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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开国风云 第1分页

作者:石头与水 字数:25457 更新:2022-01-08 12:18:14

    文案

    史上最冷的红楼同人,太祖年间的故事,红楼之林家谨玉的兄弟篇。

    主角之一是林如海的老祖宗,靖安侯林靖。当然,此祖宗在红楼梦中冷的姓名全无,故此,完全由石头杜撰。

    与林家祖宗一并冷的姓名全无的便是太祖姓名了,故此,亦是由石头杜撰。

    所以,总结一下,此文,完全是石头yy杜撰而来。

    试想当年开国风云,贾史王薛、四王八公,煊煊扬扬的一代开国之臣,该是何等风华气派,岂是红楼中的百虫不僵,凄凄切切

    s阅读本文,做好以下几个准备

    第一开国风云,总会死人的心肝儿脆弱的心肝儿们慎入。

    第二有心肝儿根据谨玉中的剧透,觉着此文是be。石头声明,从不写悲文。如果心肝儿们认为死个把人就算be,石头就无话可说了。这不是小白文小甜文,若安安稳稳、甜甜蜜蜜便可开国,估计是人就可以做开国皇帝了

    第三有一种死亡叫做忠贞与忠义。要怎么解释这个呢,古人的思想与我们现代人是不同的,有许多辉煌的人生就此成就。这是一种选择,而不是一种悲哀。

    内容标签红楼梦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靖,徒小三

    作品简评

    因林家老爷子战死母亲受惊而早产的林靖生来体弱,被姑母林太后怜惜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林靖自幼聪慧非常,通透世情,早早清楚朝堂之争、明了皇帝对曾经摄政的嫡母亲族林家的忌惮与防备。恰逢林靖嫡亲哥哥林翊回京,皇帝竟未赐爵,而大哥也不动声色,以白身立足京城,向来高傲的林靖表示绝不妥协忍让,取匾拆门敢打林家的脸,咱就给你没脸

    这世上的事,从来不是只皇帝说了算的

    本文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红楼同人。作者运用丰富的想象力和构架能力,根据红楼原着中对皇室和四王八公等的设定反推当年开国时金戈铁马、旷世狼烟,格局大气,人物形象丰满。当世家子弟遇到草根人杰,当俊美蓝颜遇到颜控草莽,当智深如渊遇到蛟龙出海,当峰烟四起遇到天赐良机,且看红楼超级祖宗们的开国脱贫奋斗史

    第1章 承恩公战死牧州府,林氏子请罪御书房

    承恩公战死牧州府,林氏子请罪御书房

    都说林靖的命不大好,克父克母克自己。

    要说这人的命啊,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兄克弟的多,克自己的,则比较罕见了。而林靖,就是这么个罕见命格儿。

    据说,林靖出生的那天,刚巧林家的老爷子命运不济,战死沙场。大腹便便的孙氏听得丈夫战死的消息,伤身伤心之下,触动了胎气,眼瞅着就要临盆,偏是难产。挣扎了一天一夜,好容易的生出一子,孙氏却是产后而亡。

    瞧,一出生就克死俩,可见其命之硬,旷世罕见。

    林老爷子打了败仗,连带自己都折在沙场,昭德帝收到八百里加急的边关奏章,顾不得问罪林家,紧急召开内阁会议,急令林老爷子的副手关庭宇大将军代掌三军,继续抗击蛮人。

    待牧州府暂且稳住,昭德帝才有心情处理林老爷子战败战亡之事。

    想到林老爷子,昭德帝淡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倒不是对林家有什么意见,毕竟人都死了,一死百事消,林老爷子又是战死杀场,不可谓不尽心力。

    在昭德帝心里,林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如果林家不是皇太后的娘家的话。

    做皇帝的,怎么会与太后有这样的嫌隙这一听就知道,绝不是亲娘。否则,娘舅亲娘舅亲的,即便是被称为圣上的皇帝陛下,也会稍稍偏心自己的舅家些。更遑论,若自己舅舅战死,哪有不悲切,反叹气的呢。

    昭德帝会这样犹豫斟酌,便是因为如今坐享慈恩宫的那位,只是自己的嫡母,而非生母。

    若要论及昭德帝与皇太后之间的恩怨,那简直足够写本轰轰烈烈的宫斗史了。而今现在,皇太后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慈恩宫里安享富贵,可见此人之厉害难缠。

    即使昭德帝,皇帝之尊,既不是变态,又不是以做昏君为理想,故此,纵使心里有火、肚中有气,昭德帝也不敢把自己嫡母啥啥啥的。

    在这个关节,林老爷子战败、身死沙场,即使林家之过并非不赦,昭德帝仍然犹豫着,要不要借机杀一杀林家的威风。

    昭德帝正自盘算,林家已是乱作一团。

    林老太爷战死杀场,孙氏一天一夜的难产,身为长子的林翊好容易听得幼弟平安誔下,刚松了一口气,便闻得母亲产后血崩,大夫下了最后通牒。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了。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林翊几步到产房。房间里弥散着浓浓的血腥气,林翊躬身坐在母亲床前,眼中酸涩,叫了声,“母亲。”

    身体里不断流出的血液令孙氏气息越发微弱,孙氏脸白如纸,见到长子一刹那,孙氏眸光微亮,张张嘴,唤了声,“翊儿。”

    林翊握住孙氏冰冷的手,应道,“母亲。”

    “你弟弟呢”恍恍惚惚的,她听到产婆的声音,知道自己生的是儿子。

    林翊的妻子越氏自nai娘怀里接过刚出生的孩子,因是早产,连哭声都是细不可闻,模样比猫崽大不了多少。再思及如今家中形势,越氏眼中一酸,落下泪来,忙将襁褓放至孙氏身边。孙氏眼珠微转,对林翊道,“好好待你兄弟。”

    “母亲放心。”林翊眼眶微红。

    孙氏长声一叹,溘然而逝。

    林府上下,哭声一片。

    林翊刚迈出产房,迎面而来的炽烈目光刺得他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子微微一晃,失神间险些跌倒。越氏眼疾手快的扶住丈夫,泣道,“如今家中这样,若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便随老爷一道去了,老爷也该想想刚落地的兄弟呢。”

    林翊摆摆手,喉间挤出三个字,干涩的很,“我没事。”

    林翊尚未迈开腿,管家媳妇匆匆跑来,越氏忙敛了悲声,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管家媳妇先告了罪,急道,“回老爷、太太,族中二太爷、三太爷带着族里的爷们儿来了,要见老爷。”

    越氏问,“可是有事”

    管家媳妇眼中既急且怒,口齿却是伶俐,道,“奴婢男人听了两耳朵,约摸是分宗的事。”一些话太难听,管家媳妇便没学给主子听。

    越氏怒,“这可真是”越氏也是大家出身,教养极好,太粗鲁的话实难出口,何况又是在自家丈夫面前,总要温婉贤淑方好。只是如今这般形势,别人尚未如何,倒是自家人树未倒人就散了。越氏难耐心中怒气,冷冷道,“你去告诉他们,老公爷去了,老爷乃嫡长子,便是一族之长。想分宗,没门就是明日满门抄铲,我也要他们跟着一道掉脑袋”

    一向温婉和气的大太太突然说出这样粗俗的话,管家媳妇一时未反应过来,越氏思量片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道,“若是赖在家里不走,只管着人拿大棍子打出去告诉他们,宫里皇太后还在呢,甭管是想着袖手旁观,还是落井下石,都叫他们想明白了再来”

    越氏放了狠话,管家媳妇见林翊并无他话,连忙领命去了。

    越氏一口气撒出来,顿觉心下畅快不少。家内吉凶不知,现下她也没心思装哪门子的贤良,抓住林翊的手道,“老爷若是累了,便暂且歇一歇,家里有我照看着,大爷尽可放心。”

    林翊反握住妻子的手,一路到了内书房,方道,“你在家,好生瞧着小四,母亲刚去,别委屈了他。我这就进宫去。”

    越氏眉心轻拧,“外头的事我不大明白,要不要问我父亲一声”想到自家出这种事,娘家人连面儿都未露,亦未问候一声。越氏脸也不大好看,道,“老爷若是不好去,我回娘家一趟,帮老爷问个法子可好”

    林翊心下微动,却是转而到书桌前,取了笔墨,铺开一页宣纸,一挥而就,交与越氏手中。越氏学识不咋地,字还是认得的,一看竟是休书,顿时气的不轻,眼中迸出怒色,不忿道,“我跟老爷好歹是一年的夫妻,老爷竟如此看轻我,莫非要学那戏文中的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成”

    林翊叹,握住妻子双肩,语重心长道,“阿柔,我们虽是一载夫妻,却未有子嗣,你尚年轻。若是家内平安,只当这份休书从未有过。若是有个万一,你持此休书回娘家,文乡侯府总能保你一命。若你念及我们夫妻之情,将小四带在身边,可好”幼弟不过刚出世,即便问罪,也容易讨得一二情面。

    越氏一把推开林翊,两下便将休书撕了,道,“你要进宫便进宫,是生是死我都等着你。”越氏叹口气,“我这一心急,也想不到什么好听的来安慰你。我既嫁你,便会跟你一辈子。你也莫担心,宫里还有太后娘娘呢,虽说父亲战败,一条命也填了进去,如今母亲也皇家还要怎样呢”

    林翊心中感激越氏情谊,只是他非那等嘴甜心蜜之人,并未说什么,只道,“你在家等着我。”

    越氏斩钉截铁,“好”

    昭德皇帝正在思量着如何降罪林家之事,贴身大太监李忠蹑手蹑脚的进来,双手捧上一个白封折子,恭声道,“陛下,承恩公府的折子。”

    昭德帝见是白封折子,眉心一跳,问,“怎么了”说着,便接过了折子,展开一瞧,竟是承恩公府的老太太殁了。

    昭德帝微惊,问,“不是说老太太有了身子,正养着的么。”承恩公府的老太太老蚌怀珠,太后可是没少赏赐,故而昭德帝一清二楚。

    这年头儿,人们都是早婚早育,譬如战场沙场的林老公爷,其年纪不过四旬。因长子林翊已经成亲,林老公爷便由先时的老爷,升级为老太爷。而这林老太太孙氏,乃林老公爷的发妻,年纪亦不过四旬上下。但,作为产妇,林老太太却是高龄产妇了。

    李忠轻声道,“林家大老爷在外面请罪侯旨,陛下要不要宣他进来。”

    死的可真是时候,昭德帝轻声一叹,“让林翊下去吧,令他好生发丧,林公既已殉国,朕伤痛不已,便不见了。”林家一下死了两口子,若此刻再下旨问罪,不免显得他这皇帝刻薄了些,朝中定有不满。看来,不得不暂且放林家一码了。昭德帝不是不遗憾,略一挥手,李忠便下去传口谕去了。

    林翊于御书房外毕恭毕敬的叩了三个头,领了昭德帝的口谕,便回家去了。

    战败之信刚刚传来,母亲又难产过世,即便公府门前,亦是门庭冷落,惨淡难言。林翊一至府门,便有门房小厮小跑出来为其牵马,林翊下马,直奔二门。越氏一身素服站于门前,发间一丝钗环皆无,双眼微肿,神色憔悴却眸间坚定。见丈夫回来,越氏连忙迎了上去,急不可待的问,“老爷,宫里怎么说”

    林翊握住越氏的手,轻声道,“准备发丧。”

    越氏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第2章 离帝都回乡守亲孝,留幼弟巧得御赐名

    离帝都回乡守亲孝,留幼弟巧得御赐名

    虽然昭德皇帝未降罪承恩公府,因林老太爷是战败之身,且尸身已寻不至,林翊便取了林老太爷生前穿过的几件袍裳放入棺木内,与母亲孙氏一并装椁用,简化排场发丧,将棺木寄放存恩寺内,林翊又呈上回乡守孝的折子。

    昭德皇帝不喜林家,大笔一挥,极痛快的准了,还叮嘱一句,“你这次回乡守孝,父孝母孝,加起来便是六年时光。皇太后素来疼爱你,你便去慈恩宫去跟皇太后道个别吧,省得她老人家惦记。”父母过逝,按理该守孝二十七月。但有父母一道过逝的,便一道守个三年便也足够,鲜少要这样父孝母孝叠加六年的。如今昭德皇帝点明六年,林翊自然要守满六年。

    林翊恭恭敬敬的领旨。

    皇太后林氏乃是林老公爷嫡亲的妹妹,林翊嫡亲的姑母。

    林太后坐于榻上,已近四十的年纪,却有着二十几岁的美艳,绿发如云中只嵌一枝衔珠凤钗。这样的装扮,便是在贵妇中亦是过于简薄了,何况林太后乃太后之尊。林翊明白,林太后定是伤心兄长之死,方减了妆饰。

    “发丧可还顺利”林太后问。

    林翊道,“娘娘放心,一切都顺利。”

    林太后微声一叹,“这就好。”

    “记得少年时,哥哥一心仰慕开国孟大将军英雄气概,立志沙场。”林太后幽声道,“如今兄长马革裹尸”若非当年林家功高,身为嫡女的她或许不会被选入宫吧。若未入宫闱,如今的她,或许是另一番命运吧。

    林太后一时怔神,半晌方问,“听说你准备回乡为父母守孝。”

    “是。”林翊道,“臣不能在帝都孝顺娘娘,还望太后娘娘保重凤体。如此,千里之外,臣亦安心。”

    林太后温声道,“回乡也好。只是一去六年,不知何日方能相见了。”昭德帝刚在御书房说的话,林太后于慈恩宫便闻了音,可见其消息灵通了。顿一顿,林太后又问,“哥儿可好”这问的便是林翊刚刚落草的兄弟了。

    “四儿很好,就是身子弱些。”

    何止是身子弱,如今刚刚满月,承恩公府已寻了三四趟御医,吃的药汤比吃的nai还多,就这样,也得人眼不错的看着,方留得一口气在。

    承恩公府传御医之事,林太后如何能不知道,闻言一叹,“山东离帝都虽不远,只是如今天寒地冻,四儿又是刚刚下生,哪里禁得起跋涉之苦。”见林翊面上亦露忧色,林太后道,“也罢,不如将四儿留下。我看这孩子像是个有福气的,在我膝下,也为我稍解烦忧。”

    林太后既然开了口,嫡亲的姑姑,再加上回乡之后,山东境内毕竟不比帝都好寻名医。林翊又着实担心弟弟的身子,正色道,“臣代弟弟叩谢娘娘恩典。”

    林太后摆摆手,示意林翊不必多礼,道,“午间随我一并用膳吧。”

    林太后向来厚待娘家,既留下林翊用午膳,昭德帝听闻,竟也来一凑热闹。每次来慈恩宫时,昭德帝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他不喜欢林太后,却也得在心下暗暗服气。瞧遍整个后宫,修建的最奢华的的并非慈恩宫,而是皇后谢氏的凤仪宫。但,就宫殿雅致而言,凤仪宫连慈恩宫的边角尚不及一二,更遑论林太后的才干了。

    林太后甫一入宫便是先帝的继后,先帝膝下只昭德帝一子,偏偏死的早,闭眼时昭德帝尚不足八岁。而后,昭德帝的生母荣贵妃母凭子贵升为圣母皇太后,位居慈宁宫,与林太后同排并列。只是礼法上,荣太后依旧是差林太后一头。但论及与昭德帝的远近亲疏,自然是以荣太后为先。亦是由此,待先帝死后,林太后便以伤心太过为由,安心于慈恩宫荣养,不问世事。

    荣太后是个有野心的,因昭德帝尚小,荣太后仗着乃皇帝生母,便欲来个垂帘听政、女中则天。荣太后此人,偏偏有则天志,无则天才。朝中被这女人搅的乌烟瘴气,须知满朝文武亦非摆设,一番争斗下来,荣太后不知何故,不明不白的归了天。别人尚可,昭德帝先吓去半条命。

    危急之时,荣养慈恩宫的林太后出面,为九岁的昭德帝广选后宫。虽说皇帝年轻,暂且当玩伴亦无妨。反正,名门贵戚的女孩儿弄了一堆放在宫里,朝中一时安静下来。林太后方腾出手细细梳理朝政,此后,朝臣的感觉绝逼是驱狼引虎。荣太后只是蠢,却好摆弄,实在不行,也能叫荣太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归天;换了林太后,世家嫡女出身,先帝皇后,今上嫡母,有谋略有手段,那种不声不响弄死荣太后的手段,对着刘太后,想都不必想。

    就这样,天翻地覆一通闹,最后反是林太后渔翁得利,大权得掌。

    昭德帝亲政前,朝中政事皆为林太后作主。

    要说为权利,甭说是嫡母庶子,就是亲娘亲子,翻脸的也不是没有。

    而且在昭德帝心里,当初他的生母荣太后过身,最终得利者便是林太后。尽管昭德帝没什么证据,夜半深处时,也不是没走过此心。

    只是自荣太后过逝,昭德帝便是养在林太后身前,林太后又非蠢人,几年相处下来,昭德帝对这位嫡母则是既敬且淡,又夹杂朝中的一些龌龊,说不出的复杂难言。但,若叫昭德帝对林太后下手,他又下不了这种狠心,且没这种本事。

    昭德帝先给林太后请安,林太后面上带着亲切的笑意,仿佛这就是自己的亲子,一把拉过昭德帝的手坐于自己身畔,问,“外头怪冷的,皇帝从哪儿过来的”

    昭德帝笑,“批了这半晌的折子,儿自御书房来。”

    林太后拍拍昭德帝的手,“这手暖的很,身边儿人伺候的妥当。”很是赞了昭德帝身边服侍的人几句。

    昭德帝笑的亲昵,“母后疼儿子。”

    林太后笑,“午间我留了翊哥儿一并用膳,皇帝也陪我这老婆子一并吃吧,热闹。”

    昭德帝自然应了。

    皇家之人,好啊歹的,最起码的面子情做的比谁都好。

    母慈子孝臣子忠的吃过一顿饭,林翊正式与林太后告辞,带着父母的棺木,收拾收拾回了山东老家,独留下刚出满月的弟弟于林太后身畔承欢膝下。

    一日,昭德帝来给林太后请安,见到瘦弱似猫的林四,随口问一句,“可有名字了”

    林太后活了几十年,还从未亲自带过孩子,又因林四体弱,更加疼他三分。见昭德帝有问,林太后叹,“唉,承恩公夫妇先后过身,翊哥儿又回了山东,忙忙糟糟的,哪里有给他取名。”

    昭德帝心情正好,道,“忘了跟母后说了,关庭宇打了胜仗,捷报刚刚送来。”

    林太后顿时大喜,赞,“这都是皇帝治国有道,方有名将辈出。”

    昭德帝唇角微翘,谦道,“朕哪里有母后说的那样好,朕有今日,皆是母后教导。”

    林太后欣慰一笑,拍拍昭德帝的手。昭德帝心情好,忆及林太后昔日的好处,再望向那宫妇怀中的瘦弱可怜的林四,倒也不觉碍眼,反多了几分喜欢,道,“朕看这孩子生的好,若是他尚未取名,朕就赐他一字,母后看可好”

    林太后笑,“这是四儿的福气。”

    昭德帝沉吟片刻,道,“如今牧州得胜,边关靖宁,承恩公一门将是武将出身,朕赐他一个靖字,盼他日后长大,亦可为朝廷出力,靖宁天下。”

    宫妇忙抱着刚得名儿的林靖,屈身谢恩。

    昭德帝用意虽好,只是林靖很显然辜负了昭德帝的期望,他因早产,自幼身子不好,甭说舞刀弄枪,三岁之前,林靖因身子病弱,走路都磕磕绊绊,样貌个头都不若人家两岁的孩子大。他常做的事便是一身软衫伴于林太后身畔,听林太后教他念书认字。

    说来也奇,或许是身体不好,林靖鲜少出门玩耍,他于书本上的东西却是颇有灵性,过耳成诵完全不夸张。林太后读过一遍,他便可一字不差的复述而出。林太后喜他灵慧,对林靖的教导更是用心。

    第3章 甄贵妃夺宠谢皇后,守孝满六载归帝都

    甄贵妃夺宠谢皇后,守孝满六载归帝都

    林家回乡守孝,林太后将林靖养在膝前,林靖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令人费心熬神,似乎林太后对于前朝的事也少了ji,ng力关注。

    昭德帝大权得掌,愈发觉着如鱼得水,恣意痛快。甚至昭德帝觉着,若林太后只安享尊荣,他还是愿意做一个孝子,留下一些美名的。

    转眼间,六载匆匆而过。

    昭德帝亲政数年,倒是心胸渐渐开阔了来,一日正是林靖生辰。原本林太后想摆桌酒为林靖庆生,偏林靖身上不舒坦,席面儿只得罢了。昭德帝去慈恩宫请安时,见林靖倚在林太后身畔喝药汤,心里怜意顿起,道,“靖儿已经六岁,想着翊哥儿已过了孝期,他正当壮年,为子,理当为父母尽孝。为臣,亦当为国尽忠。母亲也数年未见翊哥儿,靖儿对他哥哥更是不认得了,不如唤翊哥儿回帝都。母后看,可好”

    林太后想为林靖庆生的用意便在于此,又怎会拒绝,微微一笑,“陛下说的是。”

    昭德帝垂眸,唇畔勾出三分笑意,他并不是傻瓜,太后留林靖于膝下,且提及林靖的六岁生辰,所为何事,昭德帝自然猜的出。要说昭德帝心里没有一丝别扭,那也是不可能的。就林翊回帝都之事,昭德帝隐晦的问过大学士唐赢。唐赢道,“臣以为,太后娘娘于陛下有抚育教导之恩,林翊既已守孝完毕,理应召回帝都,亦可慰太后娘娘之心。”

    唐赢年方二十五岁,便位居大学士之位,自然是昭德帝破格提拔。昭德帝不拘一格降人材,可见唐赢的本事,人家不仅是书念的好,眼光魄力样样齐全,正是昭德帝心腹中人。故此,唐赢的话,昭德帝多少还是能听进去的。

    可惜昭德帝未明白唐赢言下之意既然要宣林翊回帝都,何不一并赏了承恩公爵一个空壳子承恩公,能掀起什么风浪

    当年林老公爷战死杀场,昭德帝未追究林家之过,却也未赐爵林翊,承恩公一爵,反倒是搁置起来。

    唐赢觉着昭德帝对林家有些大惊小怪,在他看来,即使是林太后掌权的几年,其实林家未有分毫僭越,而且昭德帝年长亲政,不过与林太后有些小摩擦而已。总的来说,林太后于朝廷、于昭德帝,皆是功大于过。尤其这几年,林太后愈发疏懒,并不问及朝廷政务,昭德帝依旧忌惮林家若此,倒是少了些帝王风范。

    只是,有些话,心里想想倒也罢了,若是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

    唐赢没说,不论昭德帝是故意还是另有打算,虽然开口允了林翊回帝都一事,承恩公爵位,依旧被昭德帝捏在掌中,再作考量。

    林靖早听林太后跟自己说过兄长回乡守孝的事,他古怪ji,ng灵,常问些不着边际的事,譬如,“姑母,大哥哥凶么”

    林太后有林靖于膝下承欢,这几年,笑意渐多,闻言不禁笑道,“你乖乖听话,翊儿自然不会凶你。”

    林靖已有六岁,比起同龄的孩子依显瘦弱些,却生的眉目ji,ng致,再加上林太后养育细心,他生就聪明慧敏,眉宇间多一分寻常孩童没有的灵性,大家气派更胜常人。林靖自幼在林太后身边长大,跟林太后向来亲昵,倚在林太后怀里剥了瓣桔子,先送到林太后唇边,见林太后吃了,林靖自己才吃,小大人似的说话,“阿然家里兄长可凶啦,上回阿然跟我说,他还被崔侍卫扒了裤子打屁股呢。”为了强调崔侍卫的凶狠,林靖瞪着一双凤眼,粉认真的说,“都给打肿啦。我就送了阿然一瓶子好药。”

    “姑母,你常说长兄如父。大哥哥什么脾性,你好生告诉我,到时大哥哥来了帝都,我去讨大哥哥喜欢呢。”林靖生就七窍玲珑心,这时候就知晓打听林翊为人。

    林太后笑,“你大哥哥再好不过的脾气,你懂礼,你大哥哥不会不喜欢你的。”

    林靖又跟林太后打听,“姑姑,那大哥哥跟嫂嫂有喜欢的东西不我有好些宝贝,我想挑了好的给大哥哥和嫂嫂。”

    林靖掰着手指算,“还有二哥、三哥和二姐姐,都得准备礼物。”

    林太后温柔一笑,揽着林靖道,“靖儿年纪还小,该是哥哥姐姐给你东西才是。”

    林靖受林太后教导,并不是小气的性子,道,“我头一遭见兄长姐姐们,也该给兄姐见礼。再说,我又不是没有。”又小声跟林太后道,“我听阿然说,他家里的庶兄都不喜欢他,还会在崔侯爷面前悄悄告阿然的状呢。”甭看林靖在宫里,鲜少出门,但,在宫廷这个最讲究规矩的地方,嫡庶尊卑,你争我斗,林靖门儿清。因林靖知晓昭德帝亦是庶皇子出身,故而都悄悄的说与林太后听,生怕昭德帝多心。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心机,并非人授,实乃天赋。

    林靖嘀嘀咕咕的跟林太后说,“二哥、三哥都是庶子,大哥哥是我嫡亲的兄长,论理,我跟大哥哥自是最亲的。不过,我以前从未见过二哥、三哥,越是这样,宁可在大哥哥面前失礼,也不好对二哥、三哥不敬的。姑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听林靖说的有理有情,林太后连连点头,赞林靖懂事。

    林靖年纪尚小,远未到喜怒无形于色的修为,见林太后赞他,小嘴儿一咧便笑起来。当然,林靖这般打算,你若以为他小小年纪便德智体美劳样样齐全,那也就错了。林靖年纪不大,因出门玩耍的时候少,许多时间,他便用来思考。他完全是那种遵圣人言效圣人行的性子,倒不是他觉着圣上说话做事多有谱,主要是林靖觉着,他先示好显示风范,好叫世人知道他的好。待日后有人对他不好,他翻脸才不会为人诟病。

    林靖便将此法授于他的朋友阿然崔谨然,崔谨然用来对付与他不和的兄弟,果然既在父祖面前得了好名儿,又能出口恶气。自此,崔谨然与林靖关系愈发亲近了。

    说到崔谨然,实在是林太后看林靖渐渐长大,却因身子不适而鲜少出门,一个人寂寞的很,宫中虽有适龄皇子,不过因有人私传林靖命硬,宫妃们将儿女看的眼珠子一般珍贵,哪里会令儿女与林靖一道玩耍。于是,林太后便时不时的宣寿康侯家与林靖年纪相仿的嫡三子崔谨然进宫,与林靖做伴解闷什么的。时间久了,两人倒成了朋友。崔谨然但有什么烦恼不好跟人说的,都悄悄的告诉林靖。

    林靖偏又是个外头乖巧内里狡黠的人物,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林靖总能给崔谨然出些主意。倒是这宫中之事,林靖并无只字片语的漏与崔谨然听,嘴巴紧的很。

    林靖自去收拾送给哥姐的礼物,他自幼在慈恩宫长大,身子不好时,林太后将他抱在怀里放于床间日夜看顾,便是这些年,林靖渐渐转好,林太后多有不放心,便将人安置在她卧室一侧的暖阁里。林靖身边单独有嬷嬷宫女服侍,他的东西,多是nai嬷嬷张氏管着。林靖把事情跟张嬷嬷说了,张嬷嬷笑,“哥儿想的周全,要我说,既然是哥儿孝顺兄姐。林大老爷是哥儿的嫡亲哥哥,自然是最丰厚的一份。二老爷、三老爷逊一筹;姐儿那里,备些首饰钗环就可。”

    林靖道,“我箱子里都是玉佩、玩物、金银锞子,哪里有钗环首饰呢”

    张嬷嬷笑,“这些东西,何需动用哥儿的箱子底儿。哥儿吩咐了,老奴自备了礼单,待娘娘过目后,万般皆妥了。就是哥儿跟哪个兄长亲近,额外再添个一件半件,也是有数的。”

    “可是这不就成了姑母赏赐的么”

    大宫女丁香听了,不禁笑道,“依哥儿的名送过去,怎是太后娘娘的赏赐”

    林靖听了二人的劝说,思及如今姑母是太后,偏生姑母膝下并无亲子,昭德帝待他总是亲近中透出疏远,就是对姑母,也没多少真心,不过是面儿上规矩情分。这宫中之物,姑姑在一日,他且享用一日才好,也不枉姑母做了太后一场。

    林靖眼睛弯成一线,笑着挠挠头,“嬷嬷和姐姐不说,我倒是笨了。”

    张嬷嬷与丁香相视一笑,一并道,“哥儿哪里笨了,不过一时没想到罢了。”

    林靖见她们去张罗,便又回去找林太后说话去了。刚走几步,隐隐听到外面有女人细细的抽泣哽咽,以及委屈无比的声音,“媳妇不过是略劝了陛下一句,陛下便说媳妇善妒,昨儿个十五都不肯踏入凤仪宫的宫门半步,这叫媳妇的脸往哪儿搁呢”一番低泣之后,那声音又道,“陛下眼里心里都是善德宫甄妃娘娘,媳妇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林靖只听得这几句,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暖阁。不必看他都知道,这是皇后娘娘谢氏又来找林太后诉苦了,话说这谢皇后也是奇怪,自己抓不住陛下,总来找他姑母是什么意思。他姑母又不是陛下的生母,凡事避闲安享富贵尚且有小人见谗,何况陛下床第之事。只要不是陛下遇着活妖ji,ng,便是生母也不好多管的。

    林靖没兴趣听下言,果然林太后只道,“你与陛下是结发夫妻,皇长子都四岁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我说,你只管教养好皇长子。你是他的元配皇后,给他生儿育女,他心里没你能有谁”

    “善德宫甄妃”

    “好了。”林太后打断谢皇后的话,道,“妃子是什么不过是妾,给皇帝解闷儿的玩意儿,你既是一国之母,就要有一国之母的心胸。皇帝每日忙于朝政,想歇一歇,有个给皇帝解闷儿、讨皇帝欢心的有什么不好。你既不能令皇帝开怀,便当放开胸怀,好生赏赐那能令皇帝开怀的妃妾。此方是一国之母的气度。”说着,林太后吩咐道,“张嘉,你去拿些钗环摆设送给善德宫,就说是我与皇后赏赐甄妃的。”

    甄妃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其父为一方太守,不过,比起谢皇后的家世便不值一提了。可世事偏就这样奇怪,昭德帝并不喜欢林太后为他选的谢皇后,反是与甄妃投了眼缘儿。甄妃得宠几年,刚刚诞下二公主,昭德帝高兴的很,竟按皇子例赏赐了公主,并将甄妃升为甄贵妃。

    甄妃得宠,本就戳了谢皇后的肺叶子。今甄妃不过诞育公主便升为贵妃之位,他日若诞下皇子岂不是要她让贤凤仪宫了谢皇后因醋而气,不同意升甄妃的位份,与昭德帝争执了几句。昭德帝本就不喜谢皇后,一怒之下,自此不再踏足凤仪宫,更加冷落谢皇后。如今谢皇后过来,实为诉苦。

    只是谢皇后也不想一想,不过妻妾之争,林太后又怎会为她出头儿。

    谢皇后诉一番苦楚,林太后训斥她几句,又软了声音道,“皇后,你是我亲自为皇帝挑的媳妇。我待你,如同我的女儿一般。皇后,我早与你说过,皇帝是天下之主,凡事,你都要顺着他方好。”

    林太后望着谢皇后眼角早生的细纹,再想一想娇媚明艳温柔可人的甄妃,不禁暗暗叹息,若她是男人,也当喜甄妃而弃皇后。女人总怪男人只见新人笑,却从不知在自己身上检讨。昭德帝虽不算什么旷世明君,却也不是昏君,这些年,皇后嫡长子也生了,偏还想要帝王独宠,自己本事欠缺,又喜白日发梦。若不是为了晋国公谢家的面子,林太后真懒得理她。

    林太后打叠起ji,ng神道,“既便不说你与皇帝,便是民间夫妻,你也是学过女诫妇德之人,怎么连出嫁从夫的道理都忘了”林太后道,“男人哪个没有脾气,何况你的夫君是皇帝。如今你想一想,你与皇帝这样拗着,吃亏的到底是哪个你们夫妻不和,便宜的是谁”

    谢皇后扭捏起来,她本就是来求援的,低声道,“母后,儿媳知错了。”

    林太后语重心长,“知错,要改了才成。”

    谢皇后忙道,“母后的话,儿媳都记得了。”

    见谢皇后服了软儿,林太后道,“你好生想想,要如何跟皇帝说,晚上好生备几样皇帝喜欢的饭食。你们多年夫妻,不必我教你吧。”

    谢皇后很有几分不好意思,笑,“母后又打趣儿媳。”幸而林太后肯帮忙,谢皇后感激不尽,说了半晌好话,方离去了。

    林太后向来省事,只初一十五的令宫妃来请安服侍,寻常无事便养花喂鸟。好容易打发了谢皇后,林太后问,“靖儿呢”

    大宫女紫苏笑答,“先时哥儿来找娘娘,见皇后娘娘在,哥儿便去后头书房念书了。奴婢这就去请了哥儿来陪娘娘解闷儿。”

    林太后摆手笑道,“坐了这半晌,我去瞧瞧他。”

    林靖早早启蒙,念的却非四书五经,反是多一些游记杂书。林太后性喜游记风情,在林靖幼时便也多念与林靖听。偶有昭德帝见林靖多看杂书,还曾问过他道,“四书五经方是正统,朕看靖儿灵秀天成,好生念书,将来金榜题名,并非难事。”

    谁晓得林靖一笑,脆声声道,“陛下,我才不想科举呢。”

    “那你想做什么”昭德帝饶有兴致的问。

    林靖想了想,认真道,“东方丹丘西太华,朝游北海暮苍梧。”

    昭德帝哈哈大笑,赞道,“靖儿好大的志向。”

    林靖喜滋滋地露出孩童的稚气来,道,“我现在有陛下和姑母赏我的许多宝贝,听嬷嬷说可值钱了。我有了钱,待日后长大,便可游玩天下,岂不比考举人进士的快活。”

    昭德帝见林靖说出这等歪理,亦不为恼,反是赏赐了他许多东西,遂更加喜爱于他。

    林靖看书入神,林太后不令人打扰。直待林太后在他身后站了片刻,林靖方有所察觉。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与林太后见礼,又给林太后让座。

    林太后笑着坐下,拾起林靖看的书,问,“中午想吃什么,说与小厨房知晓,好让他们提早准备。”

    林靖道,“眼瞅着重阳就到了,倒是吃螃蟹的好时节,偏我又不能吃。”说着,一脸泄气又向往的偷瞧林太后。

    林太后笑,“既知不能吃,还念叨个什么。”

    林靖摇着林太后的胳膊,软软声道,“我今儿一早就去小厨房看了,有上好的大螃蟹,姑母,你也让我闻个味儿呢。”林靖寻常并不去他处,就慈恩宫这一母三分地的转悠,他是男孩子,又正是淘气的年纪,即便因身体原因较寻常孩童稳重,却也是将慈恩宫里里外外跑个遍的。

    林太后格外疼他,禁不得他三央两求的,只好道,“不许多吃。”

    “我知道的,不信姑母看着我吃呢。”林靖眉开眼笑,他年纪尚小,又是林太后的爱侄,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他的。因身体不好,林靖颇多忌口之处。只是,少年人,总有几分嘴馋之处。

    待一时,林太后与林靖姑侄欢欢喜喜的用过午膳。昭德帝的午膳则摆于善德宫甄贵妃处。

    甄贵妃生的貌美心慧,很得昭德帝欢心,又刚诞育了她与昭德帝的第一个孩子,虽不是皇子,但看昭德帝亦是欢喜,甄贵妃养育女儿自然用心。更兼甄贵妃刚出月子没几日,身体尚带着几分丰腴,一举一动更添风韵。

    甄贵妃与昭德帝说了些小公主的趣事,其实刚满月的nai娃子,能有啥趣事好谈,不过是下人编造奉迎为讨主人开心罢了。甄贵妃顺势道,“不只是陛下与臣妾疼小公主入骨,就是太后娘娘也几番赏赐臣妾与小公主,臣妾感激极了,待小公主大些,臣妾定要带着小公主去给太后娘娘磕头请安。”

    昭德帝笑,“你的孝心,太后尽知的。”

    甄贵妃又道,“今儿皇后娘娘也赏赐了臣妾。”见昭德帝脸色微凛,甄贵妃顺手捧上一盏香茶,柔声道,“臣妾知道陛下疼爱臣妾,只是臣妾想着,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发妻,臣妾的主子。上次,因臣妾之故,令陛下与皇后娘娘不悦,臣妾心里十分不好受。”说着,甄贵妃玉脂般的脸上滚下两行泪珠儿来。

    昭德帝怜惜之心大作,忙替美人拭了泪道,“皇后便是那样的脾性,与你有何相干。”

    “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事,自然没有臣妾cha嘴的份儿。”甄贵妃柔声道,“臣妾亦是没什么见识,只是,未进宫时也听母亲说过呢,家和万事兴。这后宫,便是陛下的家呢。陛下与皇后娘娘这样僵着,不说臣妾,太后娘娘也要挂心的。”

    “臣妾的一点儿小心思不足挂齿,陛下到底看着太后娘娘与谢国公的面子呢。”甄贵妃柔声道。

    昭德帝脸色淡淡,“先用膳吧。”

    至晚间,昭德帝果然去了凤仪宫。

    甄贵妃自用晚膳,大宫女青石低声道,“陛下一心宠爱娘娘,娘娘何苦将陛下往外推呢。”

    甄贵妃眉目浅淡,道,“我何尝不想陛下来我这里,只是太后与皇后赏赐于我,我又能如何。”即使甄贵妃不在乎谢皇后,但,林太后的意思,她不敢不从。

    想到林太后,甄贵妃漂亮的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虽是太后之尊,到底不是陛下生母,安享富贵尊荣不够,偏连宫妃之事都要cha一手,这手,也伸的太长了些。莫非林太后还以为这是先帝的后宫不成

    一朝天子还一朝臣呢,既如此,就别怪她在陛下面前将事挑明了

    甄贵妃的百般思量不提,倒是林太后听紫苏回禀后,淡淡一笑,并未多说,只令其退下。

    转眼间,林翊拖家带口,已到帝都城。

    第4章 慈恩宫长兄见弱弟,甫回家林靖拆大门

    慈恩宫长兄见弱弟,甫回家林靖拆大门

    林翊的身份有些尴尬,先时他在朝中做个小官儿。父母过逝,回乡守孝六载,这官职自然是没了的。偏偏昭德帝又未赐爵于他,如今乍回帝都,林翊便成了白身。

    不过,林翊此人,很是稳的住。即使是白身,他依旧沉稳淡然,不卑不亢的托舅家递了折子。昭德帝见了林翊一面,口头上勉励了他一番,官职爵位提都未提,便令他去慈恩宫去见林太后了。

    林靖听说自己哥哥来了,特意换了身宝蓝暗纹织锦袍子,腰带扎得紧紧的,头发梳的高高的,还戴了一只小小的缠丝金冠,纵使单弱些,却透出一种别样的ji,ng气神,活脱脱的世家俊俏小公子的模样。虽然依林靖的年纪,一般大红大紫喜庆装扮的居多,对比一下若干年后贾宝玉的装扮便明白了。不过,太鲜艳并不符合林太后的审美,依林太后的性子,哪怕林靖生的单弱,她也没有把林靖养成绵软丫头的意思。

    初次见面,林翊符合林靖对兄长所有的期待与幻想身量高大,面目英俊,眼神坚毅,举止沉稳,当然,对他也挺好。

    待林翊给林太后行过礼,林靖连忙在一畔与林翊见礼,口称,“弟弟给大哥哥请安。”

    林翊一进慈恩宫便注意到了林太后坐下首的孩童,早已心知是自己兄弟。一别六载,林翊不是不惦念。他一步上前,扶起林靖,上下打量一番,见林靖生的伶俐俊秀,举止落落大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感激,道,“都是姑母疼爱。”当年若非林太后接林靖入宫,抚于膝下,哪有林靖今日。

    林太后一笑,“一家人莫说两家话”林靖接下言道,“是啊,不用外道的,大哥哥。”

    林靖头一遭见自家兄长,热情的很,捧茶又捧果的照顾林翊,林翊见他小大人的模样,摸摸他的头道,“你自己吃吧。”之后,与林太后说些山东守孝之事。

    纵使昭德帝对林家略为不喜,林家到底是山东大户人家,林翊归乡守孝,也没人会不开眼的得罪于他。除却一些琐碎小事,余者实在乏列可陈,不过互道平安而已。

    大家都平安,便是福气。

    林太后问,“翊儿,你年纪不小,回乡前你在吏部当差,如今有何打算”

    林翊显然早就起复之事考虑过了,道,“谢娘娘惦记,皆看君恩吧。”

    林翊这样说,林太后并未强求。林靖站在林太后身畔,手里捏着个桔子揉捏,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午间,林太后照例留膳。

    用过午膳,林翊斟酌开口,道,“眼瞅着靖儿已经六岁,他毕竟是外臣之身,宫中皇子年满六岁也要挪出内宫养育。先时臣归乡守孝,娘娘垂怜,将靖儿养于膝下。如今臣既回帝都,想着接他回府,也好延请名师教导,正式进学。”

    见大哥要接自己出宫回家,林靖不禁瞪大眼睛,露出惊诧的模样。

    林太后笑叹,“皇长子就要入学,看来你是不想靖儿留在宫内给皇子做伴读,一并念书了。”

    林翊默认,林靖翘着嘴巴开口,“留在宫里陪伴姑母倒罢了,我才不要给皇子做伴读呢。姑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说我命硬,怕我会克着他们呢。离的远倒还好些,若是日夜一处,他们打个喷嚏都是我的罪过了。”林靖于宫中长大,他又是个眼利心明的,宫人对他命格的议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向来傲气,不说而已。皇子公主的都远着他,他也不喜皇子公主,一千个不愿意去给皇子做伴读。

    林靖素来谨慎持重,哪里听得林靖这种大不敬之语,当下脸色微沉,斥道,“闭嘴,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本来就是。”在慈恩宫,向来是林太后老大,林靖老二。因林靖聪明乖巧,嘴甜语蜜,凡事有理,便是林太后也乐意宠着他依着他。宫里的排场林靖都见惯了,他人虽小,胆子却大,也不怕林翊,便回了一句嘴。

    林翊沉沉的看他一眼,因是太后宫中,并未发作。林靖不以为然,转身扯扯林太后的衣袖,说,“我知道姑母是为我好,姑母想一想,若是我去做伴读,人们会怎样想姑母呢。我避些嫌疑,于姑母,于林家,都好。”一扭脸,偏又说出这等善解人意之语,林翊心中的不悦又稍稍散了些,觉着林靖亦有可取之处。

    林太后挽住林靖的手,叹道,“我尚且在呢,便叫你们受这等委屈。”

    林靖嘻嘻一笑,为林太后开心,“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我要是还委屈了,天底下就没不委屈的人了。姑母放心吧,姑母在一日,我跟大哥哥就委屈不了。”

    林太后笑,“就会拿这些好话哄我。”

    “这可是我的心里话。”林靖拍拍单薄的小胸脯,信誓旦旦。

    林太后着实舍不得林靖,不过,她是个明白人,眼瞅着林靖一日大似一日,住于后宫,的确不合规矩。想一想,对林翊道,“刚刚入冬,靖儿身子向来不好。你们也是刚回家,府里打扫整理也要些许时日,待明年开春,地气暖些,再接靖儿回去吧,也叫他多陪我些个时日。”

    林太后这样说了,林翊自然领命。

    待林翊出宫,林靖还自告奋勇的送了林翊一程。不过初入冬,林靖出屋已是大裘加身,裹的跟个毛球儿似的,迈着小步子跟在林翊身畔,很懂事的说,“大哥哥保重身体。”

    林翊心下一软,摸摸他暖乎乎软乎乎的小脸儿,温声道,“回去吧,说话行事多留心。”

    “知道啦。”林靖拉长调子应下,心说,大哥哥瞧着模样英俊,不想却这般刻板古董,无趣的很。

    林翊较林靖年长十八载,当真是吃过的盐比林靖吃过的米都多,如何看不出林靖心里的不耐烦。林翊不动声色,心知幼弟怕是被太后姑母宠坏了,脾性已成,断不是只言片语可以校正的了的。故此,只得按捺心绪,叮嘱他道,“好生孝顺太后娘娘,自己留意身子,莫要令太后娘娘c,ao心。”

    “知道啦。”

    摸摸林靖的头,林翊便走了。

    兄弟两个头一遭见面,林靖嘴里不说,对大哥林翊的意见相当大。而且,林靖并非寻常懵懂孩童,他长于深宫,耳濡目染,已颇有些小心思。林靖觉着,太后姑母再如何疼他,他早晚也得搬回家去住。今日,他在林翊面前这般乖巧,就是为了博个好印象。

    毕竟,兄长再好,也不是父母。

    这样想或许有些没良心,不过,林靖人虽小,心里却是缜密。何况,头一遭见面,兄长便训斥于他,不大喜欢他的模样。林靖非常担心回家后没好日子过。

    他这些小心思藏在心里,谁都不说,反是眼珠一转,另有了主意。

    有天晚上,林靖先把林太后哄乐了,忽然装模作样的叹口气,说起回家的事来。他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天真无邪的问林太后,“姑母,家里的床也像我现在的床一样舒服么我还能用这样好的书桌、砚台、毛笔、宣纸么被子是不是一样暖和啊那个,我要是回家用不惯家里的东西怎么办啊”

    林太后何等眼明心亮之人,何况她一手教养出的林靖,焉能不知林靖那几分小心思,拉过他的手拍他一记掌心,问,“你又要做什么怪”

    林靖哪个会认,道,“我舍不得姑母。”四下瞅一眼,林靖心里浓浓的不舍之情升起,扑到林太后怀里,嗅着林太后身上淡雅的香气,林靖小声说,“我从记事起就是跟着姑母,我是真的舍不得姑母。”

    林太后抚摸着林靖的脊背,道,“你哥哥就你一个嫡亲的兄弟,怎会不疼你呢你哥哥像你父亲,生就寡言持重,不喜说笑,其实只是外头瞧着威严些,心地最软不过了。他那日教导你,也是没拿你当外人的意思。”

    林靖鼓着腮帮子道,“我受姑母的教导,焉能不知此理只是,又是在姑母这里说话,姑母待我们如同亲子,难道还要似朝中对答一般,没的生分。”

    林太后一笑,“你大哥不过是谨慎惯了的,人各有脾性,有你这样古怪ji,ng灵的,自然有你大哥那般老成持重的。他是兄长,你做弟弟的,当敬他爱他,断不能因些许小事便疏远自家兄长,知道么”

    林靖有些吃醋,道,“姑母怎么都不担心我会受欺负呢”

    林太后笑,“你大哥是个厚道人,他怎么会欺负你。莫胡思乱想了,你大哥六年才回帝都,房舍必要整理,待明日我差人去瞧瞧,告诉他如何整理你的屋子,省得你用不惯,可好”

    林靖满肚皮的心眼儿,他之前说一番床啊榻啊书啊本啊习惯啊,便是想林太后介时把他用惯的东西都赏给他带回家,也好显示他在林太后心目中有一无二的地位呢。不想叫林太后看穿,直接差人去林家帮他收拾房舍,林靖怎会不应,当下眉开眼笑。

    林太后一指戳林靖眉心,道,“你们是嫡亲的兄弟,靖儿,你现在还小,日后长大要多帮衬你大哥才是。”林靖小小年纪已颇具心机,这里面有林太后的教导之功,亦有林靖自身的天分。否则,若林靖是块朽木,便是林太后有鲁班之能,怕了难以令其成材。

    林太后对昭德帝再了解不过,唯盼娘家侄子成器而已。

    林靖极有志向,粉粉的小嘴叹道,“大哥哥就是刻板也些,也罢,日后我回家,定会劝着大哥哥些的。姑母就放心吧。”

    林太后哭笑不得,道,“你莫拿ji蛋往石头上碰才好。”

    很久以后,林靖都会这样形容自己的兄长道德模范。

    其实林靖在外也会装个仁义礼智信来,不过,林靖是装的,而林翊,人家完全是来真的。

    尽管彼此性情不大相同,林翊觉着林太后也太宠林靖了些,林靖还未回家,倒是先差了内务府来帮林靖收拾屋子。林翊心里稍有不悦,认为林靖娇气太过,只是碍于林太后之命,不便说什么罢了。

    待来年春天,林太后挑了个黄道吉日,林靖带着从慈恩宫搬回的五六车东西,浩浩荡荡的回了家。

    在林翊看来,林靖天生就是个事儿ji,ng,嘴上还没个把门,言语放肆至极。关键是,林靖说话前从不知找他商量,为此不知给他惹了多少麻烦。譬如,尚未进门,林靖自承恩府大门前下了车。大宫女丁香取出一件小毛披风披在林靖肩上,轻声提醒道,“主子,当心风凉。”林靖出宫,因丁香是伺候惯了的,林太后便将丁香与林靖的nai嬷嬷张嬷嬷一并赏了林靖。

    林靖抬头望着承恩公府气派的三间兽头大门与门上阔大的匾额,伸出小嫩胳膊小嫩手指了指,一幅主人口吻,道,“父亲早早过逝,兄长并未袭爵,挂这匾,多有不适。如今兄长白身,便是这三间大门也逾制了。我没看到便罢了,既看到了,便不能不问一句。赶紧的,取匾拆门。”

    跑出来迎接林小四爷的管家下人都给林小四爷的这一番言论震住了,纷纷瞅向一家之主的林翊。

    取匾拆门

    林翊暗暗磨牙,真该早早把这小子的嘴给他缝上才好

    第5章 妄主张兄弟生嫌隙,怒拈香祠堂暖人心

    妄主张兄弟生嫌隙,怒拈香祠堂暖人心

    林翊非常后悔没把林靖的嘴给他缝上,以至于林靖刚到家门口便口出不逊。

    林翊一握林靖的小胳膊,便将那只指向承恩公府黑底金字大匾的小胳膊按了下去,沉声道,“先进去吧,外头冷。”

    林靖奇怪的问,“大哥哥觉着,我说的有无道理呢”

    “我在宫里听太后姑母说,大哥哥最懂礼不过。咱们林家,素以慈恩宫太后娘娘为荣,越是如此,越该谨慎行事,方不负太后娘娘的教导与陛下对林家的偏爱。”林靖板着小嫩脸儿,正色道,“如今,咱家逾礼违制,我觉着很不妥当,不知大哥哥是怎么想的要依我说,大哥哥初回帝都,怕是未想至此处,今我发现了,提醒大哥哥了,大哥哥赶紧安排人下匾拆门吧。我听太后姑母说,富而不骄,穷且不馁,方是咱们林家家风呢。”

    林翊不自觉的紧紧一握林靖的手腕,沉声道,“我知道了。”一拎林靖,兄弟两个携手进府。

    林翊心中带着几分怒气,把林靖拽的趔趔趄趄、七歪八倒的进了二门。林翊之妻越氏闻信儿知林靖将至,早在二门处等着呢,见丈夫脸上微怒,小叔子几乎是被丈夫拎在手里,连忙上前,笑道,“大爷且轻着些,四叔还小呢,哪里跟得上大爷的步子,倒累着四叔。”

    林翊对妻子向来尊敬,虽然气林靖在府门处大放厥词,又念林靖刚刚回家,这么些人看着,也不好对林靖发火,指着丁香与张嬷嬷,对妻子道,“丁香与张嬷嬷是太后娘娘赐给靖儿使的,还有一些东西,着人带他们去靖儿房里瞧着收拾。”

    越氏令贴身大丫环引着丁香与张嬷嬷去了,林翊瞅一眼林靖,把人带至他与越氏的房间。

    如今林翊是一家之主,他与越氏自然居于主院,一溜八间正房,宽敞的很。甫进屋倒有暖暖的果香袭来,林靖不必有介绍,先朝越氏作揖,未语先笑,“小弟见过嫂嫂。”

    越氏与林翊成亲七载,其间守孝六载,尚无儿女,见着林靖漂亮乖巧的模样,又是自家嫡亲的小叔子,再没有不欢喜的,越氏还一礼,笑,“四叔刚回来,外头风凉,且喝碗热nai子,暖暖身子吧。”

    林靖欢喜道,“嫂嫂果真疼我,知我喜喝羊nai。”

    越氏抿嘴一乐,觉着这小叔子虽与丈夫是同胞兄弟,但,兄弟两个的性情却是天差地别,有趣的紧。林靖又道,“刚刚开春,天气犹寒,嫂嫂是长者,怎么倒往二门去迎我,万一受了寒凉,不仅我心下难安,大哥哥也心疼呢。”

    越氏见林靖小小年纪,便伶俐的了不得,心下暗暗称奇,笑,“不过是往二门望一望,不算什么。”

    “嫂嫂既疼我,我倒有事求嫂嫂呢。”

    林靖年纪小,越氏虽与他是叔嫂之亲,且只当他是个孩子,笑道,“都是一家人,什么求不求的,四叔有事直说就是。”

    林靖偷瞧一眼林翊的黑面,凑向越氏道,“刚刚我似把大哥哥得罪了,嫂嫂替我说两句好话,别叫大哥哥生我气了,我给大哥哥赔礼就是。”说着,就跳下椅子,朝着林翊一揖,嘴里乖巧的认错,“我知错了,大哥哥。”

    越氏并不知原委,只是林靖初回家,看他只是个孩子,还能有啥惊天动地的错处不成,遂替林靖说话,“你大哥疼你的很,断不会怪罪于你的。”

    林翊原就压着口火气,看在林靖刚回家的面子上,打算容后再说,不想这小子ji,ng乖的很,倒又拉扯上越氏。林翊寡言少语,智商却不低,怎能看不透林靖的心思。他只林靖这一个嫡亲的兄弟,又自幼分离,心下觉着亏欠了林靖几分。但,林翊一家之主,又是执正的脾气,平生最看不上的便是林靖这种嘴巴乖甜,自作聪明的小子。

    也怪林靖不大了解林翊,先时他自作主张,早知林翊不悦,本是想借越氏的面子求个情,不料适得其反,嘻嘻哈哈几句话倒将林翊的火挑了起来。林翊对越氏道,“你去看一下午饭,多添几道菜,我有事跟靖儿说。”

    越氏与林翊七载夫妻,焉能看不出丈夫喜怒,忍不住劝道,“四叔头一天回来,有事容后再说也不迟。二叔三叔都在书房等着老爷呢,老爷不如先带着四叔去见见二叔、三叔。”越氏说的是林翊的两位庶弟、林靖的两位庶兄,林飒、林端。

    林飒、林端皆是庶出,尽管身份不比林靖高贵,到底年纪居长,没有兄长迎弟弟的理,故此,二人只在书房等侯。且林靖还有一庶姐,林萍,亦未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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