发里,扶手的阴影盖住了他的侧脸,就连一丁点表情也不让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男人看到。
“你今晚真的多管闲事了。泊和小言好不容易得到了父母的谅解,要去国外结婚了,这麽值得庆祝的事情,喝酒比喝可乐更合适。”
大概是沙发的皮太闷热了,夏末余说了几句就转了个身,脸朝向了外面,这样的姿势,纵然是暧昧不明的月光,却也能让游逆鸿在昏暗中看到他的闭著眼的模样。
看到了轮廓,看不清表情。
听到了声音,听不出感情。
“arty有一半是为了你举办的。”他陈述著这一事实,声音中透露出他的不悦。
多管闲事?他居然说他多管闲事。
一声轻笑飘荡在游逆鸿的耳边,他眯起眼想看清楚夏末余的表情,无奈月光太过微弱。
“虽然之前就感觉到他们想要折腾点什麽,不过没想到是我的生日……我都忘了,亏他们还记得。啊……秦瑶的预产期就在今天,不知道她生了没……”他相信自己确实醉了,醉了才会用这麽温柔的口吻和身边的这个人说话,不管游逆鸿现在说什麽,他都不会生气。
想睡觉,意识却痛苦的清醒著。
“不要转移话题,我的话还没说完。”
又是一声笑,这回多了一点活力和温度。
“说吧,现在你说什麽,我都不会生气。”
是的,他没有力气生气。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事隔多年再见到那两人,看到小言能像正常人一样走动著,看到好友一如既往的爱护著他,他深信自己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也真心为了两人而祝福著。
这麽高兴的夜晚,他怎麽能不开心?所以他不会把一个毛头小子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游逆鸿却把他的那句话理解成了你说什麽我都无所谓,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你了。
胸口像是被压上了什麽重物,沈甸甸的不断往下。
从什麽时候开始,这个人不再在意自己了呢?明明就在身边,就在眼前,明明两人相处的时刻已经占去了彼此生活中的大半时间,他却觉得夏末余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不过,他更诧异自己对他的“在意”,如果说之前是在意,那麽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成了“在乎”。
是的,游逆鸿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在乎夏末余的。在乎他的想法,在乎他的做法,在乎他的表情,在乎他看著自己的每一个眼神。
这份在乎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然而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因为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不是吗?也许再过两个月,他就会发现,所谓的“在乎”不过是一种错觉,因为苏真不在身边,却而代之是这个人,只要是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家里,他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习惯成自然有时候就是会产生这样的、那样的错觉。
夏末余闭上眼,等待著游逆鸿的再度开口,可他等了好一会儿,客厅里依然是一片寂静,於是他终於忍不住先开口,没想到才张口吸了一口气,头就开始发疼,看来是酒精开始作祟了。
“没话说了?那我去睡了。”
酒精确实开始捣乱了,夏末余觉得四肢像是被灌进了一些铅,就连扭过上半身想要换成平躺的姿势也变得有些困难,呼吸平缓却沈重,胸膛的起伏更是压迫著他的心脏,他决定速战速决,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随便洗个脸就回房睡觉。
为了坐起来,修长的双腿本能的伸了出去想要放在地上,没想到突然就踢到了什麽,他有意识然而神志却开始模糊,愣了一会儿才明白那个被踢到的东西是游逆鸿的腿。
“……rry。”这一声吱唔大概是道歉,游逆鸿没有听清楚。
双腿著地之後,夏末余的身体也能借著力坐起来了,昏暗中,他摇晃了几下脑袋,企图用这个方法驱赶头痛的症状,他忽然觉得极度口渴,站起来想要去厨房找杯子灌水,想不到才走了一步,身体就飘了起来。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游逆鸿打横抱了起来,恶狠狠的丢到了卧室的床上。
“好痛……你动作温柔一点行不行,难道你抱苏真的时候也这样粗鲁?”
夏末余已经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他嫌热,於是挣扎的爬了起来,坐在床上费力的脱掉了上衣,随手一丢,又倒了下去。
随後,也扯掉了裤子上的皮带,解开了裤头,露出黑色的低腰内裤,不过黑暗中,游逆鸿什麽都看不到,只听到他的抱怨,只觉得有什麽东西丢到了自己的脚上,他弯腰一摸,是夏末余的衣服。
於是,躺在床上的夏末余是什麽模样,他也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