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逆鸿,你要还是一个男人就干脆的认输和放弃,苏真将来要是再一次选择回到你身边,那也是你们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前,你不要再纠缠不休了。”
时锺和时间在他的眼里已经失去意义了,他尽可能的控制外泄的情绪,不想再在这人面前变得尖锐,露出锋芒。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伤害到的不只是苏真本身,还有我哥,我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了,又把什麽都忘了,多少能记苏真的事情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所以算我拜托你,不要再去折腾他们两个了。”
如此弱势的口吻,低下的姿态都不像是“夏末余”,有这种感觉的不仅是夏末余本身,游逆鸿也惊讶於心,沈默於口,他原本只是因为苏真在电话里那句“你放过我,也给老师一个机会好不好!”,想要和夏末余说清楚。
说什麽呢,明确告诉他,不要喜欢自己,他们两人是没有可能的?
从前的自己能毫无所谓的说出这种话──现在也能说出口,却多了一份踌躇和矛盾,和苏真无关,全因夏末余在他心里的“存在”慢慢有了变化,理不清说不出,含糊又暧昧。
在苏真以外的人身上,他不想再多分心。可是这一原则不知不觉就起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的变化,也让他的情绪染上了一层浮躁和不安,他板著脸,神情冷然。
这样的表情不在夏末余的预想之外,他也拉下了脸,视线往旁边一偏,落在了沙发上,那里有著最近一直摆放著的毯子和枕头,他坐著或者躺下睡觉的时候就会用到它们。
他知道让它们出现在那里的人是游逆鸿,至於理由,他不敢奢望的太美好,心里却还是有那麽一丝的期待。
两人默默无语的僵持了近一分锺,夏末余明明可以趁机打开保险离去,他却忘了那麽做,趋於平静的双眼始终放在沙发处,直到象征著宅电的铃声再起,他让这个声音响了足足半首歌,才接听,口吻与刚才不同,显露出了明显的无奈。
“妈,我刚想打电话给你……对不起,我今晚不能去吃饭了,刚接到一个通知,现在要赶去学校处理点事情,对不起啦,我明天买你最喜欢吃的蛋糕赔罪。好好,还有鸡蛋布丁和提拉米苏,我知道,庆阳路上的那家提拉米西,嗯嗯,我会早点去排队买的,一定会买到限定口味的,妈,你放心吧。”
他们一家子都爱吃甜食,也容易被甜食收买。
结束了充满了谎言的通话之後,夏末余推了一把一动不动的游逆鸿,推开他,径自往厨房走去,既然不用去父母家了,那晚饭就得自力更生了。
他记得冰箱里还有一些青椒、鸡蛋、番茄、肉丁,可以做青椒肉丁和番茄炒蛋了,至於蔬菜的话,还有昨晚吃剩的青豆茭白火腿,再加上速溶的海鲜汤羹,又是一顿简单不失美味的晚餐。
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妥协了呢,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和这家夥保持距离也那麽做了吗?难道是还没彻底死心的缘故?
夏末余在冰箱里寻找著一会儿需要的食材,心里是说不出的别扭和自嘲,再加上刚才对游逆鸿的那番话,让他更觉不可思议不能理解,忍不住轻声自言自语著。
“无耻……”自己究竟要无耻到什麽地步才能放弃那个男人?
然而,这轻轻地两个字传到了另一人的耳中,又有了另一番意义。游逆鸿以为这两个字的对象是自己,眉头耸成小山,心中略有不快又无法反驳,最初三人同住的时候,他的心思全数都放在了苏真的身上,几乎真是把夏末余当成了装饰品一样的存在。
可是,现在是他们两人住在了一起,在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中,他是无法彻底无视对方的,越是想忽略夏末余,夏末余的残影就越是扰的他心烦意乱,感觉都不像是他自己了。
这样的变化,他应该是反感的,抵触的,事实上最让他不悦的正是因为那种理所当然的负面情绪竟然没有他以为的那麽强烈!
在和苏真重逢之後的最初到现在又一次失去他的现在,游逆鸿注视著夏末余的时间仅是所有时间里的十分之一,或者更少……有了苏真,他的眼里还需要别人吗?
即使是现在也是同样如此,他只关心苏真的一切,只会注视著他──为什麽,有那麽一点心虚的感觉?每一次想到这点,游逆鸿就觉得自己又心虚了一次,心绪的次数多了,就仿佛是在自欺欺人。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看著开始在料理台上忙碌的夏末余,总觉得愈来愈习惯这个身影了。
20
冰箱里还有几罐啤酒,两人一人一罐,再加上那些饭菜,也算是酒足饭饱了。
和平时一样,两人各坐一边,互不相看,也不交流。夏末余一直等下游逆鸿开口,想不到那人却是默默的吃著,他也只有跟著安静地吃完了这顿晚饭,之後的洗碗、收拾两人也各自分开,到了七点半,两人终於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位置还是一个在极左,另一个则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距离约有三米多,据说游逆鸿的舅舅也喜欢在沙发上睡觉,所以特地买了个又宽又长的大沙发,这也是让夏末余养成同样习惯的原因之一,沙发太宽敞了,就算睡两个人也没问题。
“这下可以说了吧,你想和我谈什麽?我说过了,如果是关於苏真的,你还是放弃……”
他的话立刻就被打断了。
“我也说过了,我和苏真的事情和你无关。”
听到这话,夏末余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拿过一旁的枕头放在了腰後,舒舒服服的靠了上去,总被秦瑶羡慕的好比例双腿也跟著躺在了沙发上,他的眼神朦胧,肢体语言也透露著慵懒,似诱惑非诱惑,笑容也暧昧了起来。
像这样看似严肃的气氛不合适他们两人,於是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去面对一脸深沈的男人,这样就算一会儿有了莫名其妙的发展,自己也能把真实的表情藏起来了。
“那你想和我说什麽?难不成你想说你忽然开窍了,觉得我也不错?唔……这下要轮到我好好考虑了。”他刚才把冰箱里另外两罐啤酒也拿过来了,顺手丢了一罐给游逆鸿。
夏末余不爱喝酒,所以那罐啤酒他只是拿在手里,左右摇晃把玩著。
“苏真让我给你一个机会。”他在夏末余的脸上看到了些微的吃惊,“尝试接受你,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这是苏真的原话,也是惹得游逆鸿极度不满的罪魁祸首,在陷入不解和愤怒之後,他在电话里和苏真辩论了起来,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他发现与其和苏真再多解释和告白,不如先拒绝了夏末余,这样苏真就不会以为两人之间有暧昧,也不会强烈的抗拒自己的表白了。
於是,他今晚就想把话说清楚。
“……那孩子他真这麽说?”夏末余难得大笑了起来,笑的眼角都泌出了泪液,“於是接下来你想告诉我什麽?让我放弃对你的心思,因为不可能,你也不会给我机会。”
不是疑问不是反问,而是确确实实的叙述和肯定,游逆鸿想说的不外乎就是这些话,再过份一点也不过是“你不配喜欢我”、“没有资格”之类的,很有游逆鸿直截了当的风格。
男人牵动了一下嘴角,视线也随之移动了一下,夏末余没有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没有像以前那麽讨厌你了。”游逆鸿其实有著老实的个性,正如他对苏真的喜欢,和过去对夏末余的厌恶,他总是直率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有时候那种直率却成了残忍。
“可是这不意味著我会喜欢你。”
夏末余想说我知道,最终这三个字还是含在了变成向上扬起弧度的口中,他想听听看这个人还会说些什麽。
“我必须向你道歉。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很……肮脏的人,因为你的眼神总给我这种感觉,可能和你以前发生的事情──”
见他迟疑著没有说下去,夏末余下意识去摸了摸後颈上的疤痕,游逆鸿盯著他这一动作许久,而夏末余则偏过头,收敛起了笑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