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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玉传 第24节

作者:宫藤深秀 字数:13489 更新:2021-12-29 14:01:06

    就这样一直半病半伤的过了将近一年,他终于在病好痊愈的那一天,确认自己已经整理完了所有与他有关或者无关的记忆——

    虽然记忆混杂,可那些也许确实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一世又一世的或欢喜或悲伤,其实都应该在那一世的终结时便已了去了,对他来说唯一有意义的,只应该是他现在活的这一世,虽说他现在的这一世比之前的哪一世都活的离奇,可也是唯一让他有真实感觉的。

    把所有情节迥异但结果却又总有那么几分相似的记忆串连起来,整个事情的发生不过就是最初始钻进他脑子里的那个梦,在那个初始的梦里,他梦到过自己曾是一个男仙。

    连接起所有断断续续的大概情节之后,他唯一的感想就是,那只叫凤君的鸟仙人落得那个下场是活该,神仙和凡人相恋么,小时候有那么多传统的神话故事为他启蒙,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会以悲剧收场在他来说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然后,对于那个仿佛就是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小蛟,他的感想就是,那孩子根本就是个毛都还没长齐的青春期文艺少年啊,人家爱人家的,是生是死都是人家乐意的,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他在那边自己激动个什么啊!

    要搁现代,除了琼瑶片里那些成天餐风饮露的男女主角外,也就只有那种十几岁刚刚进入青春期还没找过男女朋友的孩子才会傻呼呼的办这种事!

    那只小蛟实在是傻啊——

    明明是个天生的神君却不知道珍惜,这身份即使是放在天界也绝对是个特权阶级啊!要知道哪些在凡间辛苦修炼了千百年好不容易升到天界的也只不过是混到个仙位,那小蛟不但混个神位还是龙血,就算只是个四爪蛟龙可那也比那些从鱼啊蛇啊修炼成龙的要强许多不是?

    结果他却为了一个根本都没拿眼角瞟过他的鸟类落到几乎自毁的地步!这就仿佛在他上一世里一个历代军干的高干子弟放着国家机关里的公务员不当却偏偏跑到地铁通道里弹摇滚卖艺,只能让人说他太不知世间疾苦!

    如果给现在的他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去做那个傻小蛟做过的事,因为他觉得,为了别人的爱情牺牲自己,不值,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牺牲自己,不值。

    有时候他也会奇怪,如果那些仿佛梦一般的记忆都是真的,那么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魂魄,为什么头尾两段对同一事的看法却如此的不同?可后来他终于想明白,要不然人家神仙都讲究入世历劫呢,几道轮回之后,原本有什么迷茫纠结的问题时间这道长河也能把它消磨干净了,那些轮回的记忆对现在的他来说其实也再没有什么意义,虽然他穿越,虽然他死而复生,虽然他还可以接受自己曾经是个神仙的事,可他依然还是他,他能认同自己穿越,也能认同自己以前曾经是非人类,可却认同不了现在的自己能‘噗’的喷口气,然后就手脚变爪,头脚化龙,一跃千丈,乘风遨游,吞云吐雾!

    他要真能变成马脸,鹿角,鹰爪,蛇身,鱼尾,鲇须的模样,那他还是他吗?

    在他的心里,他不过就是那个年过三十,结过婚又离过婚,独自带过四年孩子,然后在某一天突然莫名其妙穿越到一个架空时代里的男人,他也许是有些奇遇,也许还爱上过一个男人,但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外表十六七岁实际年龄三十多岁,正在为自己以后的平凡人生做认真规划的普通人!

    你能明白吗?

    他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离玉的心思二?

    离玉的心思二

    第二日,横在一张床上的三个人都躺在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收拾,等到三个人一起吃完饭日头已偏过了正午,离玉又帮着红姑整理了一下屋子,见太阳已渐又些西斜就提出想早点回去,李大原本还想拉着离玉让他吃过晚饭再走,还是红姑想了想,斜了一眼那明显还想多吃几道好菜的男人,哼了一声道

    “算了吧,虽说是说好戊时前回去就行,可阿离这一天多不在,那酒鬼老头还不一定攒了多少活儿给他呢!还是让阿离早点回去好,也省得把活得积得多了累着他——”

    李大挠着后脑勺想了想,叹了口气,勉强同意。

    经过几番被叮嘱之后,离玉揣着红姑给他做的四五个细面的玉米饼子,拉着他那个自制的木轮小车回了家。

    穿过了七八个在白天都是门可罗雀的胡同,离玉在一个胡同的拐脖前停下来,看了看面前虚掩的木门,离玉皱皱眉,把木轮小车拉上台阶,然后推门进了院子。

    门里,三间半新不旧的瓦房占了院子西北东三个方向,一株不高的石榴树长在西南角里,石榴树旁西房前面还有一排葡萄架,小院正中一个青灰色的大瓦缸里养了几尾凤尾红鱼,鱼缸旁边还种了丛肉桂。

    这小院里除了那棵石榴是离玉来之前就有的,其他花花草草合并着那个鱼缸全是离玉来了以后一样一样自己添的。

    那鱼缸是开药铺的孙老头知道离玉在这里学医后让自己的儿子托人送来的,那孙老头原本还说要是离玉真想学医不如就拜他为师,他的祖传医术在这方圆几百里也算是数得上一二的,可是离玉早已经把自己的未来人生的做了若干种的规划,几相比较之后就只能很婉转的谢绝了孙老头的好意——

    自从离玉渐渐病好,他就一直想着得给自己找个以后可以讨生计的活路。

    要说他前一世走的读书仕途路线,那现在看来那条路是肯定走不通了,虽然红姑和李大都一直照顾着他,可他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在人家家里耗下去不是?他这身子虽然比原来的年龄下,可也是十几岁的人的,无亲无故的在一个女人家里住着总是不方便的,更何况他落到这个地方原来的本科学历只能混得个半文盲,一本书,半猜半认才能看个大概,他要走考学道路,不但前途崎岖难测,而且就算他适应了写古代文言文也考上个举人进士什么的,可他在这个世界里几乎可以算是举目无亲,这官场上若是想混得好无人无财也是万万行不通的,所以他若是走读书考学路线,最多也就混个中年落魄,寄人篱下,靠写字教书之类的为生,盘算起来这投入和获得太不成比例,所以这条路在一开始就被离玉否决。

    再说其他,离玉目前虽然只能混到半文盲,但若是刻苦学习一下倒还是能做到会写会算,整个的文化人当不了,半个文化人却也能当得,这样要是能在个买卖店铺里先当个伙计,然后慢慢往账房、主薄这类的管理型岗位上爬也是很可以的,可这个年头店铺里雇伙计全都讲究要保人推荐还要签契,那手印一按下去你的生死也就全算是人家的,学徒吃的好不拿得更少虽是应当,但是这挤压排斥却不是好受的,想想他虽然外表看着不过十几,但实际年龄却已过了三十,想当初刚毕业那会儿的忍气吞声他实在不想再重新经历一回,而且这封建社会和社会主义的不同在学徒工的待遇方面还是表现的很突出的。

    又否决了到别人店里当学徒这条路之后,那个离玉偶然间冒出来的,要给那个和李大关系不深不浅,为人不但酗酒成性而且对人也总是不咸不淡的落魄大夫当徒弟的念头就属于是老天保佑心灵致福的事了~~

    虽然离玉十分明白自己做的都是对自己来说最方便,甚至是最占便宜的选择,可不知在看别人眼里却成了知恩图报,点水之恩他来涌泉相报的典型,那一个又一个对他满是慈爱和关怀的眼神看得他心里真是有愧啊!

    要提起那个陈老头,十个人中至少有九个都会说他有怪癖,离玉在病中那段日子也偷偷观察过,觉得人民大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评价也是相当中肯的。

    说起那陈老头,他既不是在药铺里坐堂的大夫,也不是打个幡儿四处游走给人看病的游方医生,在外人眼里,他大概就是一个稍微懂些医术,整日只知道泡在酒坛子里,落魄到只能在花街柳巷给人看花柳病偶尔也做个助兴药类的赤脚大夫。

    听说有不少人都听那陈老头在喝醉酒之后,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医术有多么多么伟大,以前还在前朝的太医院里挂过名牌,只可恨前朝皇帝昏淫无德,让他一个在医术上有惊世之才的神医最后却落得只能给后宫里那些狐男媚女做淫丸荡药,那前朝既灭,他也就没必要为那狗皇帝守什么气节,既然同是诊治那些污糟地方,给皇宫里的人治和给妓院里的人治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虽然几乎是那怪老头每喝必醉,每醉必说的话,可那些听了的人虽然不少,但相信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就算这小城里的人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却总不是傻的吧?那皇宫是什么地方,哪是什么人都能待的,这陈老头虽说也有些医术,但却只是个专治花柳病的下作大夫,就算退一万步说,那前朝的皇帝确实是昏庸荒淫,可那皇宫里的贵妃宠侍哪是他们一个小城的妓院里的人能相比的?说句粗俗点的话吧,就算同是屁眼,那皇宫里的那些也全是玉臀金眼,一个人要是做过给皇家看病的御医,还真能傻不拉叽的跑到他们这个小城里窝在花街柳巷旁边给那些下三滥的人看那些更下三滥的病?

    所以综上,外人对那陈老头的评价除了他为人桀骜,不与人躬亲,见钱眼开,成天混在花街柳巷有辱斯文之外,还要加上爱混吹胡编,一喝醉酒就再也找不到一句实话!

    虽然外人对那陈老头的评价统一不高,不过在离玉眼里,那陈老头却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优点,其中很重要的优点之一就是外人最看不顺眼的那条——那陈老头只专给那些花街柳巷的人看病!

    虽然这一点是让外人是件极让人不齿的事,可经过离玉的分析过,这件事就是个极聪明极有见地的选择了——你想想,只给那些花街柳巷的人看病,不但标志着客源稳定,伤病的种类还非常的有专业性,他只要学好那些用得着的就行了,比起拜了别的医堂或者药铺的师傅之后什么都学什么都要懂,拜陈老头为师实在能减轻他不少的课业压力。

    另外一个拜那陈老头为师的优点就是,那陈老头是孤身一个人,住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却是独门独户,家里只有他一人,没有什么师兄师弟师婶师娘,也从没听说过他还有什么亲戚朋友,整个城里除了那李大,也就是花街柳巷里那些找他治过病疗过伤的人和他能搭上几句话,如此简单的人际关系简直就是帮了离玉一个天大的忙,要知道离玉自从病好以后似乎就落下个后遗症,最怕再和哪个人有什么亲近关系,要是拜在别人师下,就难免得成天弄出个什么师慈徒孝,兄弟躬亲的模样,所以那陈老头虽然阴阳怪气不爱理人,但却正和里离玉心意。

    再说那陈老头虽然为人怪癖,但医术却似乎要比外人以为的强不少,至少他只花了一年的功夫就把离玉从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病秧子给调理得能蹦能跳,还能成天的包揽起他家里所有扫地,做饭,挑水,制药等等的家务。

    那陈老头自从把离玉从要死不活治到半死不活之后,曾经有一阵相当的消极怠工,再给离玉调理身体时十次有九次都是喝得醉醺醺的,另有几次红姑在家里等不到那原本说好要来的陈老头,就叫李大去寻他,结果李大居然是从水沟边儿,河塘沿儿这类的地方把已醉得不省人事的老头给拎回来的,这样来回了几次,就更加坚定了离玉要拜他为师的信念,要知道离玉虽然外表看起来不过十几岁,但实际年龄却已早过了三十,少年的好学勤奋在他身上早已剩不下多少,偏偏认识他的外人却个个都看他是颗蒙尘的明珠,恨不得把自己一身本事全教给他,让他再给发扬光大,离玉自知自己究竟有几分斤两,那些学好医术好以后好悬壶救世做个再世华佗的念头他是一点都没有,所以那陈老头越得过且过他就越觉得高兴,只不过是混口饭吃,大家都不要太认真好不好?话说那陈老头平日里几乎鲜少与人交往,只知道整日里泡在哪些个酒巷里,原本只在花得家里没有了隔夜钱粮的时候,才在家门外挂个黄布条,那些花街柳巷里的人见了,有人病了又想瞧的便来请他,若是门上没挂布条,那陈老头又喝了酒,那就是大罗神仙来请他他也不去,若非这市面上但凡有些医术的大夫都自觉清高,个个都嫌弃这花街柳巷的银子不干净,生怕给他们看过病自己也就沾染上什么脏的臭的,否则又哪里能有这倔老头的生计?

    但自从离玉来了之后,这酒鬼老头吃酒的银子就却挣得是越来越畅快了,开头的几个月,离玉只是跟在陈老头身后,看着他偶尔的出诊看病,平日里在家的时候就多是看看那陈老头扔给他的几本医书,背背药理什么的,再有就是做些打扫做饭之类的家务,后来那陈老头偶然间发现他学了几个月却没学到什么医理,但因为每天晾晒炮制新药把这厨艺刀工却练得更上了个层次,所以就把些制药和医疗器术方面的东西教给了他,然后就让他带着本那陈老头自己写的平日里多见的伤病治疗指导手册,在加上那些成药,然后就放离玉出去单飞——要说离玉也是个没什么心肺,狗胆包天的主儿,就凭着仿照现代的医疗方法,一边照书生搬,一边用成药,要是真遇上什么疑难杂症再回头去找那陈老头,他还真把自己弄成个这几条花街柳巷都公认了的现代小区里社区医院大夫般的人物!

    啥?

    啥

    对于中医最基本的望闻问切,离玉四样中至少有两样拿不起来,而且你让让他一个实际年龄已过了三十的中年文职男人再学着凭灵感去分析什么是右关玄滑什么是左关浮迟,这不是为难他吗?那还不如让他直接有超能力简单。

    所以虽然有那陈老头总结出来的医疗指南,不过因为摸不准脉,离玉就只能苦心研究,到后来终于也真渐渐总结出一套有离玉特色的诊疗方法——

    每次给人看病时,他总是要装模作样的搭搭人家的手腕,然后把唯一能分辨出来的脉搏强弱快慢给记下来,有时为了追求准确,他甚至给每次的诊脉都写了个节奏简谱,除了纪录脉搏强弱之外他还拿着小本把病人的面色啊舌苔啊眼白啊皮肤纹路啊还有病症啊什么的全都一一记下,那些粗浅的病症,他就直接照着陈老头总结出来的医疗指南给人开药,而且开药也不像一般的大夫那样写药单再让病人去药铺抓药,他都给一条龙服务了,这边确定了病因,回去以后他就把配制好的成药送过来,要是有什么他估摸不准的,就等那陈老头回家了再问几句,虽然离玉也曾想过在成药制做上下些功夫,可是那些蜜制的药丸离玉试制过之后才知道造价实在太高,药丸都不好做,就更不要提想做成西药一样的药面药片,离玉给人开的成药也是一个药包一副,虽然缺少些因人而异的细致,不过就跟现代人吃西药一样,药总是对那个症的,只要在剂量上再稍微拿捏一下就行了。

    这社区医院的大夫做得久了,离玉就从偶尔也会有些良心不安变成了基本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他也自有他的道理——想想吧,虽然他的医术基本是没有,不过他好歹也是灵活机动的照着书给人看病开药啊!这古代的细菌都单纯得很,既没有复杂的抗药性也没有什么变异的爱滋和saris,所以上到伤风感冒跑肚拉稀,下到伤筋动骨溃烂流脓,他全都有医有药能让人好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虽然也有陈老头给人看病开药,可那酒鬼老头十天有八天是醉死在道旁沟边的,真正出诊看病的时候少得可怜,现在有了他在,也算给这缺医少药的花街柳巷带来最基本医疗了,想当初社会主义刚开始发展的时候,广大农村地区不是有个会用听诊器能打青霉素的赤脚大夫就算普及医疗了吗?

    再说他的脾气不知比那酒鬼老头好上多少倍,就算偶尔碰上按花街柳巷里有人真的生了病却抠门那点子银钱的,他也会不多计较的只象征性的收几个子然后帮人把病看好,反正那些草药基本上全是他自己去野地里照着药书找的,晾晒什么的也是自己做的,几乎没什么成本钱,而且这花街柳巷里的人卖的是自己的皮肉,就算心疼钱也是应该。

    要说离玉全凭着那点小聪明就能瞒天过海的糊弄过所有人也是不可能,不过离玉在花街柳巷里又是看诊又是送药的串久了,那些最惯于看人脸色的哥儿姐儿们也看出离玉虽然年纪小,可心里对他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瞧不起,所以就算离玉有时候稍稍暴露出几分医术的不高明,那些平日里总被人踩在脚底的哥儿姐儿也全嘻嘻哈哈的假装没瞧出来,那些龟儿鸨儿虽然最是心狠手毒,可对着这总是笑脸迎人又长了个可人疼的面皮的小人儿也总是硬不太下心肠,所以这一来二去,离玉除了当上了这花街柳巷里的社区大夫之外,居然还荣任了这几大花楼柳居所公认的,最受欢迎的人~~

    没有呕吐物……难道说那老头一直泡在酒巷没回来?

    离玉在打量过门口,台阶,石榴树下,瓦缸旁之后,相当纳闷的暗想,根据他对那个老酒鬼的了解,他这一天多不在,家里早该被那老酒鬼折腾个乱七八糟了,自从他负担起给人看病挣钱的工作之后,那个老酒鬼就通常只有两种状态——喝醉,和在通往喝醉的路上。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结束了辛苦工作之后,回到家面对的是一堆又一堆遍布各处的呕吐物,和一个已经烂醉的像软体动物一般趴在某个角落里的酒鬼老头。

    离玉实在不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爱喝酒,要说是男人都爱小酌两杯他也能理解的,毕竟上一辈子的他在心情不错的时候也爱多做几道好菜,打开罐冰啤酒一口酒一口菜的享受一下生活,可是那酒鬼老头对于酒的热爱已经严重到了偏执的程度了——因为每天都在喝酒,那酒鬼老头又不是什么家财万贯的有钱人,所以喝的都是最低档的浊酒,一碗两三文钱,除了股辣味别的什么味道都没有,价格既然便宜那档次肯定就低,人家好酒讲究的是半坛不上头全家乐悠悠,那这劣质酒估计就是侧重于两碗就能给人上天入地的感觉,要不然离玉怎么会每次是都在水沟土坑之类的地方找到那酒鬼老头?

    离玉把木轮车拖到葡萄架下竖起来放好之后,就开始检查家里储备的杂物,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都还有不少,不过因为这几天一直下雨,储存杂物的小室有些太过潮湿,离玉估计等这天一转晴,气温一高上来家里的米面一定会长出不少的虫子,不过这也算是正常损耗,不用太放在心上。

    检查完日常用品之后离玉又去查看了药材房,离玉住的这个小院虽说一共有三间正屋,可相较于另外两间屋子或光线不好或通风不好,这间专门用来存放药材和医典的青瓦砖房却是正宗的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因那陈老头为人怪癖做的又是下三流人的生意,所以这城里医堂药铺里的同行对他全是蔑眼相看,那陈老头又不爱与人相善,所以竟然一来二去的在自己家里弄了个药房出来,虽然有了药房可药材的来源却也是个难题,这城里的药铺医堂的药材一般都是找山民采买,可那陈老头又性格孤僻,虽说偶尔也有自己上山采药的时候,可却多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要不是后来遇到了同样也有些怪癖的李大——这李大仗着自己艺高胆大,穿山入林如履平地,每次都用采到的药材和那陈老头换防虫驱蛇的药粉——这陈老头的药材房也是撑不起门面来的。

    进了药材房,离玉拿了纸笔站在那整墙高的药柜前,对照着贴在抽屉外的纸签一个一个拉开抽屉查看,偶尔把需要补充的药材记下来。

    检查完药材,离玉又翻出他常用的糙纸簿,照着里面的纪录开始分堆的称量药材,然后把称量好的药材五包七包的打成捆,最后在成捆的药包上做上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专用记号。

    一切准备就绪,太阳已悄悄斜过西山,离玉把捆好的二三十包药装进不同的小竹篓里,然后就出了药材房,准备凑合的吃点晚饭之后就去上工。

    前脚刚迈下台阶,离玉就看到那个以往总是不喝醉就不着家的酒鬼老头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院子里,而且竟然破天荒的貌似非常清醒。

    略有些惊讶的停了停,离玉眨了眨眼,后脚终于也跟着迈下了台阶。

    “师傅。”

    离玉向着那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干瘦老人施了一礼,那个子干瘦矮小,眼神也不甚清明的老人听到离玉的声音,眼皮微微动了动,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的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望天。

    离玉保持着必恭必敬的姿势待了一小刻,停了停,继续用必恭必敬的态度低头问

    “师傅今日想吃什么?”

    “……今日是初十?”又静默了一刻,那一直仰头望天的老者忽然问道,离玉低下头默算了一下,点点答了声是。

    “那今晚你回来以后就准备一下吧。”那一直望天的老人淡淡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进了堂屋,离玉停了下,然后接着走向厨房——

    难怪那酒鬼老头今天居然没有喝酒,他这几天一直忙着准备红姑的寿礼,结果把这要紧日子都给忘了,之前他虽然明里是拜那陈老头为师,但在私下里那陈老头却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跟他说他从未有过收徒的打算,若是离玉真想学医,又非要拜他为师不可,那就和他做个交换,他经过这一年多对离玉的治疗,对于离玉身体里异于常人的东西很感兴趣,要他收徒,离玉每月的十日二十日就要捐献出些的体液和毛发来供他做药检,与此同时他可以教离玉任何想学的东西,这个私下里的交换一直持续到两个人中某一人想要放弃为止。

    离玉之前对于这个要他捐献出些体液和毛发的要求也曾犹豫过一阵,不过后来他想这古代社会医疗极为不先进,所谓的体液和毛发最多也就是吐沫,血之类的东西,总不能凭空变出大针管来抽他的骨髓,而且这交易看起来也是很公平的,所以也就同意下来。

    经过了这两年多的证明,离玉发现他当初的想法果然很正确,那个陈老头就算要他献血,也不过只要求一个酒盅的量,而且那陈老头医术了得,由他来采血通常不过是在手侧或者臂弯处划开个绿豆大小的口子就能采够足够的量,之后只要睡一觉那伤口就会愈合得再也找不到,所以久而久之离玉就对这每月两次的失血根本不放在心上了。

    开锣?

    开锣

    做完饭又吃完饭,离玉拉着他的小木轮车上了路,因为他原本就是住在花街柳巷集中的地方,所以就挨个串那几家有人定了药的院子,暮色刚沉,那白天歇市的花楼柳居刚刚开始了一天的热闹,趁着客人还没上门,几家的茶壶迎客全都在忙碌的打扫着门面。

    离玉拉着他载满了药包的小板车绕过了前街,专门冲着那些开在阴暗角落里的旁门走。

    “哎,你总算来了,我们哥儿没吃晚饭前就让我在这儿等你了。”敲开一家柳居的旁门,一个穿着一水青色稠褂的年轻童儿满脸‘阿弥陀佛’的迎了出来,离玉从小板车上拿起一个装了六包药的竹篓,递给那童儿。

    “这回是吃几天的?”那青褂小童急冲冲的数了数竹篓里的药,忽然嘟起嘴嗔怪的念道

    “怎么又只给三天的?怕我家哥儿短你药钱是不是?”

    “哪能啊,”离玉见那童儿起了急,连忙温声道,“这胡同里谁不知道笙水哥儿最是大气的人,咱的药钱笙水哥儿也一次没赖过,不过这药虽然管用,但却不是能惯吃的,笙水哥儿这病还是得需要好好养着,总是这么拿药顶着也不是回事啊!”

    “谁也知道这拿药顶不是长久的事啊!”那小童瞧着离玉温声细语的模样渐渐舒开了眉,可回过头瞧了瞧自家院子里已经高高挑起来的红色灯笼,又忍不住叹气道

    “可恨那鸨儿成天跟催命鬼似的,生怕我们哥儿这倒嗓一歇下去就真变成了个哑嘴的老挝,所以才赶快趁着我们哥儿还能唱几句时拼命给他揽堂会,眼瞧着我们哥儿虽然晚上还能唱,可白天却总嗓子疼得蒙着头在被子里掉眼泪,咱们做童儿的心里也急得没着没落的,我瞧着自从你上次治好了那薛哥儿的腿疮之后,我们楼里的鸨儿对你还是信服了不少的,只盼着你赶明儿得着空了为我们哥儿说几句话,也让那鸨儿放他一放。”

    离玉望着那蹙眉嘟嘴的粉嫩少年,忽然温温的笑了笑,低声道“宝哥儿放心,但凡有我能帮上的地方,我就一定努力去帮,你也把话带给笙水哥儿,男子但凡到了岁数,都有这关的,一般人家的少年郎日子来得都还早些,我瞧笙水哥儿估计以前一直吃着什么才把这日子拖到现在,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拖不过了,就干脆让他把以前吃着的全都停了吧,要不然这药混杂在一起,也会生毒的……我再多说一句,我瞧咱们院子里的鸨儿娘为人还算和善,笙水哥儿若是真想歇,我估摸着那鸨儿娘也不会多说什么,我也知道笙水哥儿是个要强的性子,可这该养的还是要养,再金贵的人参鹿茸也比不上两天无愁无忧的好眠,我瞧宝哥儿和笙水哥儿也是心近得很,还请宝哥儿多劝着笙水哥儿两句,只有心平气淡这病才好得快啊。”

    那原本蹙眉嘟嘴的粉嫩少年被离玉几句话说得脸颊‘腾’的一下烧起了两朵绯红,怒气冲冲的在离玉温温淡淡的脸上瞪了几瞪,宝哥儿一张向来牙尖嘴利的小嘴动了几动,最后却终于还是熄下了火,嘟着嘴小声嘟囔道

    “你要我劝,也要他听才行啊,自从他倒了嗓,这火气就一日比一日旺,而且这火气是见人就喷,连鸨儿娘都开始躲着他走了,别人都能躲他,偏生我躲不了,非但躲不了还得成天小心赔笑的往上凑,前日他心情不好砸了汤盅,差点就让我挂了彩,可你说你恨他怨他吧,偏偏瞧着他每日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又叫人觉得他可怜,我们这些学戏的从三四岁起就开始日练夜练,老天爷要是可怜你给你开了窍就算让你能多活几日,可就算唱红了又怎样,最多不过唱到十六七就要过这倒嗓的关,要是命不好就一下从嫩百灵变成了哑老挝,倒时还扮粉装呢,想画黑脸穿黑衣装个小鬼人家都嫌你动作女气!”

    离玉听宝哥儿蹙着眉唠唠叨叨的抱怨了半晌,一直到他把肚子里那股子苦水倒了一个段落,离玉才一声不响的从衣襟里摸出一个手掌大小,带塞子的锯口葫芦,递给那还想再接着念叨下去的宝哥儿,温声道

    “我也知道你辛苦,笙水哥儿也是我认识了三四年的人了,当初他师傅也帮过我不小的忙,虽然如今笙水哥儿早已经出师了,可这情份我却是一直记得的,笙水哥儿是心气高的人,生了病就难免火气大些,可这病又是最忌火气的,所以我早就估摸着光是吃药不行,这葫芦里是我这两天新配出来的茯苓蜜丸,里面和了降火祛肿的药材,吃了以后不但可以缓和喉咙肿痛,还润肺生津,因这里面的药材有好多非要时令的新鲜药材才有效,所以也不能常年配制,这葫芦里有二十多颗,你让你家哥儿每日正午时分和着银耳梨水汤把这药吃了,下咽之前最好多嚼嚼,我估计着等他把这蜜丸吃完,这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真能这么管用?”

    宝哥儿被离玉几句话唬得一双杏眼越睁越大,离玉瞧着宝哥儿满脸惊喜的模样,轻轻咳了下,继续温着脸,把话说圆满了

    “管用是肯定的。不过因这蜜丸只是起辅助作用,所以这每天早晚的药还是得照常喝,而且吃这蜜丸的日子里,你得叫你家哥儿少言语少张嘴,要不这药力就容易走失——我下次会把药方稍微变变,所以这次只给你家哥儿带了三天的量,你叫你家哥儿放宽心,听我的总是没错的。”

    “真瞧不出来阿离你年纪不大,这医术却能这么顶呱呱!”宝哥儿眉开眼笑的拔起木塞,把葫芦凑到鼻子前狠狠的嗅了一口,随后只感觉一股又凉又甜的味道直冲脑顶,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离玉笑着瞧着宝哥儿又更信服了一级的模样,心里想着这蜂蜜丸子估计也能算是他的独家秘方了,他之前在那陈老头收藏的医书里看到一些过当世的药方,其中有一个专治小儿咳喘的药方是把枇杷叶和川贝母,五味子、桔梗等几味药混合起来,他估摸着他原来那个世界里的川贝枇杷露可能也是这种配方,所以就想也做出个糖浆来,可是他和着蜂蜜试了几次,那糖浆的味道总和上一世喝的那种不太一样,后来他又在采药的时候发现了薄荷叶这种蛮疆用来做菜的植物,于是就理所当然的把它加入到了自己的药方中,结果就误打误撞的弄出了现在这种吃着冰凉沁甜,又好吃又解馋的蜜药丸子。

    说这蜜药丸子的药材难找,其实应该说是里面最提味的蜂蜜不好弄到才对,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养蜂的人,蜂蜜都是那些山客在走山时从野山蜂的巢里弄到的,因为野山蜂凶猛又有剧毒,所以愿意做采蜜人的山客就少,蜜源稀少,蜂蜜这种东西就变成有钱人家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平常人家连粗糖都吃得少,更不提这种公认的滋补圣品。

    宝哥儿高兴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般微微有些犯难的皱了皱眉,抬起头问

    “这药既然那么灵,那贵不贵?”

    离玉瞧着对面小人一副为难却又喜欢得很的模样,也微微有些犯难般的皱起眉,想了想才答道

    “这蜜药丸子不好做,所需的药材和配料都不是容易得的,我也只是试做,这就如一样东西虽然金贵,可只有一个,而且用过也就没了,那反而不如寻常的东西好,这药丸你就先让你家哥儿吃着,如果管用那就再多算一套药钱就够了,若是不管用,那就算我给你家哥儿拿了些解闷用的零嘴儿了。”

    离玉嘴里说得大方,其实事实更加轻巧,那蜜药丸子原本就是他给自己做来当零食的东西,川贝枇杷什么的只要是个药铺就能买到,那薄荷叶也被他偷偷种成了不少,普通人想取蜜或许还要麻烦些,可离玉却一点也不用费事,只要他想要,等他走到野蜂窝旁边时那蜂窝里的野蜂早不知被什么东西赶得无影无踪了。

    宝哥开始听离玉说这蜜药丸子不好做时还被唬了一跳,以为离玉要开出一个不菲的价钱,这些时日他日日伺候他家哥儿喝那些银耳燕窝熬的汤,银钱上本来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可他心里虽然做难却实在舍不得把那只闻闻就让人感觉舒服的宝贝药丸还回去,正在为难的时候,却发现听到最后原来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中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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