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
然而路云平没有给黎晖这样的机会,他轻描淡写的谎言甚至不在黎晖的计划中,当他问黎晖是不是后悔时,黎晖真想跳起来给他两个耳光,可是能做的只有在水里握住拳头,强迫自己看着电视屏幕。
黎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找人去查酒店记录,竟然是抱着路云平会骗他的想法而做的,原来他是了解他的,竟然还奢望他会说实话。
酒店没有记录,那路云平一定是回了新港别墅,黎晖知道路云平把那房子留给了程晓佳,终究是旧情难断。
黎晖从一池子脏水里爬出来,到隔壁的单间里又冲了个澡,这才穿了衣服,慢吞吞的往外走,边走边开机给陈东林打电话,问了问几处点法的情况,临了陈东林问,
“黎哥,今晚得空吗”
黎晖一愣,才想起最近这段日子都是和路云平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东林约过他几次都没去,
“嗯,搓两把”
东林高兴的很,
“哎呀,太好了,那我给石头哥打电话。”
“先找地吃饭吧,我和石头昨天在运城都没咋吃。”
“成,去坊上吃吧。”
黎晖顿了一下,
“不了,我这会儿在清涧那,晚上就在大车家巷吃夜市算了。”
“行,路老板来吗”
“他不来,你叫西林吧。”
很快,三个人在大车家巷口碰了头,东林说他弟还在南二环的丽都处理点事情,不用等他。于是三个人就在裤带面的门口要了一张桌子,一人叫了一晚裤带面,又从隔壁阿q虾尾叫了炒虾尾。李石在家睡了一天,这会儿饥火烧心,吃完面,拨了一桌子虾壳还没够,又从街对面叫了一大份的牵人麻辣肥肠粉,黎晖叼着牙签看他吸溜吸溜吃的香。
隔壁桌做了个小年轻,看样子都不到二十岁,染着鲜艳的发色,还没入夏,脚上都夹了拖鞋,有一个手腕上纹着黑乎乎一团东西。几个人已经拼了半天酒,这会儿都有些飘,其中一个把酒瓶子重重一墩,大声说,
“他也不要太皮干,不想寻事就避远点,日他妈,把老子惹急了,连锅给端了。”
他旁边坐了个头发火红的,一把夺下酒瓶,
“你不要扎势了,人家关系硬着呢。”
这个用鼻孔哼哼,
“他有个屁的关系,不就是认识二熊嘛,我不怕”
黎晖听到二熊的名字愣了,用筷子敲敲李石的碗边,
“二熊现在干啥呢”
李石也听见了,抬起头看了那桌一眼,
“他一直在北郊盯薪澳,最近没啥事。”
薪澳门是北郊的暗法,和金堂一样的地位,二熊也是老人,跟着黎晖七八年了,为人戾气很重,以前都是跟着李石去砸别家场子或者讨债的,前年结了婚,李石就调他去薪澳镇场子。
他
们没想到二熊还会和这么年轻的小混混认识,都来了兴趣,支着耳朵听。
红头发显然不给同伴面子,
“你快别吹了,你不怕不知道是谁听见二熊的名字,吓得手都抖。”
这个脸红脖子粗的辩解,其他人都不信,越说声音越大,那人一拍桌子,
“唉,你们这些怂人,今天告诉你们,我怕二熊个屌,他老大我都认识”
其他人都愣了,
“二熊老大是谁”
那人神奇起来,一拍桌子,
“李石”
霎时间,周围都静了一圈,李石端着碗的手一抖,但还假装镇定的往嘴里夹粉丝。
那人看报出李石的效果这么好,得意的不得了,
“我管李石叫石头哥,上个星期我们还在阳光国会一起喝酒来着。”
李石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口把嘴里的粉丝喷了出来,幸好桌子大,不然肯定喷黎晖一脸,黎晖皱着眉拿纸巾擦掉脸上的辣子水,
“你个挨球货”
李石这动静挺大,隔壁那桌也回头看他们,正和李石看了个对眼,显然对方并没认出自己的石头哥,看了一眼就继续自己的话题。那个手臂上纹了东西的,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些,一副老大哥的姿态教育他们,
“咱们出来混的,平时要低调,大哥的名字不能随便讲出来。你知道这坐着都是什么人,兴许就有仇家。”
另几个都受教,唯有李石的小弟不服气,
“我就不信西京城敢有谁动我石头哥”
纹身哥摇头,
“老话说一山还有一山高,你混的晚,以为他李石就是天了吗”
“那当然,李石是西京城的老大”
纹身哥还是摇头,痛心疾首的说,
“你们太浅了,他李石唉,这话你们别传出去,我跟谁都没说过,李石和我是同辈,我们是一个老大。”
这下两桌人都傻眼了,陈东林已经憋不住要笑出声来,李石捂着他的嘴,不许他打扰他听八卦,黎晖倒是不怎么上心,叫来老板结账。
“李石还有老大”
“当然有了。”
“是谁啊”
纹身哥高深莫测的笑了,
“黎晖,听过这个名字吗”
有些人摇头,有些人点头,纹身哥做怅然回忆状,
“西京城的黎哥啊,你们居然不知道,白出来混了。”
“李石和你都是他的小弟”
“当然,当初黎哥被人追着砍,从五路口一口气跑到大差市,还是我替他挡了一刀呢。”
陈东林已经笑得溜到桌子底下了,黎晖付了钱,伶着陈东林站起来,走到纹身哥身后,拍拍他,
“小朋友,牛皮要破了。”
纹身哥一瞪眼,
“你睡啊你不要寻事”
黎晖笑了,
“你不认识我你不是替我挡过一
刀吗”
说完三个人就离开了,只剩下纹身哥呆若木鸡的呆在原地,半天才喃喃自语
“黎哥真的有黎哥。”
晚上牌局照例在三叶堂,好久没玩儿,一打就是个通宵,最后是陈西林撑不住了,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才透了进来。
“黎哥,还玩儿吗”
黎晖低头数数牌子,
“不玩儿了,再玩儿裤子都没了。”
李石伸懒腰,
“你输成这样真是少见。”
黎晖打牌很有脑子,手气也不错,玩牌极少有输得时候,今天只他一家输,那三家都有钱数。
出门的时候,李石问黎晖,
“今天咋了,看你打牌心不在焉的。”
“没事儿,累得很。”
“哦,平子今天不在家吗”
“我不知道啊。”
李石跟黎晖久了,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经,扭过脸看黎晖的脸色,
“吵架了”
黎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吵什么架啊,又不是小孩。”
李石看他的表情,又想起路云平前一天打过两次电话找黎晖,越发笃定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但是他知道黎晖的脾气,不想说的事情,谁也套不出一个字。只得等黎晖开车离开,才给路云平打电话,没想到路云平那头喧杂的厉害,喊了半天只知道路云平在外面玩儿的正起劲,剩下一点都没问出来。
李石开车回家,半道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即掏电话,
“下午黎哥是不是在你那都见了什么人嗯,路总去了,然后呢嗯,嗯,豹子来过电话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就给豹子打,
“豹子,我是石头,下午黎哥找你办啥事儿啊”
那边好像还没起床,迷迷糊糊的,
“没啥大事儿,就让我查一下路总住在哪个酒店。”
“酒店哪个酒店”
“没有,四星级以上都没记录。”
“为啥查他”
“我也不知道,黎哥没说,不过路总好像前一晚在莎莎和人拼火了。”
“对方是谁。”
“宋刚。”
“宋刚”
李石心里一惊,
“他不是一直在甘肃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和路云平拼火。”
“他也才回来不久,带着人回来的。听莎莎老板说,好像是为了个男孩两边起了冲突。”
“查查那个男孩的底。完了给我电话。”
“成,那这事和黎哥说吗”
“先不说。”
、醉后
黎晖回到家也昏昏沉沉的,明知道家里没人,还是往客厅看了一眼,意外的是写字台的灯亮着,玻璃板上有一撮烟灰,黎晖能想象路云平坐在那抽烟的样子。他想收拾一下,又懒得动,站了几秒就说服自己去厕所洗漱了。
冷水泼脸,感觉舒畅了许多,黎晖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下巴上竟然有一层胡子茬,他这个人体毛向来淡,一般熬上好几夜,才看得出胡子茬,也是因为这样虽然比路云平还大一岁,但总显得比他小似的。
黎晖握了片刻剃须刀,还是放下了,如果路云平在的话,一定会催他剃掉,搞不好还要肉麻兮兮的说,
“有胡子亲起来不舒服。”
现在人不在就算在,也不会抱着亲来亲去的了,打了一夜牌本来身上的就困乏,黎晖不想自寻烦恼,一头扎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自己开始呼呼大睡。洗过热水澡又熬夜,这个觉就睡得很沉很死,再睁眼的时候天竟然已经全黑了,黎晖坐起来,从床头摸过手机看看,刚好到夜里十一点。
起来在厨房转了一圈,没什么吃的,以前都是路云平操心他的起居饮食,或者买或者做给他吃,打开冰箱看看,有两盆剩菜,是他去山西前一晚路云平做的,黎晖想热又怕放坏了,犹豫了几分钟还是决定自己出去吃。
人的依赖性滋生的非常快,在路云平还是哥们的时候,黎晖的生活都是寂寞安静的,饿了冷了都是自己操心自己,不过被路云平插了一脚,黎晖的惰性也就长了出来,很快便不再惦记生活里的琐事,虽然没有特别想过,但是内心还是知道路云平都会去做,而且会做的很好。
现在转了一圈,不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黎晖也没有开灯,从门口的鞋柜上摸到车钥匙,准备出门找个夜市随便对付一顿算了。拉开门,楼道里也没有灯,漆黑之中却有个红点一闪一灭,再闪再灭。黎晖心里一紧,立即把门掩上,只留了一道缝隙,他动作非常的轻,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楼道里坐了个人,这个人在抽烟,他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这个终点坐在这里会是什么人,是来堵他的一些名字在脑海里浮现但很快就被排除了,几乎没有人知道黎晖住在搪瓷厂小区,包括手下很多人都以为他住在洪福大厦,除非有人昨晚跟踪他,会是谁这么胆大。黎晖边想边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准备给李石打电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楼道里。
那人好像动了一下,还打了个呵欠,黎晖拨电话的手就停住了,再次把门拉开,
“平子”
路云平嗯了一声,从楼梯台阶上站起来,在墙上捻灭烟头,拍拍屁股走过来,定定的看着黎晖。
黎晖闻着满鼻子的
酒气,
“喝了多少”
路云平侧着身挤进门里,在门厅转了一圈又进了客厅,然后一头栽倒在沙发上,黎晖无奈的关上门也跟了进来,看着路云平死仰八叉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原地站了半天,才在沙发跟前蹲下,
“想喝凉水还是热水”
路云平睁开眼,带着点醉意说,
“我好像发烧了。”
“狗屁,这么热的天你发烧个球毛。”
路云平呻吟了一声,眼睛呆呆看着天花板,
“真的,我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黎晖看他说的很真,忍不住去摸他的额头,额头果然很烫,再摸脸颊,也是热乎乎的,
“你喝了多少酒”
黎晖的手凉凉的,摸得路云平很舒服,在他手心蹭了蹭,
“记不住了,好像很多。”
酒精挥发出来,脸颊额头乃至全身都会热腾腾的,这个常识黎晖还是有的,他站起来,想到厨房倒水,发现暖壶里是空的,想了想,就接了一杯自来水。接过路云平不肯起身,平躺着张嘴,啊啊的要黎晖倒进去,才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水”
黎晖被他吐到了身上,不客气的把杯子往茶几上一墩,但是有点心虚就没吭气,路云平抹了一把嘴角,
“你给我喝自来水啊。”
“切,你又不是没喝过。”
“这漂白粉的味儿太大了”
黎晖不说话,推开窗户站那掏烟,路云平又倒了下去,抱了一个靠枕压在胃上,
“这待遇差的太多了,以前虽然红枣坏了,可好歹是热水啊。”
“别嘟囔了我没烧水。”
路云平就真不说话了,屋子里静了下来,石英钟的走针滴滴答答的响着,片刻过后,鼾声骤起,黎晖抽了一根烟,看路云平没有醒来的意思,就进屋拖了一张毛毯出来给他盖上,自己在偏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拉亮地灯,开始翻旧报纸看。
看完三份晚报,路云平动了一下,扣在身上的靠枕掉了下来,黎晖倾身去捡,手却被路云平按住了,
“小晖,几点了”
“三点了,睡够了没”
路云平皱着眉盘腿坐起来,看着黎晖,
“我怎么来了”
黎晖气乐了,
“我怎么知道啊,我还想问呢,你怎么来了,在外面坐了多久”
路云平闭着眼想了一会儿,
“哦,我一个人去喝酒,叫了一群小朋友来陪,纯威士忌不兑不加冰,两下就被干翻了。”
黎晖听着,诧异自己心里居然还有些不痛快,
“然后呢”
“然后散场啊,他们叫了仨小姑娘陪我,我说我不喜欢小姑娘,他们又给我推了个小男孩,那个嫩啊,那个白啊,那个骚啊。”
黎晖觉得胃里有些反酸,不知是气的还是
饿的,他看着路云平一张一合的嘴,真恨不得糊一巴掌,但是却没有立场,也就不插话,假装平静的听,
“可是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你,想着你还在生我气,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我要是这节骨眼和别人上了床,咱俩肯定彻底玩完了。”
路云平凑过来,
“我就想过来看你一眼,看你气消了没有。”
黎晖点点头,
“早消了,咱们伙计哪有隔夜仇。”
路云平听前半句刚喜笑颜开,后半句立刻打回了原形,
“小晖,昨天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后悔,咱俩别拆对儿。”
黎晖站起来,勉强的扯了一个笑容,
“你斗地主呢,还拆对儿。我看你酒也没醒,你睡吧,我出去吃点东西,你要带啥不”
一边说一边快步往门口走,路云平直直坐起来,一把没拉住他,急了,
“小晖,就算分,你也得让我知道为啥”
黎晖停了几秒,慢慢转回来,
“平子,我不想你为难,我也不想为难我自己,做兄弟比做情人长久,也更适合咱俩。”
路云平掀开毯子站起来,一步跨到他跟前,
“你说啥我听不懂,可是我实话告诉你,这二十多年我就没拿你当过伙计”
黎晖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默默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过去,路云平接过来摸不着头脑,黎晖靠在门框上,
“看短信。”
路云平翻开短信记录,几乎一瞬间就看到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虽然没存进手机里,但是路云平还是认出这是程晓佳的号码,点进去看,里面没有文字,只有四五张照片。
照片里,程晓佳赤身裸体骑在一个男人身上,表情非常享受,吐着舌头,眯着眼睛,还有一张,他头上戴着猫耳朵,脖子上系着一个金色的大铃铛,屁股后面插着尾巴,正投入的在给一个人做口活儿。照片里没有出现对方的脸,但是路云平认得出那是自己家的沙发,自己家的落地灯,以及自己的身体。
、裂隙
路云平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那几张肉色的图就来来回回的出现,黎晖劈手夺过来,退出,顺手锁屏,
“你还欣赏起来了”
路云平能听出黎晖这句玩笑里的不自然,他抬头看黎晖,黎晖却不看他,有点别扭的看着门口,
“看图说话,一目了然。”
这个时候,解释当然是苍白的,可更难堪的是,路云平此时一个字的解释都说不出来,看图说话,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又和程晓佳上床了,可能在黎晖看来,这是他路云平狗改不了吃屎,他那些的过去,其实也不差再添这一笔。可是,路云平真觉得委屈,他根本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和程晓佳做的这档子事,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其实洗完澡他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如果说迷迷糊糊逮住个人就做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当然,黎晖也是清楚的。
“手机让我再看一眼。”
黎晖看着路云平的伸过来的手,心里堵得慌,
“看啥啊,我马上就删。”
“你让我再看一眼。”
黎晖递了过去,勉强笑着
“还看上瘾了。”
路云平找到图片,查了一下属性,然后掏自己的手机,黎晖看他打开了蓝牙,
“存档留念啊”
路云平叹了一口气,
“小晖,我现在说不清楚,但是我真没想再和他怎么样。”
黎晖把手揣进口袋,靠在墙上,沉默了片刻,
“也许你还没真搞明白对他的感情吧。”
路云平站起来,把手机还给黎晖,然后握住他的肩膀,
“我弄清楚对你的感情就够了。”
黎晖不敢看他,他们彼此太熟悉,从眼睛就能看到心里,黎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展示脆弱和苦楚,这会被当成撒娇,如果路云平当他是吃醋或撒娇,抱着他亲亲他,逗弄他,哄他甚至骗他,他也许就缴械投降了。
明白坐在门口的是路云平的那一瞬间,黎晖心里是开心的,他其实都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决,就更经不起路云平的搡弄了。
两人脸对脸站了几分钟,路云平直起腰,
“我要说这不是我自愿的,你信吗”
“信啊,你自己也说过,那晚和人喝酒来着。”
路云平搔了搔后脑勺,
“那晚我是在莎莎遇见了他,他好像被人打了,而且没地方去,我就送他回新港,然后”
路云平咽了口唾沫,
“我找的是代驾,自己喝高了也开不回来车,就想在那将就一夜。”
黎晖不说话,也不看他,路云平有点着急,
“可是,小晖,我我他妈的真不记得我跟他做了啊我压根就没碰他一根手指头。”
他掏出手机,放大图给黎晖看,
“我那晚是睡沙发的”
黎晖轻轻
推开他的手,
“好了,多大的事啊,出去吃饭吧。”
路云平拦住他的去路,
“你干嘛不信我”
他真是害怕黎晖这种沉默的态度,好像把什么都不挂在心里似的,猜不透他想的是什么,
“你要我赌咒发誓不”
“平子”
黎晖甩了他一下,然后揉揉鼻梁,
“别这么幼稚了,走,出去吃饭吧。”
路云平急了,一把抱住他的头,按在自己额头上,
“小晖,你别这样假装没事人一样,有火你就发出来,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啊。”
“我没什么想法,我就是饿的顶不住了。”
黎晖一边说一边想把自己挣出来,路云平却按着不松手,两人渐渐手上就较起了劲,路云平还是挡不住黎晖,被逼的退了两步,黎晖扭头就往门口走,
“你就这么不在乎啊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呢,你就要分开,咱俩才好了几天别老搞得像为我好似的,我他妈的除了你就没喜欢过谁,程晓佳算个屁,我睡了他又怎么样,我能跟他过一辈子吗我就想和你过,可你喜欢我吗你到现在都忘不了陈开宇,你打算给他守活寡吧嫌我碍事了呗,黎哥您一句话,我立马滚远,你眼不见心不烦”
黎晖被他的连珠炮钉在了原地,那句守活寡像把尖刀戳进肺里,疼的吸不进空气,好半天,才觉得喉咙口有了知觉,一张嘴嗓子却哑的厉害,
“你和程晓佳的事儿以后我多一个字都不再提,我守我的活寡,陪不了你一辈子。”
路云平说完就后悔了,可是黎晖这句话却让他道不了歉,
“小晖,我真没想到咱俩之间这么脆弱,就因为一个程晓佳”
“我也没有想到。”
黎晖说完,抓起车钥匙就出门了,路云平颓然的坐回沙发里,双手撑住脸,不让眼泪掉出来。以前从没得到过,那些盼望虽然折磨,怎么比得过现在失去的痛楚。
黎晖关上门,靠着门板站了半天,腿软的迈不开步,他摸摸胸口,好像那把尖刀还没拔出来。
程晓佳没想到路云平这么快就会来找他,同学推门进来说,
“晓佳,你男朋友来了。”
程晓佳还不相信,对方撇嘴,
“我怎么会认错,他开那么拉风的车。”
程晓佳才急急火火的从床上跳下来,在镜子前扒拉了两下头发就冲下楼,果然看见路云平正靠着车门抽烟,脸色很阴沉,见他下来,就扔掉烟头返身上了车,程晓佳拽了一上的t恤,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笑着问,
“我能上来吗”
路云平没看他也没说话,程晓佳干了几秒,自己识趣的爬上去,往熟悉的座位里一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去哪儿吃饭啊,我肚子饿了。”
路云平发动车子,一路上车速都很快,程晓佳说了几句闲话,路云平都不搭腔。他当然知道路云平是为啥来找他的,尽管心里忐忑,可面上仍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像从前一样说笑。
车子在三环的一个紧急停车带上停下,是急刹车,程晓佳差点磕着头,扭脸正想说话,一个大嘴巴就扇了上来,当场就把他扇懵了,直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眼前一片黑,缓了半天,才看得见东西,觉得鼻子痒痒,伸手一擦,一手的血。
程晓佳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眼前的确还是那个路云平,连分手时都还温柔的路云平,他却打了自己,下手那么狠,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疼惜,有的只是抹不去的憎恶。
路云平打完他,抽了两张纸把手指擦干净,掏出手机扔到程晓佳怀里,
“给你五分钟,把事情说清楚。”
程晓佳把手机举到眼前,上面的画面非常熟悉,他昨天还看了一晚上呢,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个造型”
路云平冷笑,
“程晓佳,收起你的小聪明,不然你会后悔死的。”
程晓佳也收起了笑容,不过还在看那些照片,
“我不会后悔的,从我跟了你的那一天,我就没后悔过。”
路云平一把扯住他,按在车窗上,
“少他妈废话赶紧说”
程晓佳挣扎了半天,路云平才放开他,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看他细细抚平t恤的领子,
“这件衣服还是你带我去香港时买的呢。”
“程晓佳,你要是还惦着我对你好过,就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照片拍的还不清楚吗那晚你喝了酒,然后咱们上了床。”
程晓佳抠着t恤上的血迹,
“你还是那么厉害,呵呵,一点都没老哦,大叔。”“放屁我怎么可能跟你上床我一点都不记得”
路云平说着,突然心里打了个冷颤,
“你那天给我喝的什么汤”
程晓佳呵呵笑,
“喜欢我可以再给你做,你睡着比现在温柔多了。”
“程晓佳,你真的给我下药”
、生泪
“我不会后悔的。”
程晓佳抬起头,眼睛因为泪水而变得亮晶晶的,
“我知道这样很下作,但是我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路云平看着他鼻子跟前的血迹,觉得这个和他耳鬓厮磨了三年的孩子,此刻变得又可恨又可怜,
“你要什么办法你觉得你做出这种事,把我和黎晖搅和黄了,我就会回头来找你吗”
“是。”
路云平哭笑不得,他手指敲着方向盘,烦躁的说,
“程晓佳,你哪儿来的自信单你们学校,比你高级的货一抓一大把”
程晓佳点头,异常坚定的说,
“没错,可是没有谁比我更爱你,更合适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乱搞你在外面搞完澡都不洗就回来又搞我,身上带着那些烂货的味多刺鼻,我说过一个不字吗我不傻,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可以忍,因为我想和你好好过,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这番话说得路云平五味杂陈,他定定的看了程晓佳半天,
“你这么年轻,怎么会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意思。”
程晓佳看出路云平的火气明显降下去了,便大着胆子伸手去拉他,
“我知道,我都想好了,如果你破产,我就出去弹琴赚钱养你,我比年轻这么多,等你老了病了走不动了,我就床头侍候你,伺候你到死。”
路云平甩开他的手,
“我要是破产了就自己要饭去,要是老了病了我想会有人照顾我的。”
程晓佳低下头看着自己细长的指尖,半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路云平扭头看他,发现他脸上已是又一番神色,
“谁会照顾你黎晖吗”
他扬起手里的手机,
“这么小的事情他都不能容忍,他能照顾你个屁,他根本不爱你。”
路云平从程晓佳手里拿过手机,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是所有人都要用你那套标准去爱别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比你想的要复杂。”
程晓佳突然想起分手那晚路云平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