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的发动机惊飞栖息的山雀,在老道上扬长而去,我意识到我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找上门来。
番外五 《爱的必修课》下
我外公是个务实的人,他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要把ji蛋都放在同一个箩筐里,做什么事都要记住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行事一贯身体力行,想到的绝对要做到,当他发现儿孙中并没有他理想的接木奉人,他记起了我,我就是他给文家留的n b。
他也许并非一个慈善亲和的祖父,但在商言商,他是个很出色的商人。
我带着我的n b和一颗子弹,去同邢砚溪换一场交情,nu马格南弹子弹的火药装量高于常规标准,杀伤力大不逊与步枪和霞弹枪弹的威力,令他只盛放艳丽的眼睛,shi了。
“你告诉我,这什么意思?”他哽塞,“你他妈的……”抓起那颗银色的子弹,砚溪大力攥上我的领口,“是不是除了他,眼里再没别的了……”他的牙齿那么狠,眼睛却柔软得好像一汪泉水。
“宁奕暴露了,我不能看着他出事。”我摸着他战栗的手背“寰亚的手段你清楚,万一我失败了,别让他难做,你来动手。”
“动手个屁!”银光从他的手中滑出去,弹在墙上,又滚进厚厚的地毯里,轻轻的,藏了起来,“关泽脩,你他妈想死凭什么找我,没你这样的,没这样的……”
不顾他的推搡,我抱住他“谁说要死了,知道你舍不得我,我是在和你商量。”
颤抖的脊背懵住了,邢砚溪从我的怀里挣扎起来“你真是个j,i,an商,连我都他妈算计进去了。”
抹了一把脸,他蹲在地上摸索了好一会儿,向四方的茶几底下抻长手,邢砚溪终于掏出那颗银弹,铿锵竖到云纹大理石的桌面上“说吧,你的要求。”他面孔冷冷地对着我。
我给他看了我那把的四弹袖珍枪“这里需要加装一个转接,全形空包弹,安全距离至少要缩短到3米。”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邢砚溪怒狠狠地剐我一眼“你怎么不说让那家伙给你重新做一颗子弹!”
我笑了,跟个坏小子似的,搂他的肩,一点不客气“也不错,看你的本事。”
他握起枪,开膛,推弹,向我瞄准,动作一气呵成,完美凌厉的一如他口中的那个家伙。
“就这一次。”几乎过了一个世纪,他挪开枪口,“季墨頔的电话。”邢砚溪站起来,很暴躁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嘴上还不饶人,“关泽脩,你记住了,这件事,你欠我一辈子。”
我和邢砚溪会玩枪,多拜季墨頔所赐,他混的是黑道,枪和子弹,是不离身的情人和对家。
我知道邢砚溪和季墨頔好过,也很清楚他们为什么分手,让他去向季墨頔低头,简直比给他一枪还来得伤他,我于心有愧,但对他对我,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我算好了一切,宁奕的离开,我的谢幕,文氏的咎由自取,全部都在我的掌握,我做到了,利用一场假亡,把自己和宁奕安全无虞地从危险的计谋里摘出来。
可唯独,我遗漏了宁奕对我的感情,从来都不比我对他的,更轻省一点。
季墨頔带给我的枪和子弹完全符合我的要求,但我依旧伤的不轻,距离还是太近,为了让一切看上去尽可能真实,我擅自更改了火药的用量,一从天台下来,我就在中途换车,送往邢砚溪一早安排的医院。
“你他妈傻`逼!傻`逼!”邢砚溪狠狠给了季墨頔一拳头,“你也是!为什么不拦着他!”
在我被推入手术室,阖上眼之前,我看到季墨頔抱了他。
挺好的不是么,至少我们两个中,有一个人可以所愿得偿。
手术很顺利,麻药过后不到十二小时,我就不听劝诫地下了床,子弹发s,he时枪口喷s,he出的高压燃气,创伤面积可观,我的心肺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波及,每走一步,都要歇上三两步,但我无法停下我的脚步,直到邢砚溪慌慌张张的在医院外的马路边找到我,我才被季墨頔扛着,丢回了床上。
因为我的不配合,季墨頔安排了两班人轮流看顾我,可一个人要是非想要干成点什么,上帝都无法阻止他成功。
还是个雨天,我溜了出来,在宁奕租住的小区附近的超市里,我找到了他。
我本以为我的样子已经够憔悴的了,可见到他形单影只的消瘦背影,我就仿佛又被子弹击中了一次。
我拉高宽大的外套,隔开一排货架,从只能看到他额头一点发丝的缝隙里,用眼神紧紧的尾随他。
我们各自在一堆方便面和罐头的两头徒露哀伤,为他以为我已经不再人世的空洞,为我在他身旁却不能拥抱他的惆怅。
他的篮子里放的尽是些速食杯面和啤酒,我不在他身边,他就这么不爱惜身体?
我心里急,嗓子便痒,肺部似乎y谋一场地震,在宁奕循着泄洪般的咳嗽声踱来我这排货架,我顺势搭上了一个正在伸手够高处花生油的主妇“咳……我来帮你。”
“啊……”她冲我道谢,“麻烦你啦。”
“一共是97块半。”收银将宁奕买的东西归进塑料袋中。
我拿起一包口香糖,背对他,在下一个结账口磨蹭,听他拿着找零,疑惑“我没买这盒车厘子,还有这把伞。”
“可是我已经收银了嗳。”那姑娘看看后面大排的长龙,“外头下好大的雨,你正好用得上哦。”
他最终还是撑起我放进他篮子的雨伞走了,还有那盒他喜欢吃的车厘子,我像个圆了大心愿的少年,躲在一片叮叮当当的铁皮雨蓬的下头,仰头,目送心爱的人上楼,直到他家的窗台,亮起我心向往的淡黄灯光。
我的快乐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淋雨,我发了一场烧,邢砚溪把门撞得几乎要砸下来,他发誓,再也不想看到我这个傻`逼。
“别怪他。”季墨頔同我说,“我要是他,就不拿门出气,直接揍你。”
照理说他们一个火气大,一个拳头硬,我没道理摆明了上赶着吃亏,但为了能让我踏踏实实在病床上躺着,季墨頔找了人跟着宁奕,应我的要求,事无巨细,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我都要知道。
我得知他竟然找上文荣,怎么还躺得住,从二楼的窗户,我跑了。
每每回想起这件事,我都心有余悸,如果当时我没有另外找人盯梢文荣,如果我来不及赶过去……
宁奕撞碎玻璃跌入泳池的那一秒,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快过意识,我飞身扑入簸荡的水面。
再度醒来,目视的还是四面莹白的墙,飘着淡淡消毒水味的病房,连日40c以上的高热,针剂和吊水都失去了疗效,做了ct,医生给我的诊断是左下肺感染并空洞形成,左肺中叶、舌叶少许感染,怀疑肺结核。
声称再也不管我的邢砚溪知道后,吵着囔着要给我转院,好像我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绝症,我想说不用,但唯一帮得上忙的季墨頔,只听邢砚溪的话。
治疗期枯燥漫长,至少有半年时间,我只能通过手机上没有温度的几行文字,和一堆偷拍的照片,接近宁奕。
那些照片,我每一张都快翻烂了,以至闭上眼,他便从那些照片中走下来,像副活的画一样,到我脑子里活动。
我有了大把时间去想他,考虑如何重回他身边。
也是在这份思量中,我恍然意识到,也许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外公在生意场上的成功,并不能掩饰他为人的失败,他在意得失多于感情,所以他一生的儿女亲缘,皆以凋零收场。
可宁奕向我展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诠释,更执着,热烈,无畏,又不悔,就像……我的父亲母亲……
当他跃出三层多高的窗户,伸手,死也要抓住那个骨灰坛时,我才恍然大悟,爱不是天平上掂斤播两的筹码……
爱是奋不顾身……是义无反顾……是宁奕没有n b的……纵身一跳……
……
沙沙,静悄悄的屋内,黑色皮手账的纸页,翻过一面。
“宁奕……”啪的,宁奕阖上手账,转身,朝水声哗哗的浴室里,“干嘛?”
“把我的衣服递给我,在床上。”关泽脩回他。
“等着!”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宁奕提笔,在手账上留下一行蓝色的墨字,“这就来。”
他没有去拿那套叠成四方形的睡衣,反而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衣服,露出漂亮的四肢和肌rou。
“怎么进来了?”听到开门声,关泽脩从氤氲水雾中抬头,“宁奕……你……”只一眼,他就变得口干舌燥。
……
风羞涩地从浴室经过,躲进窗帘未阖的房间,将手账吹得一阵飞扬,直至翻到最后一页。
……
笔走如行云的字体,明明白白写道
爱这门课,如果我肄业,可否给多我一次重考的机会?
……
在下边,很用心的,有人用规整的笔迹,对白式的留下一个
好。
番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