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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离骚 第5节

作者:河汉 字数:17280 更新:2021-12-28 21:50:40

    带着一肚子疑问,芸香去了洛平的府上。

    洛平见到她十分诧异,听她说了个大概,脸色就有些发白,急匆匆地赶过去,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推门进了内殿。

    刚进去就闻到一阵血腥味,又看到满满一桶血水,他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脚底下有些发软。

    待看到躺在床上的周棠胸口还有起伏,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坐到床边,见周棠蹙着眉头眼睛紧闭,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柔声问道“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听见他的声音,周棠猛地睁开眼,刚要说话,瞟见芸香还在屋内,便沉声道“芸香,你先出去。我没事,也没有杀什么人,你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讲,回头我自会赏你。”

    “是,奴婢告退。”芸香为他们掩上了门。

    小姑娘出去后禁不住好奇,扒在门上看了几眼。

    她看见自家小主子一改刚才的严厉模样,扑进洛大人的怀里,咕哝着喊了句什么夫子,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而那位洛大人温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说“没事了,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芸香没有继续听下去,收拾了一下院子里残留的血迹就离开了,其他下人问起,她也什么也没说。

    她今天才意识到,其实自己的小主子是个很需要照顾的孩子,她不知道洛大人怎么跟小主子扯上关系的,但她看得出来,那两个人之间,外人是无法插足的。

    “殿下,看来你多少学会怎么用人了,我想芸香那丫头以后会好好侍候你的。”洛平等他平静下来,没有急着提问,先夸奖了他一句。

    “哼,我不收服她,哪天你要是把她勾搭走了,我可就没人侍候了。”

    洛平笑了笑“我没事抢你的宫女干嘛好了,说吧,出了什么事”

    周棠蹭了蹭他“我今天在竹林里,遇到一条好大好粗的蛇,它要吃我,要喝我的血,它缠着我不放,我就跟它搏斗,把它射杀了,好多血喷出来,还是热的”注1

    洛平继续拍抚着他“殿下,你做得很好,你很勇敢,也很厉害。”

    “小夫子,我说了,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

    “我没有哄你,你保护了自己,确实很厉害。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它没有咬到我,就是甩了我几下,还有些划伤。”

    “嗯,上次的金疮药还有吗”

    “有的。”周棠拿出小盒子,“你帮我擦。”

    “奴才遵命。”

    洛平学着芸香的语气逗他,惹来周棠一记大白眼。

    掀开周棠的里衣,洛平看到不少红痕和瘀青,为他揉了揉身上的瘀伤,再给伤口上了药,最后给他盖好被子说“殿下,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你今天陪我一起睡好吗”

    洛平愣了愣,本想拒绝,毕竟留宿于此不合规矩,他方才心急,又威胁了西宫门的侍卫,恐怕会有点麻烦。可被周棠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一望,他心里就软了

    “好吧,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周棠这才闭上眼睛。

    他还特地往床的内侧靠了靠,给洛平腾出了一块地方。

    洛平伸手抚了抚那块床褥的褶皱,上面还带着余温。

    他在床边枯坐了好久,呆呆看了周棠好久,直到烛火彻底熄灭。最终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和衣睡在了周棠的身边。

    他还是个孩子,洛平想,他还不是当年的圣上。

    也许,自己还能稍微贪恋一点这样平静的时光,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在意朝中的流言蜚语,不用把自己的心剖开来让他欣赏。

    睡下来后,很快那孩子就依偎过来。

    小胳膊小腿缠在他身上,呼吸里都是天真的依赖

    洛平几乎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要起身,谁知一下子没能起来,偏头看去,竟是自己的衣袖被压在了周棠身下。

    他顿时感到无可奈何,同时又觉得好笑。

    这孩子是故意的还是怎么,非要让他断袖子么

    第二日,周棠睁开眼时,觉得头很晕口很干,身体很难受。

    想起昨夜小夫子留了下来,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摸,可是只摸到一片布料,并没有摸到人的体温。

    他坐起来,被阳光晃了一下眼,就看见窗口坐着那个人。

    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布料,竟是被自己压着的半幅袖子。

    周棠咧嘴笑了起来,跳下床跑到洛平身边“小夫子,你在做什么”

    洛平搁下笔“闲来无事,随便写点东西。”

    周棠拿过那张纸,看见上面写着几行清隽的字

    君初见、白马轻裘赶上殿。

    谁人道、人不轻狂枉少年。

    几人羡,几人厌,几人怜。

    去你娘的枉少年

    周棠疑惑“小夫子,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洛平笑道“没什么意思,那只是我今天要做的事。”

    周棠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洛平说的什么意思,觉得他身上凉凉的,就往他身上靠。

    洛平被他的热度吓了一跳“殿下,你发烧了回床上好好休息去,我让芸香去给你喊太医。”

    “我不要太医,你再陪我两天就好了。”周棠借病撒娇。

    “不行,我出去有点事,等办完了事就回来看你。”

    “嗯,那你一定要过来啊。”

    “好,我一定过来。”

    周棠烧得稀里糊涂的,攥着那半幅袖子又爬回床上,沉沉睡去。

    看到有娃子提出蛇是冷血动物这个问题,汉子在此解释一下。

    准确地说,蛇是变温动物。

    爬行类的血液会随着温度变化而变化,其实它们不是一直冷冰冰的,它们很喜欢晒太阳,使自己血液温度升高。在很冷的时候,它们就会睡觉冬眠,不会到处乱动了。

    所以袭击周棠的这条蛇大概是刚晒过太阳

    s汉子小时候喝过一碗新鲜蛇血,导致现在都有心理阴影,我森森地记得那温度和口感独怆然而涕下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皇上若是拿回了他的一切,至少他还有周棠。

    第十二章 替死鬼上

    晨光倾泻在竹林中,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此时这里一派祥和景象,丝毫没有传言中那样诡谲恐怖。

    洛平快步行来,踩碎了一地光斑,衣摆匆匆扫过枯叶,沾上了一些灰尘,他毫不在意,只一心找着自己要找的东西,看起来有些焦急。

    须臾,他停下了脚步。

    蹲下身,他翻看了一下那条蛇的尸体。其实并没有周棠说得那般可怕,只比一般的蛇稍长稍粗一点,但确实是剧毒的,瞅见那两颗毒牙,他也觉得很后怕。

    接着他又四处查找一番,把散乱的箭头都捡了起来。最后取出一把小铲,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将一个包裹,还有蛇的尸体和箭头悉数埋入其中,用干土和枯叶掩盖好。

    洛平起身拭了拭额角的汗珠,长吁一口气。

    蛇的尸体、箭头、染血的衣服、鞋子他收拾好周棠留在竹林里的痕迹,又回到浮冬殿嘱咐了芸香几句,才稍稍定心。

    看了看日头,已临近早朝时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换身朝服再入宫。

    洛平向西宫门急急忙忙地行去,料想回家是肯定来不及的,只能就近到翰林院找一套旧官服,再赶回真央殿。

    穿过回廊时,洛平不期然地遇上了一个人,令他脚步微顿。

    那人一身浅翠裙裳,手执一枝初绽的杜鹃花,美目流转,望着他讶然道“咦你不是那个洛、洛洛什么来着”

    “微臣洛平,见过长公主。”躬身一拜,洛平报上姓名。

    “啊对,你就是那个色鬼状元郎。”周嫣巧笑,“你怎么这般狼狈,瞧你袖子都扯烂了,是招惹到了哪个宫女吗”

    洛平心下无奈。他不过是在赏春宴上多看了她几眼,怎么就被冠上“色鬼”的名号了,居然长公主和周棠都这么喊他。

    假装无措了一会儿,洛平赧然道“那日洛平醉了,如有冒犯,还望长公主殿下赎罪。”

    周嫣见他垂着头红着耳尖,一副要钻地洞的模样,越发起了逗他的兴致“洛大人觉得,嫣儿的舞跳得怎么样”

    洛平支吾着回答“长公主的舞明艳动人,原本那天微臣并未多饮,只是殿下的一曲醉千觞,实在醉人。”

    周嫣哈哈笑了出来“想不到你这人看着古板,嘴巴真是甜死人了。嗯,你把本公主哄得开心,这朵花赏你了。”

    “多谢长公主。”

    洛平一揖,周嫣趁机折下一朵杜鹃插在了他的束冠上,不待他回神,便大笑着跑远了。

    那一袭翠色长裙曳地而过,带走了一阵清淡馨香。

    伸手拿下头上的杜鹃,洛平望着它,恍然中想到了些什么,轻笑起来。

    这是他初恋的味道,那般天真纯粹,涂抹了他的整个年少时光。

    当年在赏春宴上,他真的在周嫣的霓裳羽衣中入了迷。

    那时他为她赋过诗词,句句相思,柔肠百转,而她总是捉弄于他,但从无恶意。她把他的寄情诗改成打油诗,把他的相思柔肠磨成了哭笑不得。

    她笑着跟他说“洛平,我终究是要嫁给振远将军的。生于帝王家的人,爱不得,恨不得。我愿你能娶到一个不会负你真心的女子,一生安乐自在。只是这世间,有哪个女子配得上你的真心呢”

    这是一段在青涩中夭折了的感情。

    但洛平记得,她的笑始终是那样晴朗。

    不似她的人生。

    被长公主这么一耽搁,洛平的时间更加紧迫了。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他请个病假也没什么,可是今日不行,今日的早朝,他断不能错过。

    宣统廿一年五月六日。

    上一世的今天,便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从西宫门出去,着急忙慌地跑到翰林院找了套褪了色的旧朝服换上,又跑回来从正门入宫,一来一去,弄得他汗湿重衣。

    到了真央殿,有人注意到他的邋遢模样,戏谑道“洛大人,这身朝服是怎么回事,你一个新任官吏,怎么会把朝服穿得这么旧,这可是皇上赐的,你也太不爱惜了吧。”

    洛平理了理衣衫回道“郭大人切莫说笑,洛平是太过爱惜了,每日勤洗朝服,奈何手拙,竟把颜色给洗掉了。我想皇上应该不会怪罪于我吧。”

    睁眼说瞎话,洛平把那人堵了回去。此时皇上驾临真央殿,众人连忙跪下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威严赫赫地坐在大殿上,议完了黄河水患北境救灾,皇上丢下来几本奏折

    “右都御使张润泽,禁卫统领程正安,你们两个同时参了对方一本,还各自拉扯了几个附议的,怎么,我这真央殿是让你们掐架的地方么。”

    那两人听见这话,慌忙跪下陈辞。

    张润泽道“启禀皇上,程正安值勤期间擅自离岗,正是因他之故,都梁台遭贼人入侵,我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的文书被翻得乱七八糟,望皇上为我做主啊”

    程正安道“皇上,臣并未擅自离岗,此话纯属诬陷倒是张御史,那日被我撞见他与可疑之人交易,看样子足足有千两白银,不是受贿又是什么”

    两人各执一词吵吵嚷嚷,督察院和禁卫军还都有人出来附议,皇上一烦,挥手就给两人都降了罚,一个罚俸两年,受军棍一百,一个削了品级,交与刑部惩戒。

    本来这场闹剧就要谢幕,洛平突然站了出来。

    他说“请皇上三思。古时贤相魏徵有谏言云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此事尚未明朗,还请皇上不要妄下定论。”

    大殿上的人都觉得他疯了。

    谁都看得出来皇上现在心情不好,偏偏洛平还要去触他的逆鳞,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皇上确实不太高兴“洛卿此言何意是说朕处置得不对么”

    洛平道“两位大人的情绪都比较激动,以他们对对方的说辞来做判断,容易有失公允,不如让他们自己叙述一遍自己当日的情形,皇上再做判断。”

    那两位大人也有点懵咦怎么半路杀出个毛头小子还是个不要命的毛头小子。

    不过皇上没有发作,点头允了。那两人便说起了自己当时的情况。

    原来程将军的母亲当日病危,他出于无奈,只能找人替他的班,回去照料母亲。恰巧那夜遭贼,贼人狡诈,用迷药把一干将士放倒,然后单枪匹马地闯进了都梁台。如今禁卫军已经领了兵部的罚,好几个兄弟都还趴在床上不能动。不知怎么的罪责却全到了他的头上。

    而张御史也并不是受贿,虽然难以启齿,但他还是不得已交待了出来,那天他是去给不成器的儿子还赌债,那钱是他给出去的,不是他拿回来的。

    都是误会一场,只是两人素来有嫌隙,就借此参了对方一本。

    事情是解决了,两位当事人也都没什么事,可大家都认为,洛平这个小修撰肯定要倒大霉了。为官之道在与中庸,他这样强出风头,还顶撞皇上,定然是要吃苦头的。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尽管皇上脸色不大好,但他开口说出的,却还是夸奖洛平的话“洛卿不枉少年,勇而正,敢直谏,堪比魏徵。”

    接着又好像是突发奇想“洛卿,你观人观事细致入微,又有自己的见解,朕欲任命你为大理寺少卿。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熟读大承典则,届时由大理寺卿亲自考核你,若是考核不过,就还是从丞正开始做起吧。”

    “是,微臣遵旨。”

    喀。

    几乎能听见众位大臣们下巴落地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一向不喜别人忤逆自己的皇上说出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就是要纵容洛平,要偏袒洛平,谁都不许有废话。

    大家的面部表情很复杂,惟独洛平,仍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

    有人在他背后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让皇上如此亲信于他。他还真把自己当贤相魏徵了要我说,根本就是一个佞臣。”

    洛平不跟他们计较,因为他们说的没错。上一世,他就是把自己比作魏徵的,最后也真的成了他们口中的“佞臣”。

    什么不枉少年,去他娘的枉少年

    皇上现在给他的,最终都会一把收回去。

    当年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曾有多么“不枉少年”,就有多么“追悔莫及”。

    只是,既然他已知道这条路是升官的捷径,为何不走

    这回他不会一无所有了,皇上若是拿回了他的一切,至少他还有周棠。

    其他的,他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早朝过后,洛平顶着众多关注走出真央殿,大理寺卿找他说了几句话,无非是好好准备之类的话,洛平恭敬地应了。

    还未走到西宫门,他忽然被一个太监拉住了。

    太监说“洛大人,皇上有请。”

    洛平微一愣神,心里已有思量

    看来昨夜他私自入宫的事,皇上还是要追究的。

    跟着太监来到晚照亭,皇上只留了两名宫女侍候,挥退了其他人。

    果然,皇上问“洛卿昨夜可是留宿浮冬殿的”

    洛平点头“是。回皇上,微臣只是”

    不待他解释,皇上便道“是怎样朕已经知道了。棠儿受了惊吓,叫你去陪陪他。听棠儿的侍女说,棠儿常让你给他讲故事,你们的交情不错”

    听到这话,洛平心下稍安,看来芸香是按他的嘱咐应对盘问的,皇上只当他是周棠闲来无事的消遣。

    “赏春宴之后,臣与七殿下又碰见过几次,七殿下虽不好读书,对各地的趣闻轶事、志怪故事却颇为感兴趣,有时臣便会给他讲讲,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了。”

    “嗯。”皇上不置可否,抬手让侍女端上来一只木匣,“洛卿,朕早朝时送了你一个升官的机会,这次再送你一个礼物,打开看看吧。”

    心里咯噔一声,对这份礼物,洛平有不好的预感。应了声是,他上前打开木匣,看清匣中之物后,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昨晚放他入宫的那名侍卫的脑袋。

    血浆凝固在那张惨白的脸上,仿佛把他的不甘和怨恨都凝了进去。

    一种熟悉的战栗漫过身体,洛平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上,又刻下了一笔血债。

    皇上看着他“昨夜之事,朕就不追究了。”

    洛平捧着木匣双膝跪地“臣,叩谢皇上赏赐。”

    这个人替他顶了罪,是天子给他的宽恕,更是对他的警告。

    “起来吧。 擅自入宫事小,结党营私事大,洛卿好自为之。”

    “臣谨记在心。”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人兽。误

    、第十三章 替死鬼下

    洛平回到竹林中,把那只木匣葬了下去。他点上三炷香,静静地立在在这个坟冢前,听了会儿风起风落。

    会为这个无辜的人难过,但已经不会因愧疚而疼痛。

    前世今生,这样的事情看得多了,心就麻木了。

    收拾好情绪,他去浮冬殿看了一眼周棠。

    周棠刚喝过太医开的安神药,正睡得香甜。

    洛平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思忖着这场病大概还得耗几天,可他却不能一直在这儿守着他了。

    帮他掖好被角,洛平就要离开。

    芸香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洛大人,皇上没有为难您吧您、您还会过来吗”

    洛平安抚地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的,只是最近不能来看望他了。要是殿下问起来,你就说我要忙着应付大理寺的考核,请他恕罪。”

    “嗯,奴婢知道了。”

    芸香送走了洛平,望着熟睡的主子叹了口气。

    之前醒着时他就嚷着要见洛平,烧得糊涂了,怎么劝也不听。

    现在睡着了也不安分,口中反反复复就念叨两个词,要么是“小夫子”,要么是“色鬼小夫子”。这要跟他说洛大人不过来,指不定要发多大的脾气。

    隔天,洛平奉命去三皇子府上送一卷文书。通报之后,说是三皇子正在招待六皇子,要他稍等片刻。

    他在偏厅里喝茶喝了两盏,仍然不见三皇子出现,便起身去寻。

    三皇子周朴和六皇子周杨为同母所出,两人关系很是亲密,他们的母亲余贵妃是左丞相的独生女,在朝中颇有势力,因而这两兄弟都有着同一个毛病仗势欺人。

    周棠小时候没少受他们的排挤和欺凌,不敢去太学院也是因为三皇子当初放狗吓他。对于其他几个兄弟,周棠只是没什么感情,对于周朴和周杨,他却是极为厌恶的。

    洛平穿过九曲廊桥,听见不远处传来犬吠声,便知道六皇子和三皇子在那里。

    左丞相一家都是爱犬之人,余贵妃在宫里养了七八只小狗,三皇子府上更多,而且大都是训练过的狼犬。六皇子倒是没养,他怕皇上说他玩物丧志,但他也十分喜爱狗,时常到三哥这儿来玩耍。

    转过圆拱门便是周朴养狗的园子,洛平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行礼,忽然听见他们所说的话,生生停下了脚步。

    “三哥,你就把那条疯狗借我吧,我会小心的”

    “不成都跟你说了,那狗有病,咬上一口都会死人的。我正要找人杀了它,你别在这儿瞎捣乱。”

    “哼,那小杂种现在本来就病怏怏的,多个咬伤有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就说他自己生病死掉的,父皇根本不会在意。”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不是怕他怎么样,我是怕你被咬到了。杨儿你不知道,那狗发起疯来三个人都拉不住。”

    “那就先给它吃点什么蒙汗药啊,先让我带回宫里去,我找个合适的时间放去浮冬殿。”

    “杨儿你不要任性”

    “你就把它给我吧,我保证不把事情闹大。”六皇子拉着他哥的衣袖央求道,“三哥,你不觉得周棠那小子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吗不说上次在殿上回答父皇问题的事,就说他如今天天跑去朝阳宫赖着。衡儿还小不懂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想巴结大哥和衡儿,三哥,他这样不要脸的人,就不应该姑息”

    说白了,他还记着上回周棠甩他一脸墨水的仇。在他的认知里,周棠就是下贱的,不配做他兄弟,更不配与他们争皇位。

    周朴被他求得烦了,其实他也觉得周棠欠教训,再说,杨儿小孩子脾气,不把狗给他,他能在贵妃娘娘那里闹腾好久,到时候他还要被自己娘亲数落

    想了想,他还是同意了“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了。不过杨儿你听着,我会再给你几只好的狼犬,你把它们一起带进宫里,要真出了事,你就说自己不知道哪只狗疯了,把罪责都推到狗的身上,听见了没有”

    “嗯,我知道了,谢谢三哥还是三哥想得周全。”

    洛平退回了偏殿,手心里都是汗。

    他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一心想让周棠少走一些弯路、少受一些委屈,所以给他铺了一条自以为顺遂的路。谁知正是这样的安排,居然给他带来性命之忧。

    这样不行,他不能让周棠止步于此。

    洛平攥紧了拳,在心里思考着应对之策。

    把文书送给三皇子后,洛平回翰林院找了个名头入宫。

    听周朴的说法,好像蒙汗药的效用对那只疯狗也不大,说不准六皇子今日就会行动了。而周棠还卧在病榻上,哪里有还手之力

    想到这里,他顾不上许多,带上浸过足量砒霜的酱牛肉就进宫了。

    他在浮冬殿附近等着,果然,两个时辰后六皇子带了几只狗晃了过来,好像是要去中厩监要几根栓狗的皮绳。

    其中有一只狗被锁在笼子里,被两个太监抬着,由于药力,那狗看起来有些昏昏沉沉,龇着牙低低地吠着,口水拖沓。

    周杨让人把那只笼子放在地上,领着那两个太监抱着三只狼犬进了中厩监。

    洛平见机不可失,来到那只笼子前,往酱牛肉上抹了许多砒霜,蹲下身丢给了那只得了疯病的狼犬。

    狗儿闻到肉香,挣扎了几下抬起头,鼻子凑到酱牛肉上嗅了嗅,又看了看洛平。

    洛平伸手抚了抚它的脖颈,狗儿的眼睛很混沌,神志不清醒,口水滴答落到地上,吠叫声很低但充满威胁,看得出来确实已经疯了。

    洛平连忙撤回手,把酱牛肉又朝它嘴边推了推“乖,吃吧。”

    狗儿张嘴把酱牛肉叼进嘴里,撕扯着吃掉了。

    此时洛平忽然被一股大力拉开“大胆奴才,你在做什么”

    闻声望去,原来是六皇子领着他的人和狗出来了。

    洛平行了揖礼“洛平参见六殿下。此狗得了疯病,留在宫里恐怕是个祸患。”

    周杨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谁说这狗有病了这是我刚从三哥府上带回来的好狗,我见七弟最近精神不太好,就想送他一只狗解解闷,关你什么事了”

    洛平正色“殿下,万万不可,这狗咬人一口就会把人害死啊。”

    “哼,你说有病就有病了吗本殿就说他是好的”

    “殿下,明知这是条疯狗您还要送给七殿下,难道你是要去害他吗”

    “你”

    被说中了心事,周杨怒不可遏,同时心里又有些害怕,这个洛平,莫不是知道什么了正犹疑不定,骤见那条疯狗大声吠叫了几声,随即口吐白沫,抽搐着死了。

    看见那笼子里剩下的酱牛肉,又看了看洛平手上的污渍,他一下慌了这人下毒毒死了这条狗,他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周杨心烦意乱,头脑一昏,把手里的狗绳解了,指着洛平大喊道“你这奴才当真放肆,竟敢杀了本殿的狗”

    那几条狼犬都是受过训练的,一看主人发了指令,便一拥而上,对洛平发起了攻击。

    洛平躲闪不及,一下被扑倒在地。衣裳瞬间被撕扯碎了,身上添了好几处伤口,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周杨见他浑身是血,更加慌了神,竟一时呆住了。

    幸好此时一阵哨声传来,那几只狗立刻离开了洛平,跑回了吹哨人的身边。

    周杨白着一张脸,结巴道“三、三哥他我怎么办”

    周朴怒斥“什么怎么办救人啊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现在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你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他”

    洛平听着他们兄弟吵闹,慢慢移开了护在头上的胳膊,牵动到满身的伤口,顿时感到一阵剧痛。

    “唔”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映着血痕,却仿佛毫不在意般,恭敬地说道“无妨,不过是几只狗发了疯,与两位皇子无关。”

    听他这样说,周杨这才稍微平静下来。周朴早已命人去请了太医,他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如今见洛平这么识趣,倒省了他不少事。

    “洛大人,今日之事都是误会,现下最重要的,是尽快给你医治。”

    “多谢三殿下。”

    洛平说完这句话,人已经倒了下去,周朴连忙上前去扶。

    他讶然发现,这人所站之处已经聚了一滩血水,破碎的衣裳中隐约可见单薄的胸口,上面有着几处深深的犬齿印。

    他一个习武之人看了都觉得疼,这文弱瘦削的人却愣是一声喊叫都没有,还硬撑着与他们说话。群狗啮咬,也不见这人如何慌张畏惧,只在扶起他时,才感觉到细细的颤抖。

    周朴心中震撼,这人精明隐忍又知进退,难怪听说他深得父皇的信任,昨日还被破格提拔,是新晋官吏中风头最盛的。若是能拉拢到自己麾下,想必能有不少助力吧。

    此刻洛平痛得快要晕过去,神智却异常清醒。

    他有些好笑地想,自己总不会就这样死去吧,那岂不是要被大判官打入无间地狱。

    眼帘中是澄澈青碧的天空,仿佛有神明在俯视着他。

    那侍卫替他挡了皇上的惩罚,他替周棠挡了这一场灾难

    大概冥冥之中,真的有业报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他周棠就要做那个唯一能升他的官罢他的官的人。

    、第十四章 两相激

    周棠很少生病,也不知怎么的,这次却连着烧了好几天。

    那天睡着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给他掖被角,有只微凉的手给他试体温,他努力想睁眼,可那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等到能睁开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

    他很不高兴,唤来芸香道“洛平呢怎么不见他”

    芸香回答“洛大人已经出宫回府了。”

    周棠冷哼一声“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伶俐,洛大人忙碌了一天一夜,定是又累又饿,你不会留他用膳么”

    芸香心里叫苦就知道主子会拿她出气,她也想留啊,但哪里留得住呢

    她垂首,只能照着洛平交代的回话“殿下您有所不知,今日洛大人在真央殿出了大风头呢,皇上要提拔他做大理寺少卿,给他下达了一个月内熟读大承典则的谕令,现在洛大人要忙着应对考核,实在是分身乏术”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周棠不想再听,拥着被子翻过身。

    “殿下,您的药”

    “我让你退下你没听见吗”

    “是,奴婢遵命。”芸香叹了口气,不敢多嘴。这小主子正在闹别扭,看来除非洛大人亲自出面,否则谁也劝不了。

    周棠等侍女退出门外,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小腿在被子里一阵猛蹬,直把那床铺蹬得乱七八糟,还是觉得不解气

    臭夫子大骗子

    什么关心我的话都是假的明明答应了要留下来照顾我的,现在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不就是升官嘛,看他急吼吼的那个样子哼官迷伪君子

    以后我要是真的当上皇帝了,就给他全天下最大最好的官做,把他拴得牢牢的,看他还舍不舍得离开

    撒了一通火,周棠热烫的脑袋稍微冷却了一些,他又觉得小夫子大概也是不得已,毕竟从昨夜到今天,他已经很辛苦了,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了,而且留宿宫里也不方便。

    嗯今天就算了吧,周棠想,明天他要是过来的话,我就不骂他了。

    他要是给我带甜糕,我就不生气了。

    他要是再摸摸我的额头,我就彻底原谅他

    周棠这么打算着,抵不住头晕脑胀,随手拿了床边凉了的药,捏着鼻子喝下去,之后又沉入了黑甜乡。

    可是他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也没见到小夫子的影子。

    留了三碗药准备让小夫子来喂的周棠,一怒之下摔碎了所有的药碗。

    芸香要去打扫那满地狼藉,被他轰了出去“滚开不要你收拾你给我出去”

    “殿下,您的烧还没有退,太医说这药不能断,不吃药的话,病怎么会好呢”芸香还要苦口婆心地劝,被周棠狠狠瞪了一眼,没办法,只好退出去。

    周棠缩在被子里,握着胸口捂得发烫的踯躅玉兔,气哼哼地说“你不来是吧,铁了心不来是吧,好,那我就是不吃药,我病死给你看”

    生病中的周棠越发无理取闹,他不相信洛平会真的丢下他不管,就故意断药。

    他觉得,若是小夫子知道他这么不听话,一定会过来教训他的。

    只要他来,他就乖乖吃药养病。

    然而第三日洛平还是没有来。

    周棠的病又加重了,也没有力气发脾气了。

    他只听见外面传来很嘈杂的犬吠,吵得他睡不安稳,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迷迷糊糊中又做了噩梦。

    梦里面的小夫子浑身是血,还冲着他微笑说“以后我不能来看你了,殿下,你一个人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任性”

    他在梦里魇住了,吓得浑身冰凉,可就是醒不过来,无论他怎么呼喊,小夫子就是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往黑暗里去了。

    周棠烧得更加厉害,双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半夜里难受地呻吟着,醒来的时候连神志都不太清楚了。

    芸香实在不忍心看主子这么消沉下去,打定了主意,偷偷拿了他的腰牌,准备出宫一趟,把洛大人带来劝上几句,否则周棠很可能要熬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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