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赵东升……在一起了?”他低声问。
“什么?”
我嗓子疼得厉害,索性扭亮床头灯,发现他脸上有可疑的红痕,额头上还有个青紫的包。他发现了我犹疑的目光,用手遮了,说是回来时不注意摔了一跤。
我不信。
他扭捏片刻,递给我一只药膏“这个给你用。”
我接过来,看到醒目的ky标志,很是无语“我和他,没什么。”
他摇摇头,叹口气,“天快亮了,我走了,你以后小心些,和他……总是别让自己受伤吧。”
我冷森森说“你想得太多了。”
他不再说什么,点点头,提起放在门口的纸袋出了卧室,很快,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我愣了一会儿,爬起来望向楼下,见到他从楼洞里出去,一步步慢慢走远,背影竟显萧索。
这人说走还真走了。
全不顾我这个病人正需人照顾!
回床上躺下,身体的不适终于抵不住疲乏困倦,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噩梦。
等再次醒来,眼前却是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如在梦中。
我怔然,偏头看到手背上输液的针,才知道自己竟是住到了医院里。撑着手臂半仰起身,窗下坐着的魁伟身影忽然站起来,脸背着光,看不真切。
“急性胃炎,医生说要多休息。”他说。
竟是季然,我一惊。
“你怎么来了?”
大约见我警惕,他笑得有些僵硬“是裴毅告诉我地址的,还给了我钥匙。”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扣,“我早上去时,你正发着高烧,只好把你送来医院。现在没事了。”
他清晰地叙述着早晨的经历。我见他微微笑着,却不靠近,稍稍安心一些,哑着嗓子说了谢谢。
他笑笑“这几天没来打扰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我摇头“没生你气。”
季然查看我的神色,小心翼翼“医生说你这几天只能喝稀的,我刚才让店里煮了粥,喝一点吧?”
“好。”昨天都快把整个内脏吐出来了,这会儿还真是饿了。
他顿时眉眼舒展开,绕到床头,打开柜上的保温桶盛粥。然后把我的床摇坐起来,将粥摆到我面前小桌上,用勺子轻轻搅动。
“尝尝看。”他舀了一勺吹去热气递到我嘴边。
粥很香,肚中馋虫纷纷出动,我抢过勺子,大口喝起来。
季然歪坐在床边看我喝粥,一叠声让我慢些。
这时,临床病员有亲友前来探视,屋里吵嚷得厉害。我们便都不再说话。
粥喝完,我朝他一伸空碗,表示还要。
他这次只盛了半碗,说一顿不能多喝。我愤愤接过去,就听到他轻声问“苏旧,裴毅说你和赵东升……不是真的吧?”
我本能就要否认,可瞥见他紧张的神情,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改了口“是真的。”
他的脸色瞬间白了,默然片刻问“赵……他对你好么?”
“嗯,很好。”
脑中描摹着昨夜赵东升体贴入微的举止,渐渐理直气壮。有句话说得好,要想骗到别人,得先骗得过自己。
季然低下头沉默着。
刚喝完粥,床头小柜上的电话响了,是我的手机。
季然把手机拿给我,神色复杂。
看清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我暗叫不妙,今天真是个倒霉日子。
——是赵东升。
看向季然,示意这是私人电话,谁知他干脆靠在床前看住我。
铃声响个不停,我只好硬着头皮接听。
“赵先生?”
我没多说什么,只待他兴师问罪。
没想,电话中却是问“苏旧,你好些了么?”
他声音温和中透出关切,我心头生出许多暖意,忍不住说“不好。”
“怎么,哪里不好?看医生没有?”
不知怎的,我喉中一哽,看一眼季然,他正目光炯炯盯着我,便直接说“我在医院,急性胃炎。”
电话中静下来,似乎是在向秘书查询日程,过了片刻说“我中午去看你。”
告诉他医院名字,我挂上电话,才发现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季然脸扭向窗外,看不清神情。
“赵东升一会儿要过来。”我提醒他。
他转头看我,声音平静“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
第6章 第 6 章
中午,季然去买饭时,赵东升果然来了,提着一只小巧的水果篮。
“脸色果真不好,昨晚带你去酒店,就近叫了医生来看看,没想你已先走了。”他不需客气已先坐在床前椅中。
我微怔之后羞汗万分,心里暗暗责骂自己当时竟会错了意,刚要开口致歉,季然已经提了保温桶进来,见到赵东升顿时板起脸。
“赵先生,”我忙介绍,“季然,是邻居。知道我病了,特来看顾我。”
“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季然瞪我一眼,挑衅般看向赵东升。
一时,我都替他脸红。
赵东升并无异样,朝他伸出手“季警官这几日停职,确实有闲暇时间。”
我吃一惊,目视季然求解。
季然脸色有些不对,直接扭过头去摆弄我的午餐。
好在赵东升不介意,收回手转而问了下我的情况,就去见主治医生了。
我忙拉住季然问“怎么停职了?”
“没,只是休息几天。”他耸耸肩故作轻松,过了好一会儿,见我一直看住他,才闷声说,“就是上次那件事,还被关了几天黑屋。”
难怪这几日不见人。
我顿时明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赵家二少爷好歹也算是社会名流,哪里是好相与的,被警察当嫖客抓进局子蹲墙角,总要讨个说法。事关赵氏的声誉,赵东升这个做大哥的又怎么能不清清楚楚。
赵东升很快回来,说问过医生,身体无妨,小住几天就能出院,又叮嘱我注意饮食和休息。
说了几句话,季然盛了饭出来,站在一旁瞪眼看着我们,显然是逐客的架子。我看赵东升有要走的意思,一咬牙抓住他的手,问“你,能陪陪我么?”
赵东升露出些许讶然,低头看看表,微笑说“我一会儿有个重要会议,不能缺席,晚上过来好不好?”
我自然说好,做戏总要做到底。
临走,我低声说“对不起。”然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再放开。
我想他应当明白,昨夜的歉疚,今日的强求。
赵东升笑了笑,告辞离开。我又看向季然。
他神色有些僵,我不好再说什么,由着他给我端来香滑的米粥。
饭后,我让他回家休息。季然摇头,“等姓赵的晚上来了我再走。”收拾好碗筷,又加了一句,“他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照顾你。”
他说着拿了手机坐窗前玩游戏。我知道他对我和赵东升的关系还是将信将疑,便假作闭目小憩,没想很快就真睡去了。
等醒来时,已是傍晚,季然正趴在我床边睡着。我伸手去拿手机,只一点动静他就醒了,瞪大眼瞧我,“要什么?”
我打开手机翻找通讯录“给裴毅打个电话请假,这又得天不能去店里了。”
季然忽然按住我的手机说,“不用,我已经给他说过了。”
我想了想,还是有些话要问裴毅,便抽出手,拨出电话,可没想他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