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那个埋头缩在自己怀里,翎毛凌乱瑟瑟发抖的羽团,还是跟在离玉的身后,去了后院。
“你抱好它,别再让它乱跑87f2c4"。”离玉叮嘱了一声,开始在他那有山有水的后院里拣树枝和草棍,拣了一会儿,那一直抱着羽团儿呆站着的男人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你要做什么”
“做啥给它搭窝啊”离玉用胳膊夹着他拣到的树枝和草棍,抬起脸相当理所当然的说了句,结果之后半晌没听到男人有所回应,感觉有些不对的离筒子抬头一看
吓,生气了
“你”突然感觉自己被打击到了的离玉抖着手,指着那缩在男人怀里头也不抬的羽团儿涩声道,“你第一次和我生气,居然是为了它”
阿九被离玉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吓得一时找不到话,可发了会儿呆,那自己也莫名感觉有些心虚的男人低下头看了看那躲在他怀里依然颤栗不停的羽团儿,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般的抬起头,哑声道
“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么他当初好歹也是”
离玉从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那张快嘴,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之前楚华容突然变鸡,他也被吓了一大跳,结果这相互不能沟通的一人一鸡一时间闹得差点掀了房,那阿九被屋子里的吵闹给招了进来,这原本的一大活人突然变了扁毛禽类,就算阿九再怎么能处乱不惊,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事已至此,那离玉自然也不能啥都不讲,只好略略的解释了一下那楚华容的前世种种,自然这言没有全部尽实,但是连着阿九的前世也全都简单的说出了些的。
所以,阿九总算也知道了自己也曾当过神仙,那身黑皮和那哑嗓还全都是当神仙那世带过来的,而且恐怕再轮个几世的回也改不了这先天的本色,而那楚华容原也做过鸟神,只是因动了凡心,被罚下界受苦,他们三人原本在天上就认识,到了凡间以后自然而然也就仙性相吸,自觉不自觉的凑到一块儿来了
以上就是离玉对阿九解释的所有内容,似是而非的东西很多,离玉解释时也特地留了些的心眼,怕再让原本就有些死心眼儿的黑小孩再动啥纠结心思,所以就没把当初天上那些纠缠不清的破事儿都说出来,可就算这样,阿九似乎还是感觉出了什么,之后有好几天都一直闷闷的不爱说话,不过离玉也知道有些时候这话要是解释太多,就假了,所以也很干脆的闭口不再多说,又过了两天,阿九那种闷劲儿才总算过了去,只是在离玉满院子追鸡时总或多或少有些回避,对于阿九这点,离玉更是光明磊落的不闻不问,只力求在自己捉鸡的过程中努力把态度摆得端正再端正,认真再认真,反正现在不管是谁看,他对的都是只五彩斑斓的羽毛团儿,前世种种都随前世去,他现在每天满院子追的是只鸡,不是当初的神鸟凤凰,也不是那傲气绝顶神采照人的白衣仙人,他对的就是只鸡,你懂吗就是只鸡。
“它就是只鸡”
虽然心里一直在不停的坚定自己的信心,可离玉真正讲起来时,还是会略略的感觉自己口气有些发虚,他其实可以为自己保证,他现在,绝对不是在报复什么真的不是在报复
“可是他以前”阿九低着头,哑哑的念了声,离玉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不死心的接着道
“但是它现在”
“那也不能”阿九这回相当坚定的摇头道,离玉有些气馁的看了看自己刚才收集的树枝啥的,喃声道
“其实我也不过就是想让它有个地方睡要不然,就还让它天天上房梁好了”反正这几日那只鸡每天不是在院子里又跑又跳,就是缩在房梁上一副别人要把它怎么着的模样,他琢磨着它也在房梁上待得想必是习惯得很了,猛然间要是换个地方休息兴许还会不习惯,那他干脆就找一个日子,把那段房梁拆下来,搭个架子放外面,最多再给上面做个顶,竖个壁,然后多塞些草进去,他都已经把草窝变鸡舍了,总不算是委屈鸡了吧
可是。
他琢磨只是他琢磨。
他就算再琢磨,也抵不过某人淡淡怨怨扫过来的一计眼神。
结果到了晚上,已经生了一天闷气的离某人继续憋闷的瞧着那团被人伺候了一个下午,已经渐渐有些胆硬起来的羽团儿,明目张胆的窝在他和黑小孩的床中间,脑袋一磕一点的打起盹儿来。
阿九小心翼翼的给那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却还保持警惕般的一个激灵一个激灵的从瞌睡中强自挣扎的羽团儿又垫了垫被,离玉嫉妒的望着那被阿九用来围成窝状的褥子,那条褥子还是他过年时为了应景特地找镇子里的老纺娘做的,他和黑小孩也就在那次吃莲子时才用过一次,他还说那算是他们第一次在屋子外面比较有纪念意义所以才一直收着,打算下次再寻着机会用
结果。
哼。
阿九瞧了瞧那被他安抚了一下午,终于安静下来的羽团儿,又瞧了瞧那站在一边一脸古怪的盯着羽团儿的离玉,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羽团儿连带着那垫得松松软软的棉窝,往自己睡的那边拉了拉。
离玉盯着床上那为自己空出来的一大块空荡荡的地方,然后又瞧了瞧那已经耷拉着脑袋完全闭上眼睛的羽团儿,最后又看了看阿九给自己剩的那块几乎只是一条窄缝的床边,心里一下愤然了起来。
没错
他承认
他承认自从那个男人被送到他这儿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复杂,而且,这种复杂,在那男人突然发生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变异之后,还在向着没有最复杂,只有更复杂的趋势发展。
他也承认。
他的淡定也许只是蛋腚,很大程度是装出来的,就像他在无计可施时只能装大尾巴狼一样,他对于这一连串的复杂再复杂,除了假装淡定,还能做什么
他只有假装淡定,才能保证把对他的亲亲黑小孩的刺激限制在最小限度内,他非常明白他的黑小孩想必心情也是非常复杂的复杂到唔复杂到会当着他的面,把那只五彩斑斓的羽毛团儿搬到他们俩睡的床上,而且还要让它那么近的,那么近的挨着他睡。
阿九低着头,手脚都微微有些不自在,他能明白那人不想挨着那已瞌睡过去的羽团儿的心情,可是要让它去睡草窝,他总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根筋儿就那么较着劲白天它飞进他怀里时哆嗦得那么厉害,还拼命把脑袋往他怀里扎,先不说它还曾是个仙,只说它之前做人时那最初集万千光华于一身,到后来虽然历尽波折却依然孤傲凌世,再瞧瞧如今,这落差,实在是,太大。
左挪右挪,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对着那瞌睡点点的羽团儿较了半天劲儿,终于勉强找出了个平衡点,两人一鸟全都平铺在到了床上,躺了会儿,又都各觉得不自在的左右翻了个身,一个脑袋对着墙,一个眼睛望着外,中间那缩得圆滚滚的羽团儿独自霸着大半个床中央,抖抖索索睡得倒是香。
夜深屋静,离玉睁着眼对着墙闷气,他不气阿九也不气那只鸟,他气的是他自己
若是他挑明了不想那鸟上床,就算阿九心肠再软恐怕也不会拂了他的意,可是若是真让他捏着自己的心肺扎扎实实的问自己一声,你真舍得让女王楚化出来的那只鸟去睡树枝草窝你能盼着他那软塌塌黏糊糊的心肺答出什么争气的话来
让那只鸟睡在他和他的黑小孩之间,他不高兴,不乐意,可他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不乐意或许是因为有了那只鸟,他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去和他的黑小孩做最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又或许,只是因为有了那只鸟,他和他的黑小孩之间那条原本被他们俩个藏着掖着,粉饰得好好的缝,忽然就这么明晃晃的跳到了台面上来,所以他才会这么的纠结闷气,情何以堪
离玉睁眼数鸟,闭眼也数鸟,数了一万三千多只鸟却一点睡意也没数出来,一个姿势待得久了,离玉感觉原本只在自己心上爬的蚂蚁一点一点爬满了全身,正是手也麻痒,脚也麻痒,耳鼻眼口无处不痒。
被麻痒折磨得心烦意躁的离某人终于再也挨抗不住,悄手悄脚的翻了个身,目光刻意的避过横在他眼前的羽团儿,直直的落在那离他其实不过也只有半臂距离的背影上。
静静的瞧了一会儿,离玉忽然感觉原本已在他心尖上跳舞的那群蚂蚁不知怎地像被人泼了瓢水般的冲了去,蚂蚁走了,那些烦躁和麻痒自然也就不再有了,可麻痒去了,留下来的感觉虽然平静,居然却又透出几分微凉和心酸了。
对着那沉默的背影怨怨的伸出手,摸一摸,那面朝外的男人不动不语,但原本又低又轻的呼吸去仿佛被风吹过的烛火般微微的摇了摇。
唔
离玉对原来不只是他睡不着这个认知非常满意,心上刚刚那层委屈也就渐渐淡去了些,停了下,心头渐渐升起一层黏糊热意的离某人悄悄向前挪了挪身,那只伸出去的手臂伸长再伸长,一挪二磨三够,自然而然就慢吞吞的探进了那人盖的薄被里,一点又一点的朝着心仪之所前进。
他进行到哪儿了
肱二头肌
胸肌
腹肌
还有
摸得甚是起兴的离某人蛇一般整个人轻轻的贴入男人的薄被中,两手两脚柔藤般缠上男人散发极高温度的身子,轻轻慢慢的磨缠。
身子,硬邦邦的,肉也,硬邦邦的,可是那热度却是足已烫化人心的,每贴上一次就会被烫化一次,实在是,深得吾心啊
离玉晕陶陶的缠着他的黑小孩,一口一口享受着那从身前紧贴着的男体中逐渐蒸腾而起的带着股甜腥的汗气,手下,那软硬适度的筋肉痉挛般的无声绷弛,其中每一分的微颤都给他晕陶陶的脑袋再加上一个热度。
用腰胯间早已硬起的孽物轻轻磨了磨那与他极为契合的腰线,离玉黏黏的在那一直不肯出声也不肯回头的男人耳边吐了口气,娇娇的喃了声“阿九”
男人一直背对的身子剧烈的颤了颤,那具一直有些紧绷的身体就这样瞬间软下来。
“阿九”
离玉又喃了一声,也沾染上烫意的手一直朝上,一直往下,往下的那只手停将在临危之处,向上的那只,却一刻不停的抚过那热度同样惊人的唇颊。
隐忍,沉默,每一分都可爱得紧,真真可爱得紧呵
体内激素已充盈到一个顶峰的离玉乐陶陶的狠吸了几口两人纠缠而起的腥咸味道,早已跃跃欲试的腰胯磨了两磨,立马雄心,提枪欲刺。
“”
夜深月静,一声惊中带怒,怒中透惊的低吼忽然打断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的午夜闲趣,那原本一个个都在兴趣盎然的竖起耳,一心一意的注意着那两间住了人的房子里发生的那些叽叽歪歪的事儿的花草们全都惊讶万分的相互看了看,还没来得及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那些原本都在全心全意偷听的花草们,有超过一半被突然垮下来的房子砸伤了腰,碰歪了叶。
灰尘未定之中,一个十米多高的羽团儿巍然屹立在断壁残垣之中,一双光华四溢的凤眼黑溜溜的瞪着那自废墟中狼狈爬出来的裹被男子,嫩黄的尖喙上还带着一抹血色。
被人自情热时分偷袭中招的离玉满身狼狈的被阿九扶着从废墟中站起来,一手捂住那刚刚被鸟嘴一啄正在狠命冒血的额头,另一只手气得打颤的直指那因被搅了好眠而突然发难的羽团儿。
满院子被伤及无辜的花草原本正在挪着自己的根须想远离是非之地,可见了那从离玉手缝间滴答落地的血水,那些花草忽然全都止了步,一个个全跟见了蜜般的以围拢之势悄悄靠了过来,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伸长了根须,偷偷去沾那吸收了血水的泥土。
正在气极中的离玉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异样,但那莫名变大的羽团儿却瞧见了那些花草的异动,离玉气急败坏的瞪着那坏了他好事的羽团,刚要开口吼两声,冷不防那羽团忽然凤眼一眯,嫩黄的巨大尖喙就这样呼啸猛烈的啄了下来。
阿九拉着离玉飞快的向旁一闪,尖喙啄了个空,那原本想要偷吃的花草们也全都吓一跳的瞬间收回了根须,一击不中的羽团儿立直了腰,左右瞧了瞧周围明显比自己矮上甚多的屋顶和院墙,然后又低下头扫视了一番那惊魂未定的站在院中的两个人,凤眼中精光一闪,之后,就是离家大院中那群平时最爱趁机占便宜下绊子,欺软怕硬的花草妖精们尖叫着上演了一出生死逃亡的动作剧,叫声中有惊有惧,但更多的,居然还有胡闹起来的快活
已经巨大化的羽团儿绒羽乍开的追着那些这几日偷偷捉弄过它的花草精怪,嫩黄巨喙时不时的狠啄向那些摇着根须四处乱蹿的小妖,离玉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瞧着他的屋子院子飞快的在那羽团儿的横冲直撞下变成断壁残垣,终于在又一声哗啦巨响之后,被撞塌了的另一座屋子里蹿出一条青色的长影,紧接着那衣衫不整的宝哥也惊魂不定的出了来,站在一旁一起目瞪口呆。
原本已气得鳞色泛黑的青蛇瞧着那羽团儿明显亢奋异常的模样,忽然对着离玉翻了翻眼白,哼道
“你又给它吃了什么”
“”
离玉木然的望着那群显然已玩得昏了脑袋的花花草草,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还在往外渗血的额头,哼了声
“这个,它做的。”
青蛇望了眼离玉头上那个指甲大小的血洞,嘲弄般的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出来,把身一盘,开始看热闹般的瞧着那一院子的鸡飞草跳。
阿九在一旁皱着眉,小心翼翼的给离玉擦额头上的血,与被啄伤额头相比,更在意被打断好事的离某人回过眼惨兮兮的瞧了他一眼,那一眼,瞧得男人心头又麻又酸的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一下撞在了一旁的宝哥身上,阿九回头道歉,那衣衫不整的宝哥与他目光一对,不知怎地就忽然间红了脸,一双小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系错扣子的内衫,呼的退了一大步。
不明所以的阿九奇怪的又望了一眼那红着脸有所掩饰般低下头去的少年,还没容他多想,整副的心神就又被那借着头上指甲盖儿大小的伤口装腔作势的离某人拉了过去。
院子里的鸡飞草跳闹了小半夜,直到天光已有未亮,那一直盘在一旁看热闹的青蛇才意兴阑珊的转过头,望向那已自力更生的从废墟里拖出两床被子,正在棉窝里体会浪漫的两个人,哼了声
“你还不管管再不管,保不齐叫什么人瞧了去,你那鸟仙人没准儿就被人当成神鸡捉去进贡了”
窝在地铺里努力和阿九卿卿我我的离某人茫然的抬起头,望了一眼那还在满院子和玩得相当尽兴的花花草草们做你追我跑,你不追我就来扰游戏的巨大羽团儿,那发了一夜疯的五彩羽团儿似乎也有些累了,啄花刨草的动作也懈怠了许多,偏那些花精草妖依仗着自己人多,轮流逗弄那只只有体型疯长智商却依然停留在禽类阶段的傻鸟,离玉瞧着那被气得翎羽乱乍又累得脚步踉跄的羽团儿,心里咂摸了咂摸,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有气无力的87f2c4"了一声。
阿九也跟着离玉站起身,有些担忧的望了望离玉脑袋上缠着的那圈布带,忍不住哑声道
“我先试试”
离玉转过头望了望他的黑小孩,又抬起头瞧了瞧那疯劲儿似乎还没完全过去的金翅巨鸟,想了想,摇摇头
他可不想让那目前智力低下的傻鸟伤了他的黑小孩,他脑门上这个洞好歹还是那傻鸟没变大之前啄的,不过指甲盖儿大小,血流的也不多,如今这傻鸟变大了这么多,别说用嘴,单是那最细的爪子也有门柱这么粗,要是磕着碰着了人,只怕就不只是破皮这么简单的事了
为了护着他的黑小孩,离玉硬着头皮走出他们几个待的那个小小的安全区,慢吞吞的向那已经被破坏得分辨不出一点原本模样的院子走了几步,离玉抬起头,皱眉凝目,但底气却相当不足的吼了声
“都给我住手”
院子里玩疯了的花花草草依然四处蹦跳,笑闹声瞬间就盖过了离玉的那声吼。
吼过一声却没见到丝毫效果的离某人又皱皱眉,稍稍感觉自己的面子被人驳了下,于是停了两秒,他又吼一声
“你们听到我说没有”
吵闹
“你们都给我停下”
依旧
“你们故意的吧”
蹦跳
“还想不想在这里待了”
依旧
“你们”
被驳了无数次面子的某人终于真的动了火气,青筋跳出的狠瞪向那一院子的奔来跑去的精怪,猛地大喝一声,那声一出众人只觉耳边似有炸雷突响,瞬间平地风起,金戈之音一层层的回响,直至九天云间
“你,你,你,还有你,哪个再闹就给我滚出这个家去”
一群小妖先是被那声龙啸震得瞬间趴在了地上,紧接着又被离玉一个个指头戳脸的挨个训了个狗血淋头,刚才的那股嚣张劲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趴在地上做瑟瑟发抖状的可怜劲儿。
离玉教育了那一干小妖,立时觉得自己腰杆儿硬了,喘气粗了,面子上也有光了,转眼去瞧那个杵在那半栋楼一般的羽团儿,却见那明显被刚才那声震得够呛的羽团儿依然挺着脖儿,梗着脸,眼神傲横傲横的站在那儿。
离玉原本挺有自信的心被那傲横傲横的目光一瞪马上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大声,可离玉心虽然虚了,但在气势上却还万分不甘的想撑起个面儿,所以这一人一鸟就开始在眼神上较起劲。
你来我往的相互瞪了半晌,原本就不适应绷紧脸皮的离某人开始在心里暗暗的叫起苦他又不是不知道那傻鸟的倔脾气,何苦来哉和它硬顶眼瞧那傻鸟如今翎飞毛乍一副乌眼儿鸡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现在改用怀柔手段还来不来得及
“嗤”
一声从鼻子里喷出来的冷笑戳破了离玉心中小小的妄想,他不用回头都能想像得出此刻他身后的青蛇对他是怎样一副摇头晃脑的嘲弄模样,再悄眼扫了扫四周,离玉发现那些原本还一脸被他震慑住的小妖们虽然还是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但一个个也都在偷偷的抬首弄姿,明显也全都在期盼着他的笑话
难道他就只能在这里和那傻鸟比谁的体力足吗
离玉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却又抱着点希望的稍稍侧过些身,向他的黑小孩偷眼望去,希望可以从那里找到个解决方法,但没想到的是
“小心”
离玉呆呆的瞧着他的黑小孩一脸焦急的向自己扑过来,下意识的抬了抬头,离玉大脑停摆的看着那巨大的半栋楼般的羽团在他头顶摇摇欲坠的晃了几晃,然后,轰然的倒下来。
开玩笑的吧
离玉一边瞧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阴影,一边反射性的搂住那已扑到自己身前,想用自己的身子把他护住的男人。
被这么大的东西砸到了,就算是神仙也会变肉饼啊,闹啊,再闹啊,他早就说过,老这么闹,迟早是要出事的
一干花草小妖早在那声砸地巨响轰然响起之前就开始尖叫着用花蔓掩着面奔逃散开,那在一旁已看傻了的宝哥也被青蛇用自己细长的身子轻轻巧巧的护了个周全。
一干妖精全站在安全地带眼巴巴的瞧着那漫天灰尘的中心,眼瞧着那灰尘一点一点散了去,终于慢慢露出了其中两条紧靠在一起的瘦长身影。
“没事”
也不知是哪朵妖花先私语出了声,接下来院子里就响起了一片又是庆贺又带些幸灾乐祸的窃窃声,那青蛇扭着身悄悄放开被它护在身旁的宝哥儿,上下打量了院中站的那两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男人两眼,又瞧了瞧那被离玉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抱在胸前的白嫩男娃,终于从鼻子里轻蔑的喷了口气,扭身而去。
“哎”也算死里逃生出来的离玉眼巴巴的望着大蛇摇曳而去的身影,停了半天,才低下头,为难异常的望向那软趴趴的睡在自己怀里的男娃。
“这怎么办变成这样,就算原来能给他睡鸡窝,现在也不行了吧”
望了自己怀里的男娃半晌,一直沉默着的离玉终于把自己现在最大的烦恼低喃出声,抬起眼,离玉望着一眼面前同样一直沉默着的男人,顿了顿,忍不住有些不自在的把目光又转向别处
其实还是让他做只傻鸟来的好啊
离玉心头刚刚闪过短念,忽然感觉自己身前光芒一闪,再低下头时,那原本趴在他怀里的白嫩娃娃已又变回了一只五彩斑斓的羽团儿。
“还是做鸟好吧”
离玉喃喃的瞧着那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羽团儿,忽然感觉自己手上一疼,只听呼啦一声,那原本睡着的羽团忽然扇着翅膀从他怀里挣扎了出去,一下飞进一旁的阿九怀里。
离玉望着自己被鸟爪擦破了一层薄皮的手,望着那缩在阿九怀里,一脸警惕的瞪着他的羽团儿,禁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忽然转眼对那还躲在四下里偷看好戏的妖妖草草,板脸道
“你们几个,天黑之前把院子打扫干净,弄坏的地方全给我修好,要不然就罚你们在院子外值守两年,那样别说是后院了,院门都别想再踏进一步”
一干小妖被离玉威胁的话语直中软肋,要知道那些小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去后院沐浴一下那仙山神水,只苦于妖力有限,受禁止制约,若无主人允许就只能在前院里折腾折腾,不过就算待在前院好歹也有些稀薄的仙风仙雾偶尔照拂一下,于它们的修行都是大大的有益,可若是被赶到院子外,有那院墙做为结界,它们就算把根须花叶伸得再长也接不到院子里的一点润泽,要把它们踢到院子外待两年哗那岂不是要要了花命吗
在一干花草小妖慌头慌脚的收拾下,到了入夜时分离玉终于住进了勉强算是复原回去的屋子,两人一鸡又像昨晚那样把床分了三份,一天一夜都没怎么睡的离玉这回再也生不出什么色心,老老实实的把眼一闭,转瞬就睡将过去。
这一觉黑甜,一直到太阳东升,离玉才从熟睡中微醒过来,翻身伸手,床边的被子里却已早没了人。
离玉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那已在床下穿好衣的男人回头望了望他,俯身给他拉了拉被,哑声道了句“再睡会儿”
离玉模糊的应了声,半睁半闭着眼,瞧着男人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又趴了回儿,离玉精神稍旺的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支起身,却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般的停了住,目光往下
那嫩手嫩脚的绝色男娃抱着一根长长的五色翎羽缩在两个枕头之间,被离玉惊醒后的男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原本雾蒙蒙的黑眸在对上离玉的惊讶面容之后突然又变得警惕而且傲横,离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为什么鸟又变成人,只听面前的男娃喉咙里忽然凶凶的咕了一声,然后就看到自己眼前那张白嫩小脸突然飞快的冲撞过来,然后啪的一声,那双红嫩红嫩的小嘴就在他脸上重重的啄了那么一啄。
“咕”明显也被撞疼的男娃惊讶的睁大眼睛,低下头望着自己已明显化做人型的手脚,呆了半晌,忽然慢悠悠的拿起那根原本被他抱着睡的翎羽,又呆了两秒,黑黝黝的凤眼里突然飞快的涌出两泡热泪。
“咕咕咕咕”
离玉手足无措的望着那一手抓着翎羽,一手死命的抓着他的衣服,一边鸟叫一边抽咽的男娃,忍不住愁眉苦脸道
“不是我让你变人的真的不是我哎不是我把你的羽毛揪没的哎你你你其实还是做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