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自己上了车,路云平则上了黎晖的车,黎晖打着车没急着走,这段日子气温升高,黎晖很怕热,开了空调,弹出烟缸准备抽一根。路云平就坐在副驾上看他,黎晖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抽,路云平突然指着街边说,
“啧,那是宋刚不”
黎晖扭脸看,晚上夜市人很多,他看了几秒没找到人,再一回头,就发现路云平的大脸就在眼前,手也被人家按住了,不声不响的就嘴对嘴的压了一下。
路云平奸计得逞,很是得意,撒开手笑了,黎晖
想不理他,路云平却扳住他的肩膀,把大脑袋压上去,
“小晖。你都半个月没回家了,我都想你了,你怎么还不理我,还不理我,还不理我啊。”
黎晖推着他的大头,又想笑又想打人,
“瓜皮,你恶心完了起开,避远别挨着我,妈啊,你这大头有十斤沉,赶紧的,压死我了,妈啊,锁骨断了。”
路云平两只手想往他腰上摸,蹭来蹭去的,一下就杵到了烟头上,疼的他一咧嘴,
“嘶。”
黎晖赶紧把他推正了,其实别看路云平人高马大,比黎晖大着一圈,真要是动起手来,路云平压根不是黎晖的对手,刚刚黎晖也是心软不舍得推开他,现在怕他烫了,一把就把人扯开了,
“烫哪儿了”
路云平伸出胳膊,这一下压得挺结实,在小臂内侧烫出个红红的圈,黎晖用手碰了碰,看没出水才放心点,
“真是个傻逼”
傻逼路总举着胳膊吹气,
“小晖,这会破相吗”
黎晖实在受不了他这装疯卖傻的样子,侧过头去笑出了声,路云平逮住机会赶紧扑过来,搂住肩膀在耳朵上响亮的亲了一下。黎晖的耳朵特别敏感,被亲后觉得半个身子都是麻的,抬起手肘抗他也没什么力气,
“行了啊,你真是没白瞎混,这些招数算是男女通杀吧。”
路云平凑过来,在脸蛋上又亲了一口,然后严肃的说,
“这是我躺床上憋了半个月想出来的招数,今天是第一天使,客人觉得怎么样舒服不”
、腻歪
黎晖伸手在路云平的后脖子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路云平趴在他肩膀上,黎晖不得不圈着胳膊打他,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搂着路云平一样,路云平很享受,手撤下来搂着他的腰不起来,黎晖无奈至极,也懒得挣扎,就任他抱着,
“差不多行了啊。”
路云平蹭着他的脖子,
“那你别生气我就行了。”
黎晖又想打他,抬抬胳膊又觉得太麻烦,
“你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说完觉得不对劲,又改口,
“我本来也没生气,是你自己神不叨叨的。”
路云平偷乐,
“没生气是谁一个人躲着我泡在热水里发呆。”
黎晖不说话,路云平侧头看看他,
“我去找过他了,那晚的事情怎么说呢,那几张照片不能说明问题,我压根没印象,做没做都还两说呢。”
黎晖哼了一声,
“要我放大给你看吗你那玩意儿都进去了,高清像素,看的可真切了”
路云平窘迫了几秒,进而又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
“好吧,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承认”
这次黎晖转过头看他,眼神有些不善,路云平嘿嘿笑,
“承认我被那碎怂迷奸了,”
说完自己乐得笑个不停,黎晖实在忍不住一肘子抗在他胸口,
“滚一边去,不要脸的东西。”
路云平笑了一会儿,松开手推了黎晖一把,
“赶紧开车”
等车子拐上解放路的时候,路云平突然感慨起来,
“还记得当初咱俩蹬自行车来这儿修你那破传呼机吗”
黎晖抗拒着他的软化,掏出一支烟刚点上,就被路云平拿过去叼在嘴里,
“你这个就是犟,那么小的年纪就倔的跟头驴一样,那破玩意儿都修了八百遍了,我记得陪你把这一条街的铺子都跑遍了,最后不还是用不成。满大街都是小灵通了,还有谁会呼你现在老了吧,就更倔了,老倔驴。”
黎晖乐了,
“你想说啥”
路云平吐掉一口烟,
“我想说啊,太念旧了也是罪过。”
“谁”
“谁都算吧,你看你家里那些家具,基本都不成了,厨房吊柜的门哪天掉下来就得把我砸成脑震荡。”
“你给重新上个合页。”
路云平刚想说好,突然发现他要讲的不是这个,
“你少往别处扯,我好歹是个上市集团的老总吧,我现在专业都成了给你修家具的了。不过你留着这些家具是为了阿姨,就像你上学那会不换自行车一样,我懂得,那自行车是你爸骑过的。”
黎晖又掏出一支烟塞在嘴里,但是没点着,就那么一直叼着,刚好前面是五路口的红灯,车子就停下了,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不知道说什
么,一个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车子在长久的沉默中一直向东开去,出了朝阳门就是搪瓷厂小区,可是黎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路云平也不管他。
东郊这些年没有太大的变化,属于西京城发展最缓慢的地段,不然搪瓷厂小区早就拆迁了。
三十几年黎晖就是在这个小区里生活的,起先是三个人,后来变成两个,最后就剩下了他一个。他除了守在这里,别无去处,路云平在新港别墅区最好的位置给他留了个套房,那就是当年荒淫宣泄的地方,后来再也不去了。黎晖觉得哪儿都容不下他,只有搪瓷厂这六十平米的破败房子里,那些经年累月留下的痕迹,就甚至是窗棱的磨损,是锁扣上的铜锈,是灶台后面腻下的油污中,才存着一丝丝家的味道,才有一丝丝人间烟火的温暖和留恋。
“有些东西旧了才珍贵,有些感情也是。”
说这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渭水岸边,和新港隔岸相望,那边是灯火通明的富人区,这边是凋败破落的老工业园,一个世界,两样人间。这感觉就像是他和路云平,当年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路云平参合到他的世界里,漆黑无底的生活,他和李石是没路可走,等发现事情做的大时,人已经走了半路,想回头是万万不能的。
“我和你的感情难道是崭新锃亮的”
路云平口气不善,黎晖却只是笑笑。谁都知道这是气话,路云平说黎晖倔,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黎晖那会拱着他安心读书,让他上大学,其实是存着私心的,他希望路云平远远离开他,不要管他,更不要爱他,他那会已经打算和陈开宇一起生老病死了,他的心里和眼里都容不下第二个人。可惜,到现在,生老病死在一处的却还是路云平而已。
“你往脸上抹鞋油了,还锃亮。”
黎晖一边说一边伸手抹了一把路云平的鼻子,果然一手的油,黎晖嫌弃的在路云平衣领上蹭,结果被路云平逮住,把他的手攥在手里。
“小晖,你到底想把我咋,你说清楚。”
“我能把你咋了”
“你干嘛非要把我和程晓佳凑成一对啊。”
“谁非要把你和他凑一对,你自己嘴不干不净,现在吃了拉肚子,你怪我”
路云平没法反驳,
“嗯,我是的确没想到这孩子还敢对我下手。”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对你念想断不了,以后有机会还要黏糊你的。”
路云平在旁边察言观色了半天,突然说,
“小晖,你是不是在吃醋”
黎晖没绷住嘴角,有点想笑,赶紧骂了一句脏话掩饰,路云平眼前好像豁然开朗一样,再次扑上去,这一次黎晖没打他也没反抗,就静静的让他抱着。前面渭水中倒映着新
港斑驳的灯光,宁静而温柔。
“你才是头倔驴,老倔驴。”
“嗯我就是”
“唉,其实你找了我才是受罪呢。”
“嗯我知道,我愿意。”
“平子”
“嗯”
“有些东西旧了舍不得丢,有些人就算是死了也舍不得忘。”
路云平收紧了胳膊,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半天才说,
“没事儿,你守你的,我守我的,谁守得到是谁的本事。”
“是命。”
“对,你现在在我怀里,这就是命,你要认命呢。
两人开车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路云平折腾了几天,现在心事了了,才觉出累来,坐在副驾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黎晖换挡的时候看看他,脚就在刹车上轻轻点几下,路云平的头就晃的更厉害了,有时还能按照黎晖要的节奏晃,黎晖一边乐,一边想,这要是程晓佳在开车,保准是车停在街边,座位靠背放下去,说不定还要从哪儿变出一床薄毯子盖上,哪像自己居然拿他取乐,所以这人就是贱,放着个掏心掏肺的不要,偏要一个没心没肺的。
路云平好像感应到什么,突然打了个激灵醒过来,黎晖看了看他,
“尿裤子了”
路云平没反应过来,黎晖解释说,
“看你抖了几下,以为你尿裤子了。”
路云平挺起小肚子,
“那你来摸一下。”
黎晖握个拳头就要砸过去,路云平赶紧捂住裤裆,指着前面说,
“好好看路唉,我说,你今天怎么想着去渭水”
黎晖心想,我打算把你打包送回新港去的,但是话到嘴边变了样,
“都说现在渭水治理好了,很漂亮,好几年没去了,过去看看。”
回到家里已经后半夜了,黎晖简单的洗漱完就窝进了床上,路云平含着牙刷满地走,
“赶紧安一个热水器。”
“回头咱们铺层地板吧,有泡泡也方便。”
“把阳台封了吧,灰太大了。”
黎晖卷进毯子里,
“你把这房拆了吧”
路云平脱了衣服钻进来,手就往黎晖腿中间摸,黎晖赶紧抓住他,
“老了,老了,不能天天来,体力跟不上。”
“哪有天天,好几天没做了。”
“隔天也不行,真不行。”
路云平瞪了他半天,
“那我摸一下呗。”
黎晖太了解路云平了,等他摸着摸着上了劲那就怎么都得做了,所以断然拒绝。路云平泄气的往枕头里一砸,
“好吧,那我就放在上面不动可以了吧。”
黎晖也躺下去,拎着他的手扔到毯子外面,路云平再接再厉摸上去,隔着毯子放在想放的地方,黎晖也不敢动,生怕动一动两人都起火。
“闭眼睡觉啊,我明天一大早要上工地去。”
“狗屁,李石是废的吗”
黎晖被拆穿也不反驳,闭起眼赶紧让自己睡着,刚有点迷糊劲,路云平的手机响了,路云平爬起来一看,没有接按断了,倒下继续睡。过了几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路云平干脆关了静音,可是那手机在床头不停的亮着,黎晖翻了个身,
“谁”
路云平不说话,黎晖拿起来一看,是程晓佳,于是就接了,
“喂”
很快程晓佳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点点娇媚和微醺,
“你在哪儿,我想你,干嘛挂我电话”
“路云平在我床上,你在哪儿,我叫他去接你。”
程晓佳这才觉出电话里的声音不对劲,声音也硬起来,
“我在酒吧,他知道,你让他开车来接我。”
路云平躺不住了,坐起来,看着黎晖,那意思让他挂掉,黎晖把他的手挥开,淡淡的对电话里说,
“行,但你得稍等一下,这会儿正做呢。”
程晓佳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抖,却还不肯输下去,
“那你让他快点。”
黎晖冷笑,
“他快不快你还不知道吗插进去要拔出来也需要时间,你慢慢等吧。”
程晓佳挂了电话,黎晖停了几秒,把手机扔在床头,看路云平躺在被子里笑就来气,
“我也是跟一个碎怂至于的嘛。”
路云平伸手把他拉到怀里,
“唉,要拔出来得先插进去,赶紧开始吧。”
、半途
黎晖爬起来去冲冷水澡,路云平在被子里美滋滋的盘算,十几分钟黎晖顶着毛巾打着冷战就冲了回来,一头钻进被子,路云平连被子带人卷在怀里,摸着黎晖细细的脖子,越摸越喜欢,越摸火越大,很快火气就蹿到了小肚子下面,黎晖起先还抗争,后来摸到他胯中间那东西耀武扬威的竖着,真是无奈,再者被亲来亲去,蹭来蹭去的,渐渐也来了感觉。
路云平把被子揪开,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路云平低声说,
“我伺候你。”
黎晖忍着笑,抬腰让路云平把内裤退了下去,然后抚弄着路云平硬扎扎的脑袋,捏捏他的耳朵,眼里嘴角都是得意,
“伺候不舒服我可不给钱。”
路云平伸出舌头舔黎晖的锁骨,酥酥麻麻,湿漉漉的一路向下,两只手也没闲着,在黎晖胸口搓来搓去,听着黎晖的喘气声越来越粗,路云平趴在他胸口轻轻咬了一下,黎晖笑了一声,蜷起一条腿,用脚趾在路云平裆部夹磨着,他人瘦,脚也瘦,脚趾头是又细又长,开合自如的能掐人,他先用脚背向上挑了挑,路云平整个人也跟着向上挺,黎晖抿着嘴,用手抱住膝盖,那脚趾头全张开,对着路云平小兄弟轻轻一抓,路云平整个人又向下趴了一下。
这感觉就像提线木偶,路云平浑身的感官都被两腿之间那五瓣脚趾头控制着,小兄弟受了撩拨,比先前更是狰狞,拼命的吐着口水,路云平索性把内裤也脱了,撑着身体等,这样就方便小兄弟被那脚趾夹住头,再松开,再夹住,再松口,路云平是第一次感觉这么奇妙,但是总觉得不够过瘾,可惜脚趾头就是一横排,满足不了想钻洞的渴求。
“喂,你兄弟喝多了。”
路云平低头看,正有一滴透明的液体顺着黎晖的脚背流下去,路云平抓起黎晖的脚背放在嘴角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顺势往下一拽,把黎晖整个人都从枕头上拽了下来,黎晖以为他忍不住想干了,正自觉地打算翻身,却被路云平按住了。
“说好了,我先伺候你。”
说完,就把黎晖尚在半软不硬状态间的东西含进了嘴里。
的好处在于你甚至不用动一根小指就能享受到同等的快乐,不用汗流浃背,更不用配合谁的节奏。黎晖就那么躺着,所有的快感都流到了,起先还能感觉到路云平的舌头在顶上转圈的动作,等闭上眼睛,就只剩下销魂蚀骨的快感。快射的时候,黎晖想推开路云平,可全身上下都软软的暖暖的,懒得不想动,那要射出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黎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路云平,被路云平反握在手里,就这一瞬,尽数射进了路云平嘴里。
路云平含着那个还在半抽搐的家伙,抬头看了一眼黎晖
,好在大灯没关,黎晖满脸潮红的样子看的非常清楚,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他的喉头在薄薄的皮肤下滚动着。
路云平爬起来,倒了一杯水给黎晖,黎晖不想坐起来,仰躺着张开嘴,路云平倒了一点点进去,黎晖喝掉,再张嘴,再倒,反复几次之后,路云平突然把含在嘴里的吐了一点进去,黎晖闭着眼睛完全不知道,等喝下去觉得味道不对已经晚了。
“瓷锤你弄了口啥到我嘴里”
路云平只是笑,张开口把嘴里的东西都吐进了杯子里,黎晖差点一口气噎死,缓了缓才抬腿踢他,但是准头和力度都差好多,被人家抓住又挠了几下脚心。
“黎哥,觉得我服务怎么样”
黎晖切了一声,
“下毒功过相抵,没得赏。”
路云平放下杯子爬上床,压在黎晖身上,
“你自己的东西你还嫌啊,没钱给那就拿肉偿吧,反正都一样。”
说着,手也不老实开了,黎晖微微蜷在怀里,大有一番予取予求的样子,搞得路云平兴致极好。然后,床头的手机就响了,不过这次不是路云平的,是黎晖的,拿过来一看,居然是李石的电话,路云平本来不想让黎晖接,但黎晖说这么晚李石打电话一定是出了事,路云平只好委屈的坐起来。
黎晖接通后,没说一句话,李石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出来,路云平听得也不是很真切,但是能看到黎晖的脸色越来越黑,大概分钟后,黎晖绷着脸说了俩字就挂断了。
“知道了,等我。”
然后从床上勾起内裤就往身上套,路云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
“咋了”
黎晖拨开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往门口走,
“西林让人打了,东郊有三个暗法让人砸了。”
路云平听完也不废话了,开始迅速的穿衣服。
几分钟之后两人就坐进车里,路云平心想,两个男人就是利索,转念又想,这也不一定,程晓佳出门就很慢,虽然每次他俩出去都是闲事,但路云平也曾为此烦恼过。想着就转头去看黎晖,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他。
黎晖本来正阴郁的窝在座位里想事情,一抬头就看见路云平满脸温柔的神色,有点发懵,
“怎么了”
“我妈说头发硬的人脾气犟,你头发这么软”
“你才是老倔驴。”
“嗯,也许以后慢慢的人就变得和头发一样软了。”
黎晖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你没听人说倔老头吗人是越老越倔的。”
路云平笑着摇头,但是也不反驳,自己那一腔子的甜留着慢慢溺死自己好了。
目的地是城墙东门出去的和雅医院,是私人性质的高档医院,陈西林出事以后先送到了西京医院急
诊,确认没有大事之后,当晚就转了过来。原因有二,一来他们这群人去大医院太招摇,二来和雅是合资医院,李石是股东之一,过来照顾的会好些。
搪瓷厂小区离和雅医院很近,开车五分钟就到,黎晖他们到的时候,李石和豹子领着一堆人在门口站着,看见黎晖下车就涌过来,黎晖扫了两人几眼,发现豹子脸上花了,扳着下巴看了看,原来是划伤,黎晖冷笑了一下,反手就是一巴掌,豹子被打得退了两步,咬着牙没说话,后面跟着的人连呼吸都停了,连李石都把拿到嘴边的烟摘了下来,安静的站着。
路云平从停车场过来,就觉得这边氛围不对,黎晖还站在刚下车的地方,盯着豹子看,李石见他过来了,连忙用眼神求援,路云平微微摇头。这个时候,我也不敢惹黎晖,惹急了挨打就是白挨。
一堆人在医院门口雕塑一样站着,幸好是半夜,不然肯定被围观,就这样偶有车辆经过都会放慢车速,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
这样又站了几分钟,所有人都抗不住了,豹子脸上的汗都滴了下来,李石咬咬牙走过来,
“黎哥,西林在里面呢。”
黎晖慢慢转头看他,目光交接的时候,李石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好像黎晖的巴掌随时都会挥过来。
路云平走过来对李石说,
“里面有人守着吗”
“东林在里面。”
“那赶紧进去吧。”
说完就推着李石要进去,黎晖这次有了反应,他扭过头,对路云平说,
“你不要进去,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路云平点头,看着他们往医院大厅走,临进门李石扭过头冲他努努嘴,算是谢了。
陈西林在顶楼的贵宾病房,黎晖上去的时候,医生已经巡完房,整个楼道里都非常安静,只有空调发生轻微的嗡嗡声,一堆人的脚步在楼道里显得特别突兀,陈东林在屋里听见动静,早早拉开了门等着,本来还想说话,但一看黎晖的脸色立即就低下头去了。这些人跟在黎晖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都在摸索大哥的眼角眉梢,就算是像黎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也架不住天天被人研究,稍有辞色,下面的人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拥着黎晖走到陈西林的病床前,黎晖还是冷冷的看着,李石瞄了一眼陈东林,陈东林走过来低声的说,
“已经查到了,是宋刚的人干的。当时他们在悦豪那边闹事,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撤了,逮住几个也是跟着凑热闹的,结果他们很多人聚在景龙池,知道我们去了咸宁路就把景龙池的点儿砸了,西林是一个人过去的,刚好撞上,实在是”
黎晖抬手不让他说了,指了指床上的人,
“把他弄醒。”
陈东林愣了一下,赶紧走到床前,因为陈西林浑身都是伤,拍都没地方下手,只好扶着床头使劲晃,
“西林,醒一醒,黎哥来看你了。”陈西林可能是打了镇静的针剂,睡的特别死,摇了半天都没反应,黎晖走过来,拉开陈东林,盯着陈西林看了看,突然揪住床垫一翻,端直把陈西林从床上掀了下去,连带着心肺监护器和一堆数据线散落一地,输液袋摔漏了,药液流了一地。
、教训
一屋子人谁也没动,陈东林第一反应是上去把弟弟扶起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和其他人一样站着不说话。
陈西林摔在地上,浑身疼的哆嗦,慢慢呻吟着卷起身体,手上的输液针从皮肤里戳了出来,血顺着手指往下流。黎晖站在床的一侧,静静的看着陈西林,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视线终于对在了一起。
“黎哥。”
陈西林一边叫人,一边挣扎着往起爬,这时走廊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几个护士一把推开房门,刚想训人,一见这场面全部傻住了,李石扭脸,
“出去”
打头的一个还想说话,李石身边自然有人过来,把几个小姑娘架了出去。
被这一打岔,屋里的空气似乎流动了些,黎晖看着艰难半跪起来的陈西林,
“你是废的吗”
然后扫视了一圈,
“你们都是废的吗”
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低低的,不喊不叫,可是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压得低下头去,
黎晖回头看了一眼李石,
“我昨天晚上才跟你说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要和维扬做这么大的生意,一点篓子不能有,对不对”
李石点了一下头,黎晖指着陈西林,
“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出声解释就是个死,大家都了然的闭紧了嘴,黎晖转个身,身后的人都退开半步,他绕过病床走到陈西林面前,
“我黎晖是从东郊起的家,这些点法是我的根,玩儿了几十年,就没见人能动的了它们。交给你才几天啊就被人砸了”
然后他回过身看了看豹子,
“废物。”
豹子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黎晖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点上,狠狠吸了两口才说,
“我原来见你们哥俩,觉得挺机灵,现在你居然让人打的进了医院,还住的高等病房,西林,你说你是不是更出息了”
陈西林忍着肋骨处的剧痛,艰难的说,
“黎哥,我没用。”
黎晖点头,
“既然没用,那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
陈西林肩膀一抖,求助似的看向李石,李石微微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黎晖靠在床框上弹着烟灰,
“你现在看的医生,用的药,住的病房,都要花钱,这些钱都是从场子里来的,现在场子却被人砸了。”
“黎哥,是我太掉以轻心了,我保证再不会有下一次。”
黎晖看着他,
“下一次那这一次就这么算了”
李石见缝插针的说,
“宋刚在明柜呢,他们一群人在那儿开了个包房。”
“嗯,然后呢”
“有兄弟在跟着他,因为考虑到高铁马上开标,不想这节骨眼闹事,就只跟着呢。”
黎晖笑了,
“现在事情已经闹出来了,你
才知道躲,晚点吧。”
这话讲出来,李石心里便有了底,
“明柜不是我们的盘子,要不要先打招呼”
“打他妈逼的招呼,以后西京城谁给宋刚开面,就去砸了他。”
李石立即点头,
“我马上去办。”
“石头,我给你一个月,就一个月,让宋刚滚回甘肃去。”
说完指了指地上的陈西林,
“你们记住,我黎晖这里只有功劳,没有苦劳。我要你们做事,动动脑子只会打架的话,我要一帮中学生就够了”
说完这些,黎晖把烟头扔在地上,转身出了病房。黎晖前脚刚走出去,陈东林就赶紧把弟弟从地上周起来,又把床垫安回去,陈西林这才又躺下去,陈东林按了半天呼叫铃,刚刚那几位小护士却一个也不进来,陈东林拉开门,冲着护士站喊,
“都他妈是聋子啊,立即给老子滚进来”
李石把黎晖送到门口,黎晖掏出手机给路云平打电话,不一会儿路云平的车子就到了,黎晖开车门上去,自始至终没有搭理李石他们一句。
李石灰头土脸的回病房区,刚一上楼就听见陈东林的声音了,他加快脚步走到护士站,敲了敲柜台面,那俩值班的才抬起头,李石二话不说,掐住其中一个的后脖子,愣从柜台后面给拽了出来,就这么拖着往病房走,另外一个吓坏了,收拾了东西赶紧跟在后面。
还好这一摔没什么大碍,只是把针戳偏了,肋骨的夹板松了,两个小护士大气也不敢出,手脚麻利的做完事,赶紧出去了。
陈东林给弟弟掖被角,陈西林一把抓住他,
“哥,咋办啊”
陈东林扭头看李石,李石一瞥嘴,
“狗日的,看你俩那吃了屎的怂样子。怕啥嘛,黎哥又没把你弄死。”
陈西林心有余悸,
“我以为这次真要死了。”
“嗨,不会的,他至少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就看你的表现了。不过这次的事情,的确让黎哥丢面子,你们俩善后做的好,可能也要离开一阵子。”
“那我去哪儿”
“去工地上呆阵子吧,时候合适,再叫你回来。”
黎晖坐在车里闷声抽烟,路云平看了他几眼,
“事情不都处理完了吗”
黎晖摇头,
“我总觉得哪儿不对。”
“哪儿不对”
“不知道。”
路云平斜了他一眼,突然感慨起来,
“好久没见今天的阵势了,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想起你到底是谁。”
黎晖苦笑了一下,
“现在要守住老本生意,还要往干净里洗自己,难得很。你这边退一步,就有人立即占进来,速度麻利的很呢。”
“那就别做了,交给李石。”
“哦那我干嘛”
“回家带孩子,伺候我
。”
黎晖拿着烟头要往路云平小臂上按,路云平躲开了,笑着说,
“相夫教子是多少人的理想。”
“是女人的理想”
车很快开到了搪瓷厂门口,刚要按喇叭进院,黎晖却一把拉住了路云平,
“关了大灯。”
燃火指着院子门左侧的巷子说,
“从这儿开出去。”
路云平下意识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但是他还是关了车大灯,向左打了一把方向,
“去哪儿”
“先往前开吧,后面好像是辆索纳塔,跟不上你的。”
等路云平开出巷子,拐过五道十字,果然看见后面跟上来了一辆索纳塔,黎晖也看了一眼,
“天一亮,城里就开不动了,咱们先上三环兜一圈,等到了电视塔就下来,卡在那儿,谁也跟不住谁。”
路云平依言把车往三环上开,到了三环线几乎没什么车,距离就渐渐的拉开了。黎晖觉得有点累,但还是一直盯着后视镜,路云平推他,
“你眯一会儿。”
黎晖摇头,
“不了,两个人看着比较安全。”
“要不给李石打电话。”
黎晖不屑的说,
“用不着宋刚无非是斗狠,在西京他还站不住脚呢。”
“还斗狠呢,都一把老骨头了。”
“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
“我听说那晚程晓佳是和他在一起的,被打了,你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