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到了极点,此时能有个人和她说说话她已经很满足了,“有事有事跟我说也一样的,我现在也算是鬼界的半个主人哦。”她笑得眉眼弯弯。
葛怀琚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开玩笑。我还是另找人去是正经。”他转身往外走。
玉沉烟赶紧拦住他“喂,你都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行也太小瞧人了。”看他一脸无动于衷,玉沉烟妥协,“好吧,我承认我是帮不上什么忙啦。不过你也不用急着走啊,九婴很快就回来了,你再等等啊。”
葛怀琚挑挑眉“很快”
“嗯,很快”玉沉烟信誓旦旦。
她撒谎了。她很清楚,九婴这次出访魔界,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可是为了能留下葛怀琚这个陪聊,她选择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么”葛怀琚摸摸下巴,“那就再等一会儿”
玉沉烟大力点头,笑容满面。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玉沉烟热情洋溢的为葛怀琚张罗着香茶和点心,礼数之周到,态度之热切,实在值得所有怠慢客人的家庭主妇好好观摩学习一番,也让葛怀琚一股不安之情油然而生。
“喝茶。”玉沉烟殷勤的满上一杯,笑容可掬的递过去。
葛怀琚表情古怪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在杯口嗅了又嗅。
玉沉烟关切的问“怎么”
“看茶里有没有下什么脏东西。”
玉沉烟“”
茶叶的清香在空气里袅袅飘荡。
“好久不见,这些天你在哪儿玩有什么什么好玩儿的事,说来听听呗。”玉沉烟捧了杯茶,笑眯眯的问。
葛怀琚手握在茶杯上“随处走走,看看风景而已,没什么可说的。”
“真扫兴。”玉沉烟撇撇嘴,“好吧,那换我来说你记得上次对我说过吧,想知道,就自己去问。”
葛怀琚举杯的手微微一顿,仿佛漫不经心的问“哦,你去问了”
“嗯”少女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如何”
“我觉得有戏”玉沉烟的眼神闪闪发亮,“真的,凭我多年经验,绝对有戏”
葛怀琚默了默,抿口茶,然后嗤了一声“你哪来的多年经验”
“看小说来的。”玉沉烟豪气万千的一摆手,“我跟你说,我有预感,四天之后,我听到的肯定是我想要的答案。”
“四天之后什么意思”
“嗯,三天前我去找他,他要我七天之后再去找他,到时候他再回答我。”
“哦。”少年摩擦着茶杯,“看来对于四天之后的结果,你挺有自信的么。”
玉沉烟托着腮“怎么说呢嗯,直觉”
那天在悬圃,她的直觉告诉她,郁舒寒对她的感觉,和她对他是一样的。所以她满心欢喜的下了悬圃,回鬼界等候佳音。
茶水渐渐的冷了,茶香也淡了下去。
“很好。”葛怀琚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下,“做的不错。不枉少爷我苦心栽培了你这么久。”
“切。”玉沉烟对他一有机会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很不齿,不过她还是伸手为他斟上一杯茶。
其实,她心里是感激的,感激他当时那当头一喝,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让她有勇气迈出那一步。然后才有了她今天的欢喜。
“谢谢你,葛怀琚。”她真心实意的道谢。
少年一怔,而后拿起茶杯,凑向唇边“好说好说。”
握着杯子的手,挡住了少年脸上的微微苦意。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玉沉烟问,“要不,你到鬼界来吧,正好我一个人闷得慌。”
“不了。”少年放下杯子,杯中的茶几乎一滴没少,“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这样啊好吧,那就算了。”玉沉烟遗憾地说,想起以前和他还有萧子逸一起到处游玩的,突然觉得无比怀念。
“你还记得应龙不昨天我在鬼族的议事厅看到他来着。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嘿嘿,估计是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葛怀琚默不作声的喝着茶。
他当然记得应龙,事实上,就在几天前,他才去找过他。
也是在应龙的帮助下,他找到了解决“聚灵”的方法。
可是这些事情,他都不会告诉她。
“话说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你看起来脸色很差的样子。”玉沉烟看着少年,有些担心,“你失眠黑眼圈这么重。”
葛怀琚下意识的偏了偏脸“遇到一些小麻烦而已,不碍事。”
但玉沉烟还是看到了,葛怀琚印堂上突然闪过的黑气。她怵然一惊,再一看,却又没有了。
怎么回事玉沉烟心中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想开口问他,但她也注意到,葛怀琚不愿意谈论他自己的事。迟疑了一下,最后她决定还是尊重他的意愿。
抬手替少年倒了一杯茶,玉沉烟笑道“这是最后一杯了。”她晃晃茶壶。
葛怀琚嘴角一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下空杯,他站起来“我该走了。”
玉沉烟惊讶的看他“你不等九婴了”
“我想,她今天根本不会回来了吧”少年瞥了她一眼。
玉沉烟肩膀一缩,干笑“嗯这个么,也不是不可能的”
葛怀琚瞧了她一眼,挥了挥手“走了。”
玉沉烟跟上,想送他出去。他回头“不用送了。”
“哦。”玉沉烟依言站住。
葛怀琚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玉沉烟渐渐觉得有些局促。
“没心没肺的女人”少年低低的说,声音轻得连近在咫尺的玉沉烟都没听清楚。
“我走了。”他说。
“慢走啊。”她笑着挥了挥手。
少年张了张嘴,却半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最后他闭上嘴,一挥手。
夕阳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红色的身影和落日一起融化在黄昏里。
玉沉烟目送着那一袭红衣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终于消失在视野里。
她默然转身。
院落恢复了寂静,天地间如此孤寂。没有笑容跋扈的红衣少年,也没有温柔浅笑的月白少年。
那个三人一起纵情欢笑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永远的结束在一年前,淹没在岁月的洪流里。
院里的梧桐落叶了。鬼界的梧桐,叶子落得格外早。风吹过,枯黄的叶子在地上微微的打着旋
儿。玉沉烟想起那天她离开悬圃的时候,看到碧忽山一些树木也开始掉叶儿了。
她想起经过碧忽的时候,她遇见了那个身着蓝衣的少年。他的表情淡淡的,看到她的时候,似乎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淡漠。
他淡淡的向她打了个招呼,淡淡的离开。从头至尾,他没有认真的瞧过她一眼。
玉沉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最后她选择全程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得体的寒暄,道别,然后眼睁睁看着少年离开。
到底怎么了她做错了什么三天里玉沉烟无数次的问自己,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没人告诉她答案。
―――――――――――――――――――――――
第四天。
玉沉烟觉得她没法再忍受下去了。
一眼,只要偷偷看一眼就好。然后她就会回来,乖乖的待在鬼界,等七天之期到来。
入秋的碧忽,依旧是满山的墨绿氤氲。
玉沉烟在山间潜行了一阵子,到了空云塔附近,看看四周没人,拿出若耶剑,正要御剑,眼风里远远的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红衣,如火如荼
玉沉烟瞪大了眼睛。
葛怀琚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啊,可算让我写到这鸟
磨刀霍霍向下章
小知识月白色淡蓝,秋香色浅黄绿色,缃色浅黄。
魔蔓
怀琚走进塔底,郁舒寒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见他来了,男人淡淡道“你迟到了。”
少年摊手“没办法,我去借一样东西,可惜连跑了几个地方都没借到。”
郁舒寒的目光越过少年落在塔顶,葛怀琚知道他在看什么,闲闲道“放心,今天我有记得设下结界,就算是你们掌门亲自莅临,没个把时辰也休想进来。”他懒懒的走过来,越过郁舒寒,径直走到魔瘴之眼的边缘,掰了掰手掌,“开始吧。”
郁舒寒走过去,站在少年的右侧,面向魔瘴,左手却将一件物事递过去。
葛怀琚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他瞥了那东西一眼,随即脸色微微一变。顿了顿,他看似随意的问道“你从哪儿弄到的”
郁舒寒眼帘微垂“故人相赠。”
葛怀琚忍不住嗤笑一声。
“既是故人相赠,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少年的语气里透着丝丝的嘲讽,“怎么着也是故人的一片心意哪。”
郁舒寒眼中波澜不兴,手仍递着那块物件“瘴毒已侵入你体内,不要逞强,戴上。”
葛怀琚眉头一挑“多谢关心。”却没有去接,“不过,你似乎比我更需要这个。”
郁舒寒的眼睫轻轻地动了一下“无妨。”
少年偏过头去“拿走。”他瞧也不瞧那块东西一眼,“老子现在要炼清气,别拿这些有的没的来烦我。”
郁舒寒眉心略略一皱,也不再坚持,将手中的灵石收了回去。
葛怀琚面朝魔瘴,面无表情,心里却百味杂陈。
那块石头有多珍贵,葛怀琚再清楚不过。驱瘴毒,净血气,护元神,一等一的护身法宝。一百年前,正是他亲手将它赠予清明蝶沁,作为她的生辰贺礼。
他从不知道,她竟将它转赠给了郁舒寒。
少年的嘴角划出一个微妙的弧度,似讽似叹。
淡红色的雾源源不断地黑红色的深渊中逸出,仿佛有意识一般,纷纷扑向站在魔渊边上的两人。空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咸腥味那种像是从无数腐烂的死尸和污血中散发出来的气味。
五日里,魔瘴之眼不断缩小。从原来占据了大半个塔底,到今日仅仅几丈来宽,整个穴眼收缩了近六成。然而,不论是郁舒寒还是葛怀琚,都明白魔瘴之眼越是缩小,就越是棘手,因为这意味着魔瘴正将全部力量聚在一起,只等一个全面爆发的契机。
魔渊的正上方,是一块乳白色的巨大磐石。这块石头仿佛是一个盖子,稳稳的倒扣在魔渊之眼的上头。
这个盖子一样的石头,便是已经炼化了七成的丹丘。原本照葛怀琚的料想,以他与郁舒寒二人的能力,绝对可以在七日之内完成丹丘的炼化。然而魔渊之眼的自我收缩却打坏了他的盘算,让他不得不匆匆将方炼了一半的丹丘移到魔眼的上方,以抑制延缓魔眼的变化。
虽然出了些意料之外的事,炼化还是要继续。郁葛二人将一应器具皆移至空云塔底,直接在魔渊之眼上进行清气的炼化。
然后,郁舒寒一直暗暗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接连几日靠近魔瘴,使得他和葛怀琚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瘴气的侵袭。他不清楚葛怀琚那边如何,但就他自己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怀里的灵石微微的发着热,看不见的气流缓缓漫开,将部分毒瘴阻隔在外。
身旁,面色凝定的少年正一点一点的将自身的火性灵力注入丹丘,乳白色的石头渐渐发红,空气里开始有灼热的气息。
在少年做这些事的时候,郁舒寒看到他的额头不断闪过黑色的气,像恶鬼的诅咒那般不祥的黑气,仿佛预示着某种结局
“喂”葛怀琚突然喊,“你在干什么快接上”
郁舒寒一惊,这才注意到悬在魔渊上的石头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红色。掐起手诀,郁舒寒足尖微一发力,飘至丹丘之上。
“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