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辰打趣地盯着沙千行的耳朵,直到它变得通红,才低下头看速写本上的成品。
笑如清风浮上了脸,水辰压抑着笑声,只是弯弯的眉目和右脸颊上的酒窝显露了情绪。
画上的每一笔都非常的实,线条分明,近处的树,远处的屋顶,倒还是能认得出,天空的云雾和 y 影处理却是完全看不出的。整幅画缺乏透视立体感。
“你画画已经学了多久了”
水辰心想,单从画来看沙千行完全就是一个新手,缺乏系统的指导。
“从我成年就开始学了,如果是临摹的话还可以,但自己单独画就不行。”
为了更了解水辰,沙千行确实在绘画方面很下了点功夫,但无论在灵网上学习多久,练习多少次,没有参照物,自己动笔起来依旧是一塌糊涂。
“那我得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你了。”
水辰合上速写本,脸上颇有些苦恼,手指在速写本上一阵阵点弹着。
“嗯,谢谢辰哥。”
沙千行乖乖应下的样子让人看得心痒难搔,水辰上前拍了拍他的头,刺刺的手感很好。
水辰的动作有些唐突,但他想到也就做了,丝毫不见与沙千行的生分,仿佛他们就该得这么亲近。
沙千行倒也老实呆在原地,甚至还配合着稍微低点头,这副顺从的模样看得水辰更心动了,手停留在发梢轻轻前后撸了撸,喜欢极了沙千行这副大狼狗的样子。
这样的互动持续了一阵,水辰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握虚拳在嘴前,假装咳嗽了几下。
“我们下去吧,我房间里应该还挂着几套衣服,看你能不能穿。”
说着,水辰将速写本放在独凳上,迈步走下楼,沙千行紧跟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 水辰大概就属于佛系画家吧
这章开始要不断埋伏笔了
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能猜出真相呢
另外我们辰哥日常犯病
第4章 油画少年
两人走下楼,进入一楼那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这个房间没有任何跟绘画有关的东西,倒是显得很简约。
房内仅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小衣柜和连着墙做的书桌。书桌上放着两盆水生风信子,透明花瓶里的水已经堪堪见底,像洋葱的部分因缺乏水分而紧缩,独杆上的花已干枯,倒像是被做成了标本。
除风信子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灯塔模型和几本书。沙千行的目光一扫而过,看到有三本书叫人们二九八四奇妙里世界
整个房间因缺乏人气而显得有些冰冷。
水辰拉开小衣柜,准备从挂着的几套衣服中挑一套给沙千行。
他取出了一套浅灰色的运动装,递给沙千行,自己则准备出门,给对方留下换衣的空间。
沙千行伸手接下了运动装,目光却停在了仍然打开的衣柜上。
“怎么了”
水辰边说着边顺着沙千行的视线看向衣柜,整个人突然愣住了,像是一个思考的牵线木偶突然失去了 cao 纵的傀儡师。
运动装被取下后,露出了钉在衣柜木板上的一幅油画。油画仍被挂着的几件衣服挡住,看不到全貌,只能依稀看出是个人像。
水辰愣了几秒后,突然上前粗暴地把零星挂着的几件衣服全部扯下来,扔在地板上。
这下能够看到整幅油画了。
画上是一个正在拉小提琴的少年。少年约莫十五岁,留着小王子头,黑色烫卷的刘海搭在前额,鬓角修到耳下位置,露出小巧的耳朵,看起来还有些青涩和奶气。少年穿着演出专用的白色衬衫和黑西裤,他的左手放在一把位上,中指紧按二弦,看起来似乎正在揉弦,右手琴弓正行到弓中的位置,神色间尽是沉醉。
他正演奏的可能是一首抒情小曲,油画选取的都是比较暖的颜色,色彩的过渡也非常温和。
这幅画的风格与之前给沙千行画的那幅如出一辙,显然同是水辰的作品。但水辰整个人显得非常吃惊,似乎完全不知道衣柜里有这么一幅画。
“这是”
水辰睁大眼睛瞪着,久久移不开视线,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这是我的画,这个人我一定认识,为什么我不记得这幅画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个人”
水辰的身体紧绷,双手手掌死死地按在头两侧,整个人看着要往地板上瘫去,蜷缩成一团。
沙千行连忙上前,撑住水辰不让他滑下去。
他看上去并不意外,似乎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言语间透露,竟也认识油画上的少年。
“这是覃裎,他是覃裎,辰哥,你还记得么”
水辰单手推开沙千行,自己因为反作用力跌坐在地板上。他的大脑阵阵刺痛,额头上的青筋突起,额上鼻头瞬间积起了薄汗,似在痛苦挣扎。耳后的芯片节点处闪着微弱的红光,像是有未知的信息在刺激着脑神经。
随着红光渐渐暗下,水辰的脑里闪现了几个画面。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服,站在一栋全银色金属建筑的二楼,少年穿着油画上的那套演出服,左手提着琴盒,右手举高向着他大力挥舞,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似乎在叫他下来。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这种笑真心实意,带着对弟弟的宠爱,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展现的了。
画面一转,少年站在一个小型舞台的中央。随着他架好小提琴,搭好琴弓,舞台场景也瞬间化为森林。琴声响起,正是一首抒情的小夜曲。台下坐着穿着深蓝色西服的自己和几个看不清脸和身形的人。
画面模糊着,再变得清晰时,少年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肮脏不堪,看不清原色。他大力挣扎着想要朝少年跑去,却被身后的力量束缚着无法动弹。少年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悲伤,有些欣慰。他努力牵起一个笑容,右手抬起似乎想要触碰自己,然后瞬间被背后的黑色溶化,眨眼间消失殆尽。
水辰的心被狠狠地抓紧,才刚刚记起一个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人,他却可能已经死了,而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