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一点都不痛,比起即将碎的连渣都不剩的心,身体一点都不痛,不过如果能为心痛如绞这种感觉分散一些注意力,他倒是很乐意身体再痛一点,更痛一些,是不是心痛的程度就会减少了?
(你就自欺欺人吧。)
他才对著自己冷嘲了一句,苏真的人已经扑了过来,抬起手就是一拳。
20
手掌没有落下来,就这样举在半空中,苏真的眼睛里已经泛出了泪水,他整理不了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内心的悲伤和愤怒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个劲向外涌出,从前再受到欺负,他也不会有现在这种悲愤矛盾的心情,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夏末余的脸上,把他那个透露出得意的笑容打的无影无踪。
“老师……你为什麽要做这种事情?”
他的眼泪也连成了两道透明的弧线,无法自控的烫过脸颊,不断往下流淌著,一次次滴落在夏末余的手背上。
“世界上有这麽多男人,你为什麽要喜欢逆鸿呢──”
(为什麽要喜欢他呢,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苏真,你是不是弄错了什麽。他又不是你的恋人,就算是,我也能喜欢他,也有权利追求他吧。”
夏末余也不推开这个愤怒的压到著自己却止不住眼泪的孩子,而是以轻描淡写的口吻一句句的刺激著思绪混乱的苏真。
“既然你心里只有我哥,忘不了他,又不肯接受游逆鸿,那不如就让给我吧。我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很有好感,长得是我的tye,个性嘛,虽然有点偏执狂,不过等他爱上我之後也会像对你那麽温柔的对待我吧。不管发生什麽事情都会陪著我,对我说喜欢啊说爱,对我好,对我笑,只看著我一个人,只爱我一个人……”
(住口。)
(够了。)
(不要再说了。)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不要再说了!!”
苏真猛地吼出了声,泛泪的眼睛一刹那瞪大了,神情极怒,又带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悲伤,就这样死死瞪著把他所有的表情和反应看在眼里的夏末余,说出了夏末余等待已久又在预想之内的话。
“我没有忘记鹏轩!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但是,逆鸿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他不只是青梅竹马,也是我、也是我的……”
(苏真,说出口吧,把自己真正的心意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这一瞬间,苏真仿佛听到了有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这样说著,这个声音听起来是那麽的耳熟,就好像、就好像是──
夏末余在说话。
夏末余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是带著笑意的,浓厚的笑意盖过了一切其他情绪,他的嘴角慢慢地向上,一厘一毫的勾勒出了一个表情;他的呼吸是那麽的缓慢又平稳,每一口吸气都鼓起了敞开的胸口,每一口吐气又让它缓缓的降下,胸前的起伏就是他等待的心情。
在等待和自己的赌局结果揭晓前,他平静的呼吸已经没有几次了。
时间是奇妙的,当希望它走的更快一点的时候,它反而停在了原地,不肯继续行走──不,其实是人的思绪和心情停止了,时间是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停止脚步的。
“老师,我喜欢他,我喜欢逆鸿。”
苏真终於说出了心里的话。这阵子,他异样的心情和情绪掩饰的就是自己这份说不出口的情意,在再一次接受了游逆鸿的温柔之後,他终於又陷落了,他需要有一个人陪著自己,能拥抱自己,能对自己说著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的爱语,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
不是夏末余,而是游逆鸿。
夏末余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对他,苏真只存有崇拜之心,还有因夏鹏轩而爱屋及乌的好意,但那不会是爱意;在意识到夏末余也对游逆鸿很有兴趣甚至喜欢之後,苏真头一次产生了抵触的心情,他知道,这是名为“嫉妒”的丑陋情感。
因为夏末余长得那麽美,又那麽有魅力,比起自己根本就是一只天鹅,就算游逆鸿现在喜欢他这只丑小鸭,总有一天也会因对比而重新作出选择的吧。
这样的事情,他不要!
“老师你那麽有魅力,围著你的人那麽多,为什麽你要选择逆鸿呢,我已经失去了鹏轩,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比逆鸿更爱我的了。”
他松开了手,低下了头,双肩颤动。
夏末余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推开身上的苏真,坐了起来,手指拨了拨凌乱的头发,声音比以往更低沈了。
“你还是先关心他吧,他被我下了药,虽然不做也不会死,不过那种药对男人来说效果似乎更好一点。”
听到这话,苏真抬起了头,面带惊恐的转过了头,只见跪在地上的游逆鸿痛苦的扭动著身躯,解开了束缚的双手不停地套弄著自己肿胀著的热源,一眼就能看出发生了什麽。
“你要是不去,我就去帮他了。”
夏末余说著,才想站起来就又一次被苏真用力推倒,而苏真则迅速站了起来,他才靠近无法自控的男人,就被那双异常火热的手紧紧的握住,男人用了好不容易恢复的力气站了起来,一下子就把苏真拉进了房间,连房门都来不及合上。
夏末余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他听著敞开的卧室里传来的挣扎声、喘息声、叫声,听著苏真似痛苦又被快感淹没的求饶声,还有男人不时发出的低吼声,他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既满足又痛苦,泫然欲泣,钻心的痛却流不出一滴泪。
“真是最糟糕的生日。”
他输了,也赢了,输赢都是自己,输给了自己那颗比谁都盼望苏真得到幸福的心,也赢了那颗谁都没有察觉的无耻之心。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戏。
剧本是自己,导演是自己,演员也是自己,他在舞台上表演著无人知晓的独角戏,不是为了观众能看的尽兴,只是为了自我的满足。
(如果三哥的灵魂真的存在的话,也会对这个结果满意的吧。)
夏末余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他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怪异的感觉,这时他才想起来,他拿过药丸的手指碰到过自己那杯饮料的杯口,而这一粒小药丸的作用其实是非常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