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好难 第1节

    《重逢好难》六楼九号

    文案

    白跃凡眼见着他们俩人走进公寓大楼，掏了根烟来点上。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高大的公寓大门，外墙玻璃反射着夜里的点点霓虹灯，象反射着遥远的梦境。

    白跃凡想，这就是命，有些人放宽心态抱着过一天算一天去选择，有些人偏偏要做出个三贞九烈的嘴脸假高贵，可感情这个东西，今天看着不得了，明天看着却一文不值了。

    陈文志转身进门，他边走边想，只要自己和白跃凡见着面，他们就要相互折磨。可见不着，他就得自己折磨自己，想想看，还是有个折磨的伴儿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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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跃凡陈文志 ┃ 配角周锦乔欣 ┃ 其它

    第1章 1

    白跃凡躲在一群人后面默默无语地走着，他怎么也想不到会看见陈文志。今天是他们公司接待集团公司旗下连琐发展部老总来访之日，因集团是海外上市再发展回内地的华人公司，高层领导都用英文名简称，这位老总的简称是。他每天都听部门同事叨念要来，却从来没想去看看这位的中文名是什么，他现在想起来，陈文志以前有提过，他英文名叫nan，他因这还笑话过他名侦探穿越么？原来nan chen就是。

    陈文志家世不凡，他那时候就知道一点，却也想不到是这样的程度，这位总经理虽只是分管连琐商场，却是集团老总的儿子，高中毕业出了国，五年内拿下硕士文凭，回国开始子承母业。

    对了，子承母业，他母亲在国外长大，外祖父是当年留洋的高级知识份子，老爷子在国外打下江山，八十年代回国发展经济，他母亲便回国掌舵，认识了他爸爸。结婚没多少年，俩人离婚，他母亲也不再婚，经商至今，如今便是整个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执行董事。

    陈文志现年23岁，比白跃凡只大一岁，白跃凡毕业后有幸进了这家公司市场推广部，他科班出生，年轻肯干，市场部经理对他也算过得去。这对如今许多毕业等于失业的大学生来说，运气实在不错。全国几十家分店巡场，如今终于轮到他们市的这一间，全公司上下隆重整齐，他平日里牛仔裤运动鞋，今天也是一身笔挺的深色西服，西服里套着白衬衣斜格蓝领带，这一身去了他半个月薪水，本来是一表人材赏心悦目，如今他却鬼鬼祟祟躲在队伍末尾，趁着各位经理紧随及其他高层的脚步，在商场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时，偷偷溜了。

    白跃凡躲进安全通道的楼梯口，掏出一颗烟叼在嘴里，他忘了拿打火机，也懒得跑回办公室去找，只能默默扶着拦杆发呆。他刚才远远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陈文志，那个沉默淡定跟在他身边的好学生已经不见了，现在眼前的，是刚刚归国便得任连琐商场总经理的，虽面带微笑却不掩高傲，听身边人说得口沫横飞却明显不上心。仅管如此，他的身边仍围着许多人，如今他与他只相距十步，却已经隔着千山万水了。

    白跃凡永远记得刚念高二不久的那个晚上，晚自习结束，他和老谢躲进校门外那条斜坡小路，一人点上一根烟，正吞云吐雾怡然自得，老谢拉了他一把，指着斜坡侧面楼道夹缝口，眼色古怪，他仔细望过去，没看见人，却听有人道“书里面也看看……”

    白跃凡和老谢往前走了几步，昏暗的路灯光斜斜照进了夹缝口，里面一共四个人，都穿着校服，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按在墙角上，还有个人将书包翻了个底朝天，骂道“妈的，屁都没有！”

    第四个人道“你小子记着，明天拿一千块来，不然这事儿没完！”

    那个被按在墙角的人没吭声，对方伸手抓住他的头狠狠往墙上压，放大音量道“你哑巴了，听清楚了没有？”

    白跃凡虽被老谢又拉了一把，但已经夹着烟杵到楼道口，昂着头问“听清楚什么？”

    众人回头来望着他，脸色都有点吃惊。其中一人认出他来，冷道“白跃凡，你少管闲事！”

    白跃凡笑着，慢慢道“老子就管了！”

    那人要冲上来，被身边人按住，接口道“这人弄坏了我自行车，让他赔点钱，怎么，白少想分点儿？”

    白跃凡仍然笑道“弄坏了路边自己修去，你那破车整个不值一百块，说出来丢人现眼！”

    那人冷了脸，恶狠狠道“别他妈不上道……”

    白跃凡扔了烟，昏暗灯光打在他背后，他的脸掩在阴影中，声音微冷“勒索校友，老子跟你穿一样校服都丢份儿，有本事堵三中大门去勒索，没本事就滚！”

    三中是c市有名的捣蛋中学，白跃凡以前倒是没少招惹过。老谢站在白跃凡身边，一边掏手机一边道“滚蛋，别等着我叫人！”

    对方冷着脸僵持了半分钟，慢慢丢下书包松开手往外走去，其中一个走到斜坡上回头用指头点了点白跃凡，白跃凡也不理他，径直走过去望一眼靠在墙上的那位同学，那人目光平淡地回望着他，嘴角肿了，眼镜也掉在地上。白跃凡帮他捡起来，老谢也把书包拾起来交给他，说了一句“早点回去吧。”

    那同学接过东西，低声道“谢谢……”

    白跃凡三天后就知道了那个同学的名字，叫陈文志，他在高三摸底考试中得了年级第六，高三年级前十的同学一道站在主席台上受全校学生膜拜，他们都是可以保送一流大学的尖子生，老谢用脚踢了踢白跃凡，指着其中一个道“看那个叫陈文志的……原来是他！”

    陈文志其人，在学校也是有点名声的，原于他上下学都有专车接送，更原于他那张斯文俊气的脸，高二的美女乃至级花，都津津乐道喋喋不休。

    白跃凡以前没注意过那人长相，今天取下耳机抬头望了一眼，切了一声，继续听歌。

    白跃凡虽在读高二，却也是学校的名人，只因这所重点高中，历界来没有能与三中对抗的打架高手，白跃凡除外。

    他小时候被老爸送去学了八年抬拳道，父母离异另婚，他从初中开始打架，称王称霸了三年，居然还能考进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如今修身养性了不少，但一说白少，三中那群人还是有点发怵。

    白跃凡在这所高中成绩也只能算中等偏下，不过考上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他才进校的时候被年级主任请去谈话，保证不惹事生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吃了午饭，躺在足球场边有树荫的台阶下闭目听音乐，身边有人坐了下来。

    他以为是老谢，闭着眼睛问“有水吗？”

    好半晌身侧没了动静，直到听了两首歌后，有人敲了敲他，他睁眼望去，陈文志拿着瓶苏打水，递给他。

    白跃凡微皱眉头盯着他，半晌才接过来道“谢了！”

    陈文志坐到他身边，拧开另一瓶水，喝了两口说“上次谢谢你。”

    白跃凡取下耳机看了他一眼，道“后来找过你没？”

    陈文志摇摇头，“司机每天等在校门口，一出校门就跟着回家了……”

    白跃凡有些受不了这种富家公子的排场，哧了一声，只管抱着饮料猛喝。

    陈文志看出他的冷淡，半晌没吭声，直到白跃凡把一瓶水快喝完了，陈文志道“我想跟你……”

    白跃凡一口水没呛进气管，瞪着他道“老大，老子不是黑社会，跟个毛线！”

    陈文志又道“跟你做个朋友……”

    白跃凡现在不记得当初是答应过陈文志还是没有答应，总之从此以后，他和老谢的二人世界，终于多了陈文志这个第三者。

    陈文志跟着他们，总是默默无闻。他们打球，他站在边上守衣服喊加油；他们下馆子，陈文志总爱掏钱买单；他们躲在小屋聊女人看三级片，陈文志淡笑着只听不说……

    老谢的口头禅从此变成别跟个女人似的。

    白跃凡总觉得他和老谢在利用陈文志。陈文志有钱，淡定，在他们心目中，他们和陈文志是两类人，大家其实玩不到一块儿，但有这么一个人在，似乎干什么都方便点儿。

    第2章 2

    直到有一天，他们三个被一群人堵在了回学校的路上。大约有七、八个人，白跃凡至少看到三根明晃晃的钢管，低声对老谢和陈文志道“跑！”

    话音刚落，三人转身就逃，老谢和白跃凡一路跑在前面，陈文志跟在他们身后，可跑了一段路以后，白跃凡发现陈文志不见了，老谢仍不惜余力勇猛逃命，白跃凡暗骂一声转回身去，远远望着陈文志被两个人逮住，后面上来一人一钢管猛抡下去。

    白跃凡吼了一句“□□妈的！”冲上去对着人群飞踢一脚，伸手拽了陈文志一把，拖住那人钢管照着腹部狠力一拳，白跃凡出拳即快又准，那人被他打得叫了一声，手中钢管松手，白跃凡捡着钢管反手朝着背后一人一脑袋敲上去，那人吓得后跌，钢管擦着脸皮飞过，一阵火辣辣痛，白跃凡对着陈文志吼“跑啊！”

    陈文志脱开了手爬起来狂奔，白跃凡挡在他身后，转眼间被一群人围成了圈。

    陈文志跑出整整两条街，转身看不到人追，心跳如鼓，牙齿在嘴里咬得咯咯直响，他终于停下脚来转身慢慢往回走，越走越快，他跑回原来那条街道时，人已经不见了。昏暗的天光下，地上是零星的血点，他心里十分害怕，整条街来回走了一遍，也没见着白跃凡。

    陈文志掏出手机给白跃凡打电话，手机响了很久对面终于接通，陈文志抖着声音问“你在哪儿？”

    白跃凡道“车上……”白跃凡听着陈文志发颤的声音，低声问“他们逮着你了？”

    陈文志道“没有，我回来没找着你……”

    白跃凡愣了一下，半晌又低声道“110来了，他们跑了，我现在得去一趟医院，你要没事先回学校……”

    白跃凡很想提醒他不要告诉老师，碍于身边坐着巡警，只好忍了。

    陈文志打了个车往医学院附属医院去，他找到白跃凡的时候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白跃凡的头被打破了，医生剃了些头发正给他缝针，血从头上一直流到肩膀，白色衬衣和灰毛衣上全是污血，外套扔在一边，也都是血迹。

    白跃凡给老谢打了电话，老谢心有灵犀返校上课顺便帮他请假。

    陈文志站在急诊室门口，听到旁边的警察说“你同学来了……”

    白跃凡随口道“他是我们班长。”

    陈文志点点头，低声跟警察说“我们老师有课，让我过来看看。”

    那警察对白跃凡道“你伤得有点厉害啊，还是让你家长来接你吧！”

    陈文志看一眼白跃凡，道“我送他回家就好……”

    白跃凡低着头老老实实让医生缝好针，一声没吭。

    警察开车将他们俩个一直送到陈文志的家门口，这里白跃凡来过一次，是个四室两厅的独立花园小跃层，只住了一个阿姨和陈文志，他们家司机不同住，他妈又长期出差。白跃凡和老谢对这样的土豪即羡慕又不齿，却又觉得陈文志有些可怜。他们虽没打听过陈文志的家庭状况，也知道这样冷清的家里面，没有多少家庭温暖，还不如跟着外公外婆过的白跃凡，更比不上和家欢乐的老谢。

    白跃凡不敢回去吓唬外公外婆，陈文志很自觉地带他回了家。

    阿姨看着警察将他们家大少爷送回来，后面跟着那个满头血的白跃凡，倒没怎么受惊吓，陈文志在医院里给她打了电话提前招呼过，她只管感谢警察就好了。

    白跃凡被陈文志带上二楼卫生间，一点一点脱掉粘凝在一起的毛衣衬衣，陈文志在楼下跟阿姨聊了几句，拿着一大杯水上来，看见裸着上身的白跃凡，以及他身上横七竖八肿得老高的道道伤痕。

    陈文志脸色有些发青，把水放在洗手台上低声道“先喝水……你这伤洗不了澡……”

    白跃凡道“一身的血，不洗洗更难受！”

    陈文志把热水拧开，拿了一条毛巾过来，“将就擦洗一下。”

    白跃凡放下水杯，问他“你挨的那几下怎么样？”

    陈文志愣了愣，这才觉得后肩火辣辣痛，摇头道“没事……”

    白跃凡洗了一把脸，脑袋清醒了些，对着镜子里脸色不好的陈文志道“别担心，那伙人我有办法！”

    白跃凡一把一把绞着毛巾擦着身上的血，陈文志拿了自己干净的衣服出来，看他动作粗鲁，伸手抓过毛巾，把他按到马桶盖上坐着，围着伤口擦洗他的头发。

    卫生间里只有热水流进池盆里的声音，陈文志动作温和，一遍一遍把凝固的发丝柔顺，再沿着他脸颊慢慢擦着血迹。白跃凡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神情专注一丝不苛，毛巾伸进耳朵里掏血痂，白跃凡突然挣了一下，头往一边躲开。

    陈文志停了停，问“怎么了？”

    白跃凡伸手掏耳朵，皱眉道“痒！”

    陈文志笑了，毛巾递给他道“你自己弄弄……”

    白跃凡又自己洗了两遍，陈文志抓出医生开的药和一把绵签，给白跃凡身上上药，上好药，低声道“客房没被子，你跟我睡，先去睡吧，我洗个澡。”

    白跃凡虽然累，可这时候睡觉仍然有点早，他躺在床上回想今天遇到的事，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旁边动了两动，他睁开眼，陈文志已经钻进被子里来挨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白跃凡又问“你后背擦了药没？”

    陈文志嗯了一声，伸出手轻轻划过他头顶的包扎，低声道“睡吧……”

    白跃凡睡到半夜的时候头上的麻药药效过了，他疼醒过来，觉得有点难受，忍不住翻了两翻，一只手摸过来给他拉被子，低声问“怎么，不舒服？”

    白跃凡头昏脑胀，闷声道“有点痛……”

    陈文志打开一盏灯，伸手摸白跃凡的额头，没发烧，却一头的汗，再往里摸，满手汗水。

    白跃凡身上又痛又痒，陈文志爬起来找干毛巾给他擦汗。一直折腾到天亮，白跃凡终于又睡了过去。

    过了几天，白跃凡才回学校上课，这件事奇迹般地没人刁难，他头上受了伤，看着很显眼，老师和同学一致相信老谢的版本他被车撞了。

    但学校老师不是傻瓜，他当时被围的地方离学校也不是太远，这事居然没人来找他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