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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离骚 第24节

作者:河汉 字数:18437 更新:2021-12-28 21:50:58

    “还有上次从床上滚下去呢”

    洛平顿了顿“那是皇上您招臣侍寝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这出戏说的是,那人毒害皇嗣,篡位谋反。

    、第六十六章 殿前欢

    周棠看着殿前争论不休的两人,一个头两个大。

    “陛下,兵部的经费已经连续拨了三笔,难道大承没有别的地方需要用钱么,不能一味满足他们无止境的要求啊。”

    “洛卿”

    “洛丞相,这是我军方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你一介文官插手吧。陛下,日前得到北凌上供来的千斤寒玄铁,总不能把它们收在库房里当黄金屯着,要把他们铸造成更多的兵器,就需要经费来冶炼锻造,单是铸造师的聘请费用就耗尽了兵部的余款,臣不得已,才上书再次恳请陛下批准拨款。”

    “方卿”

    “胡扯去年与今年的寒玄铁数量相差无几,为何今年超出预算这么多难道不是你们兵部将士自己私吞了么反之,吏部和户部的经费一再缩减,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陛下您且看看,新晋官员的俸禄实在太低,补给旱区的银两也从十万削减到七万,军事实力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拆东墙补西墙”

    “洛”

    “丞相大人,你十日未曾上朝,请你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向陛下谏言”

    “方”

    “太尉大人,你趁我不在擅自呈上施压两部的折子,实乃小人行径”

    “够了都给我消停点”周棠终于忍无可忍,“兵部拨款削减两万给户部吏部把近来的开支明细都交上来让朕过目就这样,退朝”

    下了朝,周棠那个气啊。

    小夫子好些天称病不肯上朝,不上就不上吧,他也不想他过于劳累,只要他过得快活就好,最好什么也别烦神。谁知不来则已,一来就跟方晋吵得不可开交,他这是要做什么

    本想把洛平叫过来好好问问,差了太监去门口堵人,结果回来禀报说洛大人出了殿门就不见踪影了,周棠登时火冒三丈。

    人呢人呢他这都三天半没跟他独处了人呢

    跟人吵完架就跑,跑哪儿去了有什么委屈不满找他来说啊玩失踪算怎么回事

    御花园的半路上碰见襄妃,也就是襄挽公主,温柔又关切地问他为何事动怒。

    周棠皱眉回说没事,想要绕过回廊,忽而闻见襄妃袖里清香,不由愣了一愣。这一愣,襄妃便跟了上来。

    “皇上可是上朝时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臣妾对政事一窍不通,也不知该怎么给皇上排解忧愁要不,臣妾给您歌舞一曲解解闷吧。”

    “不,不必了,朕还有事。”

    周棠一愣后就回过神来。

    方才他闻到的那阵清香,与在小夫子身上闻过的味道有些相像,想来是西昭香料的余味,没什么奇怪的。

    洛平不是出了宫门就凭空消失了,而是平时他都走西宫门,这日他走的是东宫门。

    他先在东宫门处遇到了方晋的轿子,憋着朝堂上那股气,他就是不肯给他让路,在门口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方晋无奈退步。

    他不退不行,后面都堵了半条街了。不过退步之后,他在洛平的轿子经过自己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洛平回了礼给了他一记不屑的扭头。

    方晋怔忡着关好帘子,随着车驾晃悠了几下,闷声笑了起来。

    好个洛慕权,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洛平抢在最前头出了东宫门,却又不急着回府,反倒吩咐轿夫先行回去,自己在路边等起了人。

    一旁卖饼的老板见他身着华丽官服杵在店门口,殷勤地上来招揽生意“这位大人,小店刚出炉的老婆饼,香酥可口”

    “老婆饼”洛平牵了牵嘴角,“挺有意思的,给我包上六个吧。”

    “哎好嘞”

    老板这厢刚包好,就见此人丢下银钱抄起饼去拦了一顶小轿。

    “贺大人,”洛平揖道,“还记得你欠我的人情债么那日说好要请我吃一顿香满楼,怎可翻脸不认帐”

    贺予之脸都气白了“你不过是帮我打听了下妹妹的消息,我什么时候应承过你香满楼的你、你这个人”

    洛平失望道“当真不请哎,枉我还特意给你备了礼。”

    贺予之从未如此居高临下地看过这人,见他垂目,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面上一红“我也没说不请,只是洛大人你太突然了”

    洛平展颜,笑得温和“那便好了,我们这就去吧。”

    小轿子载不动两人,洛平就跟他往香满楼徒步走去。

    贺予之支吾道“那个,洛大人你给我备了什么”

    洛平将手里的纸包递给他“刚出炉的老婆饼。”

    贺予之瞠目结舌“老老老老婆饼”

    不远处的大理寺官员碰巧见了这一幕,忍俊不禁。

    少卿问“原大人,洛丞相这是要做什么巴结一个小都司不至于吧。”

    原序摇头苦笑“他他这是要审犯人了啊。”

    秣城天街第一家,五味珍馐香满楼。

    洛平让小二上了坛三白酒,给贺予之和自己满上“我曾与你父辈同朝为官,算是比你虚长一辈,叫你一声予之可好”

    贺予之抿唇“洛大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下官哪敢有异议。”

    酒水入杯,散发出一阵甜香,洛平没有在意他的刻意疏远,哂然道“不愧是贺家人,要博得你们的好脸色真是不简单。”

    “贺家没落,洛大人贵为丞相,要我们的好脸色做什么,秣城里谁不知道当今最有权势的人是你洛慕权,何必跟我在这儿惺惺作态。”

    洛平淡淡笑着,执杯敬他酒。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大自己好几级的官,贺予之不好推辞,负气咕咚一口全喝了。

    “贺家虽然被皇上有意削了权,但是并没有彻底脱离朝政。予之,你的父亲在宁王叛乱时受了牵连,伯父也因此而被罢官,可是皇上并没有赶尽杀绝不是么,依然让你在朝为官,还把你的妹妹接进了宫里,可以说,大承并不想完全失去贺家的扶持。”

    “听洛大人你的意思,是想跟我们贺家攀关系”贺予之哼了一声,“皇上对你言听计从,我妹妹进宫的事就是你一手安排的,恕我愚钝,实在不知道你有什么必要拉拢我们。”

    洛平夹菜饮酒“我知道贺家人骨头硬,都不太看得起我,但我促成皇上纳贺家之女为妃,又在宫门口约你同行共饮,就表明你我是拴在一起的蚂蚱。今日朝堂上方太尉与我的争执你也见到了,他为武将我为文官,皇上尚武,我争不过他,所以我需要贺家在京城武将中的人脉,不让他方晋一家独大。”

    “哎你这是”

    “这么跟你说吧,我想要知道曾经与贺家交好的武官中,有哪些中途叛离了你们。”

    “你要铲除他们”

    “我只是要提防他们,如果能把他们重新收为己用是最好”洛平斟上酒,“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今日我就是来蹭吃蹭喝的,说这些未免太无趣了。来,予之,你再陪我喝几杯,早上真是让人气闷。”

    贺予之有些动容,一口闷了那杯酒,话匣子就开了“其实要说那几个忘恩负义之人,大伯是跟我提过的。伯父说,真正害得贺家败落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些人,但我还要在朝中安身,伯父嘱咐我不要明着与他们作对。”

    “唔,你伯父很是明智,当初他托我为你妹妹说话时,对此事也颇为感慨。”

    “芝儿入宫,果然是伯父拜托你的”

    洛平与他碰杯“所以说我早已是你们贺家的同僚了。说吧,是哪几个人害了你们”

    贺予之喝了酒,望着对面人眼中氤氲的暖意,愣愣道“当时我父亲是领侍卫内大臣,结交的人不少,后来墙倒众人推,其中尤以现任的王宗复提督、赵英总兵、吕如江都统,还有兵部李建侍郎”

    酒过三巡,洛平吃饱喝足,拍了拍贺予之说“时辰还早,不如予之你陪我去南梦园听听戏嗝,咱边看戏边吃饼,你看你不吃都浪费了。”

    贺予之满脸不豫,忿忿道“洛大人,这才刚到未时,你食君之禄,没有公事要忙么整日花天酒地成何体统”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把那些贺家的事告诉这个打着酒嗝的人,怎么看都不靠谱可是这个人以前不像这样啊,虽然在他心里这人一直是个佞臣,但也不曾做过这么有伤风化的事什么老婆饼什么南梦园的,真是真是

    “予之你脸红什么还是喝得高了”洛平笑看他,“好了,你忙你的去吧。你与我不同,这么年轻还有的拼,我却要抓紧享乐去了。”

    贺予之嘀咕“你又不是很老。”

    洛平晃着步子下楼,醉醺醺地说“人不老,死得早啊”

    洛平去了南梦园,台上正唱着一首殿前欢。

    戏子水袖一挥,唱到“白云来往青山在,对酒开怀”,洛平跟在后面悠悠哼着“二十年多少风流怪,花落花开”

    一旁有个女侍给他斟酒,洛平伸手去接,一杯饮尽,手里便多了一颗念珠。

    半块白绢团在里面,洛平展开看了,收好,又往里面重新填了半块,递给那名女侍。

    芝妃在信中说,襄妃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有一次去见国师,许是思念家乡,那日哭得厉害,是被侍卫扶回来的。国师不忍,恳请皇上让他多留几日,也好劝着远嫁的襄妃。

    洛平回的是,留意襄妃和国师都跟什么人接触,特别是与王提督、赵总兵、吕都统和李侍郎有关的人。

    台上唱道“望云霄拜将台”

    洛平接道“袖星斗安邦策,破烟月迷魂寨。”

    当年那个处心积虑害死他的人,这一世,他定要找出来。那一出殿前欢,那一出迷魂寨,他再不会身陷其中。

    与此同时,国师拜访方晋。

    第二盏茶饮罢,国师试探着问“方大人今日似乎心情欠佳,是否是因为那洛丞相的缘故听闻今早你二人在殿前”

    方晋叹道“那个洛慕权,当真小家子气,我跟他本是各司其职,他偏要与我争,也不知要争什么”

    “这几日我留在京城劝慰襄妃,平日无所事事,在市井里听了些闲言碎语,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国师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那洛丞相行事诡谲,似乎与贺家武将牵扯颇深,方太尉还要多加留意啊。”

    “真有这事”

    一席话下来,国师言语不多,却把太尉和丞相之间的嫌隙一点点挑了出来,说得方晋大动肝火,他才适时告辞。

    待他走后,方晋笑了起来。

    “慕权啊,我总算知道你要玩什么了。只等你把蛇引出洞,我们再来个将相和吧。”

    洛平在南梦园厮混到傍晚,满身的酒味粉香往回走,嘴里犹自哼哼着“穿花径,穿花径,十二阑干凭”

    半道上迷迷糊糊地被一个人提回了家。

    那人见他一副软泥样,怒道“穿花径你一整天不见人影,跑去哪里穿花径了”

    洛平睁开一双明润的眼瞅他,凑上去喃喃“信不信,好一片海棠花径”

    周棠一愣,哭笑不得,环着他的腰拖他进屋“海棠花径你胆子倒不小。”

    这一夜洛小安跑到爹爹门口,刚望了一眼就又跑回去了。他已经明白了,只有坏人哥哥不在的时候,他才能要爹爹抱着睡。

    周棠亲了亲洛平汗湿的后背“小夫子,我们去洗洗。”

    “唔”洛平显然不想动,他快要给折腾散了。

    周棠无奈,干脆抱他起来沐浴。这些事他倒是做惯了,这些日子里洛平过得放荡,完全是当官当过瘾的模样,整天玩乐犯懒不肯动,他只好亲自伺候着。

    不过他觉得相当满足,小夫子对他任性,这没什么不好。所有事情都不需要小夫子担心,他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洗去那一身乱七八糟的味道,周棠从后面抱着洛平准备入睡。鼻尖忽然飘入一股幽幽的香气,很熟悉的味道,以前不觉得,今天让他格外在意。

    四下嗅了嗅,发现洛平的床帏悬着一只香囊,味道与今日襄妃袖里的味道很像,周棠定下心神琢磨半晌,总算回过味来。

    数年前在勾凉,洛平的娘亲给了洛平一只保平安的香囊,洛平与他说过,那香囊出自西昭国师之手,香气独特。但他似乎不大喜欢,一直不愿意佩戴。

    是了,大概这香味有西昭王族的特征,他是为了避嫌吧。小夫子也真是太多心了,他怎么会疑他呢,怎么会

    不知怎么的,周棠胸口蓦地一痛。

    他听见脑海里反问的声音你真的不会疑他吗如果你不知道那些事呢

    若不是洛平那天夜里跟他说过自己的身世和香囊的来历,恐怕他还会怀疑他是否跟襄挽公主有什么来往。

    越是让自己掏心掏肺去对待的人,越是无法忍受他的背叛。

    他记得洛平当时的战战兢兢他在怕他,从那时起就在怕他的怀疑。

    想到这里,周棠忽然有些无措。

    “小夫子”他紧紧拥着洛平,勒得他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洛平难受地动了动,他才稍微放松手劲“你别怕我,别怕。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这出戏说的是,那人毒害皇嗣,篡位谋反。

    、第六十七章 且入戏上

    一颗赭色的念珠在桌上滚动着,渐渐停下,洛平仔细看完绢纸上的字迹,唇角微弯,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吕如江。

    这个名字让他觉得十分讽刺。

    贺予之提及此人的时候他还觉得无关紧要,毕竟这个人是周棠入京后,他和方晋共同举荐提拔的人,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没想过吕如江会做出那种事情。

    然而往往就是这样,越觉得不可能的事,就越接近事实。

    当时仅仅是个卫队长的吕如江,背离贺家的原因是不想受宁王的指使,同流合污成墙头草。在周棠大军压境之时,他死守东宫门户,振远将军战死,昭容公主的一曲落凰舞罢,眼见是要挡不住了,他也不肯认输。

    方晋说过,吕如江是他清扫皇宫时遇见的最有骨气的人,他把剑尖戳在他后心上步步相逼,也没能逼得他离开东宫半步。

    后来,那一把大火烧了东宫数个院落,吕如江在非离宫前被俘虏,方晋惜才,没舍得杀他,事后把昏迷不醒的他交给了洛平。

    洛平当时软禁了一批人,这批人都是不肯归顺周棠的忠臣勇将,其中包括他自己的良师益友李元丰。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置他们,有的斩首了,有的罢官了,有的流放了,但更多的是被他劝降了。

    吕如江,是被劝降的人之一。

    洛平其实没有对他做什么,他只是告诉他,他的忠诚换来了周衡的逃出升天,而从那一天起,他应该效忠的君王是周棠。

    他把这番话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在他神智不清的时候,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在他重新渴望活下去的时候,说到他彻底相信,自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最终周棠得到了一名冷硬能干的禁军都统,方晋暗中试探过他的忠心,之后对洛平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操纵人心,我再练十年也比不上洛慕权。”周棠心满意足地嘲笑他“十年你再活一辈子都比不过他。”

    就是这样一个死忠之人,做出通敌卖国的事

    若不是芝妃写得确凿,方晋又调查过西昭国师近来的动向,洛平还真的不愿相信。

    这么说来,当年与襄妃私通的人是吕如江就是他构陷了一场“篡位谋反、毒害皇嗣”的迷局,让那个竭尽心力辅佐皇帝的洛丞相,被自己操纵过的人心反将了一军

    回想着前世的枉死,洛平笑得凄然。

    当年他被囚禁前,已查出那人与贺家有过牵扯,还以为是贺家被灭门后余党的报复,如今贺家未被赶尽杀绝,他从头查起,这才把人揪出来。

    那时候他若能早些知晓真相

    洛平摇了摇头,罢了,那时候他说的任何话,周棠都不会听的。

    归根究底,他并不是死在奸人的陷害里。

    方晋打着“和解”的幌子往丞相府递了份拜帖,投其所好,邀请洛平去南梦园听戏。洛平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之后听说西昭国师也跟着去了。

    戏园子里照常热热闹闹,洛平的意思是就在大堂听戏是最有趣味的,方晋费了半天劲才说服他进了雅间。

    洛平夹枪带棒道“方大人这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得进雅间”

    方晋神色不豫,国师赶忙充当和事佬“洛丞相多虑了,方太尉不过是图个清静。”

    “好吧,清静。”洛平语气不屑,招手唤来小厮斟酒。

    “洛大人,雅间也有雅间的好处。”方晋拉过小厮说了几句,小厮点头应了,不一会儿上来一个抱琴的乐女。

    方晋“叫什么名字”

    乐女“翠花。”

    洛平被酒水噎了一下,好在忍得及时。

    方晋会享受,逢场作戏也不愿委屈了自己。这女子才不是什么随便叫来的“翠花”,她是方晋府上最受宠的歌姬,洛平是见过的,叫阮儿还是暖儿来着,总之不叫翠花。

    趁着戏还没开演,翠花弹琴唱了两句,声音婉转动听,洛平总算没再跟方晋吵架。

    国师似乎一直有话要跟洛平说,可每每被琴声打断。方晋看在眼里,却不点破,更不帮忙。直到一曲唱罢,国师才逮到机会说话。

    “洛大人,我见你的身形肤色,与我们西昭人颇为相似,眉眼亦有些熟悉之感,冒昧问一下,你家乡何处”

    来了。洛平心里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国师好眼光,洛某家乡确实在大承西境,听家父说过,似乎祖上第八代与西昭女子通过婚,国师所说的什么熟悉感,大概来自洛某的祖宗八辈吧。”

    国师自然知道他在忽悠自己,正要再问,冷不防被掀起的门帘打断了。

    门口进来一个他的侍从,附耳说了几句,国师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拱手告辞“抱歉,今日不能陪两位看戏了,襄妃娘娘有事找我,皇上召我入宫探望。”

    方晋起身相送“既如此,在下也不便强留,国师慢走。”

    洛平一副懒散样子举杯作别,国师回头瞥了他一眼,匆匆离去。

    国师走后,方晋轻吁一口气道“慕权,这下可以好好听戏了。”

    洛平道“台下刚开始唱呢,是许公子的寒梅记。”

    方晋摇头“我今日要听的可不是这个。”

    洛平挑眉看他“哦那方大人想听什么”

    “想听你说一出戏,那出你与我说过的、死而复生的戏。”

    “哦,那出戏”洛平犹豫片刻,一杯酒饮尽,敛眉笑道,“好啊,今日心情极好,便与你仔细说说那出戏吧。”

    院外是才子佳人的桥段,咿咿呀呀互诉衷肠,屋内两人对坐着,恍若未闻。翠花素指拨弄着琴弦,悠缓曲调流泻于雅室。

    洛平拢了拢袍袖,娓娓道来。

    这出戏说的是,那人毒害皇嗣,篡位谋反

    那天,洛平又一次在朝堂上驳斥了方太尉关于征兵的谏言,依旧没争出什么结果,皇帝宣布了退朝,他在一群武将的指责声中走出宫门。

    洛平知道,征兵是皇上的意愿,他也知道,皇上是碍于他丞相的面子才没有当众否决他的意见,他还知道,周棠觉得他插手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候会嫌他烦。可是他管不住自己,他想让自己的君王成为一代仁君。

    前阵子贺家的满门血案已经给皇上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那本鸠之戾朝廷越禁就传得越快,手抄本在黑市中进行着买卖,街头巷尾常可听见文人对此事议论纷纷。虽不成气候,可洛平实在担忧。

    另外,他隐隐觉得周棠进来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他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戒备,还试探着问过他的家底。洛平不知该怎么解释母亲与西昭的关系,便没有细说。

    那一日欢好时,周棠嗅着他颈间的味道问他“洛卿,你身上很好闻。”

    “唔”洛平小声应了,只把它当做情话,没有在意。

    他与周棠的关系是从周棠登基后不久开始的,周棠不再像以前那样喊他小夫子,而是完全用另一种方式对待他,像是情人,又好像只是一时的情迷而已。

    失落自然是有的,不过在他的立场上还能奢求什么呢,他只想陪在这个孩子身边,离他最近罢了。月前周棠娶了西昭的襄挽公主为妃,他们之间的关系仍旧如此,所以洛平偶尔会想,可能自己对于周棠而言是不一样的吧。

    周棠一寸寸咬着他的锁骨“这种香味很特别,闻过一次就不会忘。”

    洛平回过神来“香味什么香味”

    周棠盯着他,这是洛平第一次看见他对自己露出这种冰冷的眼神。

    “洛卿,你身上的味道,跟襄妃身上很像呢。”

    一瞬间,他惊醒了。

    周棠并没有深究,但那句话是给洛平的警告。

    洛平知道他在疑心自己,一时气闷,便应了南安王世子的邀约,去花街喝酒赏灯。

    平日里他从不参与这些风月之事,最多与几位交好的官员饮茶谈天,说来也巧,那夜皇上微服至丞相府找他,岂料扑了个空。

    等到子时,洛平一身酒气粉香归来。

    周棠皱眉问“哪里快活去了”

    洛平怔怔道“南安王世子邀臣赏灯。”

    周棠冷哼一声“赏灯花街柳巷的灯大约是比我皇宫里的好看吧。”

    “不,我”

    “洛卿,近日你与不少官员走的都挺近的,怎么,有了点小权就开始张扬了”

    “臣不敢。”

    “你私底下收人好处的事我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想管而已,洛卿,这个丞相之位我就是让你坐着玩儿的,只要你不做背叛我的事,你想怎么玩都可以,懂吗”

    洛平不知他是何意,惊出了一身汗,不敢接话。

    周棠缓了语气“好了,过来我问你,南安王世子要你给他办什么事”

    洛平支吾“世子让臣在选妃一事上为其妹美言几句。”

    “选妃你又掺合到这种事情里了”周棠怒极反笑,“好,那朕就听听你的美言”

    洛平斟酌半晌,蹦出六个字给他“屁股大,好生养。”

    周棠看他微醺的迟钝模样,有些好笑,故意道“与朕的西昭妃子相比如何”

    洛平敛目“自然是比不上襄妃娘娘的。”

    周棠脸色一沉“洛卿,我可以给你权势,但并不是你做什么我都能容忍,不要再对襄妃有什么妄念,你明白没有。”

    “妄念”洛平不解,望着他道,“没有妄念,一点也没有。”

    他对谁都不会有妄念。

    因为就连他掏心掏肺去爱的那个人,都不能完全属于他。

    洛平不想违逆周棠的意思,但他后来还是刻意去接近襄妃了。

    四个月后,襄妃有了身孕。周棠很兴奋,虽说他不喜与妃子同房,与襄妃也只有那么一次,但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觉得很欢喜的。他把这份喜悦告诉了洛平,洛平深深躬下身体,祝福着小皇子,眼里却是一片忧愁。

    心里的苦涩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当时他正在怀疑,襄妃与某个贺家的余党私通。

    他甚至怀疑,襄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周棠的。

    在四个月前的那场中秋宴会上,西昭国师专程为襄妃娘娘送来故乡的问候与赠礼,洛平收买的宫女慧慧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慧慧说,国师给了襄妃一包东西,叮嘱她务必在三日内令周棠与她同房,还说那包东西可以略微推迟孩子出生的时间。

    他们口中提到了一个人,慧慧没有听得很清楚,只听见那人与曾经的领侍卫内大臣有过牵扯,国师希望襄妃与那人的接触更加小心。

    洛平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但出于大承与西昭两国的邦交考虑,他一直不知该怎么处理。如果告诉了周棠,按他的性子,势必会杀了襄妃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忠的女人,会让他想起那个带给他诅咒的母亲。

    而他一旦这样做,西昭与大承的关系必然会变得紧张,甚至破裂成争端的局面。夺皇位和平叛党已经带来了太多杀戮,大承不该在周棠的手中连年战乱,他应当是个坐拥盛世的皇上,而不是个嗜战的暴君。

    所以洛平私下见了襄妃。

    他给她端去了一碗打胎药,对她说“喝了这碗药,你便断了与那人的来往罢。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可以想办法让他离开,否则你和他、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死。喝了药,你仍旧是大承的皇妃。”

    襄妃忽然笑了起来“洛平,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我们身体里都留着西昭王族的血,我不揭穿你,你也不要揭穿我。多年后,坐在这龙椅上的就会是我们西昭的后裔,这有什么不好”

    “我是大承人。”

    “是吗在他发现你身上的香味与我的如此相似之后,你猜他会怎样想呢”

    “我会与他解释清楚。”

    “洛丞相,你对皇上果然忠心耿耿。”襄妃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洛平,“你知道吗,皇上也很惦记你呢。那夜他醉酒后在床上与我欢好,嘴里唤的却是你的名字”

    洛平抿唇不语。

    “他不爱我,我为什么不能去爱别人那种得不到自己所爱的感觉,你不懂么”

    洛平心里猛地一痛,反倒是痛醒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药碗塞到襄妃的嘴边“我已经从他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了。你喝了它,我保你平安。”

    襄妃猛地把药碗砸在了地上,怒斥道“洛平你好大胆竟敢毒害皇嗣就算你再怎么恨我,可我肚子里的皇儿是无辜的啊”

    洛平先是一怔,而后缓缓回过身去,下跪陈情“陛下,臣不是”

    周棠俯视着曾经的小夫子“我早知道你对襄妃不满,你暗中接近她是出于嫉妒吗我给过你改过的机会了,可是洛卿你还是执迷不悟。”

    “”

    “你对我好,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丞相的位子荣华富贵是啊,我把这些全都给你了,可你却要谋害我的孩子你不明白吗,我的身边不可能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我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棠了”

    为什么,来得这样巧呢

    周棠是被侍卫叫来的,这是场算计,算好了时机,算好了他最卑鄙的那一刻。

    洛平直视着周棠眼里的悲愤和失望,忽然什么也不想辩驳了。

    他跪在那里,他高高在上的君王,已经不在他的视野里。

    说到这里,洛平停顿了下来。

    方晋问他“为何不说了你故事里说的那个卑鄙丞相和傲慢皇帝后来怎样了”

    虽然洛平把戏里的人物全都改头换面了,但方晋却觉得自己都入到了那出戏里。那是一幕幕仿佛近在眼前的画面,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都看得见。

    洛平叫小厮又给他温了一壶酒,指着堂下的青衣说“听她唱两句,我喜欢这个角儿,整出寒梅记里,就这个叫秦雪的姑娘最有韵味,你听她的流水转高腔”

    秦雪唱着

    一树梅花望眷侣,羡煞谁。

    红尘断处,又见暮色垂。

    纵酒一杯千金掷,少年头莫回。

    今朝有尔,今朝醉。

    “仲离,听完这一曲,我再与你接着讲。”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陛下,洛大人说的这出戏你觉得如何

    、第六十八章 且入戏下

    秦雪唱罢,余音绕梁。

    洛平放下喝空的酒杯,看到一旁的方晋把扇子合上又打开打开又合上,不禁笑道“仲离,你怎么也不注意点形象,何至于急成这样。”

    方晋暗想,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尉,也不知隔间里面那位是怎么忍得住的。

    “慕权,戏也听完了,你就继续说吧。”

    “好。”洛平笑了笑,“上回说到,那丞相想要毒害皇嗣,皇帝虽然震怒,但念着旧情,本不愿过多为难他,奈何祸不单行”

    毒害皇嗣这么大的事,搁在别人身上就直接是杀头的罪,但到了洛平这里,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变成了停职查办。

    周棠的态度明显是要息事宁人,那些想把事情闹大的人也有些束手无策,如此都扳不倒洛丞相,他们充分认识到此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

    于是在洛平停职的这一段时间内,他们也没敢有什么异动。

    襄妃安心养胎,周棠时常去探望。那天陪她在御花园闲逛时,襄妃望着迟暮的木芙蓉,有些感怀“它们凋零得这样快,真是可惜。”

    周棠随口安慰“败了还会开,明年还是能看见它们的。”

    襄妃道“明年开就是明年的事了,快要入冬,这花园里头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皇上,要是有一夜花开的庭院就好了,一觉起来就长了满园子,多好啊,您说是不是”

    周棠不以为意“哪有什么一夜花开的庭院,别做梦啦。”

    周棠送襄妃回到玉蝉宫,回真央殿时又路过木芙蓉的园子。红花瓣落了一地,无意间踩在脚底下,就烂成了泥,看着确实有些凄楚。

    也不知怎么的,周棠忽然想见见洛平,就出宫去了丞相府。

    曾经门槛都要被踏坏的丞相府,如今却是门可罗雀,朝中官员终究是看着皇帝的眼色行事的,现在丞相被停了职,他们为了明哲保身,自然是躲得远远的。

    周棠进了府里,就看见洛平坐在轩窗前写着什么,侧脸瘦削了不少,一向白皙的面庞上多了不少胡子茬。

    他轻轻咳了一声,引得洛平抬头看他“陛下”

    周棠把到了嘴边的“小夫子”咽了回去,问道“你在写什么”

    洛平的桌子上堆了慢慢一摞纸簿,周棠问他“你还在忙通鉴吗不是让你歇下来了那些补充入库的事情就让翰林院那些人去做好了。”

    “闲得无聊,还不如自己找点事做。”洛平匀了匀笔墨,再度提笔。

    “你是在怪我吗”周棠脸色不大好看,“你犯那么大的错,我只是停你的职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臣没有不满意的地方,陛下多虑了。”

    见洛平的注意力都在纸上,甚至没有看着他说话,周棠怒了,抢过纸张说“洛卿你摆这幅样子给谁看”

    洛平只得放下笔,叹了口气“陛下,我真的不是对你有什么怨愤。现在这时候,若不拿些书来看,找些字来写,我还能干什么呢”

    周棠把那张划花了的纸扔到地上“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手里没权了心里憋屈吧。什么没事做,我又没有禁你的足,你去遛遛鸟赏赏花不好吗,只不要多管闲事就行。”

    遛鸟赏花洛平苦笑,这是要他奉旨玩乐啊。

    “是,臣知道了。”

    “哎慢着。”说道赏花,周棠突然想起与襄妃的戏言,“洛卿,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夜花开的庭院”

    “一夜花开”

    “是啊,只需要栽种一个晚上就能开满庭的花,你有没有见过”

    “这”

    “哈,不如这样吧,你不是说没事做么,我就给你布置个任务。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去找来这样的花。”

    周棠这样说了,洛平没有异议。他是皇帝,有想要任何东西的权利。

    一个月后,在周棠都要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洛平差人禀报说“陛下,找到了。”

    周棠心尖一跳找到了还真有这种花这都初冬了,还能开吗

    更重要的是,洛平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记着,这一点让他非常高兴,其实他觉得这样就很好,洛平在他身边领份闲差,不招惹是非,不劳累过度,这就行了。

    襄妃听闻了这件事,挺着肚子也要跟去看。这本来就是她的想法,周棠就带着她去了。

    到了丞相府,洛平淡淡看了眼周棠身后的襄妃,深深行礼“拜见陛下、襄妃娘娘。”

    周棠往院子里扫了一圈,只见到一片肃杀之景,便问“洛卿,你说的满庭芳呢”

    洛平回答“陛下不是要看一夜花开开满园吗臣邀您过来,就是让您亲眼看见那些花从无到有。侍卫都已布下防卫,陛下和娘娘不如今夜就在微臣府上歇息吧,明日一早,就在这个庭院里,就可以看见了。”

    襄妃很是疑惑“洛大人,你这院子里连块土地花坛都没有,如何一夜让它长满你可别信口开河,这也算是欺君的。”

    周棠蹙眉“不过是个游戏,什么欺不欺君。”

    襄妃见触动了龙颜,不敢再说。

    洛平但笑不语。

    主卧让给了皇帝和襄妃,洛平便住进了偏厅客房,那里被他改成了一个小暖阁。走进去后,一不留神脚下碰到了什么,发出叮当脆响,洛平赶忙收了脚,再小心地迈步。

    他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听到二更的梆子响才坐了起来。

    彼时已经夜深,只有外院来来回回的侍卫巡逻声传来,主卧那边已经熄了灯。

    于是洛平开始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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