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玉嘴里一连串‘没事别急’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弯下腰,轻手轻脚的抱起那人瘦得窄窄一条的腰,连搂带抱也没怎么费力气的把那依然闭着眼睛的人从床上托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那人翻了个身,又轻轻的放回了床上。
面对着那人同样惨不忍睹的背面,离玉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既然知道人家确实已经醒了,离玉再下手时就自然变得老实规矩了许多,对于明明已用了松弛药物,但每当他碰触到伤口时依然会疼到全身紧绷的男人,离玉在做清洗和处理时虽然细致但却很体贴的不在同一地方做过多的停留。
把最麻烦而且不好下手的伤处留在了最后,等到离玉换过第三盆热水之后终于把这场对于施救方和被救方都是场消耗战的治疗做到了结尾部分。
抬头瞧了瞧窗外已渐亮的天际,离玉把之前处理好的伤口又重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停了停,给自己灌了杯茶水,然后又重新盛了杯温水,把那一直趴卧在床上的人托起来,虚靠在自己身上,一点一点的把水喂了进去。
“那个……那个地方一直流血,所以我觉得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所以,唔,不会太疼的……”
一边喂水,离玉一边小心翼翼的用很温和的措词来尽可能不让人感觉尴尬的陈述他将要进行的某件事,那人一声不响的虚靠在离玉身上,离玉等了等,然后就慢慢的用自己的膝盖,肩膀和手臂做支架,把男人调整到一个凌空虚坐的姿势。
把手整只的浸到药油罐子里,然后借着那股滑腻慢慢的把两根手指挤进那湿腻又紧窒异常的密缝里,随着开拓的深入,离玉渐渐感觉到那虚靠在自己身上的身子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一股湿热顺着他深入的手指慢慢流淌到他的手腕上,随后又静悄悄的滴落到床沿上,那种原本已淡了不少的腥咸味道又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
感觉到那原本一直压抑着,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的男人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剧烈,离玉头上的汗也越出越多,他虽然也给小倌儿们看过类似的伤处,不过那些多是以指导和开药为主,一般来说他只要拿出一两罐好用的药膏和药油就可以了,具体的操作一般都是由那些花楼里粗使的童儿们做,所以如此深入的亲手治疗他可是第一次,这可不能算是那个人的幸运,因为对于那种天生就只是用来‘排出’而不是用来‘进入’的地方来讲,接受异物自然是越细越小痛苦的感觉才越小,比起童儿们细软嫩滑的手指来,他的手指可就粗糙多了!
那一直紧绷着的黑瘦身体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离玉瞧着自己面前那张几乎完全被汗水打湿的脸,忍不住收了收手臂,让那紧绷得如同弓起的弓弦一般的身子更近的靠在自己身上。
“呃,别紧张,我已经找到东西了,你只要放松,再放松一些我就可以把东西拿出来了……”
离玉反复不停的念叨着‘别紧张啊别紧张,放轻松啊放轻松’一类的话,他的指尖确实已经在差一点就无法再深入的甬道深处触到了一样带着圆形纹路的东西,但是虽着深入,离玉的两根手指在那湿热紧窒的甬道里已经被困得几乎无法动作,而随着离玉指尖的碰触,那原本就敏感非常的肉道产生出阵阵的紧缩痉挛,那明显可以感觉出是木制的圆形物体随着甬道的阵阵抽搐往更深的地方缩去。
离玉望着男人隐忍得几乎崩溃的脸庞,忽然慢慢的把手指退出了那一阵一阵挤压着他的甬道,就在那人下意识的想要松一口的时候,离玉忽然横过手臂,更紧的勒住了那几乎从他身上滑下的消瘦身子,然后把那只一直托着男人肋下的手下滑到男人瘦得微凹下去的小腹上,摸到脐下三分和四分的地方,食指和无名指各掐诀猛扣上下两穴。
一阵猛烈的颤抖从男人的身体深出爆发开,随着那股剧烈的抽搐,一直隐忍着的男人猛地闷哼出声,那原本已缩到男人甬道深出的木器借着那股在男人内部如同翻江倒海般的痉挛震动,被一下子推到了临近出口的地方,一直在出口等待着的离玉飞快的插进手指,最大限度的扩展开出口的褶皱。
“……”一声细微的仿佛哀鸣般的低吟从男人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里哀溢了出来,离玉用贴抱的姿势把男人的身子虚架到床沿儿外面,然后对着那已强忍到近乎崩溃的男人低低的说了一声‘没事’,那一直在用最大限度隐忍着的男人忽然低不可闻的呜咽了一声,干烫的身体一阵濒死般的痉挛之后,一股腥臭随着那被痉挛推出出口的木器一起掉落出来。
66?
66
离玉扫了一眼那些斑斑点点的喷溅到床沿和地上的腥臭物——
里面除了少量的黄色液体以外更多的是已经明显变质了的白浊和猩红和不知明的黏水一起结成了块状的汤液,被一起排出来的木器黝黑而且粗壮,两头略细中间却是一个粗大的隆起,不但形状简陋质地也相当一般。
因为经常在花街柳巷里进出,离玉也算有些见识,只瞄了那地上木器一眼,就已大概知道自己怀里这人在柳居里只是个排不上名的。
离玉借着甬道排过异物之后的柔软湿滑,把又浸过药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探入其中,那已气息奄奄的男人在离玉的手指进入其中之时又反射般的痉挛起来,离玉稍稍探了探情况,就连忙把手指退了出去。
“已经没事了,你睡会儿吧,睡醒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离玉小心翼翼的把那脸色已惨淡成青灰颜色的男人放到床里侧躺下,自己连手也顾不得洗的跑到厨房铲了一簸箕炉灰回来,用炉灰把溅到地上的腌拶物都盖上。
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一阵,等离玉把所有脏的臭的全都收拾干净,太阳已斜斜的升到了天空。
忙了一整个晚上,离玉一见到那阳光就开始眼皮打架,强撑着做了顿干的稀的都有的早饭,又给那关进内室再也没听到动静的陈老头把饭和水都装进篮子里在内室门前放好,离玉自己胡乱的喝了半碗粥就躺倒在屋角那面夏天专用的短榻上,一觉无言。
一直睡到日头偏西,离玉才晕乎乎的爬起来,过去瞧了瞧那一直睡在床里似乎连动都没有动过的男人,见到那张原本青灰的脸已恢复了些血色,只是人一直昏沉沉的在梦里发着抖,离玉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感觉自己手下的皮肤干热得略微有些烫手。
早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半个大夫的离玉知道这烧是病好前的自然反应,所以先投了个湿帕子给那人敷上,然后就去忙一家人晚上的饭菜,有稀有干的做了四五道菜,再把陈老头那份单盛出来放好,离玉自己随便的吃了几口饭菜,然后就把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了照料那被他救回来的男人身上——
消炎的药,镇痛的药,还有那陈老头私藏起来的好药,离玉全都一点也不吝惜的用在了那人身上,把那人浑身上下的伤处全都认认真真的检查处理了个遍,离玉又转过头摆弄起别的。
把前一天烧水保暖用的小火炉重新支起来,上面架好瓦罐,从陈老头的私家珍藏里翻出那些质地上乘的枸杞,桂圆,红花,野参,又摸出两串之前一个鸨儿娘送他的干贝片,在那瓦罐里一层料一层米的铺好,码了小半罐的货,然后就打了水倒进那罐子里,开始用大火快熬。
过了将近两刻的时间,瓦罐里的汤水已前后滚沸了两次,离玉用马勺小心翼翼的撇出浮沫,然后盛了最上面的清汤出来,之后加水架火,改用细火慢熬。
离玉抱着碗拿着瓷勺舀了点汤水尝了尝,感觉入口清鲜香醇,甘鲜微苦,比起那用母鸡熬顿三天的浓汤也毫不逊色,暗自称赞了一下自己越发长进了的厨艺,离玉抱着碗小心翼翼的上了床,把那烧得睡梦中犹不安稳的男人抱坐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给他喂那鲜汤。
喂了两口,那一直昏睡的男人突然仿佛被梦魇住般的挣扎欲起,离玉见那人憔悴得面颊微凹嘴唇干裂的模样,就停下来安抚的喃几声,那一直微颤着的男人好似听明白般的渐渐停了挣扎,让离玉安安静静的把汤给他一口一口全喂了下去。
喂完整碗汤,离玉又给那人身上加了层薄被,然后就下地去看火,那罐粥一直在火上熬了四五个时辰才算熬好,期间离玉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床上的男人喂一次清汤,一直到粥熬好,时间已到二更天,离玉把那已熬得稀烂的药粥用四个小碗分别盛好,又用井水冰起,之后才去躺下稍歇。
第二日一早离玉便早早的起了床,又是前一天那一番的收拾打扫,疗伤喂饭,因为之前处理的好,男人身上的伤处全都结了痂,出过两次汗后热度也减下很多,离玉怕那人死里逃生之后身体虚弱,所以一直只用拧干的热汗巾给那人擦了两次身。
离玉怕头一天做好的药粥再熬一遍会减少药性,所以只用热水温热,除了留了一碗给那闭关的陈老头其余三碗全一个时辰半碗的喂了男人。
过了正午,离玉便开始现磨现制的配制过两天该给那人用上的消炎祛疤的药膏。
一直忙到入夜,离玉给那人换了一次被汗湿了的被褥之后又熬了一罐银耳百宝粥,像昨天那样先喂了那人喝了两小碗清汤,之后的粥也是照样盛起来冰好,一直到过了一更天离玉才略略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和衣而眠。
第三天,依旧是充实而忙碌的一天。
离玉算过日子,他知道那酒鬼老头做那药时下了不少药性凶猛的东西,不过按照那人头一天的吐血反应和这两天伤口的愈合速度来看他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所以第三天一早离玉老早就爬了起来,什么事情都不做,先把自己从里到外的梳洗打扮了一遍。
拿出铜镜照照,离玉很满意的看着铜镜里的少年唇红齿白,眉舒目朗,一派温和自在的模样,要说他这副皮相和三年前比起来可是大变了不少,他现在的模样虽然也还略带些少年粉嫩,但和以前那张丫头脸却是再也找不到相同的地方,这三年间李大和红姑不只一次拉着他的脸皮瞧着他啧啧称奇,问他是不是那陈老头有出了能让人变脸的神药,李大和红姑尚且如此。若是三年没有见过他的,恐怕任谁也没法把他和三年前那小姑娘般的绝色少年联系到一块去!
整理打扮之后,离玉就照着前两天的样又是那一番的收拾照料,不过这头发梳过洗过,衣服又翻过换过,那做起活儿来自然就要比平时小心些,只是忙中易出错,越是提醒自己要小心这手脚也就越容易闯些小祸,这边刚过了正午,离玉把在水里冰着的水晶冻一般的药粥拿出来,用砖头垫着在床前的火炉上用热水煨,煨了好一会儿,离玉见那药粥渐渐翻上些热气,就低下头想把火炉里的火先撤下去,结果离玉为了不让自己新换的衣服被火星燎了,手背却被崩开的碳苗重重的灼了一下。
“……”
瞧了一眼自己一时还没见变化的手背,离玉想也没想就张口吮了上去,吐沫能消毒这常识就算没当过大夫的人也知道,离玉刚吮了两口,忽然感觉到什么的抬起头,一双黑沉安静的眼就这样直直的撞进离玉的眼中。
离玉这两天其实偷想过很多回那人睁开眼会是什么样子,他总觉得如果那个人不可能就真的长得如此普通,一个人的眼睛如果长得好看,那人也能立时就好看不少不是?那个人的眼睛究竟会是什么样?是波光潋滟的?还是耀如星子的?也许也是双冷清寒澈的,看人时就会给人被看进心肺一般的感觉……
离玉就这样总是趁着做事的间隙这么胡思乱想一通,每次想完都觉得自己心里仿佛多出了只小猫爪,正在悄悄在他的心尖上挠抓——可如今真的看到了,离玉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多都想错了,那人的眼不大不小,目光不冷不热,甚至无法让人分出那双眼到底是美是丑,可只有看了那双眼之后才会知道,那双眼就是为了配那张脸。
真正的平眉平眼,普通到甚至有些刻板——
离玉也分不清自己在看到那双眼时的复杂心理到底是不是失望,可如果他真感到了失望就应该立刻转开头,他心里之前的那些绮丽心思也应该就此断绝个干净,可他却就这样眼都不眨的直愣愣的望着那人的眼,而且越看就越觉得那双眼虽然称不上漂亮,但却黑得沉,也黑得静,静到甚至让他感觉天下那么多的事都进不了他的那双眼上不了他的心,可如果再看看,他却又忽然觉得其实天下那万般的事早就进了他的眼也上了他的心,最后再看,之前那些让人心潮澎湃的感觉却又忽然都没了,只感觉那人的眼,其实还真是普通之极。
离玉愣愣的望着对面的男人,感觉自己的心一会儿跳快,一会儿却又慢慢的恢复了常速,床上那虚弱的人侧躺着,睁着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见他抬头看他,那人眼皮似乎微微的颤了颤,停了一会儿,那人忽然哑着嗓子低低的问了句
“烫么?”
“……”离玉呆呆的摇了摇头,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在男人黑瘦又普通的脸上,愣了会儿,忽然一语不发的上了床,手指轻轻的按了按男人的喉咙,问
“疼?”
“……天生的。”床上那人低低的咳了声,过了半晌才哑哑的挤出一声低语,离玉望着男人平静的脸,又愣了会儿才眨眼问
“你想喝水么?”
男人摇了摇头,停了停,嘴唇欲言又止的微微翕动了一下,一时没有发出声音。
离玉开始只是呆呆的瞧着那低着眼不说话的男人,两个人又静了半晌,离玉迷迷茫茫不知在想什么的愣了半天,忽然明白过来了一般‘啊’了一声,压低声音小声问
“你想……?”
“……”侧躺着的男人低着眼,过了半天才低若蚊蚋般的答了一声,离玉应了一声就小心翼翼的拉起男人绵软的上半身,半拖半抱的把那人拉到了床边,就在这短短的移动过程中,离玉实在忍不住疑惑的在心里问自己——
这个人,一定已经有二十五六了,这个年纪在古代都已经算是年纪大的了……一个年纪这般大的男人,长得干巴巴的,又黑又瘦,若论姿色只能说普通以极,而且全身上下也找不到半点出色的地方,可为什么他只是这样很简单的看一看,碰一碰,就能感觉到这样的,黯然销魂,魂色与授?
简单生活?
简单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离玉依然每天的打扫做饭,间或按时的给那个男人擦身换药,除了要时不时的克制一下心里想对那人摸摸碰碰舔舔咬咬的欲望之外,离玉的日子可以说过得是相当充实而且平静的。
这三四天中离玉和那个男人有几次简短的交谈,通过这几次交谈,离玉知道了那个男人有一个叫‘盈官儿’的名字,不过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小倌馆里的艺名,而且一个已经二十五六的男人叫这种少年稚嫩的名字总给人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所以离玉在稍微斟酌之后,用一种相当纯朴而且隐晦的态度,婉转的问了那人还有没有别的名字,结果那个人沉默了半天,才终于哑哑的吐出两个字——
‘九乌’
对于这个似乎很江湖气的名字,离玉感觉怪异的愣了半天神儿,然后才斟酌的小声问
“你想我叫你阿九,还是叫你阿乌?”
“……”
离玉把对面男人的沉默当作了由他决定的表示,所以在离玉的仿佛比较之后,还是决定了叫那人‘阿九’。
男人听离玉这么叫了,也没说好不好,只是离玉叫,他就应,每次应的时候声音都是嘶嘶哑哑的——那人似乎因为天生的嗓子嘶哑所以平时并不怎么爱说话,可是离玉每次只要一听到那人沉沉哑哑的声音,心里就会感觉又出只小猫爪,轻轻的挠他的心,挠他的喉咙,弄得他忍不住把原本对他说话就很轻很柔的声音放得更轻更柔。
有时候离玉只为了想听那人沉哑的声音,故意找个茬儿就多叫那人几声,那人开始还有叫必应,后来反复了几次似乎也发现了离玉的小把戏,就只拿眼神默默的问,离玉每次一对上他黑黑沉沉的目光,心里的猫爪就一下变出了三只四只五只,整个人恨不得立刻就贴过去,可偏生离玉又是吃过被强迫的亏的人,虽然没真被强了去,但心理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留下来了,而且又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不该趁人之危。
离玉这边就像那传统文戏里的穷酸书生一样对着自己爱慕的佳人想贴不敢贴,想靠又不敢靠,只能用可以酸掉人牙的崇高精神坚持着自己的柏拉图式暗恋,而那边那个被离玉暗恋着的男人已经在离玉的精心照料下,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
自那男人伤势好转之后离玉就把他挪到了自己房里,虽然有十分妥当的借口可以和那人共处一室,但离玉却经常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就像一只饿了三天的狗,面对一盘热腾腾的红烧肉却只能蹲在地上对着盘子流口水一样十分的难熬,因为日子难熬所以离玉就经常在半夜站在院子里用晒月光来打发时间,生怕自己在屋里待的时间长了就会忍不住从家教还算良好的狗狗变身成饿狼把人家扑到身下生吞入肚,结果晒月光时间太长的副作用就是第二天干起活儿来就有些精气神不足,这样又过了四五天,在某个晴朗的早上,离玉被劈柴的声音吵醒,走出屋子,正看到那个应该躺在床上的男人正背对着他,动作熟练的劈着柴禾。
弯腰,起身,劈。
弯腰,起身,劈。
离玉愣愣的注视了那弯腰举手都相当有节奏感的背影好一阵,心里模模糊糊的不知划过了什么,等他清醒,发现自己已走到了那人身边,手里攥着斧面,正往出拽。
男人一语不发的望着他,手上也没有用劲,很容易的就叫离玉把斧子拽了过去,离玉把斧子拿在了手里,见男人望他,脸上就忍不住悄悄热了热,停了停才有些磕巴的小声道
“你身上还没好利落,不能做这么重的活儿。”
男人眼神动了动,摇了摇头,哑哑的说了声“没事”,离玉被那沉沉哑哑的声音弄得心里又痒痒的晃了晃,忍不住怕被看出什么般的低下了眼,又停了下才轻声道
“还是再养些时候吧,现在逞强不在意,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男人沉默了好一阵,才哑哑的低应了一声,之后的一整个早上男人就像前几天一样一声不响的待在床上,离玉做完早饭之后给那人找了本神鬼异志的线本书,结果那人默默的盯着那书看了半晌之后才哑哑的说自己不识字。
那人说话时面色如常,反倒是离玉在一边做错了事一般手忙脚乱的窘了好一会儿,虽然离玉也有心想巴巴的上去自告奋勇的来一句‘不会我教’,可又觉得这样一来倒像是嘲笑人家显摆自己,所以嘴里讷讷了好一阵,最后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过了中午,那人还是像前几天那样默默的在床上待着,吃过了午饭,离玉把碗筷全都收拾了下去,那人还是那样的一声不响,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一会儿的功夫只见离玉抹着汗兴冲冲的走进屋,对上男人黑漆戌的眼,离玉嘴里莫名的磕巴了一下,然后才小声道
“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你也能下地了,要不要到外面坐一会儿?”
“……”男人静了半晌,哑哑的应了声,得到回答的离玉立刻就欢天喜地的抱了褥子先了出去,男人在后面慢吞吞下地,穿上鞋也跟了出去,院子里,葡萄架下面不知什么时候摆上过夏用的短榻,离玉正在往上面铺着褥子。
男人站在门口不知想什么的静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走了过去,离玉在一边瞧着那人慢慢的在铺了被子的短榻上坐下,然后就不声不响的静了下来,仿佛也不知要做什么一般。
离玉站在短榻边想了想,忽然转身去了杂物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抱出了一大笸箩细杆儿的药材,然后踢了两个小板凳到短榻边,一个放笸箩,一个自己坐。
“一起做?只要把麻杆儿上的刺牙都掐下来就行了。”离玉坐在板凳上,目光平视的同时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坦荡。
男人略静了一下,很快就点头应下,离玉在一边指点了几下,之后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一片‘噼啪噼啪’的折木杆儿的声音,离玉低着头,似乎也相当正经八百的做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那颗心,正跟着那人手指间响起来的噼啪声,非常快活的蹦跳着一个个细小却也闪亮的火花。
(闷骚啊闷骚,八过,这就素还没挑开的单方面的爱恋~)
路人甲?
路人甲
接下来的四五天,离玉一下就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了许多,那人身上的伤一日好得比一日快,一些伤浅的地方连血痂都已开始脱落,这十多天离玉一直仗着那陈老头闭关时说过的让他歇着的话,也不出诊了,白天里单只找些择菜择药类的轻体力劳动和那男人一起解闷儿——离玉自从和那人开始一起做活儿,心里总甜滋滋的觉得和那人之间算是近了一大步,与此同时,离玉学那戏文里的闷骚才子更近一步,晚上他如何在院子里晒月光修炼清心寡欲神功暂且不说,单只说白天里,只听着那人轻若絮飞的一呼一吸,离玉都会快活得觉得暗自销魂心潮彭湃不能自已~~
这一连十几天飞一样的过去,离玉虽然每日守在家里,可那陈老头闭关了十几日不曾出来他却并不担心,瞧那每日送的两餐每次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他就知道那老头没事,只是难得那酒鬼老头能有这么多天不动酒,想想那老头之前一副恨不得自己最后能死在酒缸里的模样,离玉还是会偶尔为那老头现在的痴性啧啧称两声奇。
守门不出,银钱少赚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这米面菜蛋却是会有吃空的那一天,所以离玉守门不出了这小半月后,终于想起自己也该出去一趟补充一下内需回来,这既然要出门,离玉也就一并想起十几日前自己似乎还答应下了几个复诊,虽说这时日拖得久了估计人家不是找了别的大夫就是已经好了,可离玉还是决定就趁这次出门一并上门去看看人家,这样至少他这边就算做得仁至义尽了,人家那边还领不领情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打定了主意,离玉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出了门,依旧是拉着他那辆小板儿车,不过药之类的就没再准备,早说了只是去尽尽情份,他心里又装着想早点回家的心思,这样子自然就不肯装得十足了。
沿着那胡同挨个转,大白天,花楼柳居全都是大门紧闭,敲开了门有的值客奴儿和善些的就帮他带几句话,有的凶些不乐意多事的离玉也就装模作样和颜悦色的留几句,人家带话不带话都随他,那些得到的回信儿也不外乎我们姐儿吃了你的药早好几天就好了,或者我们哥儿这几天一直没见你还以为你回外地探家去了呢吃了别的药堂开的药这不见多有效要不你再给看看等等等等。
离玉穿里几家之后最后才来到那日捡到男人的地方,拍开正门,里面的值守奴儿是个好说话的,见着离玉先是惊异了一阵,然后就去帮忙找人,不大会儿的功夫,只见一个穿藕色短褂的童儿由远及近的走过来,离玉仔细一瞧发现也是见过几面的人,但却不是一直伺候笙水的宝哥儿。
那童儿快步走到离玉面前,眼神微异的猛瞧了离玉好几眼,离玉被瞧得心里一阵莫名其妙,但脸上却还得摆出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笑道
“我前几日有事耽搁,今天是特意来问笙水哥儿的病的,宝哥儿怎么没出来?可是有事?”
那童儿似乎没想到离玉会先开口,人愣了愣,才略略点了点头,想了想道
“宝哥儿来不了了,他已经被嬷娘卖了。”
这回轮到离玉被说得愣了愣,停了下,离玉才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