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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之后 第5节

作者:冰纨 字数:25338 更新:2021-12-28 22:11:27

    峡谷的道路倒是修建得颇为平整,谷靖书尽管在昏暗中只能够靠着南宫珏的指引试探着前进,倒也走得并不慢,一会儿便瞧见了出口处的亮光,一时令人有种穿过那道洞口,便会进入武陵人去过的桃花源般的恍惚感。

    谷靖书就恍惚着被南宫珏拉扯着朝着亮光前进,一直到走出了洞口,瞧见谷内风光,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是谷内的景色却没有桃花源那般美,四面峭壁高耸入云,合围着一块不到亩大的平地;左面山壁流泻下来的细小瀑流,汩汩汇在岩潭中,倒也算得上清可见底;右面靠壁简单地用木石搭建着一座草屋,环屋也有一些野花草,只是土地贫瘠,长得并不精神。

    谷靖书将谷内景色都看遍了,估计南宫北翊要他见的人应该在草屋内,便重将目光投向了草屋。

    那里面住着的会是什么人

    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起来,谷靖书不由抓紧了南宫珏的手,一眨不眨地瞧着草屋破旧的柴门,紧跟着眼前身影一闪,南宫北翊已从他们身后走上前去,开声喝道“谷云起,故人来访,你便是如此的怠慢么”

    他话一出口,草屋内还没有反应,谷靖书却禁不住身子一晃,险些儿跌坐在地下。

    谷云起谷云起

    虽然是个没听过的名字,但是但是和自己一样姓谷,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谷靖书手脚发软了。

    他从谷家村里出来,遇上狼星魁那档子事,又与南宫珏山盟海誓地腻在一起,本就对谷氏宗族的人唯恐避之不及,谁料到南宫老爷家的乡下院子里竟还窝着一个姓谷的

    倘若这位谷云起前辈看到自己与小珏在一起,他会说什么会不会大骂自己,要求自己离开小珏倘若他那么说了,自己又会怎么做

    南宫珏却没什么反应,他当然不会知道谷靖书内心的挣扎,只是略有一些好奇地也瞧着草屋,看看会出来一个什么样的人。

    art36 天门谷氏

    草屋内却一片岑寂,没有任何回应。

    南宫北翊眉峰一敛,对谷靖书南宫珏道“你们在这等着。”自己则径直前去草屋,打开柴门跨了进去。

    谷靖书忍不住跟上一步,却又犹豫地停了下来,仓皇地回望了少年一眼。南宫珏将这谷内的情景打量够了,抬起头来对他微微颔首,道“靖书,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他也许是不知道谷靖书内心的矛盾,但那平静的神色与语气,却还是令谷靖书心下大定,便顺从地由他拉着走到水潭边坐下。南宫珏掬一捧水,给他拍了拍汗湿的脸颊颈项,又帮着他梳理头发,当真从容得很。谷靖书自己也才记起对着潭水照了照模样,倒影里南宫珏两只手在他脸上头上轻轻抚摸着,竟是十分的温柔深情,叫谷靖书一颗心也要融化了,甜滋滋的瞅着少年只管抿唇微笑。

    南宫珏捧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凑上前去,搂住他脖子便在他耳根上吻了一下,道“靖书,你笑得我心里痒痒的,还不给我挠挠”

    谷靖书一手搂着他,一手真的也伸出去,在他心窝处轻轻揉着,柔声道“小珏。”

    “嗯。”

    “小珏小珏小珏”

    南宫珏赖在他的怀中不起来,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向来冷峻的面孔也现出了一些柔和的弧度,那俊挺的眉眼、鼻梁与柔软的嘴唇,惹得谷靖书心猿意马的,直想对着这样的少年主动一回,也来看看少年沉迷于与自己交欢的美妙神情。

    所幸他还记得自己这是在等着要见一个姓谷的前辈,万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为,便总算将那些旖旎心思压制了下来。

    他们那边是平静了,南宫北翊走进草屋后却并不平静。

    草屋十分简陋,里面的陈设也非常简单。一端放着些南宫家送来的米粮菜蔬,窗棂下是石砌的灶台,屋子中间摆放着石桌石凳,另一端是间以草席隔开的卧室,依稀看得见里头的床榻被褥,枕席间躺卧着一个面目不清的人。

    南宫北翊进来就一眼瞧见卧房中的情景,神色不由一凛,身形一展,便穿行进入卧房,俯身查看那人情状。那人模模糊糊地呻吟了一声,声音十分微弱,南宫北翊倒是舒了口气,在他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那人滚烫的额头,道“什么时候病的,也不叫人进来看看,硬捱着吃苦便好受得很么”

    那人却左右摇了摇头,把脸往里头埋去,避开他的手,并不说话。

    南宫北翊便收回手,淡淡地道“不想见我,也不想见见你们谷家的人么”

    床上的人微微动弹了一下,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地道“谷家除了我,还有谁人”

    南宫北翊道“我就是不确定,所以带他来见一见你,谁知道这么不巧,你偏偏生了病。”

    那床上的人自然便是南宫北翊方才所叫的“谷云起”,他冷冷一笑,神志清醒了不少,吐字也清晰得多,道“我虽然烧得厉害,却还不至于糊涂。我大哥一家丧生于天门的动乱之中,嫂子怀有九个月的身孕,却也殁于此役。我又没有子嗣,谷家哪里还有什么人”

    南宫北翊道“或者还有旁支。”

    谷云起闭着眼一摇头,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那安阳城外青峰山下的谷家村──”

    “天下姓谷的人何其多,你不妨全都找了来叫我认一认。”谷云起这番话说得多了,不免有些气喘,略歇了一会,才又嘲讽地笑道,“只是我劝你还是别再白费心机,我不是早已说过,天门是由我大哥一手掌管,藏宝也罢,秘笈也罢,都只有我大哥一人知晓。你就算真的找来一个我谷家的后人,我既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就是想告诉他也无从说起。”

    南宫北翊并不动怒变色,反只是在他额头上再摸了摸,便道“你说得这样笃定,等一下却别被吓着了。”

    谷云起厌恶地在他掌心底下摇着头,好像很不喜欢被他碰触似的,南宫北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消瘦的面颊,往屋外传声出去“谷靖书,你进来吧”

    与谷靖书乍然听见谷云起的名字时不同,谷云起没有丝毫吃惊之态,只瞧着他冷笑。他本来病得严重,没多少力气,此刻倒像是为了不在南宫北翊面前示弱地,挣扎着要坐起来。南宫北翊伸手帮他,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闪躲,只有任由他帮着自己在腰后垫了枕被,才坐得端正。

    门那边,那谷靖书正拘谨地躬身垂首走进来,恭谨地道“晚生谷靖书,拜见南宫老爷、谷前辈。”南宫珏在他后头不出声地抱着剑跟着,一双眼睛只管瞅着他那被衣物遮蔽得严严实实,然而一弯腰便勾勒出挺翘弧线的腰臀,脑袋里也不知转着什么样的念头,乌亮的瞳仁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草屋内光线太暗,加上谷靖书出于谨慎也没有直接迈进那位谷云起前辈的卧房,双方都没有看见对方。南宫北翊吩咐道“你进来,让云起好好看一眼。”

    谷靖书知道南宫珏在自己身后,心头也安定了一些,便应了一声是,恭顺地走进那狭窄的卧房。

    卧房内更黑更暗,然而谷靖书却觉得浑身发凉,分明感到南宫北翊与那谷云起的目光均在自己身上刺出了好多个窟窿。他战战兢兢地呆了一会儿,却听一个陌生的沙哑声音低低地道“抬头。”

    “是。”

    谷靖书胆战心惊地先偷偷瞥了那床上坐着的人一眼,可惜光线委实太暗,他什么也看不清。南宫北翊与谷云起的眼却像是能在黑暗中发光似的,立即将他瞧得清清楚楚。他脸才一抬起来,床上的谷云起便像是猛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吓得谷靖书以为这都是自己的错,也不知是该上前扶持,还是赶紧低下头退出房间比较好。

    art37 滴血认亲

    南宫北翊就坐在床边,很自然地伸手帮他拍背,一面道“如何,我不是早叫你要当心些,别被吓着了”

    谷云起咳嗽半晌才停下来,口中却不肯认输,道“世上长得像的人也多得很,偏是你带来的,长得再像也不可信。他就算姓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谷靖书听得有些愕然,另外却反有些欣喜,眼见这位前辈并不打算承认自己与他有什么关系,那亦是说并不会阻挠自己与小珏在一起,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了。他心中一喜,便禁不住偷偷往卧房外瞟去,想看看南宫珏是什么态度。南宫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直紧绷的臀部看,谷靖书这一眼瞟见,忍不住脸一红,生怕他这过于赤裸裸的视线给两位前辈高人发现,那不免太过尴尬,只好又慌慌张张地收回目光,规矩地垂着眼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只听南宫北翊淡淡地道“这你却想错了,他并不是我找来的,而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送上门”

    谷云起的声音不由提高了些,先前虽说了谷靖书就是姓谷也与他没关系,此刻却还是怒意勃发地连剜了谷靖书好几眼,将个谷靖书骇得悬着一颗心惴惴不安地呆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等他宣判,他却又只是冷笑一声,一语不发了。

    南宫北翊道“你觉得巧,我才是觉得巧,还当是你大哥冤魂不散来找我南宫家麻烦。”

    谷云起冷冷地道“亏心事做多了,自然疑神疑鬼。不过我看你至今还能若无其事地来见我,倒一些也不怕晚上做噩梦的样子,只怕你见着他是高兴还要多过害怕了。”

    南宫北翊叹道“果然,还是云起了解我的心思。我常常觉得要是没了你在旁边,那真是无聊极了。可是你要是一直在旁边,那也不免烦人得很。”

    谷云起闭着眼不理他,谷靖书也在一旁听得懵懵懂懂的,不晓得他们在说些什么。南宫北翊又道“他如果真是你大哥的魂灵,那事情还好办一些。就不是,我想总也会与你们家有什么瓜葛,你却又推得一干二净。这谷靖书自称是父母双亡,由宗族提携长大,我自然会叫人去他们村子查探一番,未必便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说起谷靖书的身世,谷云起显然也在用心地听着,眉峰轻蹙,身子不时因压抑着咳嗽而微微颤抖。南宫北翊说着忽然抓住他的一只手,语气凉薄地道“其实还有个更直接的办法。”

    “什住手”

    谷云起一念未转完,便知他要做什么,用力将手往回夺去,只是病体未愈,体力不支,反只惹得一阵猛烈咳嗽,那只手仍被他牢牢捉住,抻到床头矮几上放着的一只盛水的小碗之上,随即被他以利刃刺破中指,往碗中挤出了几滴血,才把他手放了回去。

    谷云起咳得直不起腰,南宫北翊仍是温和地摸了摸他脑袋,道“不过几滴血而已,既不会伤了谁的性命,也不会弄出什么骗局,不是最好的办法么”

    谷靖书瞧着南宫北翊这前后判若两人的言行,只觉脊背有些发凉,忍不住向后挪了一步。

    其实南宫北翊取那几滴血,确然并没有什么格外暴虐的表现,只是谷云起分明重病在身,又不愿被他拿了血去试探谷靖书的血脉,挣扎中显得更加惨烈而已。但总的说来,对着这样一个病人怎么也该是以照顾为优先才对啊为何南宫北翊却根本不管他的病痛,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南宫北翊取了那只装了谷云起血的碗,向谷靖书看来。

    谷靖书隐约晓得他要做什么,他本来是打算对南宫北翊百依百顺,做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的,但看了谷云起的样子之后,心中却实在对南宫北翊要来取自己血的做法很有些抵触。

    而且他也害怕,若是自己的血真的与谷云起的能够融合,那不是又为自己和小珏多添了一桩麻烦

    而如果不能融合

    看南宫北翊的样子,他分明是很想证明自己与谷云起有血缘关系的啊如果不能融合,让他大失所望,他对自己岂不是更没有好脸色了

    谷靖书发觉自己此刻是进退两难,两只脚不由一挪再挪,不自觉已挪到卧房口上。南宫珏从后面一把将他腰身攫住,奇道“靖书,你干什么”

    谷靖书仓皇地回头看了看他,道“我我不想”

    “不想什么”

    南宫珏虽然眼神好,但卧房内太狭窄,加上他刚才又只看着谷靖书某些引人注目的地方没有留意,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谷靖书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南宫北翊已端着那只碗走过来,若无其事地对南宫珏道“将他的手递过来。”

    南宫珏虽不是言听计从的孩子,此时不知道父亲的用意,却也没有忤逆的意思,很自然地就握着谷靖书的手掌递给了父亲。南宫北翊的动作也是极快,手指挟着一柄小刀在他指尖上一抹,便取了血滴入碗中,快得谷靖书连叫痛都是在他转身回到谷云起床边之后。

    南宫珏的反应都比谷靖书自己快得多,眼见父亲一刀抹过,虽不会危及性命,却还是皱紧了眉头,将谷靖书的指头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啜吸一口,又觉还不够地干脆捉着谷靖书的手紧跟着父亲进入卧房,道“以后不准弄伤靖书”

    南宫北翊只是将那只碗端回谷云起的眼前,要他看看两人的血是否融在了一起,对于小儿子的这个要求也没有回应。倒是谷云起听见南宫珏的声音抬头看了看他,一时像是被他的样貌惊得一呆,道“你、你你是”反将南宫北翊要给他看的东西完全忽略了过去。

    南宫珏亦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他,“唔”了一声,扯了扯谷靖书的胳膊,道“靖书,这个人和你有点像。”

    谷靖书本来看得不很分明,被他这一说,心里又直打哆嗦,哪还敢轻易回话。

    南宫北翊便朝谷云起轻轻一笑,道“连小珏也看出来了,你也不用否认了。云起,这孩子与你确是一家人,既不是你的,那自然就是你大哥的,是不是”

    art38 孺慕之情

    他将那只盛着两人血液的碗直递到谷云起眼前,碗内少许的清水之中,数滴鲜血丝丝缕缕地缠裹在一起,早已不分彼此了。谷云起本来神思困倦,先给南宫珏岔了心神,再看到碗中血滴相融的情形,思考的事情多了,便有些吃力,神色黯然地道“谷靖书,你到底是谁为何为何要与南宫串通,一道来蒙骗于我”

    谷靖书心中对于眼前发生的事全然没有概念,但多少也知道关系重大,是以听见南宫北翊肯定自己与眼前谷云起的关系时,也不禁口干舌燥,心脏怦怦乱跳地紧张起来。然而谷云起始终不愿承认与他有关系,他摸不着头脑,只得老实答道“我晚生是安阳城外谷家村人士,并没有与南宫老爷串通,更、更没有欺骗您啊”

    南宫北翊笑道“云起,你已然烧得糊涂了吧,别的可以作假,这血液相融,是随便找来一个人便能行的么”

    谷云起没有理他,又道“你说是父母双亡,总也知道他们的名讳,你的父母究竟是何方人士,不妨说来听听”

    要提到父母,谷靖书的态度愈发恭敬,道“是,家父讳文睿,家母谷陈氏,均是安阳人士,去到谷家村都打听得到的。”

    谷云起似是松了口气,倦怠地道“你看,并不是。”

    他自然是说给南宫北翊听的。南宫北翊却摇了摇头,道“那也不一定。一则人名不一定是真,二则人会说谎”

    谷靖书面皮发烧,忍不住挺胸道“我没有说谎”

    他虽然自觉近来做下的事很对不起自己的先辈父母,可也更不会连父母名讳也胡编乱造。他这一壮起胆子,倒真真切切地看了谷云起一眼,心里头果然不禁大骇一跳,只觉原来南宫珏所说“和你有点像”尚且并不符合实际,那谷云起除却形销骨立,满面病容,就是年纪看上去也不比他大上多少,便要告诉旁人那是他的同胞哥哥,怕也会有人相信。

    不过南宫珏看人向来和普通人不一样,倒也不是故意骗他。南宫北翊显然注意到谷靖书惊愕的神情,道“说谎的人不一定是你,不过你看着云起,难道不会以为自己与他有什么关系”

    谷靖书不由自主地一点头,走近一步。他本来对谷云起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只是被南宫北翊带来完成一项讨好未来老丈人的任务罢了,然而看清谷云起的面孔,他惊愕之外亦对其生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竟忍不住想伸手碰触一下这位前辈,总觉那会是非常温暖,非常舒适的触感。

    谷云起却并不温暖,谷靖书才走一步,便被他以冰冷的眼神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谷靖书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心中竟而有些委屈难受的感觉。他从小没有父母,也没有其他亲人,有时候看着别的一家人乐和融融,羡慕是羡慕,却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滋味。眼前的谷云起骤然间给了他那样一种特殊的感触,却又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他固然知道自己对这人一片孺慕之情很有可能只是个错误,被拒绝得这么彻底,却还是难受得很。

    谷云起将呼吸调匀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道“天门的动乱,死伤数百人,溪流湖潭,几乎都被染红了。”

    南宫北翊一怔,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个,谷云起刻意地压着自己情绪,以免激动又致咳嗽,继续道“融在水中有那么多血,难道那些人便都是至亲么”

    南宫北翊这才明白,这个问题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一笑,道“云起看事情总是这样别出心裁,不过,我也并非定要迫你认了这孩子做侄儿。其实你方才说过,就是真的找来有你谷家血缘的人,你也无可奉告,既是如此,便当做我是好心要替你找一找你谷家散佚在外的骨肉血亲不好么,何必这般紧张抗拒”

    谷云起咬着牙低声冷笑“哼,你好心,你果真好心你将那孩子带走”他言辞模糊,眼角却往谷靖书南宫珏身上溜了一转,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只道,“就当你是好心,总归将他养大,只是那也是托了少彦的福,我却不敢受你的任何好心”

    谷靖书还在奇怪他话里含糊不清的“那孩子”到底是指谁,冷不防又被他恨恨地瞪了过来,同时被厉声喝斥“谷靖书,无论你与我天门谷氏有无关系,甘为南宫一家利用,不辨忠奸,总有日要为这糊涂付出代价你今日一句无知之言,便系他日安阳谷家村数百条人命”

    谷靖书被他喝得心头一凉,南宫珏及时挺身挡在他面前,皱着眉头道“不准吓唬靖书只要他不愿意,我绝不会让他家的人受任何伤害”

    南宫北翊无奈似的将他往被窝里按了按,温言道“你这话说得忒也可怕,谷靖书毕竟是我家小珏中意的人,就算我家不可能真将他迎娶过来,善待他族人却还做得到的。”

    他一语未完,谷云起已经一惊坐起,只是身体并不适应,头晕目眩的说不出话,差点便一头栽下了床。南宫北翊及时将他扶住,便听他伏在自己手臂上气短声促,声极细微地道“你、你说什么他与小珏──他们他们是什么关系”

    南宫北翊也附在他的耳畔,轻声地道“他们二人双宿双飞已有好些日子,真正是一步也舍不得分离。你说会是什么关系”

    谷云起眼前一阵阵的昏黑,本就削瘦的躯体上汗水渗透薄衣,又止不住地发着抖,更显得单薄可怜。他紧攥着南宫北翊的手臂,好容易才出声道“南宫北翊你果真好狠”他必然还有想说的话,然而怒急攻心,那些话郁在心头便是吐不出来,突地“哇”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手指兀自紧扭在南宫北翊的手臂上,人却已面目惨白地昏死过去。

    谷靖书大吃一惊,他的反应比起身边这些练武之人总要慢一些,然而南宫北翊并不关切谷云起的病情,南宫珏眼中的谷云起则大概依旧是尸体一具,都不为动容,因此倒是他动作要快一些了,急急跨上前去要扶着谷云起,口中喊道“前辈”

    他是当真关心着谷云起,只是还没真正扶着,已被南宫北翊一挥手挡了开去“你们出去吧。”

    “谷前辈”

    “不过是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谷靖书还是有些担心地张望了一眼,谷云起脸上淋漓的冷汗交错滴落,须臾竟将颊畔枕被洇湿了大片。不知为何谷靖书总觉着他似乎在流泪,自己心中也忐忑不安。南宫珏便将他的手攥在手心,道“靖书,这人长得虽然有些像你,却没有你可爱。我们不用管他,这就出去吧。”

    若不是有南宫北翊在旁,谷靖书真想同谷云起好好说几句话,就算两人不是真的亲戚关系,能遇上这样相似的人,怎么能不心生好感。此刻却也只有被南宫珏拉着退出房去,心头不由滋生了几缕惆怅。

    一出草屋,南宫珏便又在他身上摸索起来。谷靖书却有些懒懒的,到底还牵挂着屋里那昏死过去的谷云起。他觉得南宫北翊根本不会照顾人,那谷云起可就不妙得紧了。再说起来,两人关系看起来一点也不好,谷云起又是被南宫北翊关在这座山谷里的,那岂止是不妙,简直是糟糕之极。

    南宫珏一双手从他腰上摸到胸膛,脸颊,最后紧紧抱了他一会儿,忽然道“靖书,你还在想里面那个人么”

    谷靖书“唔”了一声,南宫珏略偏着头看他,道“不要想了,他活不了多久。你若是想着他,很快就要觉得伤心。我不想你伤心。”

    谷靖书心神不宁的,陡然听他这话,吓了大跳,道“怎、怎么这么说为什么活不长小珏,你别乱说话”

    南宫珏不满地在他臀上抓了两把,道“我没有乱说。”顿了顿,又道,“他身有旧疾,气血凝滞,一身武功用不出来,形同废止,本就容易生病,偏又郁郁寡欢的,精血亏损不足,父亲故意这样气他,只怕过几天就要不好了。”

    谷靖书听得一阵心慌,转身就想回房中再看谷云起一眼,甚至大胆地劝告南宫北翊一番,南宫珏却将他抱得紧紧的,道“靖书,不要管他。他和你并没有关系,对不对”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们的血明明都融在一起了

    就算血融在一起不能说明什么,他与我长得那么相像,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死了啊

    谷靖书一颗心里乱纷纷的,好像有很多理由要向南宫珏陈说,却又好像每一个理由都在他面前站不住脚。现在在他心里窜来窜去的各种念头,总括起来,用一句话便可以概括得了

    他就是很担心谷云起

    不管谷云起对他怎样冷淡,怎样无情,他都想要有机会接近他,碰触他,了解他,如果,如果有时间的话

    南宫珏忽然呆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又望向谷靖书。

    手指尖是一点湿润的触感,而谷靖书脸上,赫然竟滚落两行泪水,泣不成声。

    art39 前尘旧事虐

    南宫北翊眼望着谷靖书两人走出去,一面抬起另一只手,捉着谷云起抓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他的目光也同时落在谷云起的脸上,明明同样是一张俊美的脸孔,谷靖书那媚态做出来,可以迷得小珏神魂颠倒的,谷云起却是眉头深蹙,面色黯淡,仿佛永远也不会露出一丝笑容。

    这样的神色当然不会迷人,南宫北翊扫了一眼,就觉得他简直晦气得很。

    谷靖书要是三月的春光,谷云起大概就是十月的寒潭,冷清,肃杀,毫无暖意。

    是以尽管他病得如此之重,也难让南宫北翊产生同情之心。

    南宫北翊本就缺少同情。他将谷云起紧握的手指尽数掰开,瞧着手臂上被拧出的乌青血痕,──这本来不算什么的小小伤痕却令他恚怒起来,探手到谷云起的脸上,绝不轻柔地连拍了几下。

    谷云起口唇翕张,先喀出两口鲜血,呼吸才顺畅起来,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这回的眼神,却是十分无神,甚至连坐在面前的南宫北翊,他也是缓缓眨了两三回眼,才看清楚了,又开始咳嗽。

    南宫北翊却对着他微微一笑,道“云起,你怎地还是这样沉不住气,差点吓坏了小孩子。”

    谷云起一时说不出话,他也在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口鼻中咸腥的血味刺激,令他虽压住了咳嗽,却还是止不住喘息。他不去听南宫北翊故意说来惹怒自己的话,只是他自己考虑的事情已足令他气得头晕眼花,无法顺利思考。

    他双手都用力地攥着被子,平下内腑翻涌倒腾的血气,哑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

    南宫北翊倒像是觉得惊奇似的,重复了同样的话。谷云起望向他的眼神几近绝望,以及无尽的悲哀。他明知自己此刻连呼吸也极困难,说话更是挣扎在窒息中一般地痛苦,却还是忍不住不说──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痛苦难受会带给南宫北翊更多的满足与愉悦,却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又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连对少彦的孩子你也如此狠心”

    “呵云起,你真会冤枉人。”南宫北翊双眼虽还看着他,目光却像是已经穿透了他,进到了另一个时空。他漫不经心地敷衍着“我不是辛辛苦苦将小珏养大成人了么,哪里狠心了”

    “我以为你至少真的喜欢少彦所以会念及旧情,好好对待小珏”

    这句话之后是一片短暂的沉默,谷云起用尽了肺中的空气,暂时无力说话,南宫北翊却是被这句话重又带回了现实,目光由虚变实,而且利刃般地刺在谷云起的脸上。

    谷云起没有反应,他紧绷的神色也只维持了一会儿便放松下来,道“我自然是真的喜欢少彦,如果不是因为你,事情结束后,我便会和少彦永远地在一起。琴棋书画,诗酒茶花,他喜欢什么,我都会陪他。”

    “因为我”谷云起嘲讽地笑了一下,道,“果然是因为我。因为我,你要做的事情始终没法结束,少彦也不能一直等下去”

    “他能的”

    南宫北翊忽然厉声反驳,“在那之前,我们早就约定好了,他会与我回到南宫家,回到我为他准备好的住所,我们曾在那里纵情啸歌,快活无比──”

    他眼睛已然发红,谷云起那沾满血渍的唇角却显得更加苦涩。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就是有,也没有要打断南宫北翊如此狂热回想的意思。南宫北翊自己却很快冷静下来,声音变得沉痛喑哑,道“他为家人所迫,不得已娶妻生子,我却没有余暇帮他,那不怪他。”

    谷云起仍旧没有说话,他的气息总算又调匀了一些,手掌也松开被子,平静了许多。南宫北翊却忽然怒目瞪向他,右手一抬,重重地一掌掴在了他脸上“这自然怪你,贱货你故意不告诉我少彦成亲的事,以为我便会与你在一起了么哼,我算是与你在一起么我将你留着,不过是不想让你死得太痛快,让你能看着我,却永远别想能碰到我”

    这一掌掴得太重,谷云起唇角立即沁出血丝,左颊红肿起来。他咬着牙没有出声,盯着南宫北翊的眼神却是更冷,冻彻骨髓。

    南宫北翊目眦怒张地怒视他许久,神色几近疯狂,又道“我去找少彦,杀了那些束缚他的人,他那被迫迎娶的妻子,他那两个阴阳怪气的兄弟,他家那些狗奴才他为何却不肯跟我走你对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将小珏交给你,却不肯同我一起抚养小珏小珏虽然太像那可恨的女人,但只要他喜欢,我当然不会真的杀了那孩子谷云起谷云起你告诉我,你究竟怎样挑拨我的少彦的“

    他控制不住地钳住谷云起肩膀,全然不顾谷云起孱弱的病体,凶狠地摇晃着他。

    谷云起没法说话,被他折腾得差点又一次昏死过去。待南宫北翊重新将他放开,他已是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你将小珏教成了什么样子”

    南宫北翊一怔,谷云起虽虚弱得几乎要断气,却还是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一边道“你杀了少彦的家人,朋友,妻子,甚至还要杀他的孩子,你要少彦到底怎么和你回去我那时才知道你是真的爱死了他。我没有被你这样爱,也许还算是幸啊”

    他话未说完,脸颊上已又着了南宫北翊重重的一掌,眼前一黑,终是瘫在床上半个字也吐不出来,身子抽搐得便如风中柳絮一般,全无了半分控制力。

    南宫北翊本来气极之下还要再打,只听他呼吸中竟只剩了出的气息,方才缓下了手,瞪着谷云起的脸孔喘息。

    谷云起被他一掌打下,早没了知觉,颤抖着的躯体也渐渐趋于安静,肌肤满浸着汗凉过后的冰冷。

    art40 恋恋不舍

    南宫珏怔怔地看着满脸泪痕的谷靖书,无意识地将沾着他泪水的手指捺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咸的。

    可是谷靖书的表情,却不复先前被他欺负到泪光点点的诱人媚态,而是伤心难过得很。

    他垂着头,自己也抬手揩拭着泪水,却是阻止不了泪水的继续滑落,也只好泪眼朦胧地对着南宫珏勉强道“小、小珏,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担心得很”

    南宫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左手一伸,从他耳畔穿过勾住他后脑勺,将他脸孔勾得低垂下来,便张开口重重地咬在了他嘴唇上。谷靖书也不知他的用意,只是敏感地觉到少年可能不太喜欢自己对他人太过关注,因此嘴唇虽被咬得有些痛,却还是忍耐下来,只在喉间轻微地“嗯”了两声,旋即便被舌头探入口中肆意翻搅的啧啧声掩盖过去。

    南宫珏双手抱着他的脑袋,很有些要给些他颜色看看的在他口中放恣舔吮,片刻间便将谷靖书吻得脸色潮红,轻喘不已,耳朵里依稀听见屋内传来什么响动,然而注意力已然全被少年那条气势汹汹的舌头夺走,便也顾不上去理会了,只记得抱住少年的肩膀,抓紧他的衣衫以抵御那就快窒息的眩晕感。

    南宫珏凶狠地吻着他,双手渐渐下移,一只手摸着他的颈项脊背,另一只手则毫无顾忌地在他胸前抓捏起来。谷靖书大为惊恐,忍不住扭动挣扎起来,口中呜呜嗯嗯含糊地道“小珏不要现在不行”

    但听得屋内的响动更大,南宫北翊似对着谷云起发脾气般地吼着什么。谷靖书兀自被少年抱得紧紧的,正在喘不过气来的当儿,口唇中含着的温热舌头忽而缩了回去,他得隙急急呼吸几口,却见少年神色并不轻松,怔忡之色反是更重了,甚至连他脸孔也没有看着,只呆看着他胸膛发愣。

    谷靖书心下惴惴,不晓得他究竟是什么心思,只恐自己方才的抗拒得罪了他,便羞怯地道“小珏,现在不行,晚上晚上回去,你怎样对我都可以的”

    南宫珏却没有反应,谷靖书更加惶惑了,外人虽道是他将南宫珏迷得神魂颠倒,其实他才是被南宫珏迷得晕头转向,为着讨好这小小少年,什么羞耻的事也敢于做出来。然而南宫珏的心思实在难测,他往往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合他意,这交锋之中更是逊了一筹。

    南宫珏定在那儿好长一会儿,才又将目光向上一掠,瞅了他一眼,转望向草屋门口。

    南宫北翊正沉着脸从那里走出来,一眼瞧见他们俩搂搂抱抱的模样,眉宇间更是掠过一丝不豫之色。南宫珏自是毫无自觉之感,仍然一手环背一手按胸地抱持着谷靖书,对着父亲的目光不避不让地迎上去,隐约竟有逼视之意。

    谷靖书也没有例外地后知后觉,猛然发觉自己如此不知廉耻的模样全落在岳父眼中,惊“啊”一声,急忙想从南宫珏怀中退出。南宫珏眉峰一蹙,环在他肩背上的手鹰爪似的一扣,顿时将他牢牢锁在原地动弹不得,被那手指扣住的皮肉筋骨还疼得他禁不住溢出泪水。

    南宫北翊也是被他这一扣给弄得一怔,道“小珏,放开他。”

    南宫珏生着闷气似的没有回应,谷靖书被他抓得太痛,只好乖顺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期冀他手指松上一松,好让自己好受一些。

    南宫北翊本来也只是见他将谷靖书折磨得太过才随口一说,发觉儿子不听话,他也懒得理会了,遂道“事情办完,这就回去家里。你这样不听话,回去之后便在院中禁足一个月,不准随意出门。”

    谷靖书听说这话,不由得往草屋里张望了一眼,虽是害怕小珏的手段与南宫北翊的威压,却还是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问道“那那位前辈”

    “嗯”

    “他他病得那么重,没人照料怕是不好”

    南宫北翊深深地瞧了他一眼,道“你想要照顾他”

    谷靖书下意识地就要点头,他倒也不是一开始就想要照顾谷云起,但南宫北翊这样一说,他便觉得若是由自己来照顾,那真是再好不过,一时竟将方才对南宫珏的承诺忘了个干干净净。南宫珏按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又是一紧,他痛呼声中才记起这位小少爷的需求,便不由左右为难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南宫北翊那边冷哼一声,道“谷云起不肯承认你的身份,你倒是热心得很。不过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叫人来,好好地照料他一番。”

    谷靖书不知怎么回事,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只觉南宫北翊说要照料谷云起似乎并不出于真心。只是他的这个决定总算是让南宫珏的情绪缓和下来,少年默默地松开扣着谷靖书的手,转而轻轻牵起他的手,道“走吧。”

    谷靖书无可奈何地随着他走向那条峡谷通道,中间不时回头看一看谷云起住着的那座草屋。那座草屋却始终宁静无声,一片沉寂。

    art41 抱人取暖h

    快马驱驰,很快回到了襄陵城中。

    南宫珏很听话地回到自己院中去禁足了,只不过当他牵着谷靖书回去院中时,那所谓禁足看起来根本就算不上任何惩罚。南宫北翊深知这孩子脾气倔得很,既不肯离开谷靖书半步,那自是会一贯到底,绝不会因自己的勒令就放弃坚持,干脆便由他去了。反正南宫珏不离院落,谷靖书便也绝对没法离开那里,省却一些麻烦。

    南宫玮在客堂等候,将那方墨玉印交付给他,他也顺便吩咐大儿子一些事务,着他即刻去办。南宫玮本来想到二弟在房中等着自己的情状,但一转念,思忖着这回不过离去天光景,就让南宫琛等得心焦一些,好像也没什么,毋宁说倒是更令他兴奋。因此也不去告诉南宫琛自己的行踪,领命而去。

    南宫北翊又叫人请了城中医术不错的大夫,并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丁去郊外山庄照料谷云起。他自己又另调人手,带着出了南宫府,不知做什么去了。

    府中一例留着南宫琛,本也没什么事务,一时没找着这位二少爷,仆人们不用吩咐也知道该做些什么,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南宫珏拉着谷靖书回了自己院子,从离开峡谷之前那一句“走吧”之外,竟是一句话也没说过。谷靖书隐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不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走回院子里终于没有旁人,谷靖书便试探着问他“小珏,你不高兴吗”

    “”

    “因、因为我吗”

    问出这话,谷靖书多少有些害臊,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喜悦和期待,双眼不住地往南宫珏的脸上瞧,想看看他会露出什么表情来回话。南宫珏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拖着他回到房中,将他按在床上坐下,才道“不是。”

    谷靖书顿时有些受挫,失望地道“那那是因为什么”

    南宫珏双目一眨不眨地看了他一会儿,道“靖书,我有些冷。”

    “冷”

    谷靖书一呆,只觉很是莫名。但瞧见少年定定的目光,却又知道少年并没有说谎骗他,虽则现下是燥热难当的六月,他还是立即探出双臂,将少年峻拔的腰身抱住,热乎乎的脸贴在他胸膛上,温柔地道“哪儿冷,我给你暖一暖。”

    南宫珏身子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也抬起双手搂住他,茫然地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靖书,明明抱着你很暖和,很高兴,可还是有些冷。”他胡乱地将手掌插进谷靖书的衣领之中,抚摸着那温热滑腻的肌肤,又道,“靖书,你帮我取暖。”

    谷靖书只觉他身子手掌温暖如故,话语中却又并非调笑于他,也不由担心起来,道“好。”而后顿了一顿,才醒觉他要自己怎么帮他取暖,虽羞臊得红了脸,却还是乖乖照做起来,用嘴巴咬着他的衣襟往旁边拉开,主动去亲吻他的胸膛。

    南宫珏向来要么主动将他按倒,要么便聚精会神地勒令他做给自己看,又或者让他主动在自己身上扭动,总之是无比的认真。今天却果真有些不一样,谷靖书亲吻他,抚摸他,他一一地承受了,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神思不属,急需要谷靖书以更热烈的动作将他拉回来似的。

    谷靖书自然察觉到他的冷淡,晓得自己须得倍加努力,干脆便大起胆子将少年一把抱起来,反压到了床上。

    南宫珏虽向来在他面前都是主导,其实骨肉匀亭,身躯上还留着些少年的纤细。是以谷靖书抱起他竟也不多费力,再将他往床上一放,看到少年只是眨了眨眼睛,并未动怒,忽然就莫名地兴奋起来,索性双膝跪上床去,跨坐到他身上,毫不迟疑地抽开他的腰带,拉下碍事的裤子,将那沉睡着的沈甸甸的物体小心地握在手里,一面也不避让地瞧着少年的眼睛,一面俯下身去,轻轻将那物含在了口中。

    他往常做这事时,总是羞怯不胜,不是闭着眼睛,便是只看着那物,今日却是被少年这予取予求的态度刺激到,整个神情竟是从眼角颊畔都飞出朵朵桃花般热烈而大胆,颇是着意在勾引少年。

    南宫珏果然被他勾得动了心,两颊也生起两团红云,一双眼浑不似平日的冷静自持,赫然也有些水汪汪的,瞧着他轻轻喘息,胯下那物亦蠕动着在他那温暖湿润的口腔中挺了起来。

    谷靖书眼神痴迷地含着他的龟头,那物渐次在他口中胀大,他几乎含不住,却着迷地吮个不停,喉间间或漏出宛转的呻吟,也全都是饥渴贪婪之态。原来他想到少年今日不同以往,竟是由着自己恣意摆弄,一颗心便激荡得很,乱纷纷的想法一股脑儿涌上心头,直是恨不得将少年揉碎了吞进自个儿身子骨里去。

    他深深地将少年那物吞进喉中几次,知道少年不会这么容易便缴械投降,便三两下地除下自己的衣衫,口中一边含咽着少年壮硕的阴茎,双手便探向自己臀后,抓着那两团软软的臀肉先解馋似的用力揉捏了两把,再伸出右手指头摁向沟壑里的穴眼。

    他早晨时就被少年狠狠炮制了一番,中途虽是要见谷云起收敛了许多,那后穴却只是堪堪闭合,被手指一碰便迫不及待地张开来,兀自湿润润地一下便紧裹住他的手指。他喉头不期然又是一声模糊的呻吟,将手指往臀眼里抽送,心头实则是满意得很,只觉自己后面这下定能让少年快活得欲仙欲死,让他再也不会发冷。

    他抽送了一阵,又将少年那完全翘起的阴茎舔弄得满是唾液,吐出来后光亮亮的一根长大物体便傲然竖立在空气里悠然晃动,看得他一阵心动,便仍是大胆地瞧着少年双眼,自己膝行着将身子挪到那物上方,掰开臀肉,缓缓地朝那物坐了上去。

    art42 相依相偎h

    少年以前是最喜欢看他如何吞进自己的了,对他那里无比熟悉,今天两人却都是看着对方的眼睛,肉体碰触到时,两双眼睛间更像是激出了一丝火花般地,喘息加剧,面红过耳。谷靖书紧跟着便主动翕张着穴口,也不用手指辅助,只让那屁眼磨着少年龟头,一点一点既是艰难,又是顺畅地就将少年那物吃入肠道里。少年只觉着他那眼儿收放有力,包裹得极紧,他却觉着少年今日的龟头格外粗硕硬实,富于攻击性。两人仍是痴痴地瞧着对方,谷靖书大力地扭动腰臀,在少年阴茎上旋磨着,吞咽着,那物在肠道内的摩擦竟比以往感觉更清晰些,令他禁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提腰摆臀,好叫自己更爽利一些。南宫珏只是享受着他的服务,两眼也是越来越水汪汪,看得谷靖书一面加快频率地扭臀送髋,一面耐不住地俯下身去,将他脸蛋捧起来不住亲吻。

    南宫珏也终于有了动静,上身微抬地攀住他的颈项,下体也主动抽送,很快便顶入谷靖书肠道最深处,又凿得他整个甬道淫液汩汩,两相迎送间滑滑溜溜的更是顺畅,也让谷靖书舒坦得简直直不起腰,几乎就要瘫倒在他的怀里。

    两人从剖白了心意之后,欢爱虽笃,但行这床笫之事时却比以前有分寸得多,并不如野外那般狂野。今日为了帮着少年“取暖”,谷靖书却比在那密林中时还要狂浪一些,四体酥软之际兀自竭力地挺腰扭臀,将臀眼一抬一压不住吞吐着,令少年感到快乐时,自己也是愈加欢愉,只觉以前从不知道在极乐之后还有如此更美妙的感受,每一次厮磨便如一步步登上天梯一般,眼前仙境一层更比一层奇妙。

    他快活到眼前一片迷离,少年的脸孔恍如笼罩在五色的祥云之中,神仙般的俊美清冷又神通广大,他这登天的快感便全由少年给予,如何还不全身心的投入,更望能将少年亦同拉入这快感的泥沼,与自己同陷迷乱之中,便一遍又一遍地舔吮着少年的嘴唇面孔,用着极柔媚诱人的嗓音呼唤着他“小珏小珏你好厉害再再用力干我”

    南宫珏“唔嗯”连声地回应着他的唇舌,身躯手臂一团火热,果然便要被他拉下那冷静自持的神坛,将躯体与他扭股儿糖地贴做一处,来回狠肏着他那淫水汩汩的紧致小穴,亦声音微哑地低声道“靖书,靖书我我想将你干得再也合不拢来,好不好”

    谷靖书狂乱之中,哪会思及真被玩成那样会如何糟糕,鼻息粗重地只管应道“小珏说好,那就好啊”却是他一应声,少年下体便又似粗长了几分,竟生生将他顶得腰肢软塌,浑身似绵,再无力起身奋战。

    南宫珏紧跟着一翻身,重新将他压在下面,双眼里的水色消失,反是燃起狂热的火焰,一次次疯狂地捅入他肠道最里面,竟真要将他干到再无法合拢一般强劲。

    谷靖书已没了任何辨识之力,躺在床上只尽情承受他的鞭挞,汗泪交流而下,快活得连神智也全无了。

    这方酣战罢了,谷靖书委实是一点力气也没了,整个身子瘫软如泥,任着少年尽情戳刺。南宫珏泄过之后,竟也有些乏力了,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懒洋洋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的胸膛,吹拂得他胸膛痒痒的凉凉的,两颗蓓蕾肿胀充血地挺立着,始终消不下去。

    南宫珏到底是铁打的筋骨,伏在他身上猫儿般温顺了一会儿,便又不安分地伸手将他一条腿掰高起来,竟是记着自己情热时说的话,探头下去看他那处如何了。谷靖书大有些羞窘,只是实在无力,就连说话也没劲,才呻吟了一声,便听后穴中汁水涌溢,那透明的淫液混合着少年方才奋力射进去的白色液体便如失禁般地流淌出来,谷靖书虽是习惯了这感觉,知道少年在看着,却还是不由得屁眼一夹,免得那显得太过狼狈。南宫珏若有所思,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后穴,又将他惹得微弱地惊呼了两声,便道“靖书,你怎么还是这么紧,我想看你里面的样子,为什么就能让我这般舒服。”

    谷靖书通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紧的话,就不会舒服了小、小珏,你还冷吗”

    南宫珏面颊贴着他大腿根,在那柔嫩紧实的肥白皮肉上磨蹭了一会儿,终于放开他的腿,重又蹭上他胸膛,额头紧抵着他的下巴颏,道“靖书,你把我紧紧抱着。”

    谷靖书其实没剩下几两力气,竭力抬起双臂,搁在他的肩背上,柔声道“舒服吗”

    南宫珏“嗯”了一声,又在他喉结上舔了几下,才道“靖书,我好喜欢你。”

    谷靖书只觉被他舔得猫爪挠着般心头痒痒,又听他声音呢喃,格外可爱,整个人早就舒服得如同飘在云端,便细声地回应道“我也喜欢小珏。”

    南宫珏显然听得很满意,便往他下巴底下拱了拱,道“那就好了。只要和靖书在一起,我就不会觉得冷了。”

    他虽这么说,谷靖书却还是不由得有些担心,便摸着他光裸的脊背,温柔地问道“那怎么会突然觉得冷了小珏,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不好”

    南宫珏不期然就微微嘟起了嘴,不高兴似的摇了摇头,道“那些事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谷靖书不禁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只觉怀中这少年不但是个孩子,而且还同动物似的单纯。只是他如此做法也并非问题的解决之道,因此谷靖书还是耐心地抚慰着他脊梁道“你不想去想,那就交给我想好了。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南宫珏磨蹭了半天,好容易才不甘不愿地道“父亲和那谷云起在屋里说的话,你没听到么”

    谷靖书一呆,他依稀记得那时自己正被少年抱着索吻,而少年也确然是在屋内传来南宫北翊的咆哮之后变得有些异常,便也有些紧张起来,看着少年慌忙道“他们说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不准我和你在一起”

    南宫珏闷闷地道“谷云起好像是不太愿意,不过父亲并没有不准啊。我听见他们说了些不清不楚的事,又提到了我”他说着忍不住又将身子往上挪了挪,将颧骨压在谷靖书的腮帮上,两眼凝睇着他,道,“我有些想不明白,好像谷云起倒和我也有些关系似的又说到一个叫少彦的人那人是谁为什么谷云起说父亲看在他的面上会好好地对我父亲他说我长得太像那可恨的女人那是什么意思又说只要少彦愿意,便不会真的杀了我他原来是想杀我的吗”

    他虽是看着谷靖书说话,其实也相当于自言自语,说得并不清楚。谷靖书也听得糊里糊涂,但最后两句话却也令他身上发凉起来,便将他抱得紧一些,又从旁边勾过被子搭在两人身上,言辞却是倍加温柔小心地道“小珏要是想不明白,不如不如去问问谷前辈”

    他原想说去问问南宫北翊,但一转念,到底觉得比起南宫北翊,是谷云起更为亲切一些,便换了话头。

    南宫珏道“我在禁足,不能离开这里。”顿了一顿,又在谷靖书皮肉上掐了一把,道,“你就记着那谷云起不是让你别再想他了么”

    谷靖书轻哼一声,讷讷地道“可是他他长得那么像我”

    “不像”

    “小珏”

    南宫珏认真地道“我说了他没有你可爱的。”

    谷靖书被他看得一阵心跳,竟忍不住喘息起来,轻声道“我我不过是觉得他可能与我有一些亲戚关系,所以才这么担心,并不是不是像对你这样的喜欢。”

    南宫珏蹙眉轻哼,道“亲戚又怎样”

    “这就如你与你的父亲、兄弟一样”

    谷靖书话才出口,就觉得这个例子很有些问题,因为南宫珏明显对父亲对兄长们没有平常人的那种依恋孺慕之情。果然南宫珏毫不犹豫地道

    “那有什么不同”

    “还是有不同啊,小珏你你听到南宫老爷说那种话,不是也很难过么”

    谷靖书终是想明白了南宫珏方才的感受来由,更觉少年的孤寂可怜,身子微扭,与他肌肤贴得更紧一些。南宫珏自己却并不明白,道“我没有难过。父亲若真的想对我不利,我也不会对他客气。”

    谷靖书轻轻叹了口气,抚着他的脸颊,道“南宫老爷究竟是怎样教你的,我现在也很有些疑惑了。”他对少年这性格的孤僻怪异虽不免感慨,但那种喜爱依恋之情却是愈重了,只觉少年这纯粹的头脑中,竟是将满腔的情意都留给了自己,便也望能回报他自己拥有的一切。不管什么念头,只要能做到的,便一定要满足于他。

    art43 自作自受自渎

    脚步声在门口一顿,终于离去。

    南宫琛茫然呆坐在冰凉的地上,身心俱疲,亦身心俱伤。

    他不知道大哥临去时是以怎样的心情与目光看着自己的,但却知道,那人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愧疚歉意,反而充满得意之感。

    他的大哥一向都是这样,傲然自恃,目空一切,说是骄横跋扈也不为过。

    他以前却不以为意,甚至歆羡大哥那种自高自大的气度。正是那种盲目的憧憬,使他一次次地甘心被欺凌,被打压,被践踏。只是这一回,南宫玮已将他作践至最底层最下贱之处,那对他身体的暴虐掠夺,那对他自尊的残酷讽刺,那对他心灵的冷漠态度,无一不令他从皮肤冷至血液骨髓,心脏底层,灵魂深处。

    也该醒醒了。

    南宫琛在心头掠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不禁深恨起自己那不知自重的一丝丝眷恋与不舍来。到底还舍不得他的什么是他那高高昂起的头颅,不屑一顾的眼神,还是那会以各种方式折磨自己,伤害自己的强壮身躯

    他迟缓地眨着眼睛,将又要流出的泪水硬压了下去,然后咬牙用力,试着站起。

    “好好洗干净你的小屁眼,乖乖爬到床上等我。”

    倏然间,大哥故意在耳边呵着气说的那句话又掠过耳鼓,他同时也感觉到双腿用力之时,后穴不自觉地紧缩带来的可怕刺痛。那些疼痛是长在他身体内部最无助最娇嫩的地方,他固然想以意志力将之压抑下去,却终究禁不住从喉间溢出一丝颤抖的呻吟,泪花还是奔涌了出来。

    被这样肆意摧残的地方,竟还要被大哥说那种话,说什么──拿到外头,就是十两银子怕也没人要没人要便没人要好了,自己自己也并不想──更没有任何必要叫别人要自己那里啊明明就是大哥他他硬那般强要了自己,却要说是自己的错吗

    二少爷虽然曾是受惯了大哥的欺凌,这却真是头一次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心酸痛楚,那胸膛里绞痛得真恨不得便跌坐在原处肆意的大哭一番。可他毕竟已不是小孩子,知道哭泣并不能解决问题,因此虽止不住地双泪长流,却始终咬紧牙关并不哭出声来,艰难地将手指摸索着伸到后头,忍着羞耻试着弄清后穴受伤的地方,令它减轻些疼痛,让自己能够站得起来。

    他的手指伸进臀沟之中,触到那满溢出来的粘稠液体,不禁瑟缩了一下,回想起大哥挺着胯下凶物在内戳刺的情景,又羞又怕,只得胡乱扯了一角里衫,将那里揩拭干净。他揩了一次,里头便又往外滑落了许多精液,那种不由自己控制的失禁感令他忍不住小小地抽噎出来,在那里抹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是揩完了,那衣衫半湿,乳白中夹杂着许多血丝,他偷偷瞟了一眼,便羞得面红耳赤,闭着眼将那里衫团了团,丢去看不见的地方。

    那里虽是揩净了,后穴却兀自红肿胀涩,微微张开着,稍一用力便痛得厉害。他知道里头是被大哥那无情的凶器弄伤了,却彷徨得很,不知道如何对付里头的伤。

    书房中当然不会有疗伤的东西,而他向来很少到外头行走,在家中自然不必总带着药物。后穴里精液与血虽都流出来了,却还是滑湿得很,万不得已,他只好挪动身子,伸手去书桌上够一只盛着清水的笔添。

    他这几天都被南宫珏和谷靖书的事弄得神思恍惚,连书也看不太进去,自然更不会动笔写什么,笔添的水又是洒扫的仆人每天换的,今天没有动过,自然还是清澈无尘。他摸着了那只笔添,用指头蘸了些水,再伸到身后去,却觉要一直偏着身子将指头伸进穴口十分艰难,倒是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勉力用双手撑着椅子扶手把身子抬起来,颤巍巍地撅着屁股长身趴在椅子上。这下解了下肢用力的痛苦,又不再压着臀部,轻松了许多。他喘了口气,自己回头望了一眼,忽然发觉这姿势看来竟无比的淫荡,不禁面孔通红,只是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也只能继续去笔添中蘸水,将手指润湿了便伸到臀缝中,犹豫了好一阵,终于心一横,蹭着那红肿的穴口插了进去。

    做这等事对他来说无疑是伤上撒盐,方才被大哥那般狠肏,已使他受尽屈辱,此刻却不得不自己将屁股抬高,又把手指插进里面清洗留在肠道内的湿滑精液,岂不正有一种自取其辱之感

    他眼含泪水,先是咬着牙,后不禁又咬住了右下唇,竭力止住那抽泣的声音从后头泄漏出来。他手指只在后穴中轻微一动,已是疼得额冒虚汗,叫他动作怎也无法再狠心下去,只得一再轻柔。只是那轻柔起来,却又没了清洗里头的力道,倒变得像是在抚慰自己后穴一般,只想要那里舒适一些了。

    他微微喘息着,泪光盈盈地在后穴里轻轻地搅动手指,自己知道姿势与动作的不堪,虽其实是在发疼,还是羞得脸上红晕不消,一来二去,倒真叫他有了些舒适之感。他待后穴适应了手指的入侵,便退出手指,再捻了些水送入穴中。清水冰冷,沾在那红肿发烫的穴中,确然舒适了些许。他便一点一点地蘸水把里头的东西洗净,只是手指到底没有大哥的那物长硕,再里面的便够不着了。

    他实在伸不进去,却也无法找人帮忙,便只有作罢。这一阵轻缓抚慰,倒是令他后面不再疼得那么钻心。他用手掌着椅背再站起,也终于站得端正,将自己身上滑落的衣裳重新扯上来,顾不得衣衫的凌乱污秽,匆忙系好衣带,环顾一眼书房,心中凄然,却是并不犹豫地转身走向门外。

    南宫家的这一切,今后或许,都不会再与自己相关了。

    继承或发扬家中的事务,本就只需要大哥。自己从来都是多余的。

    踏出门外的南宫琛,用手背狠狠擦了擦面孔,没有向自己的房屋多看一眼,便径直走向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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