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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玉传 第10节

作者:宫藤深秀 字数:28955 更新:2021-12-29 14:00:54

    离玉瞧着面前那摇曳生姿,得意非常的大蛇,扯了扯嘴角,默默的把手心里的碧血抹在了衣服上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还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有些奇怪经历的平常人,可他现在,他却感觉自己似乎离正常人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我去给你寻人你可记住千万不要吃奇怪的东西啊,你脑袋上的印我给你盖上了,不过我现在只是用原神施法,法术若是碰上讨厌的东西就会破开的,那糟老头下次要你血时你就给他瞧瞧,最后让他耐不住好奇亲自尝尝,毒死了算他活该,哈

    大蛇保父一般扭着身子半是执拗半是关心的叮嘱了半天,终于唰的一声一飞冲天,离玉又在院子里木呆呆的站了好些时候,然后才头晕脑胀的转过身,想要回房,结果才一转身,却突然撞上在昏暗里闪闪发光的黑眸

    离玉手脚发僵的抖了抖,脑海里瞬间闪过杀人灭口这四个大字,可那股狠戾不过只在他心上转悠了大约两秒,随即就被离玉那铺天盖地泛着粉红颜色的心潮给澎湃了下去。

    “你”你看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我是妖怪你怕不怕我

    讷讷的张了张嘴,离玉满心的疑问却只堵在嗓子眼儿全问不出口,那个一脚站在昏暗里一脚站在月光下的男人晃了晃,手里拿的东西忽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离玉愣愣的望着那掉在地上滚了连滚的柴禾棒,心里忽然不知为什么一下酸了起来。

    那人黑漆漆的眼微微闪动了一下,一手扶住了墙,原本屏住的气息一下粗重了许多。

    “感觉有杀气,就出来看看。”

    那人平平淡淡的哑声说了句,离玉嘴里喃喃的念了声阿九,心里酸得更是连眼泪都快要控制不住的掉下来,男人望着离玉泪光闪闪委屈至极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可还没等他抓住那一瞬而过的怪异感觉,下一刻,那刚刚明明已眼眶发红嘴唇发抖的少年已吸了吸鼻子,温温和和的对着他笑起来。

    “今天,呃,今天晚上的月光不错,你想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吗”离玉抬起头望望天,嘴里微有些磕巴的小声问,对面的男人静了静,轻轻点了点头。

    离玉找来两个竹椅放在金鱼缸旁,一个给那男人一个留给自己,两个人在草虫低鸣的院子里坐了半天,一直心里有很多话想问的离玉终于想了想低问道

    “杀气是什么样的”

    似乎没想到离玉会问这种问题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哑哑的断续道

    “每个人放出来的,都不一样。有的凉,有的热,还有的不凉不热,但却让人有针刺般的感觉”

    “那杀气不是一般人能感觉到的吧”离玉低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声问,男人静了静,点了点头。

    静了会儿,离玉忽然开口问

    “阿九你的功夫其实很厉害吧”

    男人沉默了一下,才哑声道“比有的人强,有的人就比不过。”

    “其实可以感觉出来,如果阿九的手没伤,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离玉低着眼,低低的喃了句,男人也低着眼,两个人又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好半天,离玉忽然抬起头,仰头望着月光长出了口气,随后若无其事的转头问

    “阿九你的功夫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被离玉的眼瞧得心头有丝异样感觉的男人沉吟了一下,然后转过眼,指了指院子东面的房顶,说了句

    “不好说,不过像这样的地方,从这里”

    男人的脸又转向了西面,指着最西面的院墙“到这里,可以一下跃过去,不犯难。”

    离玉的眼在东面西面的房顶可院墙间来回穿梭了一下,然后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二十多米可以轻易就跳过去他和他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布衣巷

    布衣巷

    自从那日被大蛇说破了千年前那段糗事之后离玉就一直处于轻微的自卑状态中,除了自我厌恶之外,离玉那颗前不久还热气腾腾春潮荡漾的心也打蔫儿般的安分了不少,毕竟么,如今他只要稍微有一丁点的浮想耳边就会忍不住又响起那大蛇走前留给他的两句话

    凡世有风险,发情需谨慎

    原本一心感觉自己的爱是很纯洁很纯粹的离玉被发情这两个字很彻底的打倒在地,从此打蔫儿的离玉开始心神不宁的找各种事情来充实自己原本很悠闲的生活,出诊,卖东西,采药,一切可以走出家门的事情成为了离玉的最爱,可即使如此,准备好留在家里的那两个人的生活必需品依然是离玉每日外出前一定要做的事。

    对于离玉一反常态的躲避,重伤初愈的男人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就这样过了三天,那一直在内室里闭关了将近一个月的陈老头终于满脸疲惫的走出了屋,原本对那酒鬼老头还略微生出几分同情心的离玉在嘘寒问暖的赶过去之时却发现那酒鬼老头走出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面无表情的拿出那银针和瓷碗,一瞬间离玉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专门血液的血牛,心头那点对这个六七十岁依然一门心思搞发明的酒鬼老头的理解和同情霎时化为无有,所以在不声不响的任那陈老头采集出他变异成功的绿色血液之后,离玉心里还相当快慰了一阵。

    那陈老头在看到离玉流出的碧血之后脸色确实发生了大变,阴沉不语的注视了那白碗里颜色诡异的绿血一阵,那陈老头又抬起头阴沉的扫了扫离玉若无其事的脸,然后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拿着那碗绿血,一语不发的又回了内室里。

    离玉站在外室,如同一个想用恶作剧来博取大家注意结果却没有成功的孩子一样沮丧了好一阵,那陈老头继续闭关,不想在家里久待的离玉思来想去决定去串串亲戚,把家里的柴米油盐全都检查了一遍之后,离玉对那还住在他屋子里的男人交代了一声,才有些拖拉出了门。

    离玉出门时刚到下午,用了不过三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红姑家,进去以后才知道李大又走山去了,说是进夏之后李大那老母身子就有些不好,不愿让李大远走,李大也觉老人家哀事要近了,就想趁此次进山多弄些山货,卖了钱省吃俭用先守那太太三四个月,其余事到了秋天再说。

    离玉见李大不在,心里就又有些怅怅的,他这义兄虽然有时大咧到粗野的程度,但不可否认的是不论多大的麻烦经他大手一挥都会很快迎刃而解,他原本还想找他这义兄来倒倒苦水解解心宽,谁想到人却不在。

    那红姑见离玉这次来面带不郁心不在焉,想了想,也不乱问,只先把离玉拉进了屋,然后就关门闭户的拽着离玉一通折腾。

    折腾了一个时辰之后,两只洗得白嫩嫩的某躺在夏榻上,仰面瞧着小院上的蓝天白云啃李子,悠悠自在了一会儿之后,某女咔嚓一口咬下了半个李子,在嘴里嚼了嚼,然后问道

    “阿离最近有了喜欢的人了”

    毫无防备的离玉被问得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呀了一声,没有得到确定回答的某女很肯定的恩了一声,然后又问

    “看模样就知道了,喜欢人家又说不出口,估计正烦恼着吧”

    离玉又被问得一惊,可红姑接下来的话把离玉吓得连惊都惊不出来了

    “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前一阵听说你和望情楼的宝哥儿处得不错,该不会就是他吧要是他你还急什么那孩子从小就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长起来,别看年纪小可心思真精得更鬼似的,你要真有什么心思他还能看不出来不过你要真落到他手里,先不说谁上谁下,单是气势上就得被他压一辈子”

    离玉感觉自己的小心肝随着红姑的话上下翻腾的忽悠忽悠的,红姑又咔嚓一口咬了半个李子,转过头看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变化惊人的少年,媚然一笑道

    “傻孩子,就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谁去啊,不过这样也好,不管你喜欢上的是谁,整个人总算是又有了精神了,你可知道这三年你那副有苦在心失魂落魄强颜欢笑的劲儿真是看得人难受得紧,如今你既喜欢上了新人,那过去的事儿自然也是过去的了,甭管男孩女孩,喜欢了谁就一定要说出口,若是人家不喜欢你,你也别强求,咱这么标志清秀知书达理的小哥儿还能少得了人要今天你且在我这里歇一晚,明天一早就精精神神的出去找那人表白去,要是别人驳了回来,婶子这里敞开了怀,让你哭”

    离玉被红姑一番话说得哭也不得笑也不得,可原本打了好几天蔫儿的心仿佛得了什么琼浆玉液的仙气儿般一下活了过来,按了按自己扑通扑通跳得又急又快的心,离玉有些恍惚的喃了句

    “可是要是真说出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嘛,你要是被人驳回来了,婶子这里有地方让你哭,”红姑瞄了一眼旁边明显有些神思不属的少年,接着道,“男人嘛,就是要干脆些,老是攀着一根藤苦思苦恋,那还叫什么男人而且你若老是这么不干不脆的,那不管你喜欢上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会瞧不上你,这样就有你哭的了”

    “可是我觉得喜欢,喜欢和那个什么,什么是不同的。”离玉红着脸,吭叽了半天才把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讲出来,红姑一开始被离玉这个什么什么弄得不甚明白,两个人一个着急一个磨叽的交流了很久,红姑才总算把离玉的问题根结梳理清楚,之后两个人就又围绕着喜欢和发情的关系,人类和兽性的同异进行了一连串的辩论和分析,最后一直到了月上柳梢头,两个吃饱喝足后又啪啦啪啦的讨论了半天的人终于感觉劳累的都躺倒在了炕头上,红姑打了呵欠给离玉掖了掖被角,拍了拍明显还有些亢奋的少年道

    “早点睡吧,想那么多也没用,做了以后才能知道结果不是吗真奇怪你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貌不惊人又黑又瘦的小子,要知道这花街柳巷里暗自惦记着你的姑娘小子那可不是一个两个,虽然身家都不清白了,可要温柔要美貌却是比寻常人都高出一大截呢要说你这小身板这两年也是越长越好了,你若说喜欢谁,哪儿还能有人不动心呢而且就算这个不行,你也肯定还会有下个恋爱的,不过你下次若是要找可一定要找个水灵的,少年人好色而慕少艾么”

    离玉躺在被窝里看着也给自己铺好盖好了的红姑,眨了眨眼,忽然低声道

    “婶子总是拿人的相貌打趣儿,可我李哥的相貌却又不是水灵的,那婶子为什么还总纵着他”

    “水灵”红姑被离玉的话问得一愣,李大那黑熊一样胡子拉茬的模样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离玉眼巴巴的瞧着走了下神的女人,心里想着这个跟他讨论了一下午人性和兽性的联系女人怎么着也该说一回爱情这两个字了吧,谁知那女人仰着头寻思了一阵,忽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离玉傻傻的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女人,只见红姑瞄着自己一眼,然后一边笑着摇头一边钻进被子里,然后用很执拗的鼻音笑着道

    “傻孩子,想知道我为什么能不嫌委屈的跟了他呵你一定是没见过他刮了胡须的样子,那副样子还真是呵呵得很啊”

    布衣巷,陈家宅。

    守了将近一晚的男人默默的吹灭了桌子上的灯,月光惨惨的透过纸窗照到屋子里,男人望了一会儿地上的月光,忽然抬起头,望向那个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的苍老身影。

    那个仿佛一息之间就老了十几数的身影站在门口冷冷的望着屋里坐在床边的男人,静了半晌才冷声问

    “他今夜不回来了”

    男人点点头,老人冷哼了一声,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面上渐渐露出一种半是轻蔑半是激动的古怪神色,过了一会儿,老人才平静下来般的冷声道

    “你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准备的也该差不多了吧,那人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如果不快些下手,到时候后悔的人可不是我”

    坐在床边的男人沉默了一阵,哑哑的说了声是,站在门口的老人又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男人低着头又望了一会儿地上的月光,然后站起身,慢吞吞的走出屋子。

    站在院子里在身上摸了一会儿,男人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只黑滚滚的椭圆,用手指从那椭圆光滑的表面抠出一个隐藏的信子,拉下来,然后用力把那嘶嘶作响的椭圆扔到了五六丈高的天空中,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一个莹绿色的烟花在空中爆了开,闪了几秒就消失不见。

    男人仰着头望了会儿天,然后低下头,静静的走回屋,翻身上床,一宿无言。

    报恩

    报恩

    第二天一早离玉就从红姑家出了来,临走时红姑还把昨天收拾好的李子装了一篮子叫离玉带上,说是不管对面的那个是姑娘还是小子,要跟人家示好就总得要带些东西,贵重的咱没有,这李子昨天尝过味道倒也香甜,带过去先把人家哄高兴了,再说机会就更大些。

    离玉被红姑说得脸有些发烧,不过脸热是脸热,李子却是真真的带了上。

    一路拿着竹篮往回走,离玉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有些慌有些烫,走起路来脚下都轻飘飘的仿佛带起了风,瞧瞧街上还很稀落的行人,又感觉似乎人人都看透了他的心事,每双眼都在偷瞧着悄悄的笑。

    离玉就这样头昏脑胀的走回了家,拐过街口,离玉被迎面那半敞的院门弄得愣了愣。

    眼瞧着那院门虽然半开,但里面却仿佛十分平静,离玉略一迟疑,心里虽然奇怪但脚下不停的继续向前走,面前的院门越来越近,离玉心里的疑虑也渐深,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多想,那半开的院门忽然就在他眼前打了开。

    门里门外两个人眼对眼的对上了脸,离玉望着面前那个陌生男人愣了愣,下意识的把目光越过那男人望向那人的身后,那一身玄装的男人上下扫了离玉两眼,忽然就这样冷冷的越过离玉走出门去。

    离玉目光落在站在院子里那沉默而消瘦的人影身上,耳旁听着那玄装男人冷冷的丢下一句

    “再容你三天。”

    院子里的男人静了半晌才哑哑的应了一声是,离玉愣愣的站在台阶上,一直到那陌生男人已没了踪影才慢慢的吐了刚才一直压在胸口上的口气,望着院子里的男人又静了半晌才涩声问

    “那个是你认识的人”

    院子里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离玉感觉胸口又是一窒,只能小心撑着勉强吸了口气,干巴巴的低声问

    “你要走了”

    院子里的男人望着地,又点了点头,离玉长吸了口气,站在门口一时闷闷无言。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院里一个门外的静了半晌,最后还是离玉终又长长的出了口气,瞧了瞧自己手里的篮子,索然的笑了笑,然后强打起精神迈步进了院子,走到那人近前,别过头,目光躲闪的强笑道

    “也好,你的伤好了,又有旧日的朋友来寻,自然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既然,既然你还不用马上就走,那就,那就再多待几日呃,就算多待上两三日也是好的你看我,住了这么久连你爱吃什么都不知道,这一个月也尽让你喝苦汤了,你喜欢什么只管说,也叫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也算是,也算是大家的一份情谊了。”

    离玉说得憋闷,男人听了也无话,一番话下来,两个人又都各自沉默下来,停了半晌,离玉别着头攥了攥那只提着篮子的手,又强拉起了个笑,转头过去还没说话,嘴里那点勉强积攒起的漂亮话已在男人静默的注视之下,和嘴边拉起的那点强笑一起渐渐变苦变无。

    “”

    男人张了张嘴,似乎哑哑的喃了句什么,但因为声音粗哑所以离玉并未听清,离玉原本想问,可到了嘴边的问题下一秒就被男人那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退回了心底。

    嘴唇上,有什么暖暖软软的东西一蹴而过,离玉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面前那相貌普通的男人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慢慢皱起眉,离玉只感觉有只粗糙的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然后自己的嘴唇上就又被暖暖软软的东西覆了上,离玉又是一呆,然后就脑袋猛地一晕,下一秒整个人已如狼似虎的扑上了那人瘦瘦的身子,连啃带咬的吮上了那人热得人心口发烫的唇与舌。

    离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屋里的,他只记得自己和那人站在院子时还是上午,可等到他从那迷人心志的滚烫中偶尔清醒过来一小下的时候,纸窗外的天却已开始有了暮色的阴沉。

    浑身发软的压在那人已接近全裸的黑瘦身子上,离玉感觉无论自己摸到那人的任何地方都会碰到一手的滚烫,那热度通过他的手,他的眼,他的唇,飞快的传递到他的身上,烫暖了他,也烫软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

    离玉一边喃问,一边用发烫的舌尖拼命在那人又湿又热的口腔里寻觅吸吮,离玉感觉自己就像块雪,被男人身上的热度烫得手脚发软,几乎捂化在那人身上。

    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好想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他喜欢他,好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他

    离玉嘴里模糊的咕哝着不停在他心里重复的话,发颤的手贪婪的揉搓过男人瘦瘦的肩,窄窄的胯,男人原本因为遍布伤痕而略显得粗糙的深色皮肤又甚甚的升高了一个温度,平躺在床上,呼吸早已失了开始的平稳的男人略略的拉开了两人原本蛇缠一般的距离,然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默默的提起腰,向两边分开了两条黝黑微瘦的腿。

    离玉被眼前那人一副完全任君采撷的模样冲击得热血上头,原本就已有些发颤了的手脚几乎一下子全都没有了力气,颤巍巍的勉强坐起身,离玉抚着尖锐刺痛起来额头,红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过了好半天才干干的挤出一个低音

    “为什么”

    两手紧紧的抓住自己两条腿的男人闭了闭眼,张了张嘴哑哑的吐出两个字,离玉停了半天,才终于分辨出那哑得不成音调的声音说的是两个字报恩。

    报恩

    报恩

    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报恩

    啊啊,为什么他不是聋的,为什么要让他听到他的话为什么他不是哑的,为什么要让他说出那样的话报恩报什么恩只是因为他一时的心软,救了他,所以他就要报答他用身体报答他为什么他当初要有那么一时的心软如果他当初没救他,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报恩,是不是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这么的,痛

    额头上渐渐流淌下什么微凉的东西,离玉瞪着眼,伸出手慢慢把那流下来的东西都擦了去,那以羞辱的抱腿姿势蜷在他身上的男人眼里复杂的闪过什么,离玉瞧了瞧自己沾了绿色的手,然后在朦胧间想起这绿色的东西似乎有毒,就慢慢的把手伸到嘴边,一下一下的把粘黏在手掌和指缝间的绿色全都吮回了自己口中,再一口一口的全部咽下去。

    不知何时又凉下来的手指下意识的碰到那人光滑黝黑的小腹上,那人瘦长的筋络微微绷了绷,但随即又刻意的放软下来,离玉奇异酸涨的心重重的纠结起,又收缩开,一种又冷又热的东西随着心脏的跳动被推进到身体的每一处,疯狂的在血液里四处冲撞,叫嚣。

    男人原本只是浅浅起伏的胸膛随着离玉目光越来越诡异的注视渐渐起伏加剧,离玉发凉的手指轻轻的碰了碰男人黝黑胸膛上那淡色的两点,又望了望因为男人那大敞开的姿势而完全展示在他面前的安静的蜷缩在稀疏毛发里的男物,忽然一把压住男人大劈在他身侧的腿,默不出声的一个挺身,硬生生的把自己早已涨痛了多时的阳物狠狠的向那股缝间丝毫没经过润泽的密缝塞了进去。

    完整了

    完整了

    男人黑瘦的身体猛地绷起,又猛地软下,离玉红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眼前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心里明明被油煎火烤般的疼着,但那一下只进入少半的男根却就这样停在男人紧窒又干涩的密道里。

    “”

    男人因为疼痛而微扭起来的脸渐渐混合进了一种复杂而古怪的神色,有些发白的嘴唇动了动,男人哑哑的说了句什么,离玉并没有听清楚,只是一声不响的继续僵着身,男人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的脸,欲言又止的又动了动嘴唇,但这次却没再发出声音。

    离玉感觉自己卡在男人身体里的东西似乎渐渐被一种带着热度的液体润泽的包裹起来,之后,那一直被紧压着的东西就开始一点一点被动的在甬道里进出滑动。

    男人普通至极的眉眼不知何时已紧紧的皱在了一处,离玉瞧着男人抿得发了白的嘴唇,心里那种又冷又热的感觉猛地一下膨胀开来,瞬间把那原本在心头浮动的燥戾湮没得无影无踪。

    闭了闭嘴,离玉两只手抓住那正一下一下艰难提腰摆动的窄胯,男人半睁半闭着眸子默默的看了离玉一眼,上下起伏的胸膛深处发出一声仿佛叹息般的轻喘,随后就默默的放软了身子,一语不发的等待着。

    离玉望着男人委顿的蜷在疏草间的男物,身子难耐的轻动了一下,男人悬空平躺的身体也跟着离玉的动作上下颠簸了一下,那委顿着的柔软男物也跟着没精打采的晃了晃头,衬着男人黝黑消瘦的身子,忽然让离玉从心底爆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嗜虐感觉。

    可恶啊,好可恶啊,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那个人会这么可爱呢

    血的味道细细的弥散开,离玉昏头昏脑的挣扎在那漫天的快感和渴望施暴的欲望之中,借由着血和体液的润滑攻入和抽出的动作进行得越来越畅快和自由,男人半悬着的身体默默的承受着那一次比一次用力的撞击,所有来自本能的反抗全被男人消耗在那死死抓住褥子的两只手上,随着那越来越肆虐的动作,离玉感觉自己仿佛得了热病一般,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被从身体里蒸腾出的热气打开,身体里被点燃了那团火在不停的翻滚,扩大,似乎只要转眼间,便可以席卷燎原。男人黝黑的皮肤上汗水淋漓,开始时一直紧闭嘴唇连呼吸都是经过压制的男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渐渐细喘出声,那一声一声被挤压被冲撞得破碎不堪的喘息撩拨着离玉原本就已极度亢奋的神经,强硬的男根一次又一次的冲进那个让他销魂莫名的灼热甬道。

    咸热汗水混合着体液和血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腥甜味道,离玉更紧的抓住男人一波一波痉挛抽搐的腰胯,剧烈加速的动作让一直默默承受的男人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哼吟出声,一阵猛烈的冲撞之后,男人半悬起的身体突然被击垮般的用力痉挛了一下,滚烫的甬道里肉壁也跟随着那阵痉挛有力的纠结紧缩,离玉仿佛被汗水镀了一层玉光的身子也跟着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轻哼出声的离玉猛地向后一错身,肿胀的男根从那紧窒的甬道中飞快退出,几乎就在退出甬道的同一时刻里,白色的蜜液从离玉直挺的肉棍前端高射而出,成串的洒落在男人汗水淋漓的黝黑小腹上。

    “”

    男人望着在自己身前低着头剧烈喘息着的少年,复杂的目光在扫过自己沾满了汁液的身子时微微的闪了闪,静了一会儿,一直低着头的离玉用有些发僵的手扯过自己刚刚随便脱下来的衣服,掩饰罪证般的用团成一团的衣服胡乱擦着男人身上的东西,男人漆黑的眼又闪了闪,一直死死抓住身下褥子的手动了动,忽然松了开,前向,轻轻的抓住了身前少年僵硬动作着的手。

    少年停下,微僵。

    两个人各自微喘的又静了半晌,一直低着头的少年忽然震动般的抽了一口气,仰起一张微扭的脸,恶狠狠的盯着神色微平的男人一眼,然后就那样迅猛又贪婪的扑了上去。

    男人刚刚平息些痛楚的身子重又痉挛的抽搐起,才放松开的手又死死的抓住了身下的被褥。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离玉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攻击着那对他仿佛无限顺从的消瘦身体,心中那团火铺天盖地的烧灼,离玉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空膛的,所有的热都在争先恐后的向外赶,连手指的尖端都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汗。

    男人原本就嘶哑异常的喉咙里断续的漏出一两声几乎低不可闻的低吟,消瘦黝黑的身体用一种极度富有韧性的姿势瘫软在离玉身下,离玉发红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已被他吮过,咬过,摩娑过一遍又一遍的身体,喉咙里无法截止的又升起那种近似干渴的欲望。

    慢慢俯下身,离玉对着那因为平躺而微微凹下去的柔软小腹,在最近的距离轻轻的呼吸着那具滚烫又沾满各种液体的身体散发出来的灼热味道,然后舔舔不知何时尖锐出的牙齿,张开嘴,用力的咬下。

    齿下的肌肉有那么一瞬间的紧绷,颤动,但随着一声低微的呻吟,那小小的反抗就这样温软了下了,离玉轻舔着那渐渐沁出血珠,舌下的腹肌又是一阵无力的痉挛,颤动,离玉红着眼小声咕哝了句什么,小心翼翼的搬起男人蜷在他腰侧的两条瘦伶伶的腿,微微向后退了几寸,然后挺身,再度攻入。

    重重的,重重的用身体敲击那已经不知为他绽放过多少次的菊芯,一下又一下,湿漉的水声跟随着那大力的进出响成一片,被猛烈的攻击了一次又一次的男人沉默的软在床上,只有那一波又一波痉挛的肢体和粗嘎的喘息声向外透露着男人已被折腾了许久的情况。

    “为什么这么可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离玉喃喃着,一边耸动一边胡乱吮过男人汗湿的肩窝,又抽了三四百下,那一直仿佛压抑,仿佛节制的男人忽然闷闷的哼了声,离玉一直动作的身体猛地停下,静待了半晌,才恋恋不舍般的把自己微软下来的男根从男人被折腾得红肿异常的甬道里慢慢抽退出来。

    那被蹂躏得肿胀起的密缝在吐出离玉的男根之后就又紧窒的闭合起来,混合了红色的白浊体液只在离玉退出时被带出了少许。

    又爽快过一次的离玉埋着头闷闷的吸了吸气,停了半晌,又僵起来的手摸摸索索的伸向男人含着脏污物闭合起的菊门,那男人热腾腾的身子僵了僵,迟了半晌,只听见那依然不肯抬头的少年闷声闷气的低声断续道

    “别怕我不只是那个东西不弄出来会生病”

    男人神色异样的望了望还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目光闪了闪,停了下,终于伸出两只紧抓被褥的手,拉住少年,把他慢慢的从自己身上拉起来。

    “你的身子不能再”

    离玉惊讶又慌乱的摇着头,可目光一对上男人那双黑漆的眼,脑海里就瞬间只剩下一片空白,男人注视着自己面前那张满含着欲望的少年样的面孔,心头莫名的闪过一丝什么,之后少年那张还在不停喃喃着不行的嘴就这样被他用最简单的动作压了住。

    接下来的一切都不用他再思考,那被又一次点燃火焰的少年再一次用最热情最纯粹的情热纠缠上他,那原本已经痛楚非常的身体再一次经历起那狂风暴雨般的洗礼,可就是在那让人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的动与被动之间,一直都只是有目的的承受的他,异样的感受着自己心头上那片跟随少年波动一点点摇晃,荡漾而起的,他不明白也不清楚的,小小暖意

    雄黄

    雄黄

    他简直不是人

    离玉自沉睡中醒来,不动作,也不睁眼,只在心底默默的重复着这个他对自己的评价。

    三次四次五次居然还不够,他居然真的就像牲口一样把那人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了一个晚上

    牲口牲口牲口牲口

    不过

    他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做牲口的感觉这么好

    热热的风轻扑到脸侧,离玉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男人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的脸一下子撞入眼中,昨天那人开始时一直都只是忍痛的任他折腾,他虽然知道,却不知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明知道那人痛却还是停不住,可是到了最后一次的时候,那已被折腾得迷离了神志的人终于也有所反应的射出了两次,

    目光眨也不眨的痴盯着男人血痂凝紫的干裂嘴唇,离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两下,脸上渐渐渐渐透出一抹嫣嫣的红色。

    又盯着瞧了两眼,离玉舔了舔嘴,僵手僵脚的慢慢凑过去,轻轻悄悄的啄上了那人有些烫的嘴唇。

    他只亲,只亲一下他再亲,再亲一下

    离玉心神荡漾的小心轻吮着那人带着股微腥的嘴唇,一直闭眼沉眠中的男人受惊扰般的颤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离玉稍稍挪开身,屏气凝神的小心望着那人酣眠初醒带着一丝雾气的眼睛,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互望了半晌,最后还是离玉先红着脸悄悄的移了眼,目光在墙壁板凳木柜间来回扫了几扫,终于又忍耐不住的转过脸,轻轻悄悄的又把自己的唇压到男人的唇上,舌齿相就,妄自缠绵。

    “你,你别走了。”

    一串唇齿温存之后,离玉终于心满意足的放开了男人那又被他吮出血味的嘴唇,在最近的距离望着男人那憔悴了的脸,离玉嗫嚅了半天,终于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一直缠在他心上的话,那话自出口,离玉的心便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目光殷殷的缠在那人的眉眼间,似乎只要那人的一个细微表情就能让他立生立死。

    “”男人沉默的低下眼,离玉目光不离的盯着他的脸,感觉自己扑通乱跳的一颗心越跳越轻,越跳越弱,随着男人沉默的延长渐渐蹦达着跳崖一般的坠向谷底。

    让你不做人,让你不做人让你昨天肆意的折腾人家还想人家理你活该活该活该

    离玉一边在心里恶狠狠的骂着自己,一边感觉自己心尖儿上的那片酸越挨就越越浓,哀哀的垂下眼,离玉嗫嚅了半天,终又挣扎般的低喃道

    “你若留下来,我会,我会待你很好的真的不会再,不会再让你疼了真的真的不会再”

    细细哀哀的声音渐渐被什么堵了回去,离玉受惊吓般的抬起眼,望向男人无声无息的凑过来的脸,微凉的嘴唇被那温度高出自己很多的嘴唇轻轻压住,离玉略略的动了动,那不安分的唇舌反口一叼,便把那人暖暖的嘴唇霸了住,再一次的,唇齿相依。

    你信我吧,你信我吧,只要你留下来,我便会待你很好的。

    你信我吧,你信我吧,只要你喜欢我,我便会待你很好的。

    你信我吧,你信我吧,你信我吧

    一日缠绵。

    两日痴颠。

    第三日。

    离玉一大早自朦胧中醒来,只感觉浑身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闭着眼躺了半天,离玉忽然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身边似乎没人,惊慌失措的睁开眼,离玉在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挣了几挣却依然躺在被子里。

    衣服的悉唆轻轻的在身旁响起,离玉听到大喜过望的强挣着转过头,原本惊慌的眼在望到那站在床旁的消瘦身影之后一下温柔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走了”讷讷的低喃了一句,离玉微微有些脸热,那站在床边的男人一声不响的低着眼,忽然慢慢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离玉微微泛着粉的脸颊。

    一股似浓似淡的香气从男人的衣袖里传出来,离玉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更重的软了软,但脑筋却依然有些转绕不过来的呆了呆,慢笑着低声问

    “怎么了”

    “还没好”老人干哑中带着股执拗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离玉又呆了呆,眼角瞥到不知已经在边上站了多久的陈老头,脸上一下红了个通透。

    “早跟你们说过拿些有用的药来,若是制不住他我看你们拿什么迫我出解药”

    陈老头头都不低,两眼只嘲弄的盯着那站在床边的男人身上,离玉迷茫的望着床前的两个人,只见那陈老头冷笑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黄色的粉末,投进那不知何时在离玉床头架起来的香炉里,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瞬间从香炉中飞散而出,离玉只觉自己脑袋里晕了晕,转眼间就稀里糊涂的跌进黑田乡里

    雄黄

    哎

    好难闻的雄黄。

    小结一下

    小结一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被莫名关进小黑屋里的离玉这三四天来一直在考虑的。

    他记得他昏睡过去前的最后一个记忆就是那酒鬼老头撒了一把雄黄,雄黄那东西入药可用,也可以用来泡酒,具有祛邪气除毒素的功效,一般乡农都喜欢在农历的四五月份把它和艾草一燃,驱毒虫,他在山下的这三年里也用过几回,可记忆里却从没发现原来他这么讨厌那东西。

    讨厌到只要他现在想一想那股刺鼻的气味就会手脚发凉胸口发闷,这种不同寻常的反感总让他感觉有些不对

    你想啊,雄黄这种东西少量使用是对人体无害的,而且他以前也没这种过激反应啊,这世上什么东西才会对雄黄这么反感啊许仙当初是怎么被白娘子的真身吓飞了三魂七魄的啊

    莫非他妖化啦变蛇啦

    要不然那酒鬼老头干嘛拿雄黄迷他啊

    他们干嘛还把他一个人关在这小黑屋里三四天都不放他出去啊

    他们,他们想把他怎么样

    整整三四天里都处于极度恐慌中的离玉每次只要一想起不知道别人要把他怎么样这个问题,就忍不住慌得心都跟着一块揪起,更让他心里不安的是他被迷昏过去前那男人也站在他床前,那个人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会眼睁睁的看着那老头把他迷昏过去那陈老头跟那男人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仔细说来,离玉这被关着的日子虽然不舒服但比起一般被人发现要处死的妖孽来讲还算幸运许多,离玉被关的黑屋只简单一间,四周都是石头垒的厚墙,虽也有窗但却木条里三层外三层的封得死死的,屋子的门也是硬木实门,整间屋子似乎就是为了关人而特地建造的,不过那屋子虽然不透光,但屋里的东西却还算齐备,桌椅木床全是精选出来的,一日三餐也定时有人从门下的小活板送进来,另外屋角还有一与地面平行的活动小板儿,若是有需要就用脚把活动木板踢起来,用完后再把活板儿盖好,那活板儿设计得与地面严丝合缝,什么异味也不会传到外面来。

    虽然这种被关的日子有些行同软禁,可这三四天的暗无天日,让离玉气堵心门的忍不住把被迷昏前后的事翻来覆去的想,每想一遍离玉就越明白一分,每明白一分,那心里的乖戾之气就忍不住更重一分,

    他虽然勉强只算庸医一名,可他好歹也是尽心尽力的给人诊治看病,他虽然对金银钱物也许算计较多,可从来都是公买公卖,他对不起谁过吗

    那些人,那些话,还有那些事

    就因为他流绿血,他借尸还魂,他上上上上上辈子曾经是神仙,所以那些人就要伤他害他算计他他做过什么坏事吗他做过吗

    为什么一直是这样为什么不管是哪一世都是这样他与人为善,不争胜好强,痴心寻求一个可以让他爱也可以来爱他的人,他错了吗

    就因为他的痴他的善,所以他就错了吗

    人都说前世今生,天理循环,他曾在天为仙,食朝暮之气饮天地之灵,最后不也只落得一个受人讥笑魂魄离体仙格尽失的下场吗为人时,来回两世他全都是兢兢业业,一心只求身边之人全好,最后不也是一样被人一剑穿心弃尸荒野么如今他人身化妖,并未做过一丝一毫的歹事,却还不是处处遭人算计,事事被人欺压吗难道他真的要等到被人挖胆抽筋去皮割肉了才能想通这世间的一切吗

    什么是天道

    什么是世道

    什么是人道

    他自己尚且沉浮在苦海迷途中自顾不及,为何还有闲心顾及其他

    罢罢罢

    放了吧,忘了吧,算了吧,就此,就再也不要再想他了吧。

    这就是修真

    这就是修真

    时间缓慢推移,离玉已经在小黑屋里被关了五六日了。

    因为见不着光,所以离玉小朋友完全是依照送餐的次数在判断时间的,不过因为总被关在一个黑洞洞的屋子里,所以离玉小朋友的生理时钟就难免会出现误差,所以这时间也就只是个大概,因为之前犹自悲愤了好几日,所以离玉小朋友堵在心上的那口恶气如今也算消下去了不少,再加上虽然是被关着,可是每餐也都是有鱼有肉荤素得当,所以时候一长,离玉之前那些自己被人发现不是人之后要被扒皮抽筋,绑在柴禾堆里烧火的被害妄想也就渐渐减淡了不少。

    那被害妄想虽说是减淡了,可是必要的警惕心却还要有的,所以离玉在稍微放下点心的同时还在随时警惕着那些人对他进行的是先养肥再宰杀的计划因此离玉每日虽然都被有鱼有肉的圈养伺候着,但他却非常有限度的只吃一点可以维持自己生存必须的东西,而且还在循序渐进的让自己往光喝风便可活命的辟谷期前进。

    要说到这修真辟谷啊

    离玉仰在那不软不硬的床上,在黑暗里瞪着两只眼,瞪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了,离玉就干脆的翻了个身,闭上眼,继续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说话解闷儿。

    要说着修真,最好的就是被困在这种猫不闻狗不理的地方,不用劳作辛苦,每日又有饭吃,这人闲得慌了,就开始自己找自己的别扭,可是人又有哪个是不喜欢过快活日子的啊这给自己找别扭的人找的时候久了,就又会忍不住宽慰自己,这自己找自己别扭的人一边给自己找别扭一边又给自己找宽慰,再过久了,自己身上的别扭都找完了,自己又给自己的别扭都宽慰完了,这人也就算大彻大悟了,从此也算开始脱离俗世苦恼,开始往神仙境地发展了,这人也就开始修真了。

    离玉在犹自悲愤了几天以后,这囊气也耗得差不多了,原来一直受到的和谐教育就又有了抬头的趋势,要说心里没气没怨那是假的,不过那些怨气撒一撒也就消了,怎么也达不到与人为恨的地步,这心里既然没了恨,那不管日子怎么过,在哪儿过,人就都不会觉得太难过,所以在这不用干活儿却又有吃有喝的日子里,自我感觉心理健康又和谐的离玉开始寻找可以给自己解闷儿的事了。

    离玉记得大蛇跟他说过的话,经过诸次打击,离玉虽不想再做仙,可却也明白自己若是够强悍也就不会遭这么多次的算计,不过这心灵上的虽然只要多受受刺激就能达到标准,可这身体上的强悍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他既然已是逃不过要做妖的,那自然就更应该把自己锻炼得强悍些,所以,咱们的离玉小朋友决定,他要开始修真了

    修真的第一步

    修真的第二步

    修真的第三步

    离玉窝在床上,一会儿睁开眼一会儿闭上眼,可无论他怎么拿姿势,就是找不到那种在七经八脉里跑小火车的感觉,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了不知多长时候,正在努力的想做出软体蛇弯式的离玉忽然感觉喉咙一痒,下意识的咳了声,一颗绿油油荧光光的珠子就这样滑出了他的嘴,飘摇摇晃悠悠的浮在了半空中。

    这也行

    离玉不敢相信的瞪着自己眼前那颗在黑暗中尤显莹绿的丹珠,几乎有一种自己在遭那颗珠子嘲笑的感觉。

    盯了一刻,离玉忽然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了声,然后一把抓住那散发着淡淡绿光的神奇珠子,一张嘴,把那珠子塞回了嘴里,得意洋洋的一口咽下。

    就算他是妖又怎地如今他也是有内丹的人了,有了内丹就代表着,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点石成金,御风飞翔呃,或许还代表着,扒皮割肉,挖胆抽筋

    一心想在修真领域中寻找新生活的离玉从此开始专心做到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走修真路,说起离玉的修真路倒也好走,整个人在床上随便什么姿势的一窝,两眼一闭,十下都数不到他整个人就算是修真过去了,这样修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所以离玉也就乐得直接跃入辟谷期,在睡梦里寻找自己很强大,很愉快的修真生活去了

    这种愉快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大约有七八九十天一个睡得晨昏颠倒饥饱不分的人实在分不清究竟过了几天了,已经自认为摸索到成魔升仙大诀窍的离玉突然被某种很古怪的感觉惊了醒,睁开眼,离玉本能意识的用眼睛去追逐那有好一段日子没有见过的光亮,不过他捕捉到那份让人兴奋的光亮只有短短几秒,因为随即许久没有接触到光线的眼睛就向他提出了抗议,不希望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做出流泪举动的离玉也只能顺从那个抗议的闭上了眼,侧过头去躲开那直接从门外照射进来的充沛阳光。

    一共来了三个人,两个年轻的一个年老的,老的那个他认识,就是那个酒鬼老头,年轻的两个似乎有一个比较面熟,不过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虽然只是略略的扫过一眼,不过离玉也算对现在的形势有个大概的了解了,不过还没等他分析出什么,就只听见自己身旁突然叮的响了一声,离玉下意识的飞快瞟了一眼身旁,只见一把看起来铸造得很不错的剑已断成了两截,掉在了床下。

    “我早说过,想在他睡时取血根本不可能”

    离玉听到那陈老头很专家口气的冷哼了一声,随即就有一个年轻而温和的声音接口道

    “如今看来在他醒着时这也是件难办的事”

    “再废他武功”又一男声插入,不过又冷又硬,听得离玉反感非常。

    “那是你们学武之人该做的事,我只管做药,而且我再说一遍,他已有了防备,如今血里带毒,就算取了恐怕也做不得药了。”还是又冷又硬的声音,不过这回却是陈老头在说。

    “他血中带毒,难道你就不能解吗还是说你想趁机要挟”又是那个让离玉讨厌的声音。

    “嘿,我要挟就算我要挟你们,你们却又能拿什么来要挟我不要忘了,若不是我,就算你们掘地三尺也是绝对找不到这个对你们来说如珍似宝的人”

    “尔不过是前朝余孽一条,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四弟休怒,此事确实有些难办,不怪陈医师”

    嘿,吵起来了吵起来了,让你们老惦记着算计我

    离玉闭着眼努力让自己尽快的适应阳光,不过还没等他眼睛的那股酸痛劲儿过去,一股雄黄和着别的什么药粉的刺鼻气味就突然向他攘了过来。

    一定又是那陈老头

    离玉在心里愤愤的叫了一声,感觉自己的手脚又有一定程度的酸软趋势,不过比起上一次被擒时已经有了不少改善,离玉在心里暗想既然他们想让他睡他就继续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修真修出了功效,如今他似乎已经对雄黄出现了抗药性,既然修真有用他就继续修,总有一天他能大大方方的走出这屋子,这个绝对不是妄想,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他修真修出来的强悍

    他绝对已经可以刀枪不入了

    软禁继续

    软禁继续

    软禁的日子仍在继续,不过离玉自从发现自己如有神明保护般的可以回避一切对他有恶意的伤害之后,他那颗一直警惕着被人扒皮抽筋的脆弱的心就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一种仿佛得志丧犬般的得意洋洋

    想想吧,他是谁啊,他的上上上上上辈子可是天上的神君啊,他这辈子也有一条蛇妖做兄弟啊,想欺负他门都没有啊,还想拿刀剑来伤他来试试啊想要他的血他愿意给啊,毒死你们

    抱着某种极其恶意的情绪,一直被人当血猪圈养的离玉终于开始期盼那些明显还在惦记着他的人的到来,按大蛇之前说的,他的血他的肉都是好东西,他就是一个活的肉灵芝,不过现在他这仙灵肉宝却是让那些人看得到吃不着,来啊,再来惦记着他啊,为了他们他也不修真了,省得要是像那大蛇说的那样修出了效果把血里的毒素又了修没了那他就亏了,他现在多厉害呀,简直就跟人肉生化武器似的,谁还敢惹他他吐口涂抹毒死他谁还敢欺负他谁还敢

    只是道听途说,没有经过事实证明的离某人就这样抱着被自己虚夸了无数倍的信息抚慰着自己曾经被伤了很多次的小心肝,而且这种自我暗示显然是非常有效果的,因为离某人已经很轻松的就重拾起往日的那种对于未来的信心和希望,他已经决定等到他逃出去之后就搬家,搬到远远的地方去,最好能离开这个国家,反正现在到外国也不用签证,他搬走,最后让红姑和李大他们也搬,也不知道他的事有没有连累到他们,不管怎么说当初把他从溪水里背回来养病的人是他们,若是他们想害他,也不用耗这么多时候。

    若是红姑他们不想搬那他就定时和他们联络,来个飞燕传书什么的也挺浪漫,而且他现在都是妖了,没准还能有个什么瞬移之类的能力方便以后走亲戚,再有,等他搬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去了,他就认认真真的找个乡下妹子成亲,再也不搞歪的斜的了,事实证明,那些遵从耽美定律玩不和谐恋爱的人比神仙妖怪更强悍,他那上上上上辈子不就是神仙吗想玩个超越种族的禁断之恋,不但没结果,还把自己也赔进去了,这辈子他也试过两次了,没一次有好结果的,你说那楚少爷恨他也是算有些理由,只能说他运气不好,偏偏投进人家仇家儿子的身子里,可他怎么得罪阿九了

    先不说是他救了他那救人的桥段也是人家事先设计好的单说他好吃好喝好伺候的待他可是人家也让你沾了不少便宜不是可是他凭什么就觉得让他沾了便宜以后就能坑他害他难道他就长了一脸断袖的色相,让人一看就觉得用个苦肉计加美人计就能蒙上贼船

    呸呸呸呸呸

    反正他不管是做神仙时还是做妖怪时都玩不转这禁断之恋,所以以后他还是老实点,乖乖的走社会主义和谐路线,他现在的年纪要是放现代来说还小,放古代来说却是成家立业的好年纪,不过受过素质教育的他可以多等两年,绝对不去祸害人家未成年小女孩,他可以先用良好的品行感动一家品行同样质朴高尚的家庭,先把人家的小女儿定下来,然后等那女孩过了十八他再娶她,然后等他老婆过了二十他们再要孩子,在然后他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平静又和美的日子,虽说他这半妖的身子有些不和谐,不过他也可以走全家一同修真的路线,到时候做一对神仙眷侣,孙子的孙子都有了可他和他老婆都还青春飞扬着那样日子也挺好。

    日子就这样在离某人的胡思乱想中又过了两日,某天,离某人被又照射进小黑屋里的光线惊了醒,从已经被他认做是窝的床上坐起来,离某人用一种不哼不哈眼高于顶般的自若态度旁观般的看着那鱼贯而入的人群,整个屋子都被火把的光照得亮堂堂的,离玉偷偷瞥了一眼那开着的门,发现门外只有半明半暗的月光,再瞧瞧那些人,除了三个正主都是见过的,其他人明显都是仆役甲仆役乙的档次。

    瞧了两眼之后,离玉便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鼻孔朝天的姿态,正主儿三人中的一人瞧了他连眼,哼了一声,忽然摆了摆手,下面立刻就有仆役兼打手的甲乙丙丁走过来,把一面将近一人高的铜镜放在了离玉床前。

    这是啥穿衣镜

    离某人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那铜镜,只见那上打磨得还算光亮,照着人也不算太走形,镜框四角各镶了只张牙舞爪的巨眼怪狮,狮眼上还不知拿什么漆得红亮亮的,让人瞧着居然感觉有股说不出的邪气。

    离玉瞧瞧那铜镜,又偷偷瞧了瞧那一正主儿三人,接着拿出一副下巴高抬的姿势,屋子里死静了一会儿,只听那正主儿三人中某人冷硬万分的哼了一声,抛下句乱力鬼神也可妄信,然后就气哼哼的走了门去,剩下那两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了去,离玉瞧着那三人突然来又要突然走,不知怎地就突然心灵至福般的从嗓子眼儿里轻飘飘的抛出一声轻呵,那后走的两个人脚步略停,离某人就借这个机继续用那种轻飘飘又神秘莫测的声音柔声道

    “鬼神之事不可妄信,可若是摆在眼前了难道就硬是不信它么已死之人不能复生,这事,你们应该比小神更清楚不是”

    这就是装神弄鬼

    这就是装神弄鬼

    那延后而走的两人中有一人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离玉偷眼瞧了瞧,发现居然是那日见过的脾气较温和的青年,那陈老头依然是副死人脸,离玉在心里偷偷唾弃了声,他早就知道那陈老头不是那么好打动的,他之前跟那酒鬼老头处了两年多,平日里吃喝打扫洗涮浆补也没少给他做,结果那老头还不是医学狂人的拿他当血猪,那老头既然能这么狼心狗肺就肯定不信鬼神之事,他估计那老头死了以后一定是下阿拔地狱,到时候他怎么着也得托人贿赂一下鬼官,多用油锅涮那老头几回,让他不知恩图报,简直就是破坏人心善良给社会传播不和谐因素该死

    一群打扰人家安静的人匆匆来又匆匆走,居然把那一人高的穿衣镜留下来给他做伴用了,可这小黑屋里没光没亮,光留一面镜子又有什么用

    离玉也不知自己那装神弄鬼的几句话能起什么作用,不过他想着自己已经被人关了这么多天了,再坏也没有更坏了,所以也就不再多想,闲得无聊的离某人悄悄卡着自己的脖子咳了几咳,终于把那绿油油会发光的小珠子给吐了出来,然后借着那小光珠的亮,趴在床沿儿上在那铜镜前照了几照。

    只见那铜镜里微扭的映出一个惨绿苍白的影子,脸尖瘦长,朗目修眉,唇肉丰厚,眼挑微长。

    离玉眨巴着眼,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着那以前从没出现在微阔的眉尖间出现过的菱形的碧色砂痣,心里暗想他这儿额头上怎么改关老爷的忠义千秋了不过人家关老爷的是红他这个是绿,倒也衬得起他这倒霉的身份,原来他都没机会照镜子,也就没发现他这脸似乎又变了些,大体模样虽然还是以前那个有点爷们样的,不过细节的地方却改了不少,现在他这小模样怎么看怎么有股不同寻常的妖气,也难怪那些人终于忍不住联想到乱力鬼神的事了,他自从穿到这世上就没招惹过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抓他啊,不就是为了那早死透的离小孩过去那点事吗

    他就算是傻子,听到的受过的,也能明白那死掉的离小孩家世不好,背了人家的仇人家的恨,可这仇这恨他都已经代那离小孩承过一次了,你总不能让他死一次又一次吧有什么仇什么恨不是跟随着人死万事空就消了的啊,既然人家紧咬不放那就说明那离小孩还背着什么让人不能放的秘密,这活人能被死人牵制住的东西无外乎什么宝藏毒药之类的,他也听说过那死掉的离小孩家里有种不道德的药,还只能他家的人来解,可是他虽然承了离小孩的身子,但里里外外现在都已经算是完全换过一次的了,就算把他的骨头榨出油来,那也是他离大妖怪的油,不是那离小孩的油啊,他们找他炼解药有用吗其实他只要让那帮人相信他已经不是那死掉的离小孩就可以脱身了,不过话说回来,越是简单的事只要经过那几个脑子使用太多的人一想就会越往弯弯绕的方向发展,要是那些人肯歇歇脑子,那他还能落到现在这地步吗

    离玉对着镜子照了半晌,最后咂摸了咂摸嘴,一抬头,把那飘在空中的绿莹莹的珠子吞回了肚子里,然后一个大翻身又滚回了床里

    要说他这模样虽然变了点,不过倒也算好看,只不过被那绿光一映,看着,还真不是一般的糁人

    又被关起来的离玉依然在他的床上打着滚的混日子,他既然自觉已过了辟谷期,又想显示一下自己的骨气外带把装神弄鬼的效果做得更逼真些,所以这饭自然就是不吃了,不过不管他吃不吃,外面的人到是还照旧一天三次的送,离玉数了一共送了六次餐,还没等到第七次的饭送到,他那小黑屋里就又迎来了光明,不过这次显然和前几次的气氛不同,离玉瞧了瞧那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心想那脾气不好的人没来,估计事情就是有缓。

    心里高兴,离玉面上就又摆出那副狐狸大仙的模样,可还没等他把姿势拿足,只见那脾气看起来略显温和的年轻人向外招了招手,只听门外一声厉叱妖孽,紧接着一条青影从门外持剑飞入,剑尖直奔离玉而来。

    吓这么快要杀人灭口嘹

    离玉仓皇的心里咚咚乱跳,但偏偏他刚刚为了拿狐狸大仙那种高深莫测的姿势,自动的把神经放粗放慢了不只一倍,所以等那剑尖眼瞧着就要戳上他的额头时他本人还面无表情的保持着扭身柔坐的姿势。

    离玉那声啊呀的惨叫还憋在嗓子眼儿里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听见自己身前叮的一声硬响,那明晃晃的剑就在他眼前仿佛受到什么阻隔一般弹了一下,斜斜的擦着离玉的脑袋飞过去,一下插进了墙壁里。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神明护佑啊

    离玉又惊又喜,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跟喝了火油一样,稳了稳心神,离玉定睛细瞧那飞身而来喊他妖孽的青衣人,只见那青衣人一身芄字文的宽袍,厚靴官帽,脸黄眼亮,颌下蓄髯,瞧着倒也有几分气派,不过离玉斜着眼疑惑的打量着那一脸惊讶的中年人,怎么瞧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呔”那中年看到离玉望他,连忙把脸上又惊又疑的神情收了起来,换上一副怒容,手捏二字真言的指着离玉吼道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见到道爷在此还不赶快显出原形跪地请罪非要道爷我再动法器不成”

    唔道爷

    离玉眯起眼又细细的打量着一遍那青衣道人,瞧着瞧着眼中忽然精光一闪,他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骗人钱还想拉人入邪教的穷老道,果然是人要衣服马要鞍呵,换身干净衣服,瞧着那真有那么几分人模样了

    那青衣道人被离玉盯得脖子后面莫名发凉,寿眉一竖正想在厉叱一声长长自己的锐气,没设防那边的离玉忽然也手捏了个空妄真言梅花诀,对着他轻飘飘的笑了笑,柔声道

    “原来是神宗道门门下的小道友当年我与你师祖琼瑶真人在仙台品宴时曾听他提过他门下子弟虽众但灵根尤佳的却只有几人,其中似乎还以你师傅为最,此后仙台一别经年,吾下界历劫,不知你门下又有几人已堪破浊世,得道飞仙了”

    “哎”那青衣道士抽筋般的抖了抖,张大嘴巴指着离玉,那边离某人已装神弄鬼有了些心得,那轻飘飘的笑硬是又莫测了几分

    “小道友还未认出某家么当初凤鸣池中布衣幡下,你我有缘互得一面,那时你我虽未通报真名,但却也是神识相顾你还曾唔”

    离玉拿腔拿调的还没念完,对面那青衣道人猛然响起什么般的啊了声,瞧了瞧插在墙上的剑,又瞧了瞧那一脸精光的离玉,忽然做恍然大悟状的一拍手,脸变得如同演戏一般快的屈身一礼道

    “原来是上仙”

    “哎”离玉轻飘飘的笑应一声,恨不得拍拍那假道士的脑袋,夸上几声好乖好乖好聪明

    不过就是前朝那些事儿

    不过就是前朝那些事儿

    “这是怎么回事”年轻男人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那道人微微磕巴了一下,离玉目光一闪,飞眼斜视屋中那面色难看的两人一眼,低眼柔声道

    “吾乃天上掌管蛇蛟一族的小官,百年前因历劫被封在了乌盲灵穴,原本是想就此取巧虚度百年,等劫时一过就上天复命去的,谁知三年前一场天地变动牵连到封我的灵穴,封印波动我的魂魄被带出真身,漂泊无依之际正巧投进了山中一新死少年的身子里,正所谓天理有道,吾本想取巧渡劫,谁知却差点自毁千年修行,如今附入凡身虽然看似机缘巧合,但却正应了我命中应历凡劫,所以三年前吾入凡身静待思过之后,决定历劫期间一切只以凡人自居,只盼能历百苦而终成果,若能平安渡劫自然会回天上请罪”

    “上仙如此虔心,待历劫成功之后修为定会再进一个高层”那道人等到离玉说完一段,立刻正色插口道,离玉口中谦逊道哪里哪里,神宗道门门下对修炼才是虔心之极,我离天界这几百年间只怕天上又添了几位神宗道门门下飞升的仙人,那道人口念无量佛,满脸肃穆道哪里哪里,神宗道门门下弟子虔心无数,不为得道飞升,只为能给天下百姓指点迷津

    离玉和那假道士一唱一喝说得屋中其他两人脸色一阵难看过一阵,终于,那一直一语未发的陈老头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那年轻温和的男人略微迟疑了一下,也匆匆转身而走。

    离玉和那道人互看了一眼,仿佛商量好了一般一起闭上了嘴巴,停了停,离玉指着在他床前摆了两日的铜镜问道

    “敢问道友,这面让人眼见不凡的宝镜可是神宗道门中宝”

    那道人点点头,重重的道了声“然”,离玉眨眨眼,忽然问道

    “敢问道友,这宝镜可是用来降妖除魔的”

    “然。”那道人正气浩然的又道了声,离玉忽然失笑出声,笑问道

    “那敢问道友,不知平日里这面宝镜如何运作”

    那道人瞧着离玉笑眯眯的脸,忽然二指一掐灵字诀,然后就这样当着离玉的面,伸手沾了沾口水,再用沾了口水的手在那铜镜顶上的狮子兽眼上一抹,只见光芒一闪,那铜镜竟然化做一道黄符,飘飘摇摇的从半空中飞落下来,那道士弯腰一抄,把那飘落的黄符放进了怀里。

    “障眼法”离某人睁圆眼睛喃喃出声,那道士又理直气壮的道了一声然,然后向着离玉挤了挤眼睛,莫名其妙的咧着大嘴也走出了屋子。

    道人昂首阔步的刚走下台阶,忽然被院门外一直侯着的一条微驼身影给拦了住,那道人目光落在对面那张满是阴沉的老脸上,短髯下的嘴又咧大了分,陈老头瞧了一眼他,冷声道

    “黄道人,你不要以为现在还是十五年前,那前朝的昏君头脑不清才会任你为护国国师,如今这里已由不得你再坑蒙撞骗,你若是敢坏我好事我便”

    “照你话说,我既已不是前朝那个招摇撞骗的国师,你便也不是那个在前朝尽忠报国的御医,前朝的皇帝虽昏庸了些,不过私下里倒也算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时不待他,没等肱骨之臣尽现便被人谋朝篡位我也知你这一生最最痛恨的就是鬼神之事,不过这回却是你的不对虽然你宁愿塞耳闭目的只执着于他是凤家余子的事情上,可若不是那孩子身上真有无数常理解释不了的谜团,你们又何必把我请来”

    “你”那陈老头眼中戾气一闪,却见那道人摆了摆手,口中长念一声无量佛,一边唱着混海滔滔掩自昭,自有对错在分晓,诸人不把迷途惦,枉在世上走一遭一边渐行渐远。

    陈老头瞧着道人三晃两晃转眼不见了的背影,又从鼻子里重重冷哼了一声,转头望去,只见院子的斜角里又一条身影走出,那年轻男人背手踱到老人面前,温声道

    “陈先生不要与黄大师生气,黄大师在前朝之时便已是有名的跳脱脾气,大抵修仙之人都是这样,只是不知那凤家余子之事黄大师所言是真是假,您也知我四弟是个火爆脾气,何况是为那个人”

    陈老头阴着脸眼中晴暗不明的闪了闪,沉默了半晌才冷声道

    “那黄道人最爱装神弄鬼,口中所言十句中有三句可信便已是难得,如今他与那凤家小贼一唱一和,是摆明了想帮那小贼脱身不过那小贼也确实有些古怪,如果不是我发现他体内有曾练过凤家独门家传内功的痕迹,恐怕也不会认出他是凤家纯血的余孽,那小贼这两三年与我朝夕相处却丝毫不露破绽,心机已是举世少有,他明知我每月采集他血必有蹊跷,但明知危险就在身边却也不露丝毫声色,这份稳重心神更是万中罕有,平日里他不过只披张兔子皮,如今更装神弄鬼的连狐狸皮都披上了,连着他暗中在自己的血里种下毒药等种种举动,我总觉得他身后定然还有他人暗助,待等事成之后,此子不除终会是个大患”

    那背手的年轻男人眼中利光瞬闪,沉默片刻,男子微微颔首道了声“多谢先生直言,以后之事还要多多拜托先生援手。”

    那陈老头冷哼了一声,蔑然扭头道“你们也不必跟我客气,我本是旧朝之臣,与你们这些当朝的皇子亲王原本不是一路上的,不过那凤家太过阴横,几百年来都倚仗着独门武功和秘药蔑视天下,我们医者原本就好解无人可解之症,如今会对这事这么上心也不过是医者的癖好在做怪罢了,更何况现在你们需要我,自然好言好语的求着我,若是等那人的毒症一解,只怕第一被灭口赴死的不是那凤家余子,倒会是我,嘿”

    年轻男人被老人一阵劈头盖脸冷嘲,也不着恼,只静待那老头说完之后静声道“陈先生若是担心事了之后,本王可以先在这立下保证,到时不但会重谢先生,还会保先生一世平安,只是今后一切都还要有劳先生,之前也曾说过此宅中人先生若有需要尽可随意吩咐,日后那凤家余子若还有命也一并交与先生,或杀或留全随先生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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