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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离骚 第10节

作者:河汉 字数:17929 更新:2021-12-28 21:50:44

    周棠饮罢杯中酒,故作怅然地望了眼正殿的方向“数日前本王初来此地,还没在自家宅邸睡上一宿,便遇上了纵火之事,当晚火势很大,小半个城的人都惊动了,却未见知府大人派一人前来营救,本王不由猜测,那场火莫不是通方欢迎本王的某种仪式此乃越州风俗是本王少见多怪了吗”

    他话里藏刀,把这个怯懦的知府说得手中酒杯直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倒是一旁的知州插话了“王爷误会了,这几日我与知府大人对此事展开了调查,发现纵火之人与红巾寨匪有关,和我们并无瓜葛。”

    周棠转而一笑“那真是多谢杨知州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并无瓜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若是真无瓜葛,到时就该两相合作共同剿匪,若是被查出有个什么瓜葛,他便可以借此治他官匪暗结的罪,看那时还有谁敢护他。

    众人原以为他只会敬知州知府两人,谁知周棠居然一个个敬了下来。大到守城大将军,小到九品县令,他一个也没落下。

    而且他当真贯彻了自己所说的第二件事详细询问越州的基本情况,风俗人情,时不时面露讶异,诚恳请教。

    “哎西昭有些商人是持有免查的通关令吗”

    “东边的树林常有沼气那么那边的居民如何生活呢”

    同时他也不忘与官员们聊些轻松的话题。

    “风铃县的西瓜真那么好吃吗下次本王定要亲口尝尝。”

    “哈哈,吴县令正直清廉,断案果决,让本王想起一位秣城的故人啊。”

    遇上政绩斐然的官员,周棠便大赞其功,还赏他一些秣城的精致特产作为治理越州的答谢。遇上那油腔滑调的墙头草,他就说两句同样油腔滑调的话。

    有人油滑到与他说黄段子,他甚至凑上前去,小声回了他一个黄段子,那人实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清纯天真的少年王爷居然更胜一筹,结果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周旋于数十位官员之间,几乎所有人都被他顺了毛,对他的印象由高傲稚嫩的皇子变成“也许可以交流一下”的王爷。

    只有一个人,在暗处慢慢蹙起了眉头。

    洛平看他酒杯一遍遍倾倒,不由有些担心这孩子尚不知自己酒量深浅,饮了这么多,不知醉了没有。

    周棠席间时常向他飘来征询的眼神,大概是想向他确认自己做得对不对。

    当他敬完最后一个人向他投来注目时,洛平知道自己的担心应验了。

    完了,用力过度,真的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周棠粘在他身上小夫子你让我摸摸就好。

    、第二十六章 醉王爷

    周棠醉了。

    他双颊晕着酡红,步履有几不可察的飘忽。此刻洛平只能希望他保有最后一点理性,坚持到宴会结束。

    好在周棠总算控制住了自己的言语和行为,面带微笑地送走了各位官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芸香注意到主子的醉意,等到客人都走后,扶着周棠站起来。

    果然,这一下周棠根本没站稳,堪堪向前扑倒过去。芸香一下子没有拉住,就听咚地一声,越王的脑门磕在了案几上。

    周围的侍卫连忙过来搀扶,周棠被那一磕缓过点神志,冲他们摆了摆手“不用,本王可以自己走。”

    他不肯在这些部下面前示弱,那只能死要面子活受罪。一步一踉跄,拖得芸香都吃不消了。

    洛平无奈,上前挽起他的胳膊,对侍卫和其他仆从说“交给我和芸香吧,你们布好王府的防卫就行。还有,明日一早就让人来修葺正殿和偏殿,不要耽搁。”

    “是”

    芸香事先准备了醒酒汤。可大概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周棠一碗醒酒汤刚下肚,转瞬间就吐了出来。

    宴会上他压根没吃几口菜,看他吐得几乎都是清水,洛平在旁边直皱眉。

    “芸香,去打点热洗澡水来。”洛平架着干呕的周棠说。

    “不要热的,好热,我要冲凉”周棠迷迷糊糊地提出要求。

    洛平理都不理他“别听他的,要热水。”

    芸香知道这时该听谁的“好的,我知道了。”

    芸香一出去,周棠就开始耍起了无赖,洛平也弄不清他是在借酒发疯还是什么,总之他一刻也不得安生,蹬着腿嚷嚷“我要冷水我要喝冷水”

    给他喝了点温水,他又抱上他的腰“小夫子我今天表现怎么样你夸夸我吧。”

    洛平顺了顺他的后脑勺“之前你表现得很好,很有皇家气度,又不显得高高在上,把好些人都震住了呢。但现在你的表现糟透了,小棠,你给我坐直了。”

    周棠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哈哈,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很满意了。”

    他感觉到贴近自己脸颊的那双手凉凉的,便不自主地往那里靠,拽过洛平的两只手放自己脸上冰着,发出了舒服的叹息。

    洛平动也不能动,瞅着他眯眼打盹的神情,也实在不忍心推开他。

    于是芸香和廷廷抬着水桶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周棠死活赖在洛平身上的样子。廷廷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看他那个样子,哪有下午半点神气,这样抱着洛公子撒娇,他也不嫌害臊”

    周棠虽然不很清醒,但跟廷廷拌嘴的力气还是有的“你进来干什么嗝,本王的房间也是你进得的吗快出去嗝,真是的,整个屋子都变臭了”

    “哼,这破房间我才不稀罕进来呢”廷廷不屑道,迈着高傲的小步子出去了。

    “芸香你也出去,本王要洗澡了”

    “奴婢遵命。”

    周棠洗澡一向不需要她服侍,不过今天有点特殊,芸香抬眼看了看洛平。

    洛平笑笑说“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去吧,这边我来照看着就好。”

    “是。”芸香这才退下。

    洛平把周棠的衣服剥光了直接往热水里一丢。

    周棠起先还没什么反应,紧接着就跳起来往外爬“热死了热死了,我说了要冷水怎么不是冷水”

    洛平抱臂看他乱扑腾“你不想染上风寒的话就老老实实待着。”

    周棠见硬的不行,就开始用软的磨,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洛平道“热死了”

    被热气一蒸,他脸上绯红一片,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加上乞求的小眼神,确实挺有杀伤力的。洛平让步了,不过也没让多少,拿布巾在冷水里浸了浸,覆在他额头上。

    周棠稍微舒服了一点,也没力气得寸进尺了,就靠在了水桶边缘养神。

    空气中散发出蒸腾的酒气,洛平闻着差不多了,把他捞上来擦干,用被子裹了扔到床上。周棠就跟蚕茧一样躺那儿,总算安分一点了,说了两句胡话就睡着了。

    洛平长长舒一口气,已是满头大汗。

    他难以理解,为什么周棠明明是个少年样,抱起来却那么重。

    时辰还挺早,但这时候他也没有精力好好打点自己了,随便抹了抹身上的汗水就陪卧在了周棠身边,打算在他起夜或者要水喝的时候照顾着。

    想是这样想的,大概是真的累坏了,洛平没想到自己今晚睡得那么熟。

    听到枕边有微小的动静,好一会儿洛平才撑开眼皮。转头看了看床帐中的情形,就见周棠赤身裸体地粘在他身上,盯着他猛看。

    被他看得有些怔怔,热气漫上洛平的耳后根“小棠怎么了”

    “小夫子,”周棠的瞳孔在黑夜中亮若繁星,“你让我摸摸吧。”

    洛平吓了一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周棠又说一遍“小夫子你让我摸摸就好。”

    这回没等他回答,他直接伸手摸上了洛平的耳垂。

    周棠乱七八糟的思路里是这样想的小夫子的耳廓很好看,而且很有趣,每当他害羞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脸上虽看不出来,但一看耳垂就知道了。

    粉粉的,又饱满,像一颗光滑的珍珠,让人想去触摸,甚至想去亲吻。

    平时周棠是不敢的,小夫子不知道为什么,总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尽管两人之间通常比谁都亲近,但有些逾礼的事,洛平是绝不会允许他做的。

    现在这个机会真是很好,反正他头脑不清醒,只是睡着睡着闻到身边人熟悉的味道,就自然而然地醒了,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也无法控制。

    洛平被他捻着耳垂,咬着牙一时不知该怎么动作。

    理智让他推开周棠,可是私心上他又十分怀念这样的碰触。当然,那双手比周棠现在这双手要大得多,但都一样温暖。

    正愣神间,周棠突然凑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热乎乎的鼻息拂过耳孔,轻轻的啮咬和吮吸令洛平全身剧烈震颤了一下。

    “小棠”

    周棠只抬了一下头,舔着嘴唇笑笑,又锲而不舍地埋下头去,如同发现了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一般。

    不仅如此,他又开始吸吮洛平的脖颈,吸着好久都不放。

    洛平又羞又怒又不敢揍他敢情你是把我当奶嘴了吗

    他不知道周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自己的情欲被挑上来了。

    过了好久周棠才松口,洛平觉得自己的耳垂和脖子刺刺地疼。

    他连忙起身披衣,后半夜是坐在桌边度过的。

    他在黑暗中点了一支蜡烛,盯着它烧啊烧,一直烧到完全熄灭,而他仍然保持着那一个姿势坐着。

    欲望渐渐平息下去,东方既白,洛平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情欲这种东西早在上一世,就该燃烧殆尽了吧。

    第二天,周棠浑浑噩噩地爬起来,额角还有点突突,但总体来说还算精神。

    刚睁眼就看见小夫子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发呆,他忽然起了玩心。悄声穿好鞋子,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洛平身后,一把蒙住他的眼睛。

    手掌下的触感有些凉凉的,是小夫子清晨的体温。

    令他失望的是,小夫子一点都没有被吓到。

    他悻悻地松开手“小夫子,既然知道我醒了,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呢。”

    洛平微微侧头“王爷,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那我跟你说说正事吧。”

    周棠的眼神忽然一凝“咦小夫子你的耳朵和脖子怎么了怎么都红肿起来了被虫子咬的吗”

    “对,虫子咬的。”洛平冷淡地说。

    周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怎么就没有小夫子,看来你很招虫子啊。明日我便让他们点上驱虫的薰香。”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的房间里没有这种虫子,我睡那儿就行了。”

    “那怎么行没你在身边我睡不安稳。”周棠皱着眉头说,“真的,也不晓得怎么搞的,你一不在我就会做噩梦,梦见什么也记不清了,就觉得梦里面特别冷,就好像躺在雪地里一样。”

    “”洛平稍有些愣神,但仍旧淡淡的,“罢了,随你吧。”

    周棠笑开来,喊了芸香一声,说要吃早饭,芸香回说知道了。然后他转向洛平“小夫子,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正事”

    洛平道“对于红巾寨,你打算怎么办”

    周棠想也没想地回答“剿杀。”

    “你打算什么时候剿杀呢”

    “等我收服几个将军吧,才好借用他们的兵力。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他们为非作歹杀人放火,早一日除掉早一日清净,我想,大概在今年年末吧。”

    洛平摇了摇头“不可。”

    “为何不可”

    “我调查过他们的一些事情,红巾寨是越州第一大寨,自成立以来,短短三年,吞并了台良山大大小小十四个匪寨,如今有各个专门的机构,有负责打探消息的、有负责打劫的、有负责分赃的,这等规模,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你初来此地,根基未稳,尚不能跟他们抗衡。”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你现在要做的就两件事。一件是安抚饱受匪寨骚扰的百姓,争得民心;另一件是”洛平的指尖轻叩桌面,“等。”

    “等什么”

    “等一个人。”

    “等人那人是谁,什么时候来”

    “大约明年此时吧。”洛平心算了一下说。

    他不敢妄自居功,上一世协助周棠破去十数个匪寨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他没有信心可以保周棠全身而退,但他相信,那个人一定可以。

    当年,那人就是那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周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落花时节又逢君,似曾相识燕归来。

    、第二十七章 故人来

    又是一年深春至。

    青年牵着马匹入城,缓步走在通方的街道上。他一身朴素布衣,却难掩那番俊逸脱俗,眉宇间似有道不尽的自信与风流。

    与越王那样锋芒毕露的少年英姿不同,这位青年的风采很是内敛。他身材高挑挺拔,眼眸中沉淀着稳重,一步步行来,并不十分引人注目,但和他擦肩而过的女子常会驻足回望,悄声询问同伴“那是谁家的葛衣郎”

    青年行至繁华集市,在一处路边的茶摊停驻。

    大概是旅途劳累饥渴,他连喝了两大碗茶,润了润喉咙,他温文有礼地询问茶摊老板“请问越王府该往哪里走”

    老板一边收拾邻桌一边笑答“不远了,就在前面的朱巷里头。”

    “多谢。”青年又叫了一碗茶,这次是慢慢地喝了,顺便跟老板闲聊了几句。

    “这阵子好些人打听越王府呢。”老板说。

    “哦怎么讲”

    “最近几天越王发了张招勇榜,说是要集结有志之士一同剿匪,现在隔三差五就有人要去拜访。”

    “是嘛,难怪通方看起来这么热闹。”

    青年不置可否,只是抿茶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他也是听说了越州招勇榜的事才不远千里过来的,不过,那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问“这么说,那个越王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老板抓了抓头“也谈不上什么大人物吧,反正我看着还是个孩子呐,不过确实有那么点本事吧。半年前他刚来的时候,就在通方闹了不小的动静呢。”

    “他干什么了”

    见他露出感兴趣的样子,老板趁机又给他添了一碗茶“我跟你说啊,他刚来的头一晚,王府就起火了。他命大没被烧死,但按常理说,总该受点惊吓吧谁知他没两天就大宴宾客,而且就在那个成了废墟的王府里。你说,这个越王是不是挺不同寻常的哎,说起那场火啊,那叫一个大,半个通方都照亮了”

    不同寻常

    确实挺不同寻常的。

    那个在京城一事无成的七皇子,为何一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就变得不同寻常了呢

    还是说,果真如他所想,从头到尾都有那么一个人在他身边出谋划策

    青年走到朱巷中,这里反倒没有外面那么热闹,红色的大门紧闭,两个侍卫威严赫赫地把守着。

    他皱了皱眉,暗忖道,这哪里有招贤纳士的样子莫不是那些老百姓夸大其词了。

    行至门前,他上前一揖,正要说话,被其中一名侍卫打断了。

    “阁下不必拘礼,今日不巧,我家王爷有要事不见客,还请明日再来。我家王爷说了,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明日定当亲自赔礼。”

    守门的侍卫虽说样子吓人,但说起话来恭顺有礼,半点也没有仗势欺人。青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由笑叹,这个越王果然有一手。

    什么不便之处,什么亲自赔礼,说白了就是不管有钱没钱,你先去客栈住一宿吧,账可以赊着,明天由我来付。

    看来这个越王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威信,前来投奔的未必是什么大贤士,多半是过于穷困或者走投无路的人,这些人不为别的,就为混口饭吃。

    不高看自己,也不高看别人,放得下架子,认得清现实。

    所以说这个不满十五岁的越王,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

    青年的脸上绽开一抹谦和的微笑,抱拳道“兄台可能误会了,在下并非是前来拜见你家王爷的。”

    “嗯”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你是”

    “在下方晋,到此处是来寻访故友的,请问贵府是否有位名叫洛平的人”

    “你是洛先生的朋友”侍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面露讶异。

    “正是。”方晋道,“看来他确实在这里落脚。无论如何,请帮我通报一声,就说秣城酒肆的故友求见,望他务必出面一晤。”

    侍卫犹豫了一会儿,方晋也不急,神情极是诚恳。

    终于,其中一人对另一人点点头,那人便进门通报去了,留下的那人对方晋说“阁下请稍待,若是洛先生想见您,我们便会放您进去的。”

    “多谢。”

    根据他们对那人的称呼以及对他的态度,方晋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那个洛平在越王府的地位非同一般。

    很快方晋就得到了回复“那个,洛先生请您进去”

    方晋道过谢就进了王府,没有听见大门再次合上后两名侍卫的对话

    留下守门的说“放行就放行,你这什么表情,说话也欲言又止的,怎么回事”

    进去通报的那人苦着脸道“那是我话还没说完啊”

    “洛先生请他进去的,你还要说什么”

    “洛先生是要让他进,可是王爷不让啊王爷还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说我委屈不委屈”

    “”

    不知为什么,暮春的风忽然萧瑟起来。

    幸好两人很快看开了,这种时候,洛先生的意志是可以压过王爷的意志的,所以按理说,他们可能应该大概不会被强制加班或是扣薪俸什么的吧。

    方晋一路被指引着来到后院,给他带路的丫鬟本想把他领至洛平房中的,抬眼看见洛先生已坐在院中亭台,便福了福身退下了,由得方晋自己去见。

    望向园中的亭台,方晋有些意外

    那个声称“有要事不见客”的王爷,此刻就坐在洛平的身边,端着个雕花小碗硬往洛平嘴里塞。

    洛平蹙眉直躲“不要闹了,我见完他就喝,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

    周棠却是寸步不让“不过是个故友,你这么上心干嘛。现在你好好养病才是最重要的,快点喝吧,一会儿药就凉了。”

    “这点小病,不喝药也会好的,你先回避一下行不行”

    “不行,你不喝药我就不走。”

    “你这时候闹什么别扭”洛平有些急了,说话间轻咳了几声,“你就是这样当王爷的吗一点威信也没有,怎么服人”

    “你就知道教训我,生病了还不乖乖吃药,明明是你更欠教训,就这么急着见那个什么晋吗”周棠往边上一坐,放下药碗,忽然哎呀一声,“花瓣都掉进要碗里了,这碗药不能喝了,算了算了,再叫人重新煎一碗吧”

    正抱怨着,方晋已踏上亭台。

    他对这两人尊卑不明的对话感到非常诧异,但还是很快收敛心神。

    无视一旁眯眼看他的周棠,他手指轻触药碗中的花瓣,面对洛平含笑道

    “正所谓,落花时节又逢君。”

    洛平微愣了愣,哂然回应“分明是,似曾相识燕归来。”

    周棠来回看看他们。

    什么东西什么又逢君燕归来的,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轻咳一声“小夫子,既然是你的朋友,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方晋,字仲离,丰州人士。

    洛平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与方晋的相识,周棠听后没有说什么,静静地坐在一天等他们叙旧,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但也一个字也没有漏听。

    方晋见洛平仅仅披了一件薄衫,双颊晕着不正常的红,发髻也有些微凌乱,料到他是卧病中,便不想多打扰,寒暄了两句就劝洛平多多休息,要起身告辞改日再来,不曾想竟被洛平硬留下来。

    “仲离且慢,慕权有话要说。”

    被拽住衣袖,方晋只得坐下来,瞥了眼越王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觉得真挺有意思的,他面上不动声色“有什么事吗”

    洛平也看了眼周棠,这一眼把周棠看得怔住了。怎么了小夫子在犹豫什么担忧什么

    方晋耐心等着。

    半晌,洛平开口道“我不意外你会来,但是我很意外,你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京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京城一切如常。”方晋回答。

    “既如此,你为何要到这里来”

    “慕权忘了吗,当日我要辅佐太子殿下,是你劝我另寻明主,如今我寻来了,你为何心存疑虑呢”

    “凭你的本事,在二皇子身边定然如鱼得水。”

    “你错了。”方晋苦笑道,“我也曾这么认为,但我后来明白了,京城是个巨大的漩涡,任谁在里面搅和,最终都会迷失方向。二皇子为人严谨,太过严谨了。他身边的能人众多,谏言多,可选择的路就多,她的严谨令他难以抉择,最终裹足不前。很可惜,我也是裹住他脚步的人之一,我厌倦了这样的局面。”

    洛平颔首“确实,你这样骄傲的人,怎会甘做他的裹脚布。那你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我去问了孙大娘你们的行踪,慕权,你当真待我不薄,那家酒肆至今未收我分文,说是老板临走时特地交代的。”

    洛平对此事一笑而过,接着问道“你是要来投奔越王吗”

    方晋又看了周棠一眼,仍是不咸不淡“我说了,我是来寻访故友的,不是来拜见越王的。”

    “哦,是么”洛平勾唇。

    方晋可以骗得过侍卫,可以骗得过周棠,可以骗得过其他人,却绝对骗不过他。

    他们是同样的人,他了解他。

    一个热衷权势的人,是不可能仅仅为了友谊跋涉千里的。

    他是来见越王的,只不过,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感到有些困倦,洛平端起药碗,吹开飘浮的花瓣,他把慢慢地把药喝完了。周棠张嘴要制止,被洛平轻轻一瞟逼了回去。

    浓烈的苦涩在口中徘徊,洛平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一些。

    上一世,方晋是在周棠到达越州的一年后出现的,那时候是冬天,他记得很清楚。

    那年冬天,二皇子听信别人的谗言,把身边最得力的谋士逐出了府邸。彼时,方晋便是以一个废棋的身份来到周棠身边的。

    如今却完全不一样,他明明还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却突然撂下了挑子,两袖清风地来到这里,只因为他们之前的一面之缘。

    洛平不由得想,难道天意真是可以更改的吗只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改变,有些事就真的与当年截然不同了

    不管怎么说,此时方晋的到来对周棠是有百利的。至于当年他与方晋之间那么长久的针锋相对,暂且放在一边吧。

    给方晋一个台阶下,而他也不用一个人硬撑了。

    洛平起身站了起来。

    由于生病体虚,他微微晃了下,周棠下意识地想去扶,却被他拒绝了。

    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洛平竟然对方晋行了躬身大礼。

    他说“本以为你再过半年才会来,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来了。仲离,慕权有一事相求,请你一定要答应。”

    方晋连忙伸手去扶“快请起,仲离万万受不起”待洛平重又坐下后,他才详问,“不知是何事令你如此挂心”

    “越州山匪。”洛平道,“我想恳请你,帮助越王清剿匪患。”

    事到如今周棠也知道了,这个方仲离便是小夫子要他等的人,看向方晋的目光带着犀利的估量。

    “我还想请你”未等他回答,洛平接着说,“请你收小棠为徒,传授他烛山门的武艺。”

    一句“越王”,一句“小棠”,两句托付,重重压在了方晋的身上。

    周棠的眉头皱了又松开,没有说话,只直直盯着他的小夫子。

    不知沉默了多久,药碗底部又落了几朵残花。

    方晋转向周棠,行礼道“慕权的要求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但为了不辱师门,在下有几个问题要问王爷,问完之后,再决定是否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我知道这是错误的答案,但是,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事了。

    、第二十八章 亭中对

    洛平听方晋这么说,面色微沉。

    他抬眼看了看周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被周棠抢了先。

    “小夫子,外面风大,你先进屋休息吧。”周棠冲他安抚地笑笑,“不就是入门考试吗我应付得来的。”

    “但是”那方晋是只道貌岸然的狐狸,洛平担心周棠会吃暗亏。

    “难道你还不信我吗”周棠不听他的反驳,招手唤来芸香,“芸香,你随小夫子回房去,好好照看,别让他又着凉了。”

    “是,奴婢知道了。”

    出宫后的越王锋芒毕露,芸香现在可不敢把他的吩咐当儿戏,于是她上前福身,大有洛平不动她就不动的架势。

    洛平无法,深深看了眼一旁好整以暇的方晋,才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了,方晋笑道“王爷,看来你的小夫子对我还真是不放心啊。”

    他听见周棠对洛平的称呼,心中已是敞亮。这么一来,宫中懦弱无能的七皇子突然变得这么精明狡黠,也就解释得通了。

    周棠目送了洛平,转过脸就换上一副冷然面孔“最近事务繁多,害得他过度劳神,我只盼着他好生休养,什么招待故友、聘请西席这样的事,本王自己应付就好。”

    方晋拎起石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淡淡道“在下本不是为了王爷而来,不过是想见识一下,让他心甘情愿等候追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关心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周棠在他对面坐下,手指玩转着那只药碗,“方先生不是想问我问题么,那就问吧。”

    “好。”方晋正色,“第一个问题,王爷,你想不想做皇帝”

    “想。”说真的,周棠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白,略作犹豫,他也直白地回答了。

    “你可知道自己现在是距离皇位最远的皇子”

    “我不这么觉得。”周棠说,“离皇位最远的是老六,不是我。”

    “此话怎讲”

    “老六养尊处优惯了,心无城府,头上又顶着老三那样的兄弟,皇位对他来说,充其量不过是看得见摸不到的东西。但我就不同了,我连看都看不见,自然不会有人要来跟我过不去,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争得头破血流的是他们,我却只要远远地撒网就行了。”

    方晋抿了口茶,敛去了眼中的笑意。不得不承认,洛平确实把这个小皇子教导得很好有野心,但不急躁。

    “第二个问题,你为何选择来越州”

    “”这回周棠顿了一下才说,“我来这里的初衷和你一样,是为了来找洛平,只是没想到他一直在秣城外等我。”

    “这件事我倒是知道,我便是在他的酒肆中与他结交的。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在你做出决定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难道你从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和居心吗”

    “说实话,我怀疑过。我怀疑过他接近我是不是为了巴结父皇,借以获得更高的官位,也怀疑过自己怎么会那么幸运,能够得到他的青睐。但我很快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他可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他从没做过任何一件对我不利的事,也从没想我索取过什么回报。他料事如神是他的本事,事到如今我若还不信他,岂不是禽兽都不如了”

    “第三个问题,来到越州之后呢你是想剿杀盗匪建功立业吗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给远在天边的皇上看”

    “我想无论我在这里做了什么,父皇都不会在意吧。毕竟京城有那么多值得他关注的事情。”周棠自嘲道。

    “哦你知道京城有什么事情”

    “哼,老二处心积虑招揽群臣,就算不是为了皇位,也是为了摄政王之位。老三公然不满长子继承制,如果不是父皇压着,恐怕早已杀到朝阳宫了。其他几个皇子态度不明,但有的掌兵权,有的谋政权,相比之下,我这盏灯是最省油的了。”

    “王爷运筹帷幄之中,洞悉千里之外之事,在下佩服。好,第四个问题,你想怎么对付越州的匪患不知慕权兄是否了一些建议”

    “他不怎么管这个事的。他从一开始就跟我说,匪患之事,必须要沉得住气,要我等一个人来。”周棠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想必你就是那个人了。既然你来都来了,这件事你担也得担,不担也得担。”

    他才不会像小夫子那样给他面子,在他看来,这是笔买卖。他求贤,方晋卖才,卖的人都上门来了,他为何不买

    “你也不用惺惺作态了,”周棠眉梢微挑,“说吧,我用什么可以买到你的忠心”

    方晋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摇头笑了起来,感叹道“慕权还担心你在我手里吃亏,要我说,吃亏得明明是我,王爷你根本无需他的担心。”

    “我需不需要他的担心是我的事。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方晋刻意放缓了语气,郑重说道,“我想要王爷的信任,跟洛慕权平起平坐的信任。”

    “”周棠愣了,“跟他一样的信任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这一点,在下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周棠轻点着桌面,思忖良久道“好,我给你。”

    “若是我与慕权兄的意见相左,王爷能做到不偏袒他么”

    “公事上我不会偏袒你们中的任何一方,我会用自己的判断来下决定,这也是小夫子一直在教我的东西。”

    “既如此,在下愿为王爷效力,绝不叛离。”

    方晋那一揖起来之时,讶然发现周棠为他斟了一杯新茶,并躬身双手奉上。

    如此大礼,吓了他一跳“王爷这是”

    “小夫子要我拜你为师,我向来很听他的话。”周棠道,“我在宫中只学了一点武功皮毛,难登大雅之堂。要清匪患、要争皇位,我必须有可以杀敌自保的能力。方先生,请你传授我武艺,我愿尊你为师长。”

    方晋苦笑道“师父要是知道我收了个王爷做徒弟,肯定要把我的皮给扒了。不过这个徒弟我还是要收的。”接过茶盏,他饮了一口,“那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烛山门下的弟子了。”

    “多谢方先生。”

    “王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听闻你发了招勇榜,如今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可你只因为慕权兄病了就闭门谢客,我瞧慕权兄的病症也不是很重,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小题大作了吗。我有疑虑,若是今后遇上需要你取舍的大事,你最优先考虑的还会是他吗”

    “是。”

    “即使我向你谏言放弃他吗”

    “是。”

    “王爷,你答应过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那是说公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方晋皱眉,“王爷,我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欲为君者,不可被私情所绊。”

    “我知道。”周棠说,“我知道这是错误的答案,但是对我而言,这世上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事了,一件也没有。”

    方晋不由叹息。世上总没有完人,洛平不是,越王不是,他自己亦不是。

    落花铺满了那只药碗的碗底,浸着残留的药液,苦涩又柔软。

    这便是后来的一代名臣与承宣帝之间的首次会面,史书中记载为“亭中对”。当然,流传于世的版本与当时真正的内容完全不同,但有一点算是说对了。

    洛丞相和方太尉之间的嫌隙就是从这次的对答开始埋下了根源。

    两人政见相悖,时常对薄于朝堂,而宣帝从不劝阻,也从不偏袒任何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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