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流债 第17节

    听到这消息，我愣了。

    裴毅无奈说，老板坚持，他实在没有办法。

    确实，错都在我。那日到日本后我早已忘记向裴毅请假。作为蓝夜员工，数日来音讯全无，也难怪老板不留情面。

    我只有去找沈笑。

    沈老板不恼不怒，神色平和告诉我，鉴于我和赵家兄弟的关系，蓝夜不能再留我了。最后，他说“苏旧，你好自为之。”

    裴毅陪我出门，他拉我去一个路边大排档喝酒。几个凉拌小菜配上一捆啤酒，足够我们坐上一晚。

    此时，我也只想一醉。

    裴毅仰头灌了一瓶之后，开始细细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原来，赵东宇蓄谋已久，趁他哥离开国内，立刻在背后狠使刀子，几乎要把他香港的生意整个都搅黄了。为此，赵东升连夜飞去香港，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才挽回败局，损失惨重。

    沈家和赵家是世交。赵家兄弟这些日子因为我闹得不可开交，沈笑夹在其中，大为头疼，这次干脆让我离开了事。

    我默默喝着啤酒，头越来越晕，心却越来越沉。

    这些，赵东升可没有向我提起过一个字。

    裴毅说完，凑到我耳旁神秘兮兮说“苏旧，我看你前世就是个狐狸精！赵家这两兄弟总有一天会为了你拼个你死我活！”

    我喝得有些糊涂了，瞪着他哈哈笑“裴毅，你说我这狐狸精有没有爬上正宫娘娘宝座的一天？”

    “有！怎么没有！哥我等着呢！”

    他大声附和，正说着话，周围忽然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路边，我跟着转过头，看到赵二少的敞篷豪车停在路边，里面一位俊美少年正伸出头来瞧我，依稀便是最近华星娱乐的新人歌手。

    而赵东宇则骚包地倚在车门前，西装革履，见我瞧他，歪着嘴角朝我勾勾手指头。

    我没动，他等了一会儿，只好自己过来，嫌弃地看看桌上桌下凌乱的盘子酒瓶，对我说“明儿来华星签约，爷捧你做天王巨星！”

    我望着他嘎嘎而笑“签卖身契么？我不要！”

    “又喝多了？”

    他皱着眉来捏我下巴，被我挥手打开“老子会按时还钱，不劳二少爷费心！”

    赵东宇狠狠瞪我片刻，猛然抬脚踹翻了桌子，在一片叮铛的纷乱声中，跳上车扬长而去。

    摊主大呼小叫，被裴毅安抚住。他赔了损失费，送我回家。

    一路上，这小子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同。我不知道那是怜悯、同情，或者还是别的什么，也懒得深究。

    在家中睡了三天，我开始振奋精神寻找新工作。

    我有手有脚，最多不过是回到从前跑场时候，辛苦一些并没什么，总能自食其力。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高档会所、俱乐部之类不收我也就罢了，这么多夜店竟也没有一家愿意用我。

    最后还是裴毅悄悄来告诉我，这都是赵东宇搞的鬼。

    我除了苦笑，别无他法。

    本月还款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除了再向地下钱庄借款，我只有等着赵东宇将我大卸八块。

    裴毅看不过，要先借我款项周转，可杯水车薪，我这是高利贷无底洞，不能拖他下水。

    这天，赵东升忽然打来电话。

    从日本回来后，他一直都很忙，只有过一个问候电话，也不过三言两语就挂断。这次，他已知道我失业，让我去他公司工作。我拒绝了。

    他语气有些不悦“你一定要和我这样生分么？”

    我不说话，他等了一会儿，说“苏旧，你再考虑。”

    挂断电话，我长舒口气。我虽然困顿，总还有些自尊和傲骨。我宁愿去辛苦打工，也不会依附赵东升，让他看轻。

    出乎意料，乔依眉竟成了我的救星。

    就在还款期限的前一天，她约我见面，是崔浩陪她来的。我很意外。

    乔依眉说专辑还差一首歌，崔浩建议她请我合唱一首看看反响，如果可以，就放专辑里。这次合作报酬丰厚，还可以提前支付所有薪酬。

    看我犹豫，她握住一旁崔浩的手说，这和赵东宇无关。

    这情形很是怪异，我却并没多想。

    乔依眉愿意主动化解和我之间的冰冻，我很欣慰，更不介意和她合作。签约、预支、还债，一切顺利，然后，我跟她进了录音棚。

    依旧是最好的制作人、最好的设备、最好的音乐班底。

    这首歌叫“情殇”，歌词委婉深情，曲调中有着淡淡的忧伤，颇合我此时的心境。我想，这怕是我这些年唱得最用心的一首歌了。

    让我惊奇的是，崔浩经常来录音棚探班，甚至接送乔依眉。其实自一个月前v拍摄完毕，摄制组解散，崔浩的工作早已经完成。

    时间长了，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乔依眉竟是和崔浩在一起了。

    这让我大跌眼镜。

    我理解乔依眉，像她这样自小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总是要有所依傍。可崔浩，总是有妻室有家小的人。

    录制工作很顺利，“情殇”很快完成，公司上层很满意，同意收入乔依眉的全新专辑。为专辑发行而制作的广告片播出，好评如潮。

    半个月后，是华星为乔依眉的专辑举办首发仪式的日子。

    这是我第一次发行歌曲，虽然是合唱，仍很开心，很希望能有个人分享。

    于是，我鼓起勇气打电话给赵东升，是他的私人号码。他很久才接通，语气极淡，说他现在不在国内，问我有什么事。

    我犹豫一下，说没事，你去忙吧。

    他说，回来联系我。

    我说好。

    发行仪式很成功，记者会之后，就是庆功宴。

    我端着酒，陪着乔依眉周旋于华宾贵客之间，累心累力，颇觉疲惫。

    其间，乔依眉给我引荐了一位著名的音乐制作人郑云，他似乎对我很感兴趣，大赞我功底深厚之余，一直和颜悦色询问我从事音乐事业的经历。我很惭愧，告诉他自己并非科班出身，从未受过专业训练。

    他不以为然，说这没关系，我很有潜力，他会给我机会。

    这人看我的眼神很有些古怪，握住我的手也不松开，时不时还轻轻抚摸我的手指。

    实在忍不下，我用力挣脱了。

    郑云盯着我片刻，又露出微笑，说“苏旧，你不懂得规矩，我可以教你。”他说着又来拉我的手。

    我心中微怒，向后退了一步闪开，他脸色便有些不好。

    这时，旁侧有人大步过来，一拍这位制作人的肩膀，大声招呼，还朝我一呲牙。是赵东宇这个混蛋。

    郑云回头，认出是赵家二少爷，忙堆出笑脸，热情回应。

    赵东宇一边说着话，一边似笑非笑斜眼瞥我。他身后仍跟着那位叫肖磊的新人歌手，听说最近在华星力捧之下，步步高升，已有望跻身小天王之列。

    我实在不想和他说话，微一点头便转身走开，四下看看，只有阳台还算僻静，便慢慢走了过去。

    扶着阳台围栏看出去，寂寂夜空星辰寥落，年年岁岁虚度，相似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我忽然有些颓丧，自己这些年闯荡拼打，到如今仍是孑然一身、两袖清风，不知这些辛苦又都是为了什么。

    身后阳台门响，我没有回头。不知是哪位贵客耐不住热闹，进来暂避以求清净，宴会中人我大多不识，也没必要去刻意客套，扰人清静。

    没想来人径直走到我身旁站下，伸臂揽住我肩膀，说“别和郑云接近，他就是个死变态！苏旧，来华星吧，有什么要求，爷都答应你。”正是赵东宇故作正经的轻佻嗓音。

    我心中嗤笑，你赵二少爷难道又是什么好人了？

    我转头看他，淡笑着问“赵先生和那位郑云先生不同？”

    他笑容有些僵硬。我指了指大厅中四下寻找他的肖磊，“如果没有所谓的规矩，赵先生也愿意栽培我？”

    赵东宇仿佛一窒，眯起眼注视着我，忽然凑近附在我耳旁说“苏旧，最近和我大哥联系了么？”

    我向旁让开一步，摇头说没有。

    他逼近一步问“那么我大哥这次去英国旅行结婚也没告诉你吧？”

    乍听这话，我脑中猛地一晕，只瞪着他，手不由自主攥紧了栏杆。

    他看我神情便已了然，幽幽叹了口气，“原来他果真没有告诉你。苏旧，你这又何苦。”

    我喉中干涩，却还是极力保持一贯的平静，笑了笑说“赵先生，恭喜令兄了。”

    他眉梢微挑，忽然伸手扣住我下颚，直直望进我的眼睛“苏旧，你不生气？不伤心？”

    我推开他的手，转身面对阳台外，淡淡说“赵先生，您想多了。”

    赵东升显然有些气了，伸手抓住我肩膀将我拖到他跟前，我肩头疼痛，忍不住嘶的一声，他稍稍松些力，却不放手，瞪着我恶狠狠说“你这没良心的小子！老子对你这么尽心尽力，你一点儿不知情！”

    我有些诧异，这时门口人影一晃，一身艳丽长裙的乔依眉袅袅娜娜进来，朝赵东宇微笑点头，对我说“苏旧，今晚来的好多业界大腕，机会难得，你好歹出去应酬一下。”

    她说着将手中果汁递给我，我接过杯子转身进了大厅，依稀听到身后乔依眉温婉的声音说“东宇，我有事情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