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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离骚 第21节

作者:河汉 字数:17120 更新:2021-12-28 21:50:54

    “父皇说得没错,你是周家的诅咒,你就不该留在这个世上

    “周棠你站住”

    周棠转身下了城楼,面对城内自己的将士们,神色冷峻。

    廷廷见了他也不敢造次,具实禀报“王爷,宁王已经逃入内城,即刻可以抓捕。”

    周棠摆手“不急,待他进宫再说。我们向小皇帝逼宫之时,再将他擒杀。到时他身负挟持皇上的罪名,我杀他杀得名正言顺,也可以顺便把周衡”

    父皇说得没错,你是周家的诅咒,你就不该留在这个世上

    周棠忽然笑了“杀了。”

    凛安王再来攻城,麝战了一天一夜未能攻下。在巨弩的攻势下,他们甚至无法靠近城门一里之内。

    正如周棠所说,大势已定。

    是夜,外面厮杀声四起,周棠正在部署攻入内城的兵力,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不满道“本王不是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来人躬身认错“不知王爷正忙,还望赎罪。”

    周棠走笔骤停。

    他猛地抬头,望着眼前的素衣人,不可置信道“小夫子”

    然而他的惊喜很快在洛平的注目中消失了。

    洛平眼里尽是疲惫“王爷,徐睿不能杀,为何你不听劝”

    “我没有杀他”周棠终于爆发了。

    被谁骂都好,骂他是诅咒也好,骂他是杂种也好,他都可以不管不顾,可是小夫子不行,他是唯一不能误解他的人

    洛平怔了怔“不是你杀的”

    上一世,他亲眼看着徐睿被周棠斩于城前马下,难道不是么

    “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要杀我”周棠怒而砸了桌上的砚台。

    墨汁溅到了洛平的衣袖和额角,洛平本能地闭了闭眼,也就这一瞬间,感觉到一个怀抱拥住自己。

    “小夫子,我没有杀他。他要暗算我,廷廷的弩队不得已射杀了他。”周棠闷闷地说着,边给他擦拭着额角的墨汁。

    “是廷廷吗”那又有何不同呢。

    周棠见墨汁擦不掉,一时兴起便要去舔,洛平回神连忙推开他“不用,我自己去清洗一下就好。”

    周棠默然,半晌道“小夫子,你为何要阻止我杀他你在袒护他们你可知他们都是想杀了我的敌人”

    “不是的”洛平见不得他眼中的哀戚,忍不住抬手要去抚他的脸,不料衣袖上的墨汁也沾在了周棠脸上,他哭笑不得,只得牵着他去井边洗脸。

    “王爷,你干干净净的脸上,留下墨点怎么行”洛平道,“你得到的江山,不该是沾染至亲之血和千古骂名的,我也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冷情冷性的君王”

    “小夫子,想不到你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周棠惨笑着,“自古以来,哪有干干净净的篡位。墨迹沾上了,拭去就是了。”

    “是啊,大概我太天真了。”

    “王爷昭容公主要登城楼我们要不要要不要”

    急急忙忙找王爷找到井边的守城小兵,看见王爷与身边那人亲密地互相擦着脸,一下子舌头打结。

    周棠皱眉道“她是本王的皇姐,当然不准动她,不过,只她一人不用拦阻,其他要接近城楼的人,一律射杀”

    “是”

    周棠感觉到洛平的手在抖,疑惑道“小夫子,怎么了”

    洛平抬头,眼里映着远处的火光“还是这样吗”

    “小夫子”

    “王爷,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落凰吗”

    “我记得。你说那是你心中最美的女子,用生命献祭的舞。”

    “我以为我这一生,不会再看见第二次了,我以为”

    这场悲剧,不会再重演了。

    昭容公主一身霓裳,如同洛平初次见她时一样。

    周棠带着洛平赶到时,她已登上了城楼的最高处,在一轮红月之中起舞。

    她步履翩跹,宛如来自九天的凤凰,栖息在一片断壁残垣中。

    红月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一步一步,似踏着满地血光。

    因为战火而躲避到郊外的百姓们也都看见了这般美丽的景象,有小孩子大声叫道“快看呀,那个姐姐好美哦,小笙儿你跳的舞完全不能跟人家比呀。”

    “那是神女姐姐吧,我哪里能和神女姐姐比呢”

    “你听,神女姐姐在唱歌”

    周嫣的歌声亦从夜空中传来,降临到下面的火海与人群中。

    凤凰儿,凤凰儿。

    一场繁华梦,催得雏羽争。

    君不见,

    当年晏晏晴光好,

    杯酒话相知。

    君不见,

    目下灼灼梧桐老,

    落凰来栖迟。

    她俯视着城下的两个人。

    洛平,我这一曲落凰,比之你心中那名女子如何

    不会不如她吧至少我在你眼里,从开始到最后,都是美丽的吧。

    周棠,你得到天下又如何你总会有得不到的东西。

    我今日以此舞殉夫殉城,便是你无论如何洗不清的孽债。

    风中她的舞袖展如羽翼,从空中翩然而下。

    洛平眼中迷离。

    当年晏晏晴光好,杯酒话相知。

    啊对,你就是那个色鬼状元郎回廊中有个浅翠裙裳的少女明媚地笑着。

    目下灼灼梧桐老,落凰来栖迟。

    洛平,你是站在哪一边的牢狱里有个雍容肃穆的女子迟疑地问着。

    俱往矣。

    两世的光影交叠,殊途同归,不过是在告诉他

    即使穷尽力气,也有他改变不了的事。

    洛平轻轻掰开周棠与自己相扣的手指。

    周棠从周嫣的尸体上收回目光“你要去哪里”

    洛平平静地望着他的脸“去为你擦掉墨迹。”

    周棠盯着他,确认道“你会回到我身边吧你答应过我的。”

    “我会的。”

    我答应过,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对不起,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这江山。

    、第五十七章 对不起

    洛平回到宫中时,周衡正在发疯似的找他。

    据闻宁王欲潜入宫中挟持天子,又传越王马上就要打进宫里来了,四处人心惶惶。禁卫军的严防死守和加紧巡逻,使得整个皇宫更加压抑。

    真央殿前的大太监一看见洛平,激动得差点痛哭流涕“洛大人啊您可来了啊您是不知道,再见不着您,皇上恐怕就要出宫去寻了”

    洛平示意他稍安勿躁“皇上一个人在里面”

    大太监回道“不,还有瑶贵妃也在。”

    洛平点了点头,朗声禀报“微臣洛平求见。”

    里面急急回了声“快进来”

    洛平踏入殿中,只见瑶贵妃跪伏在地,一身华服在石板上揉成许多褶皱,神色哀切,似乎方才在恳求什么。

    “拜见陛下,贵妃娘娘。”

    “洛卿不必行礼了,你快给朕说说,外面形势究竟如何”

    洛平没有直接回答,他看了看瑶贵妃道“虽说贵妃娘娘身处深宫,但其兄长在朝为一品官员,消息通达,想必已由娘娘向陛下陈述过了。陛下为何不听听娘娘的谏言呢”

    周衡沉默一会儿,绷着脸道“洛卿这样说,看来事情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了。朕知道瑶瑶是为了朕着想,可是朕怎能弃城逃离这是庸君、是懦夫的做法”

    “这几年来,陛下一直提心吊胆,龙椅上如有荆棘般刺人,陛下您还很年轻,为了这样的龙椅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不值得。只要这皇位上做得还是周家的人,你便有活下去的可能,甚至复位的希望。,”

    周衡摇头“这天下是皇爷爷亲手交到我手上的,他老人家处心积虑,为我谋划了那么多,我怎能辜负他的期望”

    “陛下”

    “洛卿,朕听说昭容姨娘以身殉夫殉城了她一介女子尚且如此无畏,我堂堂大承的君王,怎能自私自利,苟且偷生”

    “皇上,您就听洛大人一句劝吧这般荣华富贵既然抢不起,那便不要抢了我们逃出宫去吧,去过平安喜乐的日子不好吗”

    “瑶瑶你别再说了”

    瑶贵妃还要再劝,忽听外面传来大太监尖锐的呼声“皇、皇上禁卫军统领求见,说宁、宁王冲进宫里来了”

    周衡一愣“传朕旨意,活捉宁王”

    洛平轻轻叹息,他知道,恐怕周衡再也见不到他的二皇叔了。

    宁王被擒杀于朝阳宫。

    周衡听到此消息,怒道“朕说要活捉禁卫军竟敢抗旨”

    禁卫军统领汗如雨下“回禀皇上,那队禁卫军不知为何不听号令,属下未能管束好他们,甘受责罚”

    “责罚现在责罚你有何用那队人呢,究竟怎么回事”

    “陛下,请听臣一言。”洛平道,“那队禁卫军大概已经判变了,如果臣没料错,他们就是三年前越王留下的南山军旧部。这步祸起萧墙的棋子,早已经布好了局。”

    周衡听后怔忡半晌,颓然坐倒“七皇叔当真厉害,我不如他不如他”

    又有人来报,说是那队禁卫叛军已杀向真央殿来了。禁卫军统领脸色骤变,立刻率人前去堵截。

    洛平却知,方晋带的“擒王”之军,岂是这般好挡的。

    殿内又只剩三人,重归于静。

    周衡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中流淌出来“不过一死,我周衡便到九泉之下,向皇爷爷请罪去。洛卿,你带瑶瑶出宫去吧。”

    洛平看着这个善良而绝望的小皇帝,心中怅然,走上前去缓缓说道“陛下,不要把自己的生死看得太轻了您活着,就是种勇敢。”

    说着,他抬手对准周衡的后颈扎下一针。

    周衡感觉到一阵刺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却在看清之前便昏了过去。

    瑶贵妃的轻呼被洛平用眼神制止了。

    洛平说“按照之前所安排的,带他出宫去吧,我稍后去见他,亲自请罪。”

    瑶贵妃应道“好的,洛大人多多保重。”

    不知从何处窜下来一名黑衣侍卫,扒了小皇帝显眼的衣服,丢下一具与他身形相仿的少年尸体,挟着他与瑶贵妃一同出去。

    洛平与方晋打了个照面。

    方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身后已然变成一座废墟的真央殿。

    洛平道“宁王命人四处放火堵截皇上,皇上心神慌乱,困于殿中未能出来,已死于这场大火之中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烧焦气味。

    方晋哑然“慕权你”睁眼说瞎话么。

    洛平亮了亮手中的银针“仲离莫要与我抢功了罢。”周棠那里,一切有我解释。

    方晋无奈了。

    他几乎可以想见,越王暴跳如雷,质问洛平是不是真的跟小皇帝有一腿的狰狞嘴脸了。

    这一番乱局,谁人可解

    在周棠率军杀入宫中夺位时,洛平去了郊外山中的一座小寺院。

    这座院落,是他当初开酒肆时捐增给几位禅师的,在他的恳请下,禅师们答应在今后替他收容一人。

    如今,这个承诺得以兑现。

    在他敲门进去时,一位禅师道了声佛号,对他说了四个字“缘起,缘灭。”

    周衡已经醒了,看着他的目光却是万般复杂,有震惊,有愤怒,有怨恨。

    周衡质问他“你对我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背叛我”

    洛平摇头“我想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周衡。但是,我不能保住作为君王的你的皇位,这是我欠你的,你尽可以恨我。”

    “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对不起,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这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功成名朽。

    、第五十八章 拟诏书

    洛平的话让周衡骇然“你喜欢的人”

    洛卿喜欢的人

    洛卿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臣有喜欢的人。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任性又无赖的人,不过有时也很听话很温柔。

    哦,怎么没见你跟她在一起呢

    那人在很远的地方

    周衡忽然瞪大了双眼“你喜欢的人是七皇叔”

    洛平喜欢的人是周棠,周衡一下子难以接受“你喜欢他,所以要让他得到江山么那你留在我身边又是为什么呢你对我说过的话,全都是虚情假意的吗”

    “陛下,洛某的真情真意从来都不值钱,也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确实背叛了你,但不曾害过你。天下只能有一个君主,而他比你更适合。”

    “那你又何必救我出宫让我死在他手上不是更好”

    “不能让他杀了你。”洛平道,“他是周家的子孙,残害自己的兄弟亲人并不是他的本意,我不能让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诅咒。”

    上一世便是前车之鉴,周棠从小就被冠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本来他并没有罪,可是人们都把他当做带来灾难的人,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避之如洪水猛兽,到了后来,他自己也这么相信了。

    他自己都以为,杀光至亲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那时候,他亲手杀了徐睿,冷眼看着周嫣跳下城楼,又把前来阻止的四王爷囚禁于大牢。宁王以挟持君王的罪名被铲除之后,他便借一场大火烧了真央殿,把自己的侄子、当朝的皇帝烧死在其中。

    “陛下,其实你比他幸运得多,因为你的身边一直有那么多疼爱你的人,即使没了皇位,你也还有瑶贵妃相伴,而他的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

    “他不是还有你么”周衡嘲讽道,“你为了他欺君犯上,帮他谋得皇位,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事事出自真心,他还不知足吗。”

    洛平摇了摇头“洛某的真心,真的一文不值。待他坐上帝位便会知道,这个天下那么大,一切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多我一个不会多,少我一个不会少。”

    “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喜欢他呢”

    洛平微怔,苦笑了一下没有作答。

    周衡没有原谅他的意思,洛平与禅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只是他没有回到秣城之中,而是独自坐在酒肆里发呆。

    受到战火波及,酒肆已不像从前那样和乐喧闹,躲避在里面的大多是无家可归的百姓。

    与皇城中的人不同,比起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他们更加在乎的是下一顿吃什么。

    洛平把身上的财物全都供给这些人吃喝了,他们很是感激,问他身份姓名,洛平开玩笑般回答“在下姓丞名相,大家喊我丞相就好。”

    “哈哈哈哈,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真是想当官想疯了啊哈哈”

    洛平陪着他们一起笑。

    这一待,就是六天。

    酒肆里的人干脆都喊他“丞相”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正宗的丞相是谁。

    洛平远远地看那皇城易主,看大火映照出的红色的天空,听着恍若就在耳边的厮杀声,还有孩童间传唱的那首落凰。

    而此时,周棠已经在秣城里拍桌子摔板凳、砸砚台碎茶碗,发了无数次的火,关了好几名文官了。

    这几个文官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文豪,包括瑶贵妃的哥哥当朝一品宗正李元丰。

    不为别的,就为那一纸登基诏书。

    他要登基,这几个食古不化的硬骨头文人偏偏不肯给他拟诏。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他们都是那句“乱臣贼子怎配做我大承的君王”

    他斩了三个文士以儆效尤,但仍旧有人不惜咬舌自尽,也不愿给他写个一言半语。

    周棠需要一个有权威的文人替他草拟诏书,来昭示天下前代的朝臣已向他臣服,可他现在的身份不被这些人认可,他总不能自己写一份诏书让自己登基,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周棠把桌子拍得颤了三颤“把李元丰给我押上来若是他还不肯写,就撕了他的嘴,让他再也骂不出来”

    廷廷战战兢兢地去押人了,临行前向方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想想办法吧,再这么下去,人就要给杀光了,王爷这般火大,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啊

    方晋接收到这个眼神的讯息,咳了一声道“王爷,不如我们去请那个人吧。”

    周棠斜眼瞪他,明知故问“哪个人”

    方晋担子到底肥一点“呃,就是那个少年时期便被先皇大加赞扬,忠言直谏,才思敏捷,文采斐然,教书育人最为成功,后来又成了小皇帝肱股重臣的那个洛、洛慕权”

    “他”周棠冷哼一声,挖苦道,“他被先皇罢官十年,没皮没脸的提前回来要做官,之后又背叛了全心信任他的小皇帝,明明走投无路了,偏偏还要救他,还拿一个破绽百出的赝品尸体糊弄我完了还不主动请罪这种人,半点文豪的骨气都没有我要他何用”

    方晋暗自嘀咕太有骨气的不是都被您杀了嘛我的小祖宗喂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此时李元丰被押了上来,周棠道“宗正大人,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哼我是断然不会给你写上一个字的你这个不忠不孝的”

    “来人给我撕了他的嘴”

    方晋连忙插话“王爷且慢”

    “又怎么了”周棠正在气头上,通常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白说。

    “王爷,此人动不得啊。”方晋劝道,“他对洛平有知遇之恩,说是洛平的恩师也不为过,他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慕权定要心情郁结。王爷也知道,越州负伤之后,他的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

    李元丰觉得自己肯定要舍身取义了,这个不长眼的手下不知在叨叨些什么,说他是一品官员影响力大还算有说服力,怎么尽扯上洛平了而且他方才在门外分明听见越王大骂洛平,又怎么会为了这个人饶他

    岂料,周棠默然一会儿,说“那就暂且放过他罢,不过既然如此,用他来威胁洛平,说不定会有一点用的。来人,把他绑上,随我去城郊酒肆”

    方晋“现在”

    “现在立刻”

    “是”

    方晋和廷廷总算松了口气。成了成了,只要见到洛平,一切都好办了

    李元丰完全不在状态。哎怎么地怎么地就放过他了他怎么没看明白浑浑噩噩地被押上囚车,他跟着越王来到城郊一家不起眼的酒肆。

    孩童用稚嫩的声音唱着“当年夜夜晴光好”

    洛平纠正他们“是晏晏,不是夜夜,当年晏晏晴光好。意思是,那一年的阳光明媚,人们言笑晏晏,把酒言欢。”

    “喔。当年晏晏晴光好。”孩童有听没有懂。

    “目下桌桌梧桐老丞相先生,梧桐煮老了怎么还端上桌啊”

    “丞相先生丞相先生,你看我跳得好不好看呀”

    洛平莞尔“小笙儿若是再长高一点,跳起来就更好看了。小器宇你又唱错了,是灼灼。目下灼灼梧桐老,梧桐也不是吃的,是一种树。这句话的意思是,光阴似箭,现在那株梧桐树已经年老枯朽,被大火燃尽了”

    周棠在门外握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颤。

    洛平光明正大地在这儿教人唱落凰是什么意思且不说这首歌是他皇姐唱来讽刺他的,他就那么舍不下周嫣吗

    另外,他这么耐心地教小孩,是新收了可爱小弟子还是怎么的,所以就把他这个正牌学生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有,丞相先生这个称谓是怎么回事他在过家家酒吗

    “洛大人真是博爱啊,自己的学生有难不去理会,对别家的孩子反倒很上心,居然还有闲工夫在这儿教人唱歌谣。”

    小笙儿见了周棠黑黑的脸色,吓得躲到洛平的身后“丞相先生,这个人好可怕啊,他要杀了你吗”

    洛平拍了拍她的小手“不会的,他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不会杀了我的。”

    小器宇壮着胆子站到洛平面前,对周棠道“不准欺负丞相先生”

    周棠怒极反笑“我欺负他又怎么样了轮得到你这个黄口小儿来管”

    里面的大人听见门口的嘈杂声赶紧出来看,一见到锦衣华服的越王便知是个大麻烦,抱起还在叉着腰的小器宇和可怜巴巴的小笙儿就跑了。

    周棠刚听了那句“他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火气好歹消下去一点,负手走到洛平跟前,凑近了说“丞相谁给你封的丞相周衡那家伙他封的还能作数么”

    “”洛平笑了笑,“我自己编的名字,过过干瘾而已。”

    “周衡被你藏到哪里去了你不明白么,他必须死,不然我这个皇位做得不安稳。”

    “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那日他逃出城,就已经远远离开秣城了。世人都当他已死,他在秣城以外什么势力也没有,放过他吧,他毕竟是你的亲侄儿,好吗”

    熟悉的温和的声音拂过耳畔,周棠纵然有天大的不满,也发作不出来了。他定了定心神,正色道“洛平,我要你为我草拟登基诏书,你可愿意”

    洛平刚要开口,周棠补充道“你若不愿意,我即刻将他斩首,首级就悬挂在你这酒肆的门头上。”

    洛平脸色白了白,歉疚地望向憔悴了许多的李宗正。

    李元丰正好有话跟他说“我死不足惜,慕权你不要听他威胁给他这样的乱臣贼子拟诏,你会成为千古罪臣的啊”

    洛平“罪臣之名,都是别人给安上的。洛平此生不求盛名,不在意那些。我本就是拥护越王称帝的,恐怕要让李大人失望了。”

    “你、你拥护他”

    “正是。李大人,越王是洛某最得意的门生,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李元丰懵了。

    洛府烧了,真央殿也烧了,朝阳宫也烧了,洛平跟着周棠去了翰林院。

    这几日周棠都待在这里,把文士们全都关进牢里,一个一个相逼。

    洛平路过那片荷塘,忽然道“还记得你在这里练的字吗”

    周棠当然记得那个歪歪扭扭的“江山”,如今,那两个字就要真正成为他的东西了。

    他拉着洛平进到房里“我是名副其实的篡位,你真的不在意成为罪臣”

    洛平微笑摇首“若真的不在意,便不会在这里等你来寻了。就算是骂名,也不能太难听,否则我为你写的诏书,岂不就掉价了。”

    周棠望着洛平从怀中取出一张生宣,上面是整整齐齐的小楷。洛平把它放在桌上“你看这篇如何”

    “你早就写好了”周棠捧起来看,洋洋洒洒的骈文,恢弘大气,庄重有力,赫然是一篇上等的登基诏书。

    “你是我唯一的学生啊,你要做皇帝,我当然要”

    洛平的话被闷在了周棠的肩膀上。

    周棠拥着他“是啊,小夫子,我是你唯一的小棠,现在我终于要当皇帝了,你怎么能不在我身边”

    就是因为你当上皇帝了,所以我快要功成身退了吧。

    “你要放周衡走,要悼念周嫣,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你现在不准以任何理由逃走了。”

    “我从来没有想要逃走。”

    周棠死死盯着他“这可是你说的。”

    洛平一愣,待周棠解他的衣带才反应过来,登时面红耳赤“不要胡闹”

    周棠却不理他,用解下的腰带缚住他手腕“你看你还是想要逃”

    “不是唔”

    “你从来就没有好好听话过,我总觉得,你一直打算有一天要离开我的,是不是”

    “小棠不嘶,轻点嗯”

    周棠用较重的力道在洛平的脆弱处揉捏着,准备把余下的怒气都发泄出来。然而看见小夫子额头细密的汗水,感觉到这具身体轻微的颤抖,他又不自主地缓下手劲。

    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游移着,深深吻着这个人“我就要做皇帝了,小夫子,大承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洛平轻轻回吻他,咽下了那句苦涩的话可你却永远不会是属于我的。

    “啊”被贯穿的胀痛感和快感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洛平睁着迷离的眼,看着与自己赤裸相对的人。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俊朗出色的人,有着王者的眉宇和气魄,也有着王者的独占欲。

    是的,他可以是他一个人的小夫子,而他却不可能独占他。这是段绝对不公平的感情,他已经奢求了一世,最终一无所有,还有力气再去奢求另一世吗

    桌上的诏书草稿被揉得乱七八糟,洛平沙哑地叹息“罢了罢了,重新誊写一份吧。”

    说着坐在桌旁提笔书写。

    周棠一脸餍足地坐在他身后,手臂环着他的腰,不轻不重地按捏着。

    洛平感觉到一阵刺痛一阵酥麻,不禁又端出夫子的架势骂道“还没当上皇帝,就开始沉迷声色了,你是想要做一个昏君吗”

    周棠衔着他的耳垂“我才不是昏君,昏君不会只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你是为了做丞相才肯跟我做的吗

    、第五十九章 登基后

    数日后,秣城平定,七皇子周棠于朝圣台祭天祭祖,正式登基为帝,年号征和。

    那一篇华丽的登基诏书,将他不甚光彩的夺位之举修饰成了天命所归,并将周衡被宁王挟持至死的“事实”昭告天下,予周衡谥号“承景帝”。

    周棠虽然龙袍加身,但朝中大多为武帝和景帝的心腹大臣,即使未明确表示出对他的不服,也都暗中戳过他的脊梁骨,说他泯灭人性,谋朝篡位,其心可诛。

    相比于当年在越州的尴尬境遇,京城的局势则更加暗潮涌动,稍不留神就会惹祸上身。周棠不动声色地整顿着朝纲,步步为营,在洛平看来,如今的他已尽显王者之风,自有一套处事方法,不再需要他的罗嗦了。

    不过显然周棠不这么想。

    “洛卿,朕想在今年加开科举,同时改革官制,你曾在通政司履职,在这些方面颇有建树,对此有没有什么建议”这是他在朝堂上的态度。

    “小夫子你给我过来,坐下我给你送去的灵芝你为什么不吃不吃就算了,居然还把它送人了,你倒是很会那我的心意做人情啊,信不信我马上降你的职”这是他私下召见洛平的态度。

    “陛下,臣惶恐”这是洛平不变的态度。

    这日下朝后,周棠再度微服去了洛府。

    那是他赐给洛平的新宅子,比原先那个被烧毁的宽敞很多,赏给他的仆人侍婢也不少,不过出除了芸香,都是年纪较大样貌平凡的人,总之都是能让他放心的那种。

    洛府位于秣城的北城区,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随便一个路人甲都有可能是某某大官某某老板。周棠边走着边欣赏这条街的繁华,将要到达洛府门口时,有三个人与他擦肩而过。

    由于他做过一点伪装,那三人没有认出他来,但他认出了他们翰林学士杨易,都察院御史杜文观,太常寺寺卿张方志。

    本来他也没有多留意,然而一句“真不知道洛平那种人怎么还有脸站在朝堂之上”跃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登时火起,当即折回脚步跟随那三人进了一间茶寮。

    竹帘相隔,他听得很清楚。

    那三人把洛平当作谈资,说着各自的牢骚。

    杨说“我与他是同期进入翰林院的,对他的事情清楚得很。他啊,初时确实是个颇有才气的人,可后来利欲熏心啦,为了升官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年头,本分做事的反倒没那么幸运,人家都几个跟头翻过来了,我到现在都还只是个五品。”

    杜说“那是杨兄你淡泊名利,跟他可不一样。我也听说他当时进了大理寺后就一心只为自己仕途着想,审案子的时候什么刑罚都敢用。还仗着先皇的赏识倾轧同僚,要不怎么升得那么快。后来终是把先皇得罪了,罢了他的官。”

    张说“哎,没见过比他脸皮更厚的了,先皇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巴结李宗正,死皮赖脸求个官职。可怜小皇帝不懂事,白白信任他这些年,到最后把命都赔给了这个小人。”

    说到这里,他们压低了声音“越王篡位,他也是第一个舔着脸凑过去的,看看那片诏书写得,马匹都拍得飞上天了。这样无节无耻之人,当真是三姓家奴。”

    “”

    周棠听得额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手中的茶碗捏碎。竟然把小夫子诋毁成这样,他想当场把这三人斩了让他们胡说八道

    他们知道什么,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小夫子吃过那么多苦头,这些在朝中安逸当官的人,有什么脸面瞧不起他

    虽然有过预料,但亲耳听见这些针对小夫子的骂名,周棠觉得心里阵阵揪痛。那个人明明是真的有才华,他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他们凭什么把他说得如此不堪

    他是知道的,洛平纵然再怎么贪恋权势,也没有用过卑鄙手段,他为了能让他得到天下,从来没有计较过什么,他不该被这样诋毁

    周棠到底没有在茶寮发作。

    他可以杀了这三个人,却堵不住悠悠众口,这个道理他懂。

    再进洛府,周棠忽然觉得,这座宅子虽大,却显得很荒芜。

    主人住在里面,只能枯对书本和山水,没有知己,没有相伴

    他这样想着,书房里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定睛一看,正是他昨日刚封的方太尉。

    洛平笑着送他出来,手中捧着一幅字,眼眸都在发光“竟然是颜老先生的字仲、仲离,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啊,你怎么得到的”

    方晋自得地摇着扇子“慕权你不知么,颜老是个棋痴,棋艺却极差,我这是从他那儿赢来的。”

    “原来如此,那真是”

    “咳”

    周棠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洛平的知己够多了不需要再增加乱七八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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