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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湖中。

　　“扑通”一声。

　　很沉很沉。

　　乔烨被捞上来时全身都冻僵了，包括他的心脏，没有一丝生机。

　　乔烨在那年冬季离开了这个世界。第二天是乔烨的十九岁生日，然而乔烨在生日前一天选择自杀，永远留在了十八岁。

　　事发突然，乔冲毫无办法，但他恨乔越，于是告诉乔荣是乔越害死了乔烨，并决定拿乔越当棋子，帮乔家谋取利益。罪恶感压垮了乔越，或许就像乔荣说的那样，他甘愿留在乔家赎罪。

　　乔越回校时已是来年初夏。文学课老师变回了老教授，据说曾经的助教毕业回国了。乔越读完大学后跟随乔冲回国。同年秋天，乔荣在孟世非的帮助下，设圈套报复乔越，引着乔越走进陆峥的会所。

　　其实在陌生人看来，乔越与乔烨长得不像。乔荣私自认定乔越想取代乔烨，因此讽刺乔越是乔烨的替身。

　　陆峥不记得乔烨，也不记得乔越。在会所里，他只是出于调侃才问道：“这位哥哥有些眼熟，请问怎么称呼？”

　　那是乔越和陆峥第一次在明处不期而遇，会所里灯火通明，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

　　乔越以为陆峥认出了他，以为陆峥也喜欢他，所以标记他、纠缠他。不久之后，他从试探中明白，心意相通是他的错觉。Alpha不过沉迷于他身上的Omega信息素，清醒过来就会犹豫，犹豫表示不够喜欢或者说不够爱。

　　错觉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为了不再失望，即使陆峥对他表白，他也提醒自己陆峥不会爱上他，以免入戏太深，难以脱身。

　　更何况乔烨是因为察觉了他的秘密才自杀的。他喜欢陆峥，是压倒乔烨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年来，他经常梦见乔烨。乔烨在梦里对他笑，但多半是哭着的，有时候什么也不说，仅用眼睛瞪着他。

　　但他每次都能听到乔烨的声音，乔烨说：“你也喜欢陆峥吧，我给你机会。”

　　用人命换来的机会，他怎么敢要？

　　他那些推拒不是欲擒故纵，而是无能为力。他多想拥有陆峥的爱，可是他不敢接受陆峥。

　　他是个胆小鬼。

第三十七章

　　噩梦总是缠着乔越。

　　乔越想起乔烨临死前的眼神，绯红的脸变得煞白。他避开陆峥的目光，漠然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搞错人了。我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喜欢你。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快松手。”

　　乔越顷刻间换了一副面孔，仿佛对陆峥毫不在意，然而他的身体出卖了他。每当吊篮晃动，他的肩膀都会随之一抖。他明显很担心陆峥的安危。

　　Omega一如既往地口是心非。陆峥暗中偷乐，没有拆穿乔越，他知道乔越脸皮薄。

　　陆峥收回手，活动了几下胳膊，忽然两手抓住窗框，跳下吊篮，踩着空调外机钻进了乔越的房间。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令乔越猝不及防。等乔越回过神来，他已经被陆峥抱在怀里了。

　　陆峥帮乔越解开束缚，系好衣扣，穿上鞋，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乔越身上，低头说：“这是谁家的小花猫？”

　　接着，他掏出纸巾给乔越擦了擦脸颊，自问自答：“我家的。”

　　“……”乔越气红了脸，“谁让你进来的，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陆峥叹了一口气：“乔越，不要把乔烨的死归咎于自己，你没有错，乔烨肯定是故意在你面前自杀的，他就是看你善良好欺负。算了，你如果实在不愿意走出来，就把我也拖进漩涡里，让我陪你赎罪好不好？”

　　明明活着的人更无辜，可是旁人往往怜悯死者，仿佛死者什么都没做错。

　　乔越亲眼目睹乔烨的死，以为自己成了加害人，全然忘记自己也是受害人。

　　他推开陆峥，有些气急败坏，不知是因为慌张还是羞怒：“你胡说什么，我不需要你陪。你怎么总是自以为是？”

　　“那我就去死。”陆峥走到窗边，上半身往后仰，“你不要我，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

　　乔越有点犹豫，他甩甩宽大的衣袖，鞋子在地面上蹭来蹭去：“陆峥，你够了，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你多大了，动不动就跳楼——”

　　陆峥身靠窗台，向乔越张开手，神情郑重道：“乔越，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不怪你出尔反尔。如果你不抓紧我，我就自己走了，以后再也不来找你，我会忘了你，去爱其他人，你怕不怕？”

　　乔越没料到他来这一招，不由得瞠目结舌。

　　“我一辈子都不会来看你，你怕不怕？”陆峥满目柔情，语气缓和，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乖，快点过来。”

　　这不是劝说，而是恐吓。陆峥在恐吓乔越，用自己作要挟。

　　乔越是个胆小鬼。他害怕陆峥的靠近，但他更畏惧陆峥的疏远。

　　乔越输给了陆峥。他动了，身不由己地走到陆峥面前，紧紧环住陆峥的腰：“不可以，你太过分了。”

　　陆峥抱住乔越，抵着乔越的头顶，轻声附和：“对，我卑鄙无耻，我不要脸，你别学我。”

　　此时，吊车挪了挪吊臂，提醒他们尽快下来，借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峥先扶着乔越跨进半米之外的吊篮里，然后踩着空调外机，准备跳进吊篮，谁知吊篮突然晃了晃，陆峥没踩准，一脚落在了空中。

　　幸好乔越伸手拉住了陆峥。

　　“吓死我了，宝贝儿，谢谢你拉住我。”陆峥左手抓着支架，右手与乔越十指紧扣。

　　乔越惊魂未定，脸色惨白，他重重喘了几下，狠狠地咬着嘴唇：“你是故意的吧……你不要命了？！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陆峥轻抿唇角，答非所问：“别怕，越越，你是我的英雄。”

　　不久，他们安全落地。几名建筑工人边擦冷汗，边对陆峥竖起大拇指，唯有吊车司机痛骂了陆峥一顿。其中有一人拍下了刚才的情景，后来把视频传到网上。网友将其称为“史上最危险的表白方式，仅供观赏，严禁模仿”。

　　陆峥救人的动静过大，引来了乔冲和乔荣。他们之前以为后面在施工，没想到被陆峥钻了漏洞。

　　乔荣尽管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仍然不愿意放乔越离开，他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

　　当他看到乔越被陆峥抱上车渐渐消失时，他眼睛都红了。疯狂之下，他开上自己的跑车追去。

　　“小荣，你干什么？别乱来！”乔冲在他身后喊道，然而乔荣此刻听不进任何劝告。

　　跑车速度惊人，短短几分钟就追上了陆峥的宾利。

　　他蠢蠢欲动，踩下油门。

　　不可以，那个人在里面。

　　他清醒一瞬，猛地踩了刹车。

　　陆峥发现了跑车的异常，悄悄改变速度和方向，想要混入前方的车流中。

　　“怎么了？”乔越缩在副驾驶座里，小声问。他总感觉自己在做梦，不敢大声讲话。

　　陆峥捏捏乔越的脸颊，轻松道：“没事，你睡会儿，我带你回家。”

　　乔荣察觉到宾利车的变化，彻底发飙了，狠狠地盯着车尾。

　　撞上去，不能放过他。

　　脑子里再次有个声音命令他，声音的主人就是他自己。

　　乔荣完全陷入癫狂状态，猛地往宾利车撞去，结果被陆峥躲过，乔荣反而因车速过快没控制好方向，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

　　在危急时刻，安全气囊及时弹出护住了陆峥和乔越。但是由于乔越的位置危险，恰巧处于被撞的方向，他失去了意识。

　　陆峥狂奔到医院，把乔越送进诊疗室。

　　医生给乔越做完全身检查，皱着眉说：“有点轻微脑震荡，留院观察几天，休息休息就好了。对了，大兄弟，你家Omega怀孕俩月了，你不知道吗？他身体很虚弱，有点营养不良，你是怎么照顾的？”

　　医生劈头盖脸地数落陆峥，而陆峥根本没听到医生在骂什么，他早已傻在原地。

　　——他的越越怀孕了。

　　他要做爸爸了。

　　陆峥笑着笑着，坐在椅子上捂住了脸。

　　乔越醒来得知自己怀孕后没有惊讶或高兴，只是不温不火道：“我说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怀孕，你还一直问。”

　　这是在埋怨陆峥先前怀疑他吃避孕药的事，乔越很委屈。

　　对于这件事，陆峥咨询了产科医生。医生告诉他，每个Omega体质不同，怀孕或早或晚，该来的总会来。

　　陆峥蹭着乔越的肚子，歉疚道：“宝贝儿，对不起，我再也不凶你了，你凶我吧，快凶我。”

　　“你有病。”

　　陆峥带乔越回B城后，首先改造他们的家，把一切棱角都覆盖上软绵绵的东西，防止乔越磕到碰到，接着装修了一间婴儿房，以便迎接宝宝的到来。

　　搞完这些，陆峥开始搞乔家。他通过资本运作，收购了乔氏，揪住乔冲经营期间的犯罪行为，使乔冲落入法网。多年以后，乔冲出狱，身无分文，他得罪了陆家，没人敢帮他，他往后余生都在贫困受累中度过。

　　乔荣因蓄意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他入狱后，总共有两个人来看他。

　　第一个是孟世非。乔荣不愿意见孟世非，但迫于警力只能穿着牢狱服进了会见室。他们隔着玻璃窗交流，说话的只有孟世非，乔荣一脸敷衍。

　　孟世非说：“小荣，你现在后悔了吗？”

　　乔荣没有回应。

　　孟世非又说：“小荣，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孩子，他刚刚一岁，非常可爱。”

　　乔荣在他提及“孩子”时动了动，往外面靠近些，眼睛猛然睁大。

　　孟世非接着说：“但我不会带他来见你的，他现在是我的孩子，你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乔荣下意识追问，“老师，让我见见他，我错了，我想出去，你救救我，求你了！”

　　孟世非推了推眼镜，笑得很诡异：“他叫孟醒。小荣，你一直看的人到底是谁？你的梦该醒了，再见。”

　　“孟世非，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贱货，你不得好死——”乔荣愣了愣，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就被拉走了。

　　第二个来见乔荣的人竟是陆峥。

　　乔荣主动开口：“陆峥，你不觉得乔越城府很深吗？他利用你报复了我们乔家，跟这种人一起生活，你夜里不会做噩梦吗？”

　　陆峥道：“那又怎样，我乐意被他利用，只要他不离开我就好了，而且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纵容他的？还要感谢你多次相助，让乔越信赖我，再也离不开我。”

　　“你知道是我干的？！你是故意放任我使绊子的？也对，如果你有心查一查，早该弄清楚了。卧槽，你好阴险，我要告诉乔越……”

　　“不，你别乱说，我不知道是你，我只知道有人故意使坏。生活太无趣了，我想找点乐子，所以不想查，我想看看你们打算玩什么，没想到送了我一个惊喜。”陆峥微微一笑，“小朋友，你知道自己输在哪吗？输在你又蠢又怂，没有实力。你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他，只能把他当作敌人，打击报复他，而我比你有钱，比你聪明，比你行动力强，比你更爱乔越。我敢拿命赌，你敢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是绝配，那我祝你们下地狱吧。等我出来，慢慢收拾你们。”

　　“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放你出来，也不会让乔越来看你，你死心吧，永别了。”

　　陆峥走后，乔荣随警官回牢房。他走着走着，忽然道：“CAO，真是便宜了陆峥，被他耍了。”

　　乔烨死后，乔荣伪装成乖弟弟，偷偷监视他的假哥哥，却在监视的过程中渐渐喜欢上乔越。这件事，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乔越。

　　“嘟囔什么呢？快走。”Alpha监狱长冷嗤一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乔荣从此在牢狱中度过了煎熬漫长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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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闹剧》最终以20亿票房完美收官，更幸运的是，电影下映没多久赶上了金兔奖的报名。《一场闹剧》入围提名，将与其他四部影片一起角逐“最佳故事奖”，而乔越被提名了“新人导演奖”。

　　乔越对于入围金兔奖的反应极其平淡，他怀孕后异常嗜睡，吃得也比以前多了。陆峥以为乔越心里有压力，晚上，他躺床上搂着乔越安慰道：“没关系，得不得奖不重要，你的能力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机会多着呢。”

　　乔越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翻过身子睡了。

　　七月中旬，陆峥陪乔越一起参加金兔奖颁奖典礼。这是乔越第一次参加大型颁奖典礼，陆峥对此非常重视，特意为乔越定制了一套西服。

　　他们一起下车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陆峥本就身份特殊，而且最近一年常常露面，所以被很多媒体人甚至明星粉丝熟识。乔越因为《一场闹剧》走红，成为镜头的新宠。

　　两个人结伴而来，他们的关系自然成为采访的重点。

　　“陆先生，请问你追到乔导了吗？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曾经采访过陆峥的一个记者问，顺便瞄着乔越的肚子。

　　没经过乔越的同意，陆峥不敢乱讲，只能透露：“我们是合伙人，请让一让，谢谢。”

　　“啊？可是你们已经……”记者潜台词：你们孩子都有了，还装什么呢？

　　其他人没有放弃，将话筒转向乔越：“乔导，请问你与陆先生在一起了吗？你们打算结婚吗？”

　　乔越道：“嗯，有消息会通知大家的，谢谢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