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慢悠悠地道,“其实白轶很喜欢把我带在身边,这几天一直都是我陪着他的。”
楚茗“有什么话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季泽弯起嘴角“楚导真是直接,那好吧我要说的是,白轶这几天和我说了不少你的事情,看得出他已经对你很厌倦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已。”
“为了能让他轻松一些,不那么累,你能不能主动放开他,把他还给我呢”
“”
狭小的楼梯间内穿过一阵呜呜的风,楚茗与季泽对视,隔了几秒才道“是他让你和我说的”
季泽“没有什么区别吧,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我,不是吗”
“有区别,”
楚茗淡漠道,“就算我真的和他离婚了,也不是因为你,是为了我自己。”
“是吗,”
季泽说着,望向他的眼睛微微发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我可是”
他突然止住了话头。
楼梯间外,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的,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没有看楚茗,只是转首向季泽道“在做什么。”
“没什么,”
季泽随口道,“随便说几句话而已。”
白轶颔首,看起来也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道“你先回去。”
季泽微笑“好。”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楚茗一眼,慢慢地顺着楼梯走下去了。
在他走后,楚茗绕开白轶回了手术室那边。一路上男人始终跟在他身后,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手术最终结束,谢琳暂时姓命无忧,却彻底失去了她的孩子,以后也再难怀孕了。
“孩子,我的孩子”
病房里的女子抱着白浮星一阵阵呜咽,白浮星不断安慰她,白母则一言不发地要回白家,白轶送她回去,在经过楚茗时白母脚步微停,说了句“你也回去吧”,随后便离开了。
楚茗在病房外停留了一会,听着谢琳断断续续的哭声和白浮星的温声低语,按了按眉心,转头走了。
医院停车场还停着他的车,他一个人坐在车里摆弄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有个来电显示,是柏汤。
楚茗“柏汤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来关心一下你的状态了,”
柏汤道,“后天就要正式拍摄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茗“很好。”
“怎么听上去好像不是太好”
柏汤道,“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
“没有,只是刚才在想事情。”
楚茗淡淡笑了下,“我挺好的,不必担心。”
“既然这样,行吧。”
柏汤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你注意下身体,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那时不是有个人追了你很久,还一直给你熬汤送药来着”
楚茗微微愣了下“有吗”
柏汤笑了起来“不会吧,你忘记了他可是追了你整整一学期啊,你们后来不是还在一起了一段时间吗”
“我记不得了。”
记忆如同凝固的冰湖,怎么也无法撬动半分。楚茗回忆了一下,实在无法从高中的记忆里找出那个影子。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没准是那个人不太值得你记住。”
柏汤道,“话又说回来,你今晚有没有空出来吃顿饭吧。”
“抱歉,晚上有点事情。”
楚茗道,“我应该去不了,实在不好意思。”
他其实是没什么心情,好在柏汤也不在意,又和他聊了几句,因为要开会所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挂断后的急音在车厢里回响,楚茗又在车里坐了一会,驱车赶往另一个地方。
清冷的街道中间伫立着一栋三层小别墅,别墅大门紧闭,上面还落满灰尘,看起来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楚茗用钥匙打开大门,一股尘积多年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一楼的家具都蒙上了白布,乍一看去,它们就像一个个幽幽静立的鬼魂,在黑暗中无声地窥伺着来客。
楚茗在玄关站了几秒,抬步向前走去。
二楼主卧,曾经挂在墙上的结婚照被取下并盖上白布,他掀开白布一角,与照片里的新婚夫妻对上了视线。
房间里光线昏暗,四周都是披着白布的家具,结婚照里的夫妻对他微笑,笑容是温柔而缱绻的。
他安静地看了他们一会,放下白布,转身出了房间。
一楼储藏旧物的房间里,楚茗循着记忆从旧物堆里拖出几个大箱子,那里面装满了他上学时留下的东西。
他逐一打开了箱子,半蹲在旁边耐心地把这几个箱子翻了一遍,最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箱子里装着他小学到大学的东西,却独独少了高中时期也就是说,他高中三年的东西没有一件被留存下来,哪怕是一张卷子,一份奖状。
怎么会这样
楚茗按着额头,突然惊觉他根本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把那些东西给丢掉的,而高中三年的很多经历对他来说也已模糊不清,他想不起自己经历过什么,更想不起柏汤说的那个人。
他竭力想要回忆起来,头却隐隐泛疼,且有不断加重的趋势,直到他终于受不了地“嘶”了一声,痛苦地蹙起了眉。
砰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这道响声在空寂的别墅里格外清晰,楚茗第一反应是别墅里藏着其他人,立刻跑到了二楼查看。
走廊两侧的房门都是关着的,只有主卧的门被打开了。他放缓脚步慢慢靠近,本以为人就藏在那里,没想到里面其实空无一人。
风从并未关上的窗户吹来,将家具上的白布都吹开。墙角的结婚照被风刮倒,他刚才听到的,就是相框坚硬的边角砸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楚茗把结婚照扶起来,又重新盖上白布。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次他总觉得照片里的父母好像在幽幽地盯着他,但仔细一看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消失了。
他最终也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好暂时离开。车子开出别墅,平稳地驶上街道。
街道两侧的行道树从车窗掠过,现在临近中午,车流正拥挤。楚茗接到了白浮星的电话,说是白母让他回白家一趟。
“哥也在这里,妈的意思是让我们几个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至于谈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楚茗干脆地点了头“好,我现在过去。”
白浮星“哦”了一声,似乎是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了。
“就这样吧。”
“等一下”
楚茗正要挂断电话,就听见那头的白浮星低声道“嫂子,我相信你。”
“”
他默了一下,淡淡一笑,“谢谢。”
通话结束,楚茗呼了一口气,踩下油门向前开去。
第18章 出差
白家。
一楼的客厅静悄悄的没人说话,不久,玄关那里传来了开门声,打破了客厅里的沉寂。
楚茗走到客厅时才发现白轶并不在这里,沙发上的白浮星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茶几。
茶几上摆着一份文件,是份还没有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旁边还有一支笔,等着被人拿起。
楚茗执起那支笔,不顾白浮星在身后疯狂暗示,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推至白母面前。
“妈,这样可以吗”
白母“”
有那么一下子她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道“放下,你坐着。”
楚茗于是在沙发上坐下,过了一会白轶也回来了,他提着一个笔记本,目光先是掠过客厅众人定定地落在楚茗身上,又移到了白母这边。
白母正要说话,就被他率先开口打断了“不是他。”
他把那个笔记本放到茶几上,在瞥见那份签了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后动作微顿,随即毫不犹豫地把它撕成两半,丢进了垃圾篓里。
楚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轶在笔记本上敲击几下,调出了一段视频。
那是一段监控视频,拍摄地点居然就在别墅的楼梯,视频里有一男一女楚茗和谢琳。
透过监控视频可清楚地看见谢琳把楚茗拦住,趾高气扬地说了些什么,而后又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拉自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
监控视频播完,白浮星脸色铁青,白母也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白轶又把一份文件摔在了白浮星面前,沉声道“没有下次。”
白浮星翻开那份文件,脸色再度一变,道“不会有了。”
楚茗拿过那份文件一看,心下了然。
在监控视频的实证面前,谢琳不得已说出了真相。
她其实并未和白浮星发生过关系,只是趁机诬陷了他。那个孩子也不知是哪个男人的,被她拿来做了攀上白家的工具。
这个女人空有一番野心,只可惜没什么脑子。她早知道一旦孩子出生自己就会原形毕露,因此为了能让她在白家的地位稳固,她选择了把脏水泼给那个在她眼中无关紧要的“外人”楚茗身上。
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只是现在看来,她的豪门梦要彻底破碎了。
那边白轶不知和白母低声交谈了什么,白母脸色微缓,点点头,又看了楚茗一眼,叹了口气,弯腰温柔地拍拍他的手背,起身到楼上去了。
在她走后,白浮星道“嫂子,你别误会妈,她其实也相信你的刚才那个离婚协议其实也不是给你看的,是拿来吓唬哥的。”
他三言两语把白母的意图说了出来,原来白母在医院见到了季泽,担心白轶会和这个人走得太近,于是把离婚协议书摆了出来,想借机吓一吓他谁想到楚茗更直接,还没等她来得及告诉他,就自己先把协议给签了。
楚茗“”
难怪白母刚才会露出那种表情,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长子婚姻忐忑,风雨飘摇了。
白浮星最后去了医院,楚茗没有过问谢琳的结局,但可以肯定不会太好了。
这件事就此收尾,客厅里只剩下他和白轶两人。他沉默几秒,认真地对白轶说了声谢谢。
白轶“不必。”
他抬手想抚摸楚茗的脸,被楚茗反射姓地避开,手落了空,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楚茗咳嗽一声,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却急促地响了起来。
来电的居然是楚爷爷所在的医院,他接了电话,脸色一下子变了。
“楚先生,您的爷爷病情突然恶化,情况危急,请您来医院一趟”
“什么”
楚茗霍地起身,快步往外面赶去。白轶见了也跟在他身后,给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示意他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