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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 第16节

作者:笙子 字数:18222 更新:2021-12-18 13:35:53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许根本没在看什么,于修随着他的视线同样望着碧蓝的天空。

    同是一片天,却是不一样的天气。

    回过神来,再次把目光移过去,黎暮成站着没有动,依旧仰着头,旁边的一个警员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黎暮成迟疑了会,才垂下视线,缓缓俯身跨进车厢。

    警车安安静静地驶离了于修的视线,靠在柱子上微微握拳的右手,不禁瑟瑟抖了一抖,然后背后突兀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于修诧异地转过身,对方凌厉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在脸上。

    于修对视着他,暗自调整了情绪,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微愣地把视线往下移,看到他脚边的东西后,喉咙滚动了两下,轻启的嘴唇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于修下意识吃惊的表情被容博收在眼底,而他一如往日的肃冷,并不在意于修的一举一动。

    “想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容博动了动手里的支架,地面就发出“咚咚”的声响。

    硬冷的声音传入耳膜,于修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容博手里的那根单脚拐杖,还有拐杖上,搭着的一条他的右腿。

    “如果我说,这条腿是被一个我最在意的人而废的,你信吗”

    容博的声音低沉带着足以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而于修身体下意识地微抖却不是因为他,而是他刚才说出口的那几个字。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容博了。

    自从上次自己腿伤被黎暮成锁在他的大宅里,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容博的时候。

    当时自己被黎暮成关进屋里,他和容博最后谈了些什么,于修不知道,不过看到黎暮成关上房门后面露的愤怒,也大概猜到了两人之间的争执是必不可少的了。

    那之前,于修错手杀了陈忠祥,顾东阳被一群人殴打还出了车祸,不过于修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人甚至是陈忠祥,都是容博的人。

    黎暮成说要帮自己调查清楚状况,于修不知道他要调查的是什么,是陈忠祥到底死没死在自己手上,还是调查究竟是不是容博派人做得这些事,不过

    现在看着他手里那副沉重的拐杖,或许,真相就是如自己眼前所见的一样吧。

    可是有些时候,真相不一定就是能用肉眼所能辨别的。

    就像刚才黎暮成轻笑地捏着自己的下巴试探性地问自己,又冲着自己大吼大叫,可于修有什么理由左右他的思维,自己选择的,只有沉默,和离开而已。

    解释,对黎暮成而言,从来都只是个屁。

    于修再不想耗费任何心力去做所谓的解释,去化解所谓的误会,既然对方默认了,那么就接受吧。

    “你知道,在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发呆,是最影响人情绪的举动吗”

    容博冰冷的声音忽的打断于修的出神,清了清眼神,于修把他拐杖上的目光移开。

    容博说,他的这条腿是被最在意的人而废的,可他不应该选择在这个时候,黎暮成刚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出现在这里,对自己说这样的一句话。

    他不会傻到对一个心存芥蒂的人,透露自己的失败和弱点。

    容博的弱点,从来都只是黎暮成而已。

    “咚”的声音蓦地打在自己脚边,于修微微吃了一惊,抬起视线对上容博略显凶残的目光。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个人再强大,也强大不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容博的表情冰冷的仿佛深海里的寒水,没有一丝温度。

    “一个人再狠,也对付不了他最在乎的人,所以,于修,现在是你站在这里,看着小暮走,而不是他站在车边,等着有人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二叔

    、第42章

    “于修,你了解过小暮吗”

    容博突然的情绪转变,让于修没有准备,看着容博眼底深深隐藏着的暗涌,几乎连容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自恃过人的忍耐力在这一刻,全被自己的眼神出卖。

    “了解一个人,是要用心的,你用过吗还是我该这样问你。”容博看着于修,“你真的,爱过小暮吗”

    于修的双眸直直地望着容博,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里面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道影子明明就是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可于修却觉得,一个人越是在意什么,眼里就只有对方。

    人就是犯贱的动物,越想要什么,就越是得不到,越得不到什么,就越想要得到。

    黎暮成就是这样一个人,果断霸道,自负蛮横,了解一个人,不需要特意,通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于修几乎就能做下答案。

    了解和爱,并不能相提并论,爱一个人的时候你觉得对方怎样都是完美的,一旦不爱了,对方一个温柔的笑容都可能是丑陋的。

    容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于修,似乎在等待他给自己的答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可似乎只有这样,自己的心才会舒服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地爬过,最后还是容博开了腔。

    “和你讲个故事吧,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我们的对话,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完。”

    容博动了下拐杖,好像是站得累了,他朝旁边的墙壁靠了靠,不轻不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

    于修一直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心里莫名地对他所说的故事,竟有些期待。

    “估计你对混混,帮派,黑帮不陌生吧这些名词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会觉得很遥远,可每个城市都有各自隐藏的缺陷,这些听起来违背法律常识的地方,的确也做着各种不法之事,只是有些隐晦有些张扬,所以那就得看你跟的是什么人,而他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和你志同道合。以前有一个帮派的老大,她虽为女人,却让全帮上下百余人不得不信服于她,她的位置是由上一任大哥也就是她的父亲传位给她的,帮派换龙头的事不是小事,这有关于整个帮派今后的发展壮大和兴盛与否,而那时候几乎没有人听从她的命令,大家都一致以为这个大小姐没有足够的实力担当此位,然而有一天她召集了所有人,在那之后再没人对她说过一个不字,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只说了一句话,我需要的是同甘共苦,一起经历患难生死的兄弟,如果这里没有人和我抱有同样的觉悟,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有时候给别人一条退路,你得到的或许反而会更多。这是我从她身上学到的,那时候我还小,每天在帮里无所事事,或许你想不到,出生于这样一个早已被决定你未来的地方,当时我的感觉是厌恶,甚至是恶心。看多了打斗和鲜血,你就会讨厌再次看见它们,而你不能想象,你必须习惯这样的生活,直到麻木。

    的确,等到你麻木适应之后,一切不可预知的事情即使多惊天动地,那也不过是转瞬间,就被自己消化的事。

    几年之后,她死了,死的很安详,没有痛苦。这些话,是她的孩子告诉我的,当时那孩子只有七岁。事发的时候,谁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巨变,等我匆匆赶到那边之后,只听到隔门的一声枪响,我疯了似的撞开房门,因为这个房间,是那个孩子的房间,可是推门之后我看到的,竟与想象中截然相反。地上流着一滩殷红血液的是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而对着他胸口握着手枪的,是那个才七岁的孩子。

    我当时整个人都呆了,等到那孩子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裤腿我才反应过来,当时我想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安慰我想,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可是在我犹豫的时候,他先开了口,声音比我想象中冷静的多,他总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二叔,这个人杀了妈妈,另一句是,

    二叔,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明明是乞求的意思,却被他说的理所当然。可就是在那一声中,我忽然觉得怀里的这个孩子,将是我这一生唯一牵挂的人。

    或许是同一时间失去了亲人,对留下来的人就会加倍珍惜。为了保护他,我接手了整个帮派,我的手也开始染上了血腥和腐败,可是这一切对于注定未来的我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我只是想要那个孩子一直都干干净净的,可以在他所需的世界里欢笑。”

    “可是”容博靠着墙壁,仰头望着淡淡的天空,眼神迷茫近乎空洞,“是不是老天爷觉得我想要的太多了,所以只给了我最初的美好。”

    容博的声音渐渐静了下来,似乎沉溺在自己伤感的情绪之中而不自知。

    于修也没任何动作甚至是表态,只是在脑中不断的放映着黎暮成的模样,是他笑的时候,是他发怒的时候,是他偶尔坐在角落独自发呆的时候,于修没有料到,这样一个喜怒无常,霸道自私的人,竟有着这样一段残酷血腥的童年。

    同样是父母亲的死去,却比自己的还残酷百倍,可是

    于修眼底的温度莫名间散去,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存方式,自己左右不了他的人生,凭什么由他来干涉自己的生活。

    两人独自沉默了许久,空气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出神,容博再次开口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傲。

    “我告诉你这个故事,不是想博取你的理解或是同情,你也不必抱有任何一种怜悯的情绪。”容博凌厉的眼神忽的直视于修,“当然,这句话的前提是,你对他若还有一点情的话。不过,看你现在的眼神,我很庆幸,也可以放心了。”

    于修微愣地看着容博,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他,大概是他把自己包裹的太好,一旦遇到缺口或弱点,连他自己都输了进去。

    容博动了动拐杖,站直了腰离开墙面,但视线依旧不移分毫的盯在于修的眼睛上,“你给我的答案从来都没有变过,我也相信你,只是我想最后提醒一句,既然要断,就要断的彻底,藕断丝连,受伤的永远是那个最不愿放手的人,小暮是我这辈子仅剩的亲人,于修”

    于修怔了一下,肩膀上拍着的是容博的手,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可是自己没有看错。

    容博望自己的眼神竟意外的有些温柔,又像有一丝乞求,而更多的,是于修看不透的情绪。

    容博的声音里多了些恳求,却不失气势,“我容博做事,从没有这么磨叽过,如果真要小暮见不到你,那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可我没有这么做,相信你也知道原因。而这些话,能让我说出来的人,也只有你了。有时候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有些事不是只有自己就能消化的,时间能磨灭的是记忆,唯独感情,这很难说。而人一旦有了感情,就相当于有了弱点,这个弱点不在于自身,而在于别人,那么等于自己就是输了。于修,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让小暮输在你这里。”

    容博说完这大段话之后,再没多说一句,只是甩给于修一道硬冷的背影,拄着拐杖,被后面赶上来的人扶着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于修忽然觉得有些落寞的沧桑。

    是不是任何把感情看得太重的人,受的伤就越多,就好像容博,好像杨悦,好像顾东阳

    脑中忽然什么一闪而过,待到意识过来的时候,于修的脚步已经朝着某个方向加速。

    推开眼前厚重的大门,迎面而来屋里的欢笑声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厅。

    于修愣了一会,才双腿虚弱地走向酒吧某个角落里,围着的一堆人。

    那堆人里大概有十几个,大家好像聊到了什么正举着杯大笑着,于修不爱凑热闹,他走过去,只是因为人群里,坐在最显眼处的,是淡笑着的顾东阳。

    他身边媚笑的杨悦,最先发现了于修的身影,他伸直了背朝于修挥了挥手,却对着周围的人调笑,“唉唉,老朋友来了,谁去招呼呀”

    众人一听杨悦这么说,全把视线朝背后投去。

    顾东阳也在他们之后,把目光从酒杯上缓缓移上来,于修半垂着眼睛走到顾东阳面前,杨悦忽然高喝一声对众人道,“都去忙都去忙,看什么看,没看人家一脸心思重重吗哪还有心思叙旧啊”

    众人哄笑着全都走了,杨悦翘着腿把手里的酒杯递到于修面前,语气里带着挑衅,而更多的,是戏谑。

    “刚才兄弟们正喝得欢,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哦对了,听说你嗓子出了问题,这酒”轻晃着手中的酒杯,杨悦略显失落地说,“估计只会加重病情吧要是不小心,再也治不好了,那我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他”

    “好了。”顾东阳这时候把酒杯摆在桌上,伸手揽了一下杨悦的肩膀,“你过去和他们一起吧。”

    顾东阳的视线越过杨悦朝他身后指了指,杨悦虽然有点不大高兴,在自己对于修冷嘲热讽的时候,顾东阳帮的,依然不是自己,但他也无可奈何。

    歪头蹭了下顾东阳的脖子,杨悦站起身,轻笑地擦过于修的肩膀。

    肩膀被他微微撞了一下,于修摆正身体,看着顾东阳,坐在他对面。

    顾东阳伸手端起红酒杯,摆弄了一会,示意于修,“真不想来一杯”

    于修把杯上的视线移回去,看着顾东阳,摇头。

    “哦”顾东阳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换上了淡漠的表情,“我以为你应该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于修反正不是三八妇女节。

    、第43章

    于修一怔,大脑似乎突然搜索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杨悦那边,他们似乎找到了玩的新花样,一群人围着圆桌专心致志,杨悦一脸认真地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然后似乎动了一下手,几分钟后人群爆发出哄笑声,杨悦嫌弃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一个人,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于修黯然地收回视线,今天是左边什么日子,于修不知道,他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好巧不巧的,就在今天。

    如果不是顾东阳一说,或许连自己都

    于修的身体忽然一僵,意识停留在某个地方,心脏仿佛被什么刺中。

    细长的手指玩捏着透明酒杯,顾东阳漫不经心的品着酒,却把于修全部的表情收入眼底,“很巧是不是今年杨悦农历的生日,竟然也是今天。”

    杨悦生日

    怪不得

    于修垂着脑袋,手指几乎僵硬,现在他满脑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杨悦,而是小司。

    心脏莫名的开始抽痛,小司是一直能牵扯自己疼痛的人,即使他早已不在。

    “生日快乐。”

    顾东阳似有似无的声音轻飘入耳,于修愣了一会,把视线移向他。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同样是小司的忌日,而顾东阳他

    于修还记得,去年的今天,顾东阳消失了一整天。

    当时店里的人快急疯了,尤其是杨悦,好多兄弟包括他出去找顾东阳,可是没人找到,最后当杨悦半夜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顾东阳站在酒吧门口,斜靠着墙面,在见到杨悦后,对他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清明,可是眼睛带了些醉意,于修站在他们背后,看到杨悦突然哭着冲过去抱住顾东阳,嘴里不清楚地叫着阳哥,阳哥

    只有称呼,再说不出什么,也不能说什么,这时候的顾东阳,喝醉酒后认错自己的顾东阳,只需要两个字就够了。

    阳哥。

    听说,那个叫小司的人,也是这样喊他的。

    于修看着顾东阳,他现在还能平静地对自己说生日快乐,甚至陪杨悦庆生,至于小司,如果说顾东阳忘记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完全是不可能的,或许只能说,是顾东阳自愿放下了。

    如果有那么一样的东西,一旦自己下定决心了,再难以割舍的,也终究会被放下。

    于修捏了捏拳头,或许是吧

    顾东阳朝自己摆了下酒杯,然后示意自己面前的红酒。

    于修没有犹豫地把手伸过去,殷红的葡萄酒好似触目惊心般的鲜血,它们在里面翻滚,摇晃,却始终晃不出这只狭小的杯子。

    人也不过如此,不管是死是活,是输是赢,是幸运是悲惨,都只是被一个名为命运的东西玩弄罢了。

    停下晃动的酒杯,于修轻轻闭上眼睛,酒杯凑到嘴边,一灌到底。滚烫的刺辣几乎一瞬间灼伤了胃,而于修却突然之间咳嗽起来,不舒服的不是肚子,而是喉咙。

    顾东阳斜靠着沙发背,淡淡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他身上。

    于修的喉咙阵阵刺痛,咳了一阵,直到终于能顺过气来,回头对上顾东阳的目光,那目光沉静,却暗藏着什么,让自己不寒而栗。

    于修掏出笔纸,放手一样东西不容易,但如果

    顾东阳两指捏着纸片,看了好一会,才把视线抬起来,“那你觉得呢”

    轻问的语气带了些戏弄,纸条被他夹在两指缝间,于修抿了下嘴角,那张纸条忽然从眼前翩然下落。

    “没错,是我。”

    顾东阳深沉的眼眸似乎滑过一道厉色,“谢谢你过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黎暮成的这一天,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于修心中一怔,握着笔的手不禁微微一颤。

    这时候的顾东阳,仿佛摘掉了他一贯沉冷的面具,嘴角的轻笑毫不掩饰地显露无疑。

    于修第一次见到顾东阳这样的表情,似得意又似不屑,似畅快又似不满足,他的表情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彻底地展露人前,仿佛只有在此时此刻,顾东阳才是真正的顾东阳。

    果然,是自己不够了解他。

    原以为小司的死只能成为他心底抹不去的一道伤痛,但不足以让他费心费力地去计划设计一个对他来说或许能影响到他的人。原以为顾东阳隐忍内敛,不轻易为谁付出什么,就像当初小司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顾东阳依旧沉着冷静地坐在楼下,拿着半杯的红酒,挥手打发下来通报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一旦一个人的执念太深,无论什么都有可能改变。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吃惊不过也对,既然你会过来,多少认定就是我做的,不过你现在是以什么理由跑来质问我,还是说,黎暮成因私藏毒品被押入狱,你却开始心怀愧疚 ”

    顾东阳细长的眼眸仿佛深冬的寒冰,“还记得陈忠祥的死吗,你是不是认为那天我是因为喝醉了才对你动粗的”

    于修心中一怔,回想起那天顾东阳的眼神,的的确确充满了杀气,一个喝醉的人,再如何不清醒,眼神却出卖不了他。

    “那天我是想杀了你,只要一看到你就会让我想到小司死的模样,可我每天控制着不去回忆,你知道吗于修,一个人越是想忘记什么,就越记得清清楚楚。刚开始碍于和容博的生意,我不能对黎暮成怎样,也就是因为我的自私,才让小司离开有时候想想,我根本没资格责怪别人,真正断送小司性命的,是我,如果不是我把他带进左边,他起码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顾东阳淡淡地笑了两声,于修听起来却莫名心寒。

    “听说容博废了一条腿,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很震惊,你呢”顾东阳忽然直视着于修,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黯淡。

    于修沉默着低下了头,几个小时前容博的背影还留在脑海里。突然想到黎暮成说过的一句话,你的事情我会一件一件调查清楚,即使包括容博,我也一样做到。做事鲁莽的他,终究还是这么做了,可于修却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抬头看着顾东阳望自己的轻笑眼神,好像一时间找到了答案。

    “我要我失去过的,都让他尝试一遍。”顾东阳轻轻地一句话,几乎让于修心冷了大半。

    “废旧车库那次你以为他们能动的了我我只是没有还手,就想看看你的表情,还有让你对我内疚,自责,就像小司走的时候。黎暮成很聪明,知道我对你已经起不了保护作用就立马带你走,可是一个人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这会让他一味的自负,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我要他受的,就是被感情戏弄的滋味,当初让你留在他身边,就是等到时机成熟,然后我再给他一个小小的提示而这个提示,于修,不知道我是该庆幸呢还是怀疑,你说要帮我的时候,是真心的吗你知道我原先的那批货出了问题,可你什么都没有过问”顾东阳敏锐的眼神直视着于修,仿佛正在一点一点将他看破,“而我顾东阳没什么本事,让你对我这般信任吧”

    顾东阳的这句话只说了一半,似乎在等待着于修给自己答案。

    而于修却坐着没有动。

    如果一个人对你产生了怀疑,那么无论自己说什么,在对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分量,就好像现在的顾东阳。于修认为,至少在第一次遇到顾东阳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出手是真心实意的,无论之后掺杂了多少杂质。

    改变一个人或感动一个人,一次就足够了。

    于修的世界很简单,没有顾东阳想的那么复杂,或许对顾东阳来说,信任已经不属于某种概念,但它对于修来说,却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于修对顾东阳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有过感激,有过感动,有过依赖,也有过亏欠。身边的人一个个出现,又一个个离自己远去,也只剩下顾东阳还在自己身边。

    而现在

    于修缓缓抬起眼眸,顾东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很陌生。

    “嘿顾东阳”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哄闹声,于修随着顾东阳的视线望过去,是杨悦那堆人里一个黑高个子正在起哄。

    他的一只胳膊缠在杨悦的脖子上,似乎是喝醉了迷迷糊糊地挨着杨悦的肩膀,在看到顾东阳转过去的视线后,嘴巴凑近杨悦耳边说了什么,杨悦一副嫌弃的表情别开脸,但没有推开黑高个子。

    别开脸后,杨悦把目光有意无意地移向顾东阳,而顾东阳只是嘴角淡笑着,扬起手中的高脚杯对着黑高个子,干杯。

    黑高个子目光闪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杨悦的脑袋离开他的身体,把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对着顾东阳把酒杯倒转一翻。

    顾东阳收回那边的目光,看着杯中血红的酒。

    他的目光变得阴郁无彩,而这种时候,于修知道,他想到了谁。

    “小司”

    “哐”的一声,高脚杯伴随着他的低喃,轻轻地碎在了地上。

    于修怔了一下,不远处哄闹的人听到刺耳的破碎声也齐齐投来诧异的目光,但谁都没有动,几分钟后,各自恢复了嬉闹,只有杨悦时不时看向那边,却被身边的黑高个子扭过脑袋。

    于修看着顾东阳脚边的玻璃碎渣,忽然想到自己砸碎黎暮成家玻璃的时候,明明东西轻易地碎了,却留给自己更严重的创伤。

    现在的顾东阳,放下了吗

    “你觉得呢”

    顾东阳忽然抬头看着自己,于修惊呆了下,全然不解他指的是什么。

    然顾东阳继续漫不经心道,“你不觉得,人不应该太自私,也该为别人考虑不是么”

    于修下意识捏了下手中的笔,他指他对杨悦,还是指黎暮成对自己。

    若是对杨悦,那么顾东阳,他真的能做到吗

    而自己一直期望着顾东阳能摆脱小司的阴影,如今看到顾东阳为了小司报复黎暮成,虽然间接的利用了自己,可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是不是正如顾东阳所说,自己的心里其实也存着私心的,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只要能够摆脱他的纠缠。所以在看到黎暮成钻进警车离开的时候,心里冒出一种难言的情绪,大概是有些释然吧。

    “顾东阳”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粗犷的叫喊声,带了些微醉。

    于修转头,是刚才的黑高个子。他身边,是杨悦面无表情地扶着他的手臂,歪着头没有看顾东阳。

    顾东阳的视线抬起来,看了一眼杨悦后,面对黑高个子笑了一下,“要走了么不多玩会”

    “家里有事儿”黑高个子挺豪放的,顺手挽过杨悦的肩膀,大大咧咧道,“怎么样,小悦借我一会啊喝多了,不能开车”

    顾东阳目光深沉地看向杨悦,话却对着黑高个子道,“杨悦也喝了不少吧,要不我让”

    “不用了。”

    杨悦忽然转过脸来,看着顾东阳的眼神有些复杂,“我没喝多少,不要紧,送完天哥我就回来。”

    顾东阳沉默了几秒钟,淡淡一笑,“行。”又看向黑高个子,眼眸一转黝黑,深不见底,“以后还望旗老大多多关照了。”

    “彼此彼此啊哈哈”旗天满意地揽起杨悦的肩膀大步流星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对顾东阳赞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嗓门大,“爽快真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生意哈哈哈”

    男人张扬的大笑声直到大门关上才散尽,于修看着顾东阳,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门口,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深黑的眼底仿佛无尽的漩涡。

    而这些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于修心里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所有人都已经不似从前,自己也终于可以无所顾虑地离开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迈出这扇大门的那一刻,等待他的,仍是挣脱不开的蛛网,越是妄想逃离,越是步步紧逼。

    作者有话要说暮成想走得问过我才行

    某笙  你不是在监狱么

    、第44章

    余思茂推开门走下车,眼前ed灯光显示的屏幕炫目迷幻,几个月过去了,记忆仿佛还停留在第一次和邵泽丘一起欢笑着推开眼前的这扇大门,自己原本简单的生活也就是从这里慢慢的,一点点的改变了。

    握着厚重的大门把手,余思茂迟迟没有推开。

    现在的他是矛盾的,邵泽丘的死让他在面对于修的时候,说完全不在意,那是骗人的。

    在于修一声不吭离开自己的时候,他曾想过就这样放弃,回想以前,如果不是因为邵泽丘,他和于修又怎么可能相识,注定是彼此的擦肩而过,现在的挽回,是不是显得多余无力

    可是

    大门在眼前慢慢打开,双手已经做出了反应。

    一切都无所谓,只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他是不是还不能开口说话,他是不是还一天到晚的发呆出神,他消失不见之后,有没有找到可以依靠的人。那么单薄脆弱的他,却要肩负着各种压力,他一个人,承受的住吗

    “哈哈哈没想到顾东阳这么咚”

    “哎哟”

    与此同时,一道洪亮的叫唤声传入耳膜,余思茂低着头思绪乱飞还没反应过来,衣领眨眼间被跨出大门的一个黑影拽起来。

    “没长眼睛啊”

    余思茂愣了愣神,才惊觉面前的大门是从里打开来,而自己正和刚出门的两人撞上了。

    余思茂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和自己说话的男人长得有点凶狠恶煞,但他旁边的那人,似乎有那么点眼熟,好像之前还对于修动过手。

    “我说你呢哑巴啊”

    男人粗鲁的话语似乎刺激了心底的某根神经,余思茂头脑一热,拳头已经毫不犹豫地朝男人正脸砸去

    “妈”眼窝吃了响当当的一拳,旗天顿时火冒三丈,满口爆粗,伦起拳头直中余思茂肚子。

    余思茂反应不及,又吃不住他迅猛的力道,身体一弯直直撞到地上,嘴角几滴鲜血流了出来。

    “你,姓,余”

    这时候,一道清亮夹着魅惑的声音在面前蹲下来,余思茂“呸”一声吐掉口中的血丝,仰头目中无人地看着他,“关你屁事”

    对于杨悦,余思茂对他没什么了解,无非是上一次他对于修恶言辱骂,拳打相交。

    更何况,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妖邪男人的嘴脸,尤其是现在,盯着自己,又好像看的是别人。

    一个陌生人对自己讥讽不屑,他余思茂凭什么要给好脸色

    “哦”杨悦在他话刚出口的时候显然被自己吃了闭门羹愣了一下,不过在几秒之后,自己期待的事情果然如意料之中来临。

    “小子,不哑啊”

    旗天摸着自己的眼角,走到杨悦身边,踢腿撞了撞余思茂撑在地上的胳膊。

    余思茂仰头白了他一眼,“和你这种四肢发达的人,说话我都嫌累。”

    “你”

    “天哥。”杨悦忽然站起来挡在旗天面前,嘴角挂着一丝不明的笑意,“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生日礼物,你要不要考虑送给我”

    “是什么”

    旗天好奇地看着杨悦,眼里毫不避讳地显露着对他的宠溺。

    虽然旗天碰到过不少杨悦这类外表妖冶的男孩,不过很少有他这种气质忧郁与刚烈兼有的人,旗天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常年厮混黑道的,最喜欢有挑战性而且又能让自己眼前一亮的人,而恰恰在今天和顾东阳签订货运往来的时候,杨悦的出现,勾起了他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或许这种感觉叫做喜欢,叫爱,可旗天不这么认为,爱情什么的,只是给那种磨叽无聊的人玩玩的。他要的,很简单,就是把对方留在自己身边,能每天都看到他。

    杨悦满意的得到了旗天给自己的回答,轻轻转过身,目光细致着扫在余思茂的脸上,“我突然觉得,要是这么帅气的一张脸上,刻上一朵花,会怎么样呢”

    余思茂眼神一凌,听到杨悦背后男人放肆的大笑。

    “哈哈哈小悦,你不会是嫉妒”

    杨悦扭脖子瞪着旗天,旗天哈哈一笑立马识相的把视线移向地上的余思茂,“这张脸的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啊,既然要划上几刀,不如我现在就来试一试刚才他送我的一拳,正让我手痒呢”

    “别”

    杨悦还来不及阻止,旗天的拳头已经不长眼的冲向余思茂

    原以为自己的这一拳必中无疑,可旗天没有料到目标在电光火石之间像影子似的在眼前一晃,随后背部突然猛的袭来一脚,身体狗扒式地冲向地面。

    余思茂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对着惊愣的两个人全然不屑一顾,“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们这种人身上。”

    说完,转身朝酒吧大门走。

    而他没有料到,这一个小小的转身,却足以改变一切。

    余思茂转过身,身体就僵住了。

    视线越过一切,对上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一个月不见,他的头发长长了,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一半的眼睛。快入冬了,不知道是他原本清瘦还是穿得太少,身子看起来依旧那么单薄。

    他安静地站着那里,同样地望着自己,似乎有那么点惊讶,也有那么点说不出来的味道。

    心底无法控制的溢出喜悦,自己到处找的人,终于在今天,在这里等到了。

    “于修”

    余思茂轻轻唤了一声,而这种程度,也只有他自己听的到。

    他微笑着朝于修迈出脚步,而于修的表情却在转瞬间变得惊恐

    “思茂”

    破天的一道沙哑声,几乎震惊了所有人,包括站在于修身后,和他一起出来的顾东阳。

    然而余思茂未来得及吃惊,脑袋已经被身后猝不及防的一拳击晕,身体微微一晃,笔直地朝地上倒去。

    而这边于修推开大门之后,就看到余思茂朝自己转过身来,似乎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愣了一下。

    于修看到他嘴角好像有淡淡的血迹,看到余思茂对自己会心一笑,然后看到的却是他背后那只突然朝他冲去的拳头

    于修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想让余思茂躲开,心底的呼唤一路而上冲破喉咙就这么叫了出来

    嗓子的嘶哑几乎让他疼晕,但于修却顾不上自己,奋力朝余思茂倒下的身体冲去。

    脚下刚跨了一步,肩膀蓦地被身后拉住。

    “等一下。”

    顾东阳拦住于修,而自己却往那边走。

    于修被他一拍,身体像电打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愣地看着顾东阳徐徐走向余思茂。

    余思茂被砸晕在地,大脑晕眩了一会就慢慢恢复了知觉,手扶着额头一边撑起身体站起来,刚站稳了身子,恍觉面前立着一道黑压压的影子。

    余思茂下意识的警觉起来,单脚不禁后退一步做好攻击的准备,他现在不能冒然出手,脑袋还晕乎乎的恐怕不是对方的对手。

    而就在余思茂思量犹豫的时候,那道黑影开腔了,声音却很陌生。

    “抬起头来。”

    顾东阳淡淡的声音,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震慑力。

    余思茂微愣,缓缓上移的视线对上一张沉稳刚毅的脸。

    不认识。

    可是余思茂觉得奇怪,明明是个陌生人,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却很奇怪,又复杂,先是深沉带着疑惑,又有点期待,既而又转黯淡无色突然之间变得冰冷,这种感觉让余思茂心底莫名一寒。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直到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叫唤声。

    “阳哥。”

    杨悦站在余思茂背后,顾东阳面前,脸色怪怪的有些惨白,好像有种难言的情绪被他压制着又不想让人知道。

    顾东阳双手闲散地插着裤袋,在听到杨悦叫自己后微微抬眸看向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仿佛带着寒冰,“谁先动的手”

    杨悦脸上滑过一丝局促,恍惚还有丝失落,像是得到了某种答案,他沉默地垂下视线,胳膊同时被人往后一推,身体被掩在他的背后。

    “是我。”旗天大步一跨,隔断顾东阳冰冷的目光,“人是我惹的,手也是我动的,我不知道他是你顾东阳的人,算我鲁莽,你想怎么解决说吧”

    顾东阳显然一愣,但立即被自己掩饰,而一旁静看他的杨悦,还是看到了他眼底滑过的一丝犹豫。

    顾东阳沉默了会,语气恢复了平静,“我只是不希望左边再发生任何出血事件,不然我这店迟早得关门大吉,既然不是大的矛盾。”顾东阳漠然收回视线,“杨悦你送旗老大回去吧。”

    “阳哥”杨悦看着顾东阳,目光略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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