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了。”
“啊看不出来哦,你怪显年轻的,我二十四,比你大四岁,哈哈,要不要叫一声哥”
也许他是想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于修皱眉瞪了他一眼,余思茂又是哈哈大笑,“你的表情真有趣不过,你可以尝试笑一笑,你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于修心中一怔,记忆里的话仿佛让自己置身从前,甩了甩脑袋,忽然站起身往后走,“我们回去吧。”
“怎么”余思茂也站了起来,讶于他的变脸速度,无奈道,“你想去哪,不是酒吧吧”
“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求撒花
这句话说出来好羞射
果断掩面泪奔
、第18章
“你一个人住这儿”看着眼前那幢一层的二楼平房,余思茂转头问于修。
“嗯。”
从山顶回来他的话就开始变少,余思茂也没觉得奇怪,倒觉得这才像平时的他。见他开车门走了出去,自己也跟着下车。
“我送你上去吧,那楼梯看着就陡,我扶你。”看着他腿上沉甸甸的石膏,余思茂上前一步。
犹豫了下,没有拒绝他伸过来搀扶的手,于修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你这腿怎么伤的”
余思茂扶着于修慢慢踩阶梯,偏细的胳膊连肌肤都是微凉的,余思茂心里也不知是什么味,只是语气缓和了不少。
“楼梯,摔的。”
“这么不小心那你这几天上班不方便吧要不要泽丘他”
“别。”于修果断拒绝,“今天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他,我不想和他再有什么联系。”
停在门口,余思茂的手收了回去,于修忽然看着向他,“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就要争取的,你说你想要他高兴想要他幸福,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幸福,他和我不会有可能的,你是在把他往火炕里推。”
余思茂没料到于修会和自己说这些,想了想,才说,“其实我和泽丘都看见了,你好像有个男朋友对不对我也劝过他,他说现在只想和你做普通朋友,他还真挺喜欢你的,我第一次看他这么对一个人上心”看着他似乎不想理自己的话,余思茂改口道,“你钥匙呢,我帮你开吧。”
“我自己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拧了两圈,门打开后,余思茂朝里望了一圈,“你真一个人住这儿你男朋友呢”
于修慢慢走了进去,余思茂四处瞅了下也跟了进来。
“一个人,他不住这里。”
“哦那你父母呢这房子好像有俩卧室吧”
“他们去世了。”
“哦。”余思茂有些意外,歉然道,“不好意思啊,我问多了。”
于修没说话。
余思茂看他往厨房走,指了指门口说,“那你到了,我就回去了啊。”
“嗯。”于修背对着他继续走着。
“好。”
余思茂慢慢朝门口走,走了几步,背后于修的声音再次传来。
于修转过身看着他,静静地说,“今天,谢谢你。”
“行”余思茂对他笑,“照顾好自己,再见。”
门关上了,眼前仿佛还有余思茂刚才的笑容,于修呆呆地站了会,才回头走进厨房。
煮了包方便面草草填饱了肚子,想去床上休息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机。频道里播放的重播新闻他也一句没听进去,只是看着不断变化的屏幕,直到眼皮慢慢疲倦了才关掉遥控板,走进房间,终于可以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好久,也睡得很沉,沉到几乎没什么梦,几乎到脑袋空白的一片。
隐隐约约有什么吵闹声,于修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天又黑了。
走出卧室,走到客厅,打开大门,门口一个半靠墙壁的人坐在地上,嘴里模糊不清地嗫着,“开门开”
感觉到身边的门打开了,黎暮成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倚着门框,忽然傻傻笑了,“于修你,终于开门了昨天,跑哪去了我敲了一,晚上,都没看到你我以为你你呃”身体忽然失去意识,直直往前倒去。
于修站地没动,看到他忽然闭上了眼睛,忽然倒了下来,身上袭来的重量让自己趔趄了下,微微咬牙忍住脚底传来的疼痛,手却慢慢抓住对方的胳膊,把昏迷的人半拉半拖的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折腾了会,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朝卧室走。
第二天醒来后,客厅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没什么感觉,就像家里忽然少了一件无所谓的东西。
坐着看了会电视,想等到了时间就去上班,没想到提前收到了顾东阳的短信。
在家休息吧,养好了伤再来。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信息的一瞬间,于修就有这种感觉。
手机被紧紧地捏在手心,于修竟然开始担心起万能的顾东阳。
他从来不主动发自己信息,以前有什么事也从来不会“关心”自己,一定是左边出了状况。他想起了那个陈老板,想起了自己一觉醒来躺得那个房间
匆匆走出门,匆匆下了楼梯,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他在担心什么,只是一条让自己不用去左边的消息,为什么会认为对方一定是出事了。手慢慢摸在心口,那里还在砰砰地跳,是不是这几天发生太多事,自己变得越发怕事了。
耳畔依稀是顾东阳的声音,
左边没有你还是左边,我顾东阳身边也不缺你这样的人。
脚步最终停在了路口,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心里的什么被一点点浇灭,直到耳畔传来车轮的刹车声。
回头,是那辆熟悉的路虎。
容博从车里出来,走到于修面前,视线落在他纱布包裹的脚上,只一眼,抬头对他道,“你要出去”
于修摇了摇头,没问什么话,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容博直截了当地问,“你见过小暮没”
于修又摇了一下头。
容博眉头皱了皱,又立即松开,“你有没有可能知道他会去哪那天之后他没去公司也没回过家。”
于修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是吗”容博低下了头,过了几分钟才再次道,“那以后看到了,你告诉我,可以吗”
掏出来的名片递在眼前,于修把视线移回他脸上,“容哥,我已经不想再和你们有联系了。”
那语气平缓却带了些强硬的拒绝,容博无奈放下手,“我也不想这么做。”
两人又是沉默。
于修迈出脚步,“那我先走了。”人已经擦过他。
“你去哪”容博转身。
“去医院。”
“我送你,正好顺路。”
无奈对方的坚持,于修靠着车座打算假寐,身边容博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的腿,还没好”
“今天去拆石膏。”
“哦。”
空气又安静了会,容博才说,“于修,两年前,小暮让你们一家发生了剧变,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可是小暮说他不后悔,你知道原因吗”
于修重新闭上了眼睛,可他不能选择关上耳朵,容博的话像利刃无形地插入心脏,原来,那儿还会疼。
黎暮成说他不后悔,可他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承受他的那份不后悔。
“自从认识你之后,小暮就把你放在了第一位,他做事鲁莽果断,一头热地扎进去也不会去想什么后果,他的爱就是想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学校欺负你的人不是警告就是威胁,那时候我还替他跑过几次你的学校,这些他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估计你多少是了解一些的,还有你的父母亲的意外于修,我只能说,小暮爱得方式不对,可他的心却一直留着你那里。”
容博的话一直都是淡淡的,淡到几乎隔着空气进不了耳膜,最后于修说,“容哥,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离开他,离开这里。”声音静地冰冷,容博沉声道,“离开这个城市,你想去哪我会帮你安排妥当,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
离开,又是离开。
士翔说,一起离开,左边不要继续待了,你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杨悦说,于修,你丫就在这里装吧别以为其他人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丫就是赖上阳哥替你收拾破事儿
顾东阳说,于修,活着,还不如去死。
“你在犹豫。”容博看着他,眼里带了些厉色,“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那不是疑问,那是嘲讽,于修垂了垂目,平静道“我没在犹豫,我只是担心到时候有后顾之忧的人,会是你。”
“到了”车子在目的地戛然而止,于修险些撞到车头,稳了稳身子,他伸手开门,“谢谢你送我过来。”
车门轻轻关上的时候,他听到身后容博低沉的声音。
“于修,我不逼你,我等着你自愿离开的那一天。”
医生看着石膏,表情有些怀疑,“时间还没到,你这腿看起来有越发严重的倾向,你确定要拿掉”
于修没有犹豫地点头,“是的,这样走不了路,是累赘。”
走出医院,脚上的重力感转瞬即逝,心里竟有些轻松。路口打了辆车,司机小哥一直在那儿吹嘘自个儿,于修也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是偶尔发出几个语气词。
的士停在酒吧门口,于修付钱下了车,右腿虽然还不利索但起码不至于磕磕绊绊,拉开酒吧的大门,出乎意料的是,一道劲风划破空气甩在了脸上。
于修愣了一下,微抬眼皮看向眼前的人,眼底没什么波动,只是动了动唇,“悦哥,你是打上瘾了么”
杨悦一听火气更大了,猛得揪起他的衣领怒喝,“你丫现在胆子大了还有脾气了啊平时倒见你积极上进的腿残了还坚守岗位,怎么一遇到事跑得他妈比谁都快啊你他妈把左边当避难所啊想留就留想躲就躲,阳哥就不该管你这贱货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也比现在惹祸上身的好你看看你自己啊于修,哪次不是出了事跑得比兔子还快,阳哥他妈的欠你的啊”
杨悦的胳膊被人拉住,身后传来小凝焦虑的声音。
“悦哥,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好好说,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去找阳哥啊”
抓在胸前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突然松开,于修没站稳趔趄了一下,但完全没在意,耳畔依稀是他们刚才的言语,视线茫然地上移,于修几乎不敢相信地问,“东阳哥他去哪了”
、第19章
杨悦闪在门背后,贴在墙壁上,垂下头一声不吭。
小凝望了他一眼,把于修拉到了一边,神色有些惊慌,“小于,你怎么这会才来,刚才有一堆人”想了想,他犹豫着继续说了下去,“刚才酒吧来了一堆人,本来是来找你的,但是阳哥他说你休息,这几天都不会来,让他们回去,可是没想到那帮人”
于修听得时候心脏已经绷了起来,但是顺着小凝往酒吧里投去的目光后,整个人还是僵硬了。
店里几乎没有一个客人,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收拾一地的残渣,桌子椅子歪的歪,倒的倒,更不用说几乎遍地的玻璃碎片,这里,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暴乱的现场。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找见你,就开始砸东西,客人跑了一大堆连保卫也制止不了,后来还是阳哥从家里赶了过来他们才但是”
“但是什么”明明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于修还是不愿相信那会成为事实。
“那些人是前两天刚死的陈老板的兄弟,原先他在酒吧对阳哥表面上恭敬,其实底下谁不知道他根本不忌惮阳哥,只是碍在他消费的是左边才给了阳哥几分面子。没想到他跟了个有头有脸的人,今天来的这帮人知道是阳哥从警察局保了你,那陈老板不就是白死了,他们气不过来找你,但是阳哥先赶到了,我站得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只是本来在动手的那帮人后来也冷静下来,过了会阳哥,就和他们一起走了”
“走了”于修思绪还没缓过来,呆愣地问,“东阳哥他自己跟他们走的”
“是的。”小凝点了点头,朝后望了一眼又说,“刚才悦哥想出去找阳哥,刚好撞到你开门进来”
杨悦
于修转过身,慢慢朝他走去。
他已经蹲在了地上,抱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肩膀有些微抖,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气愤还是其他什么。
于修停在他一米以外的地方不再继续走,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身后忽然有道声音传了过来,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称呼,于修几乎已经将这人淡忘。
“小修”
稳重的声音带了些憨实,于修慢慢转过身,第一次不抗拒他的出现,心里竟还有些高兴。
于修道,“邵泽丘,带我去找阳哥。”没有犹豫的,没有思考的,几乎是从心里直接说出来的。
邵泽丘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可他什么也没有问,点头说,“好,他在哪里”
“我”话到了嘴边竟然成了无言,于修这才意识到他什么都不了解,他对顾东阳除了酒吧除了那个人以外,几乎是一无所知,他只是一次次躲在他高大的背后,前面的人在努力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过。
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拍,于修转过身,竟是杨悦。
他的手伸了出来,递在眼前的是一部手机,他的。
“拿去,他的车上有定位器,你照着手机提示去找他。”杨悦的声音很平静,几乎不带任何情绪。
于修慢慢接过,手机拽在手心的时候,他抬眸看着杨悦,“谢谢你”信任我,或是,交给我。
“谢个屁。”
粗话都说的那么斯文,于修其实猜到了他这么做的理由,转身的时候听到杨悦说。
“找不到阳哥,或是他有个万一,我让你十倍奉还。”
车子朝着手机屏幕上的显示点加速着,于修目不转睛盯着前车窗的视线让邵泽丘隐隐有些担忧,虽然心里知道不该多管他的事,但邵泽丘还是忍不住问他。
“小修,那个东阳哥是谁你男朋友吗”
邵泽丘的印象中唯一和于修有关联的男人只有他男朋友,邵泽丘仅仅见过那个硬冷的男人才两面,那个男人对于于修强烈的占有欲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用行动证明,第一次是搂着腰,第二次是吻了他,一个男人肆无忌惮地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表现出这种亲密的举动,这是邵泽丘的世界里无法想象的。
很少见到他出现在于修身边,就连于修受伤的时候都没出现一次,曾经在于修面前提到他,但于修的神情却总是淡淡的,他们之间似有似无的联系让邵泽丘猜摸不透,也理解不透。
“不是。”
于修沉默片刻后的回答,打断了邵泽丘的思考,他的声音依旧清淡,却让人觉得他是在很肯定很认真地回答。
“他是左边的老板,一个对我很照顾的人。”
“哦。”
邵泽丘显然有些意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于修紧张的情绪,从来都是淡淡的一个人,淡淡的说话,淡淡的走路,几乎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唯独今天在喊他名字的时候,他转过身来的那道眼神,是焦虑,是欣慰,却又被什么压制着。
车子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比想象之中的要晚,邵泽丘不能体会于修当时的心情,只是在车子停下的时候,他连身上的安全带都没解开就匆匆地推开车门。
帮他按下锁扣,邵泽丘抬头道,“别太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于修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匆匆下了车。
这里是一个废旧的车库,很大,于修一眼就望见大门口停着的那辆纯黑的迈巴赫。脚步在那一眼后蓦然加速,他直奔车库大门。
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了下来,脑子很乱,像无数条虫子在乱窜,窜到了心里,他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只希望打开门的时候,东阳哥在。
手推上门,视线渐渐扩大开来,屋内有些昏暗,只有一扇巨大窗户从外透进的一缕月光,光芒所到之处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一堆叠得很高的箱子。
视线慢慢扫了一圈,虽然夜色降低了视觉,但依稀可以辨别这里没有人,心一下子失重般下沉,于修呆愣地喊了一声,“东阳哥”
身后慢慢有人靠近,是邵泽丘的声音。
“好像没人会不会车子停在这里,人在别的地方”
于修愣了一下,邵泽丘没有发现,只是看到他慢慢朝里走去,走得时候很小心,连身体似乎都绷了起来。邵泽丘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走到他身后为他照亮前方的视野。
屋内空旷的能听到两人脚步声的回音,在这个清寂的空间让人不安,原以为要一直这样摸黑地找下去,于修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听到了那个回答。
“于修”
厚重的声音带了些沙哑。
“东阳哥”
于修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心底窜上来的那一骨子森冷和战栗,顾不上自己匆匆朝声源处跑去,身后的邵泽丘愣了一愣也紧追过去。
然而,除了那一声叫唤,再没听到其他什么声音,可于修还是找到了那片幽暗中一个闪烁的红点,时明时暗。
脚步缓了下来,静静走到那人跟前,邵泽丘的手机电筒从那人身上扫过的时候,坐在地上的人似乎受到了强光的刺激,下意识将眼睛避开,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于修几乎呆滞。
站在顾东阳面前,于修慢慢蹲,邵泽丘关上了手机电筒,在身后静静站着。
“东阳哥”
于修轻声说着,眼前的红点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然后一股浓烈的烟草味蔓延开来。
于修低下头,对那道黑影道,“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受伤了”眼前依稀是刚才一扫眼看到的他嘴角的淤紫,就像刀子一样刻在了大脑里。
红点没动,顾东阳的声音沙哑地传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抽了多少根。
他说,“我不知道你会来。”然后红点随着抛物线掉到了地上,突然消失在夜色中,是顾东阳站起身踩灭了。
“走吧,本来只是想坐会,既然你来了,走吧。”
没再说什么,黑影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于修慢慢站起身,望着他模糊的后背,脚怎么也抬不起来。
“小修还不走么”
身后是邵泽丘询问的声音,于修顿了顿,才紧步跟上去。
静静地跟着那道黑影,不敢上前过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怕知道答案后自己无能为力的一声声对不起,对不起
对他已经说过太多对不起,太多谢谢,这两句话早已轻得几乎没有分量。
话说多了,也就成了习惯,顾东阳已经习惯了于修这样的感激,习惯到自然而然地接受,从来不表达任何想法,哪怕一句“没关系”,“不用谢”。
看着他拉开门,动作极缓,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有其他的不适,心里沉甸甸的像压着什么东西,然后看着他坐上了车,车子发动起来,车灯照亮了大片空地。
借着隐隐的灯光,于修还是一眼望到了他脸上的那片淤紫色,嘴角下意识地紧抿起来。
汽笛声已经远去,邵泽丘转身看着于修。
“你还好吧”
“嗯。”于修抬了抬头,说,“我们回去吧。”
“回哪里”
然而回答邵泽丘的,不再是清淡的声音,而是一个轰然下落的身影。
“小修”
、第20章
我不帮一心想死的人。
没有地方去,就到里面找我。
昏昏沉沉的大脑里,全是一句一句顾东阳重复的话语,那是第一次见到顾东阳的时候,于修没有想到隔天再次见到了他。
站在ed灯光闪烁的五彩斑斓下,于修收回仰头的视线,推开了大门。
映入眼帘的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巨响的音乐几乎刺破耳膜,于修捂了捂耳朵,待微微适应之后才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现在是夜晚的黄金时段,酒吧里人山人海,却不杂乱无章。
找了个暂时没招待客人的调酒师,于修上前轻声问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调酒师打量了一眼于修后,大声道,“你大声点呀,我听不到”
“”于修愣了一下,提高音量,“请问,你知道这里有没有一个长得很高,大概1米87的样子,好像是老板”
“啊”调酒师想了想,说,“你喜欢长得高的啊莫非是想找的不过我们这儿的b基本都是受型,我看你的样子”
他的声音很大很亮,于修基本能听得很清楚,再加上他那道盯着自己不断扫视的怀疑眼神,让于修全身一下子窜起鸡皮疙瘩,话也说不清楚了,“不不是你听错了,我是说”
“你是来找我的”
就在于修拼命解释的时候,身后一道厚重的带着磁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张口结舌。
愣愣地转过身,是一天前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有了灯光的映衬,于修第一次看清楚这人的相貌,刚毅的脸阔带了几分果断和严肃,和于修印象里的他几乎没太大差距。
“是的。”于修开口说话,声音依旧不是很响,可面前的人似乎已经听到了,他说,
“走,跟我来。”然后朝着酒吧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于修紧步跟上前,随着他的步伐走到了二楼,宽长的一道走廊,两边是一间间独立的房间,于修垂下了视线,他知道这些房间存在的意义。
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去,面前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于修身子一颤。
“你不是gay”他的问句带了些疑惑,而更多的似乎是惊讶。
于修怔了怔,摇头。
“你是gay”
于修怔了怔,点头。
“那你怕什么”语气有些重。
于修不知道他指哪方面,抬头看向他。
他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身侧,两只垂下的手臂,握紧了拳头。
“你怕什么我对你没兴趣。”说完一个转身,打开了旁边的一扇房门。
于修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走进房间站在门后,视线随着那人的移动,定格在他入坐窗边的身上。
“你确定要这么远距离和我谈话”
顾东阳没温度地看了门口一眼,就从桌上挑了包烟抖出一根,点燃吸了起来,慢慢吐出一圈白烟。
白烟消失的时候,门口的人已经走到了眼前,他开口说,
“请问,我能在这里打工吗”
声音淡淡的,仿佛对方的答案可有可无,顾东阳对他产生了好奇,“你不怕再遇到昨天那种对你意图不轨的人”
看到他的眼神忽闪了下,顾东阳的脸沉了下来,“你知道这儿是gay吧,我不能保证我店里的客人是不是各个都能循规蹈矩,我也不能保证每个在我店里工作人员的人身安全,我这儿和其他地方不同,我雇你,只是为了你帮我赚钱,而你自己的身体,都只由你自己负责,你明白吗”
于修想了一会,点了点头,眼神似乎比先前坚定了些,“我知道,希望你能让我留下来,我会好好地工作。”
顾东阳理解不了他的逻辑,他的手明明还隐隐握着拳,可他的脸上却已经平静的仿佛毫不在意。
把烟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顾东阳站起身,“好,你过来。”
于修不知道顾东阳要带他去哪里,只是慢慢跟着他的身后。
要去的地方不远,还是在二楼,只走了两个房间,顾东阳就拉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拉开门站在一边,于修走进去,抬头的时候,满眼的奇形怪状的东西让他有些惊呆。
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些东西,但是在第一次见的时候,心里还是感觉到了寒冷,或许还有一丝害怕。
顾东阳的声音在身后低沉的响起,“这只是些道具而已,还有比这可怕几倍,几十倍的,你能应付吗”
面前的人站了好久都没有动作,顾东阳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后背,挺得很直,似乎在掩饰些什么,心里不禁笑了下,到底还是个孩子,当初在楼下走廊看他那笨拙的反抗姿势,也像个孩子,不管是面相还是言谈举止,都让人一眼看到他的青涩和柔弱,可顾东阳却注意到了他的那双眼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他隐藏在淡漠的视线里,或许就是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东西。
顾东阳不能确定什么,可他能知道,这个看起来软弱的人,内心比什么都坚定。
他似乎沉默了很长时间,长到顾东阳以为他会放弃,在顾东阳几乎做下决定的时候,面前的人转了过来,眼神依旧是淡淡的,声音也是平静到没有波澜,他说,“我可以做到,我想留在这里,我会唱歌,但是卖艺不卖身,你不能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我只负责自己分内的工作,可以吗”
顾东阳没有想到他会反过来和自己谈条件,心里却意外地有些兴奋,他指了指门外道,“跟我来。”
两人的脚步停在一扇门前,看着顾东阳没有犹豫地去拉房门,于修心底涌出来的话被他生生地压制了下来。
他知道顾东阳看了自己一眼,但是他没说什么,自顾走进了房门,于修顿了顿,还是跟了进去。
于修能想象自己将会看到什么,这不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这里,或许发生着他最不愿看到的事,可他还是跟着顾东阳进来了,他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不能逃避的,既然不能逃避,那么他只有面对。
慢慢抬起头来,他和顾东阳轻微的脚步声没有打扰屋内床上正在激情的两人,赤裸的身躯,紧密结合的部位,迷乱的呻吟,近乎疯狂的抽动声,全部在那一眼涌入于修的大脑
脚步没有后退,表情没有惊慌,于修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活塞运动的部位,淫乱的,恶心的,不堪的想法在大脑里横冲直撞。
那一刻,思维几乎停滞,似乎回到了一年前,好像也是这样的两个人,做着这种名为爱的事。
顾东阳一直都在看着他的表情,他还是如自己意料之中沉得住气,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人,只能说他的忍耐力很好,只是,这种性格,永远只会一个人忍受,甚至一个人难受。
拍了拍他的肩膀,于修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着顾东阳,顾东阳指着门口就走了出去。
于修紧步跟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乎超过了顾东阳,其实心里还是避讳那样的场面,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忍受下来,难道,只是因为顾东阳的一句话吗。
没有地方去,就到里面找我。
没有地方去
这句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在于修心里波涛汹涌。
顾东阳把于修带到了楼下,于修不知道他还要让自己看什么,或者是证明什么,只是跟在他的身后,听路过的人管他叫一声声的阳哥,阳哥。
“我叫顾东阳。”
面前的人忽然转过身说了这么一句话,于修愣了一秒后,礼貌地叫了一声,“东阳哥我叫于修,等于的于,修养的修。”
“行。”顾东阳说了一个字,然后有个人走近对他俯耳说了什么,顾东阳就对于修道,“你先在这儿等会,我去处理下别的事情。”
“好。”目送俩人远去的背影,于修靠在旁边的一根柱子上,虽说是靠,但他几乎没有放松全身的神经,远远看去,就像一根木头贴在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