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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是的，毕竟信息素与终身标记影响的不止Omega。

　　他以为他对小娇妻是标记后的本能，是信息素的吸引，是迫于无奈结合后的责任心。

　　刚才看到画的瞬间，心底的颤动告诉他不是。

　　小娇妻离开这么久，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Alpha望着手里未画完的一家三口的画，胸口一片冰凉，有一股闷闷的、令人喘不过气的痛。

　　他被小娇妻的温柔包容宠坏，对老爷子的安排耿耿于怀，不肯低下身段，承认一些早就变了的东西。

　　猛然间，“失去”两个字不再缥缈，像一柄重锤，狠狠地将他击醒了。

　　他于那股莫名的狼狈中明白了，他失去的不是一个受惊的Omega。

　　而是一个对他彻底失望的爱人。

第32章

　　第二天，小娇妻吃完饭，想着昨天去画廊时老板答应了他今天还能去，于是又溜达去了那个画廊。

　　昨天走过一遍，今天小娇妻还是迷路了，迷迷糊糊绕了半个多小时找到画廊，前后一比量，才发现原来离小区很近，十分钟不到就能到了。

　　画廊的生意明显不太好，老板无所事事，今天依旧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睡觉，听到又是他，烦得不行：“不缺人不缺人，回去吧你。”

　　小娇妻挠挠头，礼貌地说了声打扰了，想了想，又小小声问：“我明天还可以来吗？”

　　“……”

　　老板心想奇了，终于转过头来。虽然是Alpha，却意外地长得秀气精致，骨架不大，比起Alpha，更像个Omega。

　　他瞄了眼小娇妻，看清他的状况：“哦，早恋怀孕不敢回家啊？啧啧啧，现在的高中生啊。”

　　小娇妻：“……”

　　小娇妻艰涩地道：“我今年二十二了。”

　　老板哦了声，上下打量他，来了点兴致：“那是怎么，被负心A扫地出门？”

　　小娇妻的眼睫颤了颤，沉默了下，轻轻说了声打扰，准备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老板看着他的背影，清瘦的Omega脊背挺得很值，小腹凸出的弧度柔润，被小心翼翼地揣着，像只捂着萝卜的兔子。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小娇妻即将跨出门时，站起身：“哎，你等等。”

　　小娇妻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再走远点看看有没有其他画廊，闻声脚步一停，眼睛亮亮地回过头。

　　老板问：“你缺钱？”

　　小娇妻点点头。

　　“你一个怀孕的Omega，没人会收你工作的。”老板看看他显嫩的脸，挣扎了会儿，犹豫着，“画廊生意不好，我给不了你多少工资，你真要来？”

　　小娇妻大喜过望，立刻点头。

　　老板见他答应得这么快，又有点后悔，不过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再收回：“成，那你明天来上班。”

　　找到工作的喜悦迟钝地漫上心尖。

　　小娇妻连鞠了好几个躬，忙不迭地道谢。

　　老板瞅着他，啧了声，又回去继续躺着了。

　　第二天小娇妻就来上班了。

　　画廊的生意和老板说的一样，生意惨淡，偶尔有人来买画。

　　老板对唯一的小员工也没要求，随便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

　　小娇妻每天九点到画廊，晚上七点离开，中午带着自己煮的饭，淡蓝色的饭盒，饭菜装得整整齐齐，颜色搭配漂亮，有荤有素，在微波炉里叮一下，香气诱人。

　　老板吃外卖早吃腻了，闻到香味，凑过来腆着脸讨了块厚蛋烧吃，眼睛瞬间亮了。

　　“我给你加工资，你每天过来给我带份午饭吧，”老板压根不想吃外卖了，飞快举手，“我吃外卖要吃吐了。”

　　小娇妻笑了笑：“不用加工资，你想吃的话，给我一点材料钱就好。”

　　老板看看那盒精致的盒饭，再咂咂舌感受舌尖残留的香气，真诚建议：“你手艺不错，可以考虑去当厨师啊。”

　　“我只会做点家常菜。”小娇妻腼腆地笑了笑，摇摇头，心里黯然地补上一句，还都是Alpha爱吃的。

　　Alpha吃东西很挑，他是一点一点试探出他的喜好，琢磨了很久。

　　老板哦了声，看看他的肚子，没好意思和他一大一小两只抢饭吃，边扒拉着自己的外卖，边问：“孩子几个月了？”

　　“四个月。”小娇妻笑起来很好看。

　　老板多看了他两眼。

　　一个Omega敢脱离Alpha独自出来，是莫大的勇气。

　　他坐在那儿，眉目温柔地低垂着，有股让人亲近的气质，像朵被人细心温养在温室中的花。

　　但离开了温室，也能坚韧地活着。

　　气质不一般，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身上还有Alpha的标记。

　　老板琢磨了下，能隐约感觉到标记他的人应该很厉害。

　　正常人都会充满好奇，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嗯了声，又埋头去吃自己的外卖。

　　尽管入不敷出，老板还是尽量给小娇妻开高了工资，帮小娇妻解决了去医院的部分费用。

　　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后，一起吃午饭时，小娇妻看着画廊里水平参差不齐的画和乱七八糟的布局装饰，含蓄地提醒了老板这个问题。

　　画廊的地段其实不错，生意这么差，大半的锅都得老板背。

　　老板挠挠头：“我不懂啊，瞎搞的，当初逃……来到这，身上有点闲钱，给这里的前任老板忽悠了一通盘下店，勉强混口饭吃。”

　　而且他性格懒散随意，没生意就睡一天，懒得去学。

　　小娇妻委婉地说：“这样下去……不太好。”

　　老板吃着他蒸的芋头排骨，眼眶都热了，说话含糊不清：“你有想法吗？那你搞搞？反正我是没啥想法，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艺术的芬芳对我来说只是金钱的芬芳。”

　　小娇妻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不过下班前，还是又将画廊观察了一遍，量了长宽，买了草稿纸和铅笔，回家开始涂涂画画。

　　三天后，他将初步的设计稿交给老板，嗓音软软的，给老板解释说明。

　　老板惊呆了，他以为小娇妻就是随口一说，没想打他还真费心去想了。

　　他聘用小娇妻，不过是看他困难，当做好事而已，压根没想过这小孕夫能帮上什么忙，小娇妻能每天来打个卡就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小娇妻不仅认真工作，还超额完成任务。

　　真是捡了个宝。

　　老板看不出啥门道，瞅着设计稿似乎还不错，没什么意见，风风火火地就找了人来重新装修画廊，死马当作活马医。

　　顺便听取小娇妻的意见，把画廊里挂着的画进行筛选，更换了部分。

　　搞了半个月，画廊焕然一新，原本像颗滚满泥的珍珠，现在被擦去污渍，露出了白皙的内里。

　　来看画的人居然很快多起来了。

　　老板看着改头换面的画廊，实在觉得神奇，给小娇妻涨了一大截工资，还给了额外的奖金。

　　画廊刚装修完，又进了些新画，小娇妻知道老板现在资金短缺，有点惊讶，想要拒绝，老板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的死穴，指指他越来越大的肚子：“给你家宝宝吃点好的。”

　　小娇妻笑了笑，不再拒绝：“谢谢。”

　　独自在外虽然很艰难，不像在Alpha身边那样养尊处优，小娇妻却觉得好了很多。

　　他像是从那个走不到尽头的迷宫里走出来，世界倏然宽阔。

　　世界里不再只有Alpha了。

　　他不用再沉溺于不会有结果的苦望中，在Alpha的身边仰望着他，将自己仰望成一粒小小的尘沙，永远得不到他的一眼正视。

　　小娇妻在那刹那间恍悟，或许就算没有宝宝，没有那一系列的误会，没有老爷子的事，他也早该离开Alpha了。

第33章

　　Alpha走下楼时，看到个熟悉的人等在楼下。

　　是他的朋友，大明星的表哥。

　　虽然两家公司是竞争关系，但两人关系不错，据说朋友家里还有点涉黑的关系。

　　对方等在楼下，见他来了，咬着烟：“哥们儿，给个交代？”

　　Alpha盯着他，扯松领带，笑了：“你也是来讨打的？”

　　——三天前，他从老爷子死后的痛苦大乱与小娇妻离开的沮丧里挤出身来，想起那些照片，找人一查，没花多久就查到了幕后黑手。

　　大明星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对这些腌臜手段熟稔得很，将他和小娇妻间的氛围看得清清楚楚，用一个不高明的手段，就将他们推向了破裂。

　　Alpha得到消息，直接去剧组，叫来欢喜莫名的大明星，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大明星被打得懵了会儿，看清他的表情，顿时明白是自己露了马脚，不仅不害怕，反而喃喃：“我喜欢你很久了。”

　　Alpha被他恶心得不行，面无表情望着他。

　　“你对你的Omega也是这么粗暴吗？”大明星的目光很准，一下就找准Alpha的伤口弱点，“难怪他那么害怕你。”

　　Alpha脸色一僵。

　　大明星扬扬眉：“你打我，是愤怒被我用小计俩骗，还是因为你的Omega竟然离开你了？”

　　Alpha呼吸粗沉，肺腑如被火灼，一言不发地离开。

　　大明星说得没错。

　　他没有给过小娇妻安全感，他也不了解小娇妻敏感的心思。

　　他们之间，浅薄的信任像一层纸，被外人轻轻一戳，就破了。

　　“当然不是。”朋友耸耸肩，“你打了我弟弟，怎么也该给我个说法吧？你知道你当着剧组那么多人的面打他，我花了多大功夫才把风波平下来，封死了所有人的口？”

　　Alpha冷淡道：“你表弟该去上个O德班，学会管好自己，不要妄图涉足别人的家庭。”

　　“家庭？”朋友好笑，“就你和那个唯唯诺诺的O吗？哥们儿，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摆脱他不是很好。”

　　他只当Alpha是因为面子关系，所以去找了大明星的麻烦，上前拍了拍Alpha的肩，压低声音：“其实我们家当初就想和你家联个姻，强强联手，可惜你家老爷子非要那个Omega进你家门，现在他们……嗯，我表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自立自强的Omega，长得也比你原来那朵小白花……”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脑袋狠狠一晕，倒到地上反应了几秒，鼻梁上的痛感和流血带出的热意才没完没了地爬上痛觉神经。他怔愕地抬起头，不可置信：“你打我？”

　　Alpha甩了甩手：“你自找的。”

　　顿了顿，他的目光冷冷的：“我麻烦还没找够，再说我老婆一句坏话，连你一起收拾。”

　　话罢，他也不在意和这人交恶会有什么后果，径直离开。

第34章

　　自从小娇妻离开后，Alpha有空就会去Beta医生那里坐会儿。

　　他断定医生和小娇妻还有联系，只要看到医生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就知道小娇妻没事。

　　小娇妻像一滴水，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只要他不使用自己的证件和银行卡，他就没办法将他找出来。

　　只是无论他说什么，有伤害过小娇妻的罪证在前，医生都不相信，打死没松过口，态度不冷不热的。

　　医生今天轮休，开开心心地抱着平板看综艺，看到个明星出场，顿时大大地“操”了声。

　　Alpha瞥了眼：“你认识？”

　　是那个大明星。

　　医生瞄他一眼，难得开动尊口，翻了个白眼：“废话，他去找过你老婆。”

　　顿了顿，医生贱兮兮地放下平板：“哦不是，打扰了，不够严谨，是前妻。”

　　Alpha没在意他阴阳怪气的语气，直觉不对：“他去找过错错？”

　　错错是小娇妻的小名，他以前在福利院时院长取的。

　　因为他的大名有点绕口，老是被叫错，院长就叫他错错。

　　小名叫起来总有点说不清的亲昵，Alpha以前很少叫，每次这么叫小娇妻，小娇妻总会开心很久。

　　医生又翻了个白眼：“何止找过？他来我这查到怀孕那天，出去就遇到那个大明星，浑身沾着你的信息素，笑眯眯地告诉他，你准备老爷子一死就离婚，万一得知他怀孕就会让他打了……”

　　他说着说着，见Alpha的脸色不对，话音一停：“……我只是个复述者，不是当事人，你能不能别用这副要杀人的表情对着我，很吓人的。”

　　Alpha沉着脸，缓声重复：“我打算等老爷子一死就离婚，得知他怀孕就会让他打了孩子？”

　　医生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准备按110：“难道不是？说要等老爷子去世后离婚的不是你？对他说不想要孩子的不是你？”

　　那一瞬间，Alpha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痛楚，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心脏，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能说出话。

　　过了许久，他才哑声问：“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五雷轰顶、如坠冰窟都难以形容他刚才的感受。

　　小娇妻竟然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自己的痛苦，茫然间，第一个念头是，那……那个时候这样想的小娇妻，该有多绝望？

　　医生呵呵呵：“做出这个表情给我看没用的啊，人在学校多少人追啊，在你身边自卑成啥样……”

　　Alpha沉默地望着他。

　　“……反正，不管你现在是觉得不习惯了、后悔了，还是那么良心泯灭想在我这把他的行踪骗出来，我都不会开口。”医生转开头，“甭想从我这套出什么来。”

　　毕竟高傲的Alpha永远不会低头。

　　医生没听到回复，憋了会儿，还是没憋住多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都是怪那个大明星？”

　　Alpha从情绪中抽出神，怔怔望着医生。

　　医生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