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想他的呢?
林藏在长久的沉睡里,早向自己坦白了对长秋黎的感觉,一次又一次相处,他已然跳出了曾经看着小说那般纯粹的喜欢和仰慕。
他想要长秋黎对他好,对他依赖,甚至想到长秋黎曾因为他被许语天蛊惑而说的话落泪,他会控制不住心脏加速跳动。
不知不觉中,长秋黎与他如此相近。
他想成为在他心里最特殊的那个人,不想让他误会。
……想见他。
林藏趴在桌子上,嘴唇抿得越来越紧,眼睛都想得有些发红了。
如果长秋黎误会他了,怎么办。
如果长秋黎不喜欢他,真的喜欢别人了,又怎么办?
林藏呼吸都变得有些黏稠,吸了吸鼻子,埋头枕在胳膊上。他实际上无措又心急,对于一切都心不在焉,只想着、只想着……
一股暗香在鼻息环绕,他的意识忽然变得沉然无比。
片刻,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林藏眼睛阖上的一瞬,紧闭的窗口敞开,长秋黎落在了屋中,脚步匆然走近,小心将林藏抱起来,放在了自己怀里。
陷入昏睡的人衣袖微湿,鼻尖红润,眼睫上还沾着湿意。
长秋黎神色变化,在顷刻间,环绕在他身上的沉郁全然散去,转而变成了愕然与无措。
他将林藏的眼角擦干,道:“哭什么?”
说完,感觉自己的语气不对,他又放低了声线,慢慢道:“别哭。”
他下了迷香,林藏自然毫无知觉,陷入了沉眠中没有意识。
长秋黎将他抱到榻上,小心地理顺林藏的头发,擦着他的脸颊道:“是我语气不好。”
“是我错了。”
“我就是怕你,又离开。”
他声音很低,目光一直看着林藏,自言自语:“要是我忽然出现,你会不会被吓到?”
“你想让我找到你吗?”
无人回应。
长秋黎抱紧林藏,喉结滚动。
他指腹擦过怀中人微湿的眼角,划过他的嘴唇,眼睫垂下。
“你的心仪之人,是谁?”他道。
长秋黎低下头,嘴唇触碰林藏的下颚,几次从他唇间擦过,欲触将离。
最终,他还是无法忍耐,轻轻咬住怀中人的嘴唇。
“除了我,不会有别人了,对不对?”长秋黎贴着他的唇线。
林藏眼睫颤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舌尖轻动。
在柔软出现知觉的一瞬,长秋黎身体一滞,手指倏尔插入怀中人的发间,唇缝紧紧贴合。
睡梦中的人没有意识,却察觉到了让他熟悉又心动的感觉,从喉间泄出一道很低的闷哼。
长秋黎眼眸微阖,将林藏压在身下,几番辗转。
空虚的一切得以短暂的满足,胆怯终于被亲昵所安抚。
林藏嘴唇晶莹,在昏迷中伸手紧紧抱住给予他温存之人,脸颊也露出潮红。
长秋黎松开怀中人的嘴唇,微微仰首。
“不会有别人的。”他看着林藏,眸中的暗色陷入眼底无可触及的深狱。
第64章
林藏在睡梦中感觉到唇边出现一抹痛意, 意识不清地皱起眉,然后知觉渐渐恢复,感觉到身体暖意消失不见, 才慢慢醒来。
睁开眼睛之后, 他有些发怔, 坐起身子来看向四处, 林藏眼中更是古怪——
桌上,原本的温茶现如今已经变凉,在杯子中的温水也已经消失不见。
脑海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记忆, 林藏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 只能狐疑地猜测:难得他喝完茶之后,便觉得发困去小睡了一会儿?
林藏思来想去,对现状无从解释,只能把原因归咎于现在这副病怏怏的身体。
毕竟人在疲倦的时候, 的确会短暂的忘记刚才做过的事情。
合理推测之后, 他吐了口气,靠在榻边想有关于现在的剧情。
最近被想回魔界的念头侵占心神,直到现在, 林藏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虽然说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到长秋黎, 但是穿到这本书中,最根本的目的, 他是想让长秋黎远离既定被利用的结局。
在魔界,梅藏雪和梅安沅的身份犹如一片迷雾, 在修真界, 李慕珩所修的诡术更是如此, 所有的一切都藏在深深的阴暗处, 他至今都没有头绪。
系统对主系统培养可以将万人迷系统完全摧毁的“种子”法极其信任,但……
林藏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太对劲。
原著中这个世界走向崩坏的主要原因,是许语天利用万人迷系统归集了天下所有的灵息与气运,并且让长秋黎为他放弃了自身的魔力,而打破了约束这个世界的屏障一举飞升。
灵息与魔息之间的平衡失常,世界才陷入崩坏,这才触发了主系统的预防警报。那么从根本上造成这个世界,走向崩坏的原因,该并非是单纯地指万人迷外挂系统的存在,而是魔息与灵息之间的失衡。
系统单纯的将万人迷系统处置,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
想到这一点,林藏轻轻皱起眉。
这个世界的魔息,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它该与梅安沅和梅藏雪的身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灵息……想到诡术和万人迷系统本体意识的存在,他眼中变得沉然。
他得先将这些查清,否则见到长秋黎也无法改写他的结局。
思及此处,忽然发觉危机感,林藏收敛神思,暗暗对自己道:他不能再沉溺在儿女情长之中了,现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斗志涌起,林藏往门外走去,准备去找郑兴文再打探一些许语天和得意门的事情。
而路过镜台,余光看到什么,他却眼睛忽而睁大,面色变化,立马凑上前去查看。
镜中之人脸颊还没有完全褪去红润,嘴唇隐红,满目春色,隐隐约约在唇角好像还有一个很小的破口。
林藏:“???”
他睡着的时候,还将自己的嘴巴咬破了?
呼吸起伏急剧,他怎么感觉都不太可能,目光立马四看,而四周整齐一片门窗都紧紧的关着,根本没有旁人出现过的痕迹。
伸手摁住自己的嘴唇,林藏道:“系统,我昏睡的时候是有人来过我的房间吗?”
系统回复道:【在宿主一时陷入沉睡的时候,系统会自动转换为沉眠状态,抱歉宿主,您刚才应该是睡着了,我并没有察觉有异样的气息存在,是发生什么了吗?】
难道在这个酒楼里有登徒子?
林藏想到这一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好。
但不过几息,他面色变化,又想到一个可能,感觉身体有些发热,目光游散。
难以言喻的,他最近总能梦到与长秋黎有亲密的举动……
不是别人,那只有他自己。林藏越想脸越羞红,快步走到桌前,倒了冰冷的茶水大口喝下去,这才稍微冷静了几分。
“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想长秋黎了!”他暗自发誓。
***
镇中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人声鼎沸。
在此处最为高档的酒楼中,舞姬身姿曼妙,气氛一片热络。
在首位上,一个身着白衣,样貌俊美如仙的公子唇角带笑,垂眸向众人看去。
不少女修发觉他的视线看来,皆变得羞红非常,目光躲避。
这就是,现如今得意门中名声最高的弟子吗?
坐在台上的许语天,看着她们春心萌动的模样,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心中却漫不经心道,一群胭脂俗粉。
他原本就对女人没有感觉,看着那一个又一个穿的姹紫嫣红的人,心中更是寡淡,连坐在这里的兴趣都下降了几分。
接风宴,连个姿容上成的舞妓都没有,真是无趣。
有当地名门的修士前来攀谈,看着许语天的脸,他脸上涨红,手中握着的酒都轻轻颤抖,“许公子,在下乃是章佳阳,素来仰慕公子威名,何其有幸今日得见公子一面!”
许语天闻言一顿,目光落在他身上。
打量片刻,他的笑容得体,眉宇之间已不见曾经那般的懦弱,风度翩翩、游刃有余地回了一礼:“幸会。”
那与他攀谈的人心中更是激动,连连作揖,语气颇为激动道:“在下在此处有不少宅院,不知公子现在可有落脚之处,可愿在我族陋舍中休憩,以待秘虚大开?”
那是自然。
许语天唇角的弧度逐渐扩大,眼中深处流露出与气质截然不同的算计之色。
他来此处之前就叫人打探过,这里当地的名门修士章氏,不光有宅院数座,而且历史悠久,从祖辈上一直传着一只残缺的法器,听说原本可以用来驱魔,威力极强。
多年以来,他心中被魔界之人几次捉弄的阴影丝毫没有散去,自然对那个残缺的法器势在必得。
这样想着,许语天神色却丝毫不露,弯唇客套道:“多谢阁下美意,只是我得意门中素来门风甚严,不叫弟子贪图享乐,我身为其中表率,怎能为了住得舒服,便上贵门唠饶?”
章佳阳自然不知他的真面目,听到此言,心中感慨万千。
感慨之后,他很快解释:“公子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得意门素来庇护人间,为苍生奉献己身,我等感激不尽,区区休憩之处何足挂齿?诸位师兄们都一路劳累赶来,章氏此番相邀乃是与诸位同修商议而定,还请公子、定要全了我等这报答之念。”
许语天面露为难之色。
章佳阳言语诚恳,几次相邀,在附近的修士也乘机劝说,于是在盛情难却下,许语天便勉强点了头,只叹气道:“此事我会与师兄们说,下不为例。”
四处顿时一片热闹的盎然之景,恭维之声到处响起。
在一片吹捧中,许语天勾起了唇角。
选择进得意门,果然是上上之选。
而就在他心中饱受夸赞畅快之时,大堂外传来一些熟悉的气息,许语天脸色立马收敛,而后换上了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立即从主位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不少墨衣之人匆然赶来,为首之人穿着颜色较淡的墨竹青衣,姿容若仙,站定在堂前,目光落在大堂之中,神色淡然。
许语天赶忙迎了上来,看着他,笑容极其甜美,“师兄。”
得意门的大师兄,陶羡之。
他话落,身后各处聚集过来的修士们目光更露出探究之色。
比起因为天赋而出名的许语天,陶羡之身有下一任得意门门主之名,又被传言说是貌若仙莲,显然更让众人好奇。
察觉到身后聚集在此处的视线,许语天嘴唇向下,眼中露出一丝不悦。
“师弟。”陶羡之微笑得与他打了招呼。
许语天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到他身边,站到了与他很近的位置,眼睛微微睁大,可怜兮兮道:“师兄不是说好要与我一道来赴宴吗,我等了师兄好久,师兄都没有来,问了别人才知道师兄带着其他师兄出门了。”
陶羡之与解释道:“尊主临时叫我去处置了一些事情,便晚了些。”
许语天眸中划过什么,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不在意地笑了笑。
“主人,这个许语天,在不久之前才拜入的得意门,因为天赋颇受重视,很快提拔成了内门弟子,不过得意门之主还对他颇为忌惮,有些事情只叫陶羡之他们去做,将他排出在外。”任烨的声音响起。
而他说完,迟迟都没听到回应,转头看去,却见参无忧靠树枝上,捏着干枯的树叶,微微出神。
任烨又叫了一声:“主人?”
参无忧这才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看向那大堂的方向。
“是吗?那就这样给他汇报,那小子刚入门,估计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他语气颇为随意。
任烨道:“这许语天颇有些手段,陶羡之对他很有好感,而且除此之外,我遣人查了他之前的经历,发现此人气运极佳……主人,得意门原本是由鬼主大人盯着的,现在许语天和得意门有了交集,我们可要找鬼主大人一同商议一下此事?”
“商议什么。”参无忧语气很淡:“鬼不明那个狗腿子,一听有什么吩咐,恨不得把头骨都掰开用,估计一早就把许语天的事与他说了。”
话落,参无忧还冷笑了一声:“他既然愿意当那个跑腿的,那就让他当,我还乐得清闲。”
任烨唇角微抽。
他跟了参无忧这么久,自然明白,他的主人在现任魔主继位之后便明里暗里不服管教,被派来盯着许语天,也只是迫于武力要挟。
想着,任烨目光回落到许语天身上,眼中露出几分探究,终没有忍住问道:“这许语天,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一个平常的凡人,怎会值得一沃之主来几次三番亲自盯着。
“特殊之处?”一道轻嗤声响起。
无人在时,参无忧那副端着的温润公子模样便悄然褪去,露出了原本对诸事皆不在意的懒散感。
他今日显然心情尚好,把玩着手中折扇,慢条斯理与他道:“当年主子离开前,只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从得意门的人手里让我和鬼不明抢了不少东西,另一件,就是盯着这个许语天。”
“那位魔主大人,”参无忧语气轻蔑,“在主子生前,就是个没断奶一样黏人的犬……”
话至此,想到长秋黎如今恐怖如斯的实力,说话的人将‘狗’字抹去,冷哼道:“你以为他让我们盯着这些庸人目的为何?不让我等出手,却对他们接触之人极为在意,显然是还做着主子能回来的梦。”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