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一怔，忙道，“怎么样？”
贺子漠笑了笑，表情得意，“我猜的果然没错，那人也是死了以后醒来换了身体，后来他的新闻出来一个灵媒师找上他，说要帮他回到原本的身子里，不过那家伙和云修一样，不想回去了，灵媒师也就走了。”
“灵媒师？”苏瑾眼睛一亮，立刻问，“那人现在在哪？有联系方式吗？”
贺子漠顿了顿，苏瑾心里一沉，果然听他沉声道，“没有，失踪了。”
苏瑾咬了咬唇，半晌才叹道，“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线索呢？”
贺子漠沉默半晌，摇摇头，继而又慢慢勾起嘴角，“无所谓，只要有办法就一定可以解决，一个人又不能人间蒸发了，总能找到。”
“……”苏瑾沉默一会儿，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把男人整个搂在怀里，“我怕你身子撑不住……”
贺子漠安慰地揉揉他头发，吻了吻他的额头，“放心，没事。”
苏瑾亲眼见他发病两次，想到那时候贺子漠乌青的脸色，心中更痛，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你和云修一点关系都没有，又不认识，怎么就换成你们两个了呢……”
贺子漠也想过这个问题，可终究想不通，也许这不需要什么理由，两人死亡的时间对接上了，所以就互象置换了灵魂吧。他想了想，说道，“这不重要，我们只要找到那个灵媒师就好，唯一知道的线索，那人是个男人，应该也是中国人，黑头发黑眼睛，个子跟我差不多高。”
“就这些？”
“嗯。”
苏瑾沉默一会儿，忽然问，“那公司怎么办，那个人……云修……”
“还是一样，我们什么都不做。”
苏瑾一愣，“什么？”
“我早晚要想办法换回去，那让他替我好好管理一下公司没什么不好，”贺子漠扬扬眉，黑眸微微眯起来，“他那么爱鞠躬尽瘁地为我奔波，随他好了，我们坐山观虎斗，看着他和贺子扬掐起来，应该是一场精彩好戏。啧啧，辛苦他了。”
苏瑾呆了一会儿，看着男人眼里的嘲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爱这个人，爱了很多很多年，都快爱得麻木了，可这不代表他同意他所有的决定，这个人习惯利用周围的一切，最拿手的就是布置每一颗棋子，自己隔岸观火，任一盘棋局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这就是贺子漠，只身一人，最后却坐上了drear董事位置的男人。
他一直都懂他，尽管他残忍、阴狠，甚至无情，可他还是爱他，想帮他，想让他终有一天能放弃所有的阴谋诡计，能安心快乐起来。
苏瑾沉默许久，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搂住了男人的腰，在他怀里喃喃道，“我听你的。”
贺子漠眼里的冷芒消散，看着苏瑾又柔和下来，“累了？”
苏瑾摇摇头，看着他眼里未尽的情欲，便犹豫着张开腿，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还要吗？”
“当然，一次怎么够，”贺子漠勾起嘴角，顺势拉过他的腿，扶起自己抬头的欲望抵在男人微张的穴口处，而后长驱直入。
苏瑾随着他的律动渐渐沉沦，他深深看着贺子漠漆黑的眸子，如同过去看到那里面的仇恨、野心、阴谋、算计，他看了很久，终于闭上眼，任自己的心脏和身体一样，在这人炙热的怀抱里慢慢沉沦下去。
间谍
云修刚进家门就看到贺子扬趴在沙发上翻看着什么东西，男人看得极为入神，都没有发现他，云修瞥了一眼没说什么，走到洗手间洗了洗手，然后到卧室脱了衣服，再回到客厅又瞥了一眼，却见贺子扬还是那个姿势，两条腿的小腿交缠在一起，无意识上下晃，一手抵着下巴，另一手翻着眼前的资料，眉头偶尔皱起来，满眼都是不屑和无聊的神情。云修看着觉得有趣，走过去站在沙发边，垂头叫他，“子扬，看什么呢？”
贺子扬吓了一跳，侧头厌烦地瞪了他一眼，“你是鬼啊，走路没声音的？”
云修笑笑，也没计较，坐下来靠着沙发，低头看他手里资料的背面文字。《2013年化妆品活性化学成分研究报告》，云修默念了一遍，笑道，“学习呢？打算回公司上班了？”
贺子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翻过身背对着他继续看手里的东西，云修也习惯了他的冷淡，只无奈地起身到卧室拿了个桑蚕被子过来，然后盖到他身上，温声道，“空调也不开，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说完也没看贺子扬的反应，便转身去了厨房。
贺子扬感到身上一暖，听到男人的话心里微微一颤，可很快又回过神，瞅都没瞅他，烦躁地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翻过去一页。
也不知道又这么看了多久，直到鼻尖忽然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肚子立刻跟着咕噜噜叫，贺子扬疑惑地抬起脑袋，回头正看到裹着围裙的云修从厨房端出来饭菜，看到他看过来，便微笑道，“饿不饿？过来吃饭吧。”
贺子扬呆愣了半晌，一时转不过来弯，贺子漠从来不下厨，他也从来没吃过这男人做的东西，本来以为他压根不会做饭的，却没想到做出来的东西香味这么诱人。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抵不过肚子饿，磨磨蹭蹭地过去，很勉强地坐到饭桌边。云修这会儿脱了围裙，把最后的酱汤端出来，笑着问他，“洗手没？”
贺子扬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慢吞吞去洗手，然后再慢吞吞走回来，满脸的不情愿，云修忽然觉得这人不自觉皱眉烦闷的表情很有趣，便下意识摸摸他的头逗他，“这么乖。”
贺子扬别扭地撇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本来没对贺子漠做的饭抱以期望，可饭菜竟意外地好吃，他本来一脸嫌弃地瞪着饭碗随意扒拉了两口，最后却越吃越快，简直是狼吞虎咽地飞一般解决了一碗，还意犹未尽地抬头盯着厨房里的电饭锅看。云修从头至尾都在一旁看着他吃，男人脸上的小神情自然都落入眼里，他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忍不住又想逗他，“这么好吃？再来一碗？”
贺子扬偷瞄厨房的眼睛立刻收回，板着脸把碗一搁，哼了一声起身，“难吃死了。”
“哦，难吃啊，”云修忍着笑，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夹菜，“哎，这鱼皮这么脆，鱼肉看起来又香又嫩，刺也都挑出来了，吃着真方便，我尝尝……啧啧，又酸又甜还带着点辣味，真不错，”他说着，瞥了一眼贺子扬，果然见男人的背影定在原地，小身板一动不动，云修瞅了一眼，继续叹道，“这豆皮卷里的每样配料都在酱料里泡了好半天了，嗯～～味道都进去了，酸辣适中，还保留了青菜的香气，哎，怎么这么好吃啊。”
见贺子扬背影僵硬，云修变本加厉地吧唧两口，吃得一脸幸福，贺子扬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怒道，“你吃饭不出声会死吗！”
云修无辜地耸耸肩，看着他点点自己的碗，“美食当然要品评一下才有乐趣，子扬你怎么这么没有情趣，”云修见对方一双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忍不住起身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逗你的，小傻瓜。”
贺子扬一怔，随即偏过头，眉头蹙起来，别扭道，“别老摸我脑袋，烦不烦。”
云修挑眉，顺势又摸一下，贺子扬刚要张嘴骂他，云修眼疾手快，把筷子上夹着的豆卷一眨眼给塞到了他嘴里，子扬嗷一下吞了一嘴的青菜豆皮，气得眼睛要喷火。
“以看痕或！（你干什么！）”贺子扬本能想把东西吐出来，可到嘴的豆腐卷实在香气四溢，他下意识咬了两口，咬完又觉得自己看起来很蠢，嘴巴就鼓鼓的僵着没动，愤恨地瞪着云修，“以环河额！（你烦死了！）”
云修是一句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鸟语，不过看他那个鼓囊囊的嘴巴就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这么逗啊，”云修弹他脑门儿，把气呼呼的人拉到桌边，然后把自己一筷子没动的饭放到他面前，“吃吧，讨厌我也不用跟吃的过不去。”
贺子扬想很有骨气地走人，可是嘴里残留的香味实在是勾引人，他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吃货的本能获胜，不情不愿地坐回位置，一声不吭地继续横扫一片，云修看着他吃，忽然觉得心情很好，给他夹了些他爱吃的，笑道，“慢点吃，饭还有。”
贺子扬筷子一顿，咬了咬牙不经意似的冷声道，“我就是饿了，你以为多好吃？”
云修失笑，只好应和，“好好，不好吃，很难吃，让你吃了两碗真是对不起了。”
贺子扬脸色一僵，冷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他。
等两人吃完饭，云修过去翻了翻贺子扬之前看的研究报告，看到白纸旁边勾勾抹抹，还有不少批注，比如什么“有点道理吧”、“扯淡”、“信你才有鬼”、“误人子弟”、“乱七八糟”，云修越看越忍俊不禁，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贺子扬大大的六个字——“什么破玩意儿！”
那个叹号巨大无比，彰显了主人的怒气值，云修忍不住一乐，抬头看着吃得圆滚滚的贺子扬笑道，“这么不满？纸都被你穿透了。”
贺子扬偏过头，看了眼报告怒气立刻上涌，“什么研究协会，一年就研究出来这破玩意儿，糊弄小孩子么？当化妆品界的化学家都死光了？”
“哦，化学家，”云修抱着手臂朝他抬下巴，“我弟弟原来是化学家，这么厉害。”
贺子扬学霸本质立刻被勾出来，颇为得意地哼道，“我要是不来drear，早就去化学院了，要不是当初为了……”下面的话被生生吞下去，贺子扬烦躁地皱眉，咬了咬牙背过身，“你别和我说话，烦人。”
云修略一想就明白了，绕到他身前，看着男人懊悔的眼神，低声道，“当初是为了我，来drear的，是么？”
贺子扬身子一僵，眉头紧皱着恨声道，“少自以为是了，我是为了爸爸！”
云修看了他半晌，终于还是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很晚了。”说罢便没再看他，回自己的屋关上了房门。贺子扬僵硬地站在原地，终于慢慢抬头，看着云修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后收回眼，死死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云修上班走了，贺子扬确定男人走远了才开门溜了出去，刚走下楼，他隐约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当自己疑神疑鬼，没多想便到路边打了辆车。他走得匆忙，没注意到后面又跟上一辆轿车，一路尾随，车里的人到了地方后也跟着他下车，然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在他身后。
直到在一处大厦前，贺子扬被门卫拦住，他身后的男人躲在一处暗影下，拨了一串号码。
“主人。”
云修的声音从那头响起，“嗯，他出门了？”
“是的，到了……莱奥楼下。”
“……果然，”云修沉默一会儿，说道，“他应该是想参加公开竞聘，你再跟着他吧，有什么事就跟我通电话。”
“是。”
卡洛挂了电话，眼里有一瞬的茫然和犹豫，他盯着头顶最高处的莱奥标示，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默默跟了上去。
贺子扬似乎在和门卫争执什么，过了一会儿从大厦内走出一个人和门卫说了几句，那人立刻恭敬地道歉弯腰，贺子扬赶忙摆手，随后和来人进了大厦。卡洛看着高耸的大楼，黑眸微微眯起来，而后转身走进地下停车场，寻到电梯处四下看了看。
左上角，一个摄像头。
他弯下腰绕过摄像头的照射范围，躲在暗处观察了四周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无声手枪，眯着眼对准镜头背面，用力勾下扳机。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一个麻烦，卡洛沉默着又走回电梯位置，从衣兜里拿出一张黑色专用卡对着电梯一刷，启动数字随即亮起，电梯开始徐徐下降。卡洛握着黑卡的手略微冰凉，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失了会儿神，直到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小心又谨慎地把东西收好，然后抬手按下关门按钮。
贺子扬被人领着到了陆狄的办公室，此刻屋子里和那天一样，陆狄身边还是坐着那个略显邪气的陌生男人，见他进来，那人颇有意味地挑挑眉，却没说话，只有陆狄起身迎他，挥退了那个领路人。
“不知道贺公子前来有什么要紧事？”
这人明知故问，贺子扬不悦道，“还是公开竞聘的事情，我想跟你要些资料……”
话未说完，被陆狄打断，“哦？什么公开竞聘？”
贺子扬一怔，随即皱眉瞪他，“你反悔了？”
陆狄耸耸肩，看了他一会儿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贺子漠派来的间谍，想借这个理由混进莱奥来窃取这边的机密？”
贺子扬明白过来，冷笑道，“这还真是他会做的事，不过我不是。”
“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贺子扬咬咬牙，沉声道，“我没有证据证明，但我的确不是，你可以选择相不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陆狄上下打量他一会儿，忽然笑道，“不是我选择，要选择的人，是你。”
贺子扬皱眉，盯着他看。
陆狄走近一些，看着贺子扬精致的脸，颇为可惜地叹道，“你真的有那么恨他？就因为一个董事长的位置？”
贺子扬握紧拳头，咬牙道，“我在庆功宴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是他栽赃我，信不信由你。”
“……”陆狄沉默一会儿，暗忖这人是为了报仇，那就更好办了，他想通了便笑道，“总之我们的目标都一样，扳倒贺子漠，不是吗？”
“所以我才来竞聘。”
“那很好，”陆狄心情很好，走回办公桌拿出一个黑色方块设备，然后走到贺子扬面前摇了摇，“这个给你。”
贺子扬下意识接过来，“什么东西？”
“微型传输器，可以放在口袋里，或者握在手里，很小，带着很方便。”
贺子扬心中一凛，戒备地看他，“你什么意思？”
陆狄勾勾嘴角，墨绿的瞳孔微微眯着，笑容危险，“既然……你只是想打垮他，那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留在他身边，我们里应外合，知己知彼，还怕他贺子漠不露出破绽吗？”
贺子扬蓦地握紧手里的东西，一双黑眸死死盯着眼前笑得狡猾的人，厉声道，“你想让我作间谍？！”
约定
陆狄讶异地看他，无辜地说，“有什么不可以？商业间谍又不是到黑帮卧底，你这反应让一些人看着可就太大惊小怪了，是吧唐少？”
一旁的唐傲懒洋洋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贺子扬瞪着他，把手里的东西干脆地丢到桌子上，而后抬起下巴，满眼的鄙夷，“一丘之貉。”
言简意赅地品评完毕，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陆狄没想到他这么果决，一时愣了下，忙追过去一步说道，“所以说你永远斗不过他，小孩子想法……”
贺子扬脚步一顿，回头看过来，一双眼睛明明带着薄怒，却异常清亮剔透，“你觉得我幼稚也好，可笑也好，我不会和你们一样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要赢就凭自己的本事，没能耐的人才用这些小人的伎俩！”
陆狄被扣上小人的大帽子，也不恼，反倒笑着看他，“就凭你一个人，想堂堂正正和贺子漠宣战？没有我，你拿什么和他斗？”
“所以我才来找你合作，”贺子扬说完又嘲弄地哼笑一声，“不过是我高估你了，没想到莱奥也是这种背后阴人的作风，抱歉，话不投机半句多，顺便送你一句，别太自以为是，贺子漠不只有你莱奥一个对手。出尔反尔，不讲信用，怪不得老输给drear，算我看走眼了竟然来找你。留步，不送，再见！”
贺子扬一口气说完，附带送他一个白眼，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踢开门走了，留下陆狄一个人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一副一肚子话憋在嗓子眼儿还没来及说就被踹回去的内伤表情。他气得连说了三个哈，“哈！哈！哈？！”一声比一声高，最后抬手砰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他娘的，活该他被贺子漠陷害，什么臭脾气，老子话还没说完呢！”说着他气冲冲地回头瞪唐傲，竖起一道剑眉厉声问，“我自以为是？啊？我自以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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