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看起来，怎么看都是压抑的。
可顾勍于这烦闷热燥的时刻，却激昂地反手插着腰，表情也丰富地让人（沈瑜）感到心情愉悦。
他跃跃欲试地说：“会一直堵着的！用手不行就用衣服，衣服不行就用枕头，枕头不行就用被子，被子不行……再不济还有老子的嘴！”
他说完，扬着下巴骄傲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一个六亲不认的步伐。
沈瑜弯起长眸，稳步跟在了他的身后，淡淡地说：“我好怕……”
顾勍呵呵呵笑着脱口而出：“怕就对了~老子还以为你不会怕呢！”
沈瑜接着说完：“怕你会用枕头或者被子，没注意捂死我。”
“……屁！老子下手知道轻重的！”顾勍转头瞪着他，凶巴巴地说：“算了！保险起见，老子还是用嘴！方便！”
沈瑜不置可否了。
·
顾勍前脚刚踏进体育馆，后脚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班的几张熟面孔，还有站在一班队伍前的中年胖男人吹了下哨子，随即那男人又把一本蓝皮册子给了体育委。
顾勍心想，这应该就是他们班的体育老师了……身材真差，肥头大耳的，体育老师都不用体侧么？
这时，梁义博熟练地接过了名册，抽出了夹在名册侧边的笔，开始按序从第一位叫名字。
“沈瑜。”
叫了一声没人应。
梁义博抬头朝队伍里望了望，没寻到人，刚要喊第二遍，就听到站在前排的一位女同学有些激动地对他说：“学神来了，跟校霸一起！”
“奥奥！”
梁义博惊喜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冒着绝大部分人看不懂的光。
他喜滋滋地在沈瑜名字后打了个勾，而后又迅速手腕下移，把最后一行顾勍的名字，也给勾了。
与此同时，不少人的视线，都被沈瑜和顾勍两人给吸引了；包括跟一班同时上课的隔壁二班，以及其他几个高一年级的班级。
一个是高冷清俊的学神，一个是只看脸和身材非常校草的校霸；他两就像是沉闷的阴天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于是，很快，别的班叽叽歪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握草，那是校霸？我没看错吧！他竟然来上体育课了？！”
“酷霸拽的样子，一看就是！”
“好帅啊……这是真实存在的两个人吗？感觉就跟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你们女生就是肤浅！校霸除了脸，还有什么？”
“学神现在怎么和校霸形影不离了？一起打架就算了，还一起上学放学上课下课，学神不会被胁迫了吧……！”
“糟，突然发现校霸长得也好好看呀！是心动啊~”
“好羡慕校霸啊，能跟学神当同桌~”
“只有我羡慕学神吗？”
……
震惊的不止是外班学生，一班的同学也很惊讶：他们跟校霸一起同班快一学年了，有几个人甚至快有两年了，却还是第一次看到校霸来上体育课！
“看什么看！”
顾勍瞪了眼一直盯着他的人，语气又凶又冷；脚下却没停，跟着沈瑜一起入了队，站到了最后一排。
顾勍心说：妈的，还是狗东西比较好，不会露出像他们这种傻·逼兮兮的表情——就跟看动物园里表演的大猩猩一样！
操，他又不是大猩猩！
下一瞬，班上那些惊奇的视线便纷纷收了回去。
但外班的人却没有，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肆无忌惮地从众跟风，明目张胆地‘观察’着顾勍的一举一动。
顾勍：“……”
他不是没受过万众瞩目，但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一群智障的注视。
沈瑜忽而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最多五分钟，等他们新奇劲过去了就好了。”
“……他们烦死了。”顾勍自然而然地在沈瑜跟前小声抱怨。
沈瑜闻言心尖儿毫无预兆地一跳，眼神流转间，他轻声说：“放心，点完名他们就散了，不会一直跟着你、看你的。”
只有我会一直跟着你，看着你。
顾勍不爽地哼了哼：“行吧。要是敢跟着老子，老子就揍死他们！”
沈瑜瞥了眼不远处望过来的人群，眯了眯眼睛。
而后，露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胜利者式的微笑。
……
“顾勍。”
梁义博点完了班上所有人的名字，但没听到校霸喊‘到’。
他想了想，便合起了点名册，递给了体育老师：“全员都到了，老师。”
“呦，都到了？一直没来的那个呢？我怎么没听到他喊到。”体育老师讥讽地说。
梁义博笑说：“就刚刚和学神一起来的那个！老师您不是看到了嘛！”
“看到了就不用吱声了？”体育老师板着张大脸，说：“那我看到了这么多人，他们是不是也都不用答到了？要都像他这样，那还有什么规矩？”
顾勍：“……”
“……”梁义博‘额’了声：“老师，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就点个名而已。”
“你是在说我事多？”体育老师怒冲冲地看向梁义博：“我把话撂在这里，他要是不答到，你们就别想解散了！”
顾勍：“……”
妈的，真是事多。
梁义博心里‘呸’了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到谢原说：“老师，我是一班的班长。顾勍他虽然没答到，但他也没说，绝对不会答到。”
“而且他头一次来上体育课，您就公然这么说，是有什么用意？”
谢原逐字逐句地温声说：“恕我直言，您这种激起班级内部民愤然后转嫁到他头上的做法，我作为一班的班长，是不会纵容的。”
“而且传出去是您引起的，想必也不太好听。”
话音一落，队伍里冷不丁地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鼓掌声。
而声音的源头……
一班人纷纷朝后看，掌声还没有停下——学神面无表情的脸，比平时还要冷；还冷若冰霜的、机械的鼓着掌。
沈瑜冷冷地说：“我认为班长说的对。”
顾勍转头，眼睛呆呆地望着沈瑜。
心跳仿佛都被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掌声，给拍的加速了。
……
一时间，体育老师出离的愤怒，朝着沈瑜说：“沈瑜你鼓什么掌？！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每周批评大会上我都能听到他的名字！你一个年级第一怎么也帮着他说话！还跟着他一起打架！”
沈瑜嗓音冷地似乎沁着寒气：“你管的太宽了。”
“你……”体育老师指着沈瑜：“我告诉你，你跟着他不学好，就是在自毁前途、自己作死！现在哪个老师不想让你离他远一点！”
沈瑜最近这两天，听着这种类似的话，听得都快耳朵起茧了。
可每每听到这种言论，却越发的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他的叛逆期到了，还是他本就是潜在的暴脾气，心里压抑着的火苗开始越烧越旺。
于是，他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他好像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声音有多么的扎耳。
“你在说他之前，有没有先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了解他么？就随口对他进行侮辱。你配吗？”
“你又了解我么？知道我现在想的是什么呢？”
沈瑜清润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好似钉上了一把锈顿了的刀，刮的人耳膜生生作痛：“我告诉你，你应该庆幸我良好的家教，让我守住了尊师重教的底线。”
顾勍彻底呆了。
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里涌起了一阵气势磅礴的暖流，直冲五脏六腑。
眼眶也不自觉地有些发热。
他匆匆低下了头，片刻后，伸手戳了下沈瑜的手背，矮声夸了一句：“狗东西，突然感觉，你好帅呀~”
而班上一片哗然。
梁义博激动地都快要嗷嗷叫了。
可体育老师被气的发抖：“沈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在侮辱老师！只要我向学校反映，还有这么多人作证，你省三好生的名额，到时候肯定会被拿掉！”
“那你刚刚又是在侮辱谁？”梁义博嗤笑一声：“哦对了，我没听到学神刚刚说什么啊。”
说着，梁义博问大家：“你们听到了吗？”
他早就看这死胖子不爽了，每次他去‘保住’体育课，都要看这死胖子在他面前拿乔。
他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喊：“学神？沈瑜？你刚刚说什么啊，我没听到，可以再大声一点吗？”
一班的学生，在这种该团结维护学神的时候，特别团结。
“没有啊，学神说什么了呀？”
“刚刚学神有说话吗？还是我耳朵聋了？”
“那我可能是小聋瞎吧，学神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他有没有讲什么学习重点啊，我都没听到，好急哦~”
……
沈瑜看着他们戏精一样的表演，反手握住了顾勍的手指。
轻轻地晃了晃后，他说：“在我眼里，蠢蛋也很帅。”
第54章 湿身
周围乱糟糟的，体育老师被合力气走了，别的班级解散后鸡飞狗跳。
而顾勍的耳边，却一瞬间万籁俱寂一般静了下来。
——他的指尖和耳朵仿佛化作了全身的暂停键，大脑和心脏是身体运转的两大核心；而沈瑜误打误撞地按下了暂停，让他的核心都接连跟着罢工了。
片刻后，一班的队伍也散了，欢呼声惊醒了顾勍。
他瑟缩地收回了手指，摸向快要超负荷的心脏，脑袋晕乎乎地快要飘飘然。
好吧，咳，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很帅，宇宙无敌第一帅……但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蠢蛋！
顾勍拼命克制着上扬的嘴角，虎着脸警告道：“你又喊了一次！晚上回，回去，有你好看的！”
沈瑜手插进口袋，微微颔首当做听见了；而后他淡淡地问：“有没有想玩的运动项目？”
顾勍哼了哼：“……没有！”
但他眼睛却在往室内篮球场那儿瞄。
沈瑜当即心领神会：“你去篮球架那儿等我，我去下借记中心。”
借记中心就在体育馆的1楼，也在室内篮球场的正对面，中间距离大概有五百米。
“老子又没说想打篮球……”
顾勍嘟囔了句，而后抱着双臂扬起了下巴，桃花眼亮晶晶的又说：“算了，老子就勉为其难地去那里等你一下吧~”
“嗯，辛苦你了。”
沈瑜说着，方要走，可临去前，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小心点，别被球砸到了。”
顾勍努了努嘴：“知道了~”
“不过老子眼疾手快，反应一流！怎么可能会被砸到！嘁~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说罢，顾勍便转过身脚步轻快地直奔‘目的地’而去了。
·
“顾勍！等一下~”
顾勍还没靠近篮球场的边儿，就听到有人喊他。是他厌烦的那道声音。
他脚步不停，仿若未闻。
汤煜臣小跑着追着顾勍，手里抱着刚从借记中心借来的篮球，上面还有编号；他笑意盈盈地看着顾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顾勍，跟我一起打球好不好？”
他歪着头，眨巴着杏眼，自以为很软萌地请求：“我怎么都学不会你初中那会儿花式上篮的那一招，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顾勍脚步一顿，语气极为凶恶：“滚远点。”
汤煜臣被骂的委屈，眼睛发红地说：“顾勍，对不起你的人不是我，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凶啊？求你不要玩连坐那一套，行不行？”
“老子要是玩连坐，你也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了！”
顾勍觉着汤煜臣十分聒噪，而且他一见到这人，就浑身不舒坦，不舒坦到想打人，甚至真的想杀人。
“警告你，最好就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地呆着，躲着老子点；否则，老子会让你跟你哥一样，只能每天住在医院里！”
这人，不仅是见证他过去荣辱兴衰的看客，还充当过‘将他当作过街老鼠一样、对他喊打喊骂’的其中一员。
——曾经‘旧友’多的那会儿，这人还会附和着那些说‘他妈死了活该，神经病乱咬人；他妹死了也活该，是小神经病……’类似话的人，点头赞同称是。
嘴脸丑恶至极！
现在装什么白莲花。
……
“我……我不想再安静呆着了。”汤煜臣眼泪连连，想抓着顾勍的小臂。
顾勍却毫不犹豫地厌恶地躲开：“滚！”
汤煜臣当场哭了：“别让我滚行吗，我真的不想再躲一边去了，我想站在你这头！我想像沈瑜那样，呆在你……”身边。
他还未说完，身子便被撞的一个踉跄。
“啊！”汤煜臣惊呼一声，跄了好几步才刹住，直起身后勃然变色：“谁啊？！没长眼吗？！”
“诶？是年级第二啊，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到这里有人诶~对不起哈！”
梁义博一边蹦跳着单手拍篮球，一边装模作样地‘看’手里拿着的单词本……白眼却已经翻上了天。
这恶心扒拉的丑·逼，竟然还想拆散他萌的CP？！
当他是死的哦？！
汤煜臣咬了咬牙，当着顾勍的面没再发作：“算了，不用对不起，我没事……”
“诶，那可不行啊，你算了，我没算！”梁义博一个劲儿地缠着他：“你快到这边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撞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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