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了眼,一副你看我会是这么周到的人吗。
不过大氵朝嘴硬心软, 也有些心虚。如果某天宋以深在微博上看到现场路人的视频中,一个胖子蹲在满身是血的他身边哇哇大哭,抽抽噎噎,大氵朝觉得他肯定会被宋以深嘲笑一辈子。
“我都要忙死了!哪管得了你?你一出事,热搜全炸,工作室发声明还来不及,我还要赶着去剧组安排暂停拍摄——你的陪护还是艾科安排的?对了”,大氵朝四处看了看,疑惑道:“你因公受伤,盛娱出钱给你请的陪护呢?”
宋以深看向一旁给他削平果的路易斯,语气很淡:“我这里没什么事,你要不先去忙吧。麻烦你专程跑一趟了。”
“没事,我正好也有空。”
见宋以深还想说什么,路易斯笑了笑,把削成片的苹果递到宋以深面前,话音软了几分:“你就当我心有愧疚。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不行?”
心里有个地方总觉得很不安,宋以深没有接苹果,而是转头对大氵朝说:“帮我把艾科叫来。”
大氵朝瞧不明白他俩什么情况,见宋以深不吃,场面尴尬无比,便打着哈哈拿下路易斯手里的苹果,随便啃了几口,含糊:“你叫他干嘛?现在大家都很忙。”
宋以深冷冰冰地看着他,“你叫不叫”。
担忧瞬间转换成嫌弃,“事多......”嘴上这么说,大氵朝还是出去打了电话。
晚上换班的小护士进门和大氵朝擦身而过,笑盈盈地放下托盘,“宋老师你醒啦?”
宋以深客气一笑,“给你们添麻烦了,是不是记者来了很多?”
小护士点头,“不过我们医院的安保很好,记者都没进来。只是打听了你的情况,手术成功后就散了”。
路易斯正好也要出去,但是在看到小护士的脸后,停下了脚步,回身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宋以深觉得奇怪,但也想不出哪里奇怪,在护士的指示下伸出了手臂。
“宋老师今天感觉怎么样?”
“除了疼,没感觉。”
小护士一笑,“麻醉过了就这样,不过要实在难受,我待会可以给宋老师开点没副作用的镇痛药。”
“谢了。”
“那宋老师以后可不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好几个姐妹都在求您的签名呢。”
宋以深余光里瞄路易斯,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可以啊,签名算什么,我给你们送锦旗。”
小护士被逗得咯咯笑,“宋老师的人气很旺呢!昨天半夜里还——”
“这个药没问题吗?”
坐在一旁看着他俩的路易斯忽然出声。然后在小护士愣住的眼神里走上前,拿起一管药水,仔细分辨,“我看昨天那个护士打的不是这个”。
小护士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拿过路易斯手里的那管药水,慌慌张张:“不、不会吧!配的药都经两次审查的,主治医生开完了,护士科的护士也会再看看。这个是——”
路易斯安抚一笑,“我知道,我就问问,以防万一。你要不再去确认下?如果真的换药了,你也得事先和我们说一声”。
小护士点了几下头便转身快速跑了出去。
宋以深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小护士回来,很抱歉的样子,白着脸告诉他们确实换药了,但她光顾着和宋以深说话,就忘了事先告知。
路易斯表示谅解,说以后注意就好。
不过接下来小护士的动作言语都谨慎了很多,宋以深一直没有说话。在换了药后,就闭眼睡觉了。
艾科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来了,带了一大篮水果和一大束配色奇异的鲜花。
宋以深想得七拐八拐,琢磨他们盛娱的是不是按审美招人的......怎么上下级的审美都如出一辙。
“宋老师您感觉怎么样?”
这句话两天里宋以深听了无数次,闻言憋着股气阴恻恻道:“快死了。”
艾科当场吓懵。
宋以深变脸比翻书还快,转眼又有点不耐烦,他朋友圈发出去都快二十四个小时了,门口连个人影都摸不着。
“你看我惨不惨?”宋以深朝艾科招了招手。
艾科狂点头,但没敢走近,宋以深的样子颇为阎王。
“惨!宋老师您不知道,出事那会,现场都是血!钱哥都快哭背气了!”
呦呵,意外之闻。
宋以深弯了弯嘴角,“你钱哥最近压力太大了,这件事你就不要到处说了,知道了吗?”
艾科认真点头。
“我问你,你们盛娱就没想过派个人来慰问慰问——我???我骨头都断了......”最后半句宋以深说得嘟囔委屈。
不过艾科还处在“宋老师怎么快死了”的神经高度紧张中,并没感觉到。
“你出事那会,盛娱的人都来了。”艾科老实,过后还挨个点起了人名,“项目组的人也来了,有——”
面对老实人艾科,宋以深换了套方式,扯了个一字笑,眼神真挚,表示自己也不是有多大的要求,开口老谋深算:“我说,你们盛娱就不派个有头有脸的来慰问下我?”
“有头有脸?”
“对啊,你们夏总那个级别的。”
宋以深觉得自己暗示得也够清楚了。
再不明白,他就真要怀疑盛娱是不是按照审美招人的了。
艾科一脸不理解,开口直接造成宋以深重度不可逆的内伤:
“夏总?我们夏总那不用‘派’,他想来就自己来咯。”
还“咯”。
宋以深盯了艾科很久,腮帮子那块紧绷了很久,似乎忍着什么不爆出来,整张硬朗俊美的面孔霎时间僵硬得连眨眼都凝固了。
过了会,宋以深极缓慢地闭上眼睛,平静道:“我要休息了,伤口痛。你出去吧。”
“麻烦带上门。”
“谢谢。”
前后都没待满十分钟。一头雾水的艾科就这么回去了。
直到能下床,朋友圈发了几十遍,夏时优整个人像是消失在地球上了,一直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宋以深后来想,艾科说得也挺对,他想来就会来。
但如果是不想来呢。
宋以深没有想下去。
夏时优真的会不喜欢他、不在意他这点,之前宋以深根本没想过。
但是现在的宋以深,是不敢想。
路易斯原本还想多在医院待几天,但在宋以深沉默的应对下,改成了两三天来一次。
大氵朝不理解,有一次问宋以深,宋以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
不过即使这样,路易斯来得还是很勤。
有一次,还是那位之前犯错的小护士,见路易斯一大早就来了,便笑着对宋以深开玩笑,“宋老师是不是要公布恋情了?”
宋以深冷漠抬眼。
小护士的视线还在一身精英装扮的路易斯身上没回过神,嘴里继续八卦:“你男朋友对你真的很好呢!”
回头就被宋以深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平日里好说话,还经常和她们开玩笑的宋影帝似乎并不是那么好相处。
宋以深将冷到极致的眼锋移向一旁当没听到的路易斯,开口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丝毫不留情面道:“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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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半哄半骗
有些事情想要说清楚, 时机其实很重要。
某种程度上可能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但对宋以深来说,一旦触及底线, 那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战战兢兢的小护士还没走, 宋以深便对一直背朝他的路易斯冷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路易斯的背影有细微的停顿, 但转眼就带着笑意说:“你吃错药了?我会有什么瞒着你?”
门被轻轻关上。
小护士吓得都忘了拿换下的针剂管,匆匆收拾了桌面就抱着病例板跑了出去。
宋以深很少有这种感觉。
这段时间, 也许是夏时优的“失踪”让他变得患得患失,对什么都疑神疑鬼, 尤其常常会疑神夏时优的突然出现,但每次都以失望告终就是了——不过这并不等于他没有判断力。
宋以深眼下几乎可以确定, 路易斯有事瞒着他。
而且, 很大几率,这件事与夏时优有关。
宋以深不想再重蹈三年前的覆辙。
他有必要将一些事情说清楚,说得明明白白。
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情况下。
他知道自己失去过一次机会, 那是他自作自受。怨不了谁。
夏时优送的戒指现在还被他随身带着。宋以深没有将它正大光明地戴在手上, 只是不想让夏时优有负担, 并不意味着他不把那个人放在心上。
相反,宋以深连做梦都想的是, 怎么再梦见一次夏时优向自己求婚的场景。
一次就好。
他想得要命。可睁眼之后,却对越来越沉默安静的夏时优束手无策。
他此前的人生,伴随着SOW, 是辉煌之后的满目狼藉,是魏实辉嘴里的高楼深沟。荣誉被污名践踏,脏得一文不值。友情支离破碎, 他甚至不想回头看第二眼。
但是为了夏时优,那颗他此前轻而易举就得到的真心,他愿意重新回去审视那片废墟。
在废墟里,一遍遍找回曾经被自己忽略、或者干脆自欺欺人、视而不见的在意和喜欢。
后来,他发现,他喜欢夏时优喜欢到了骨子里。
那把他根本再也不会碰的吉他,只是因为一个偶然冒出的想要为夏时优写歌的冲动,他居然就真的放任自己走进那片狼藉废墟,然后拿起吉他,一个音一个音地谱曲,一个字一个字地写词。
他甚至还有些兴奋。
宋以深以为是重新站上舞台带来的,其实只是因为,舞台下站着一个夏时优。
三年后,宋以深所有的试探,所有的左右为难,所有的心疼和不舍,所有的患得患失,面对夏时优时一分一秒的揣度和拿捏,都只是为了,那一个夏时优。
他千方百计,小心翼翼,怎么可能允许这其间出现任何差错。
宋以深很久没有说话,就在路易斯以为他睡着了,刚要拿起花瓶出去换水,便听宋以深说道: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但是你以后也别来了。我不想让任何人误会。”
“以深。”路易斯收回手,站在原地看着脸色发沉,但情绪却丝毫不显,陌生无比的宋以深。
“我喜欢夏时优,我爱他。”
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就自证于心事实。
“你这段时间,他都没有来过......”路易斯短促笑了一声,似乎在掩盖声音里细微的颤抖,“他不爱你了,宋以深”。
“你是死是活都和他毫无关系。他根本不关心你!”
宋以深勾唇一笑,闭上眼一字一顿道:“他爱不爱我无所谓,我爱他就行。我也不需要他心疼我,我心疼他就够了。”
“只是”,再次睁开眼,宋以深看向一脸怔愣的路易斯,“我需要你现在就离开”。
“哗啦”一声,紧接着就是花瓶陡然落地的剧烈破碎声。
宋以深笑,慢悠悠道:“你果然有事瞒着我。”眼神却冰凉,比最尖锐的玻璃还要锋利。
路易斯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走上前,狠狠望着他。
话语里有不甘,也有别的什么,只是宋以深并不想去分辨。
“我舍弃一切帮你辩护,一听你出事我就赶过来——还有那个证据!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就为了一个夏时优!”
宋以深抬头,吐出三个字:“不然呢?”
蓦然沉寂的一刻。
路易斯低头深深吸了口气,面部在瞬间的歇斯底里后流露出一秒的颓然,但眨眼就被眼底的那一分确信无疑替代。
路易斯放低声音说道:“宋以深,我了解你。你不是真的喜欢夏时优。当时你和夏时优结婚,下一秒你就能和盛娱撕破脸,你根本就不在乎他——”
“你现在装什么迷途知返?你知道你在干嘛吗?只有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只有我真正帮助过你!你到底清不清楚?!”
“你现在只是得不到——”
“滚。”
宋以深看着路易斯,见他像傻了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你不是了解我吗。我不说第二遍。”
漫长的对峙后,路易斯低头看了眼破碎的花瓶,忽然说道:“我会赔一个给你。”
宋以深知道他在说什么,闻言冷笑:“你赔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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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的宋以深没有立即去找夏时优。
听艾科说,盛娱正在面向各大影视戏剧学院进行一项名为《偶像起点》的初期选拔。这个项目盛娱投入了百分之八十的资金和人力,致力于打造成一部全民参与的现象级综艺。
可见夏时优会有多忙。
之后的一个月,宋以深在家佛系养骨头,每天就是捧一卷书,烹一壶茶,面朝阳台,发朋友圈。
出院的信息也及时报备在朋友圈上了。
不管夏时优看不看得见,这是他作为“前夫”的义务——虽然冠了一个“前”,那至少也是个“夫”啊。
宋以深觉得这番自我剖析很有道理。
快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