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离玉传 第9节

作者:宫藤深秀 字数:31043 更新:2021-12-29 14:00:54

    63 中场

    “好阿离,若是我家哥儿吃了这药果然好了的话,我一定央我家的鸨儿娘做一着席来谢你“宝哥儿眉开眼笑的把葫芦收进自己的衣袖里。

    感觉自家哥儿的病有望痊愈,宝哥儿的人也跟着快活了不少,离玉又被他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得空和他道别,那宝哥儿把离玉上次装药的竹篓拿出来,连着上次的药钱一起递给了他。

    离玉把竹篓和药钱都收了,又叮嘱了宝哥儿几句,刚想离开,忽然听到街对面一直紧闭着的斜门忽然哐的一声被人打了开,离玉抬眼一看,正看见两个身宽体壮的龟奴骂骂咧咧的抬着一个盖着破被单的木板出来,因为和宝哥说话说得时候又些长,天色已完全阴暗了下来,离玉斜着身子有些看不太清那边抬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正想再多看两眼,那一直站在台阶上也看着对面的宝哥忽然打了个哆嗦,脸色瞬间白下来的拉住离玉的手,把他的注意力一下硬拽了过来。

    “别看。”宝哥儿白着脸压低声音小声道,“那可不是什么好货,看了小心沾上秽气”

    “怎么”离玉惊讶的瞧着宝哥儿一下皱起来的脸,那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的少年小心翼翼的瞟了对面一眼,只听见对面那两个大汉甩手一扔,那副破木板就被人恶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宝哥儿单薄的身子虽然着铛的一声重响颤了颤,随即白着脸发狠般的朝着地面使劲啐了两口,嘴里喃喃自语的小声念

    “呸,呸,秽气,秽气”

    “怎么了”离玉疑惑的低声问了句,宝哥儿白着脸,忽然怒气冲冲的白了离玉一眼,压低声道

    “扔死人呢你又不是没瞧过”

    离玉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个年代,街上总时不时的会出现个把死人,一般人家若是死了人自然是出钱把人埋了,不过这花街柳巷和酒巷堵馆一类的地方若是出了死人,那通常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扔,通常死尸在背人的地方放上一段时间,等味道出来了,自然就有人找来公家的官人把死尸给收了,这类的尸首若是在官衙搁了一段时间没人领取,那就等着被人处理到城外的葬岗去了。

    背街的胡同本来就窄,最多不过可容三人并行的宽度,风一吹,一股腥腥咸咸的味道就从那破被单的下面传了出来,台阶上的宝哥儿嫌臭般的一掩鼻,噔噔后退了几步。

    “就扔在自家门口,对门那家也太”离玉瞥了一眼那被掩在一张破被单底下的东西,模糊的看了个大概,那宝哥虽然年纪小,却也算听过见过不少的了,初见死人时心里难免怕一怕,但这时间一长胆量也就恢复了些,又听见离玉在那里小声咕哝,心里剩下的那几分怕也被心里翻起来的那点别扭给盖了过去。

    “这好歹还给了铺的盖的了呢,若是再混得差点,只怕连个铺盖都不给就直接给扔了,反正也是走了这条路,在别人心里只怕地上的黄金狗屎也比我们这些挂灯笼的人干净些”

    离玉见宝哥儿一张小脸扭扭的,虽然想安慰两句,却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有些矫情,所以只能讷讷了两声没接话,两个人之间这么静了静,离玉又情不自禁的瞥了对面那被扔在墙角下的门板一眼,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轻轻咦了一声,忍不住指着那边对宝哥儿小声道

    “你说的恐怕不太对,你看那人露在外面的手和脚,我瞧那手脚那人的年纪怎么着也有弱冠了,恐怕还要更大些,而且瞧那支棱的骨头,怎么着也不像”

    “怎么着也不像我们这些唱文戏做小倌儿的是吧”宝哥儿冷笑着接口道,“你才在这花街柳巷里溜达了多久,知道的就真有那么全了我们唱文戏做小倌儿的是全都女气,可也禁不住就有那有钱的大爷喜欢那些爷们气的而且越男人越粗鄙越好,最好还是原本好人家的男儿,从没动过这种龙阳分桃心思的这种口味越是刁钻的客人下手也就越是没有轻重,玩个一次两次就闹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可这种客人一般还比寻常的客人更加财大气粗,若是弄死了人,只要甩出钱来便能把事情打发干净了反正进来我们这种地方的,人早已就算不得是人了”

    离玉被宝哥儿一番又酸又怨的话甩得一时找不到话说,虽然知道他说的多是气话也不是针对着他,可脸上总也难免微微有些发热,两个人之间静默无语了半晌,最后还是离玉先低咳了一声,指了指门内对宝哥儿道

    “你出来的也够久了,再不回去恐怕你家哥儿该着急了”

    那宝哥儿刚才也是一时的悲愤之气冲脑,那邪火发出来之后被凉风一吹人早已有些后悔了,又瞧着离玉给他台阶下,连忙低低的应了声,脸上有些烧的躲进了门里。

    离玉拉起他的小木板儿车下了台阶要继续给另外几家花楼送药,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小孩细细的磕巴声

    “阿离你也别生气,我刚才不是对你”

    离玉听了身后那别别扭扭的道歉话,忍不住笑了笑,低低应了一声,身后那一直半掩的门这才轻轻关了上,天色已暗,离玉靠着初显的月光在斜窄的胡同里慢慢走,左串一家花楼右串一家柳居,或是给人送药或是复诊,偶尔还要应付应付那喜欢逗弄他的姐儿鸨儿,几番拉扯下来,等离玉拉着他装了空竹篓的小板儿车照着原路往回走的时候,月亮已经升上了中天,缺角的银盘似的明晃晃的挂在天上。

    夜色已深,街上的店铺都已上了板,偶尔有一两个晚归的行人也全是行色匆匆,走过了两条大道,离玉拐进来时走过的那些小胡同。

    初夏的夜晚已初具暖意,可离玉经过三年前的那一次大病却落下个总是四肢冰凉的毛病,因为畏寒,如今这活儿都做完了,离玉自然就一心急着赶快回家捂被窝去,这一路走的匆忙,小木板车在沙石地上滚得吱吱歪歪,称着那胡同里那黑漆漆的宁静,平地里生出一丝的阴凉。

    离玉一边着急赶路一边被这莫名其妙生出来的阴森感觉弄得背后寒毛直立,眼瞧着前面就是他开头送药的那家柳居后门,院子里高高挂着的红灯把隔墙的胡同也映出了些光亮,离玉瞧见了光,心里就微微松了口气,脚步不停的从那门前走了过去。

    这胡同原本就窄,路也是用泥沙石子一类的东西随便铺成的,离玉走得急,身后的小板儿车就被拖得急急的向前赶,刚走过过后门,小板儿车的后轱辘就突然轧在了一块凸出地面的尖石上,木轮发出嘣的一声厉响,小车一下颠起了老高,离玉被吓得下意识的往旁边跳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脚底下支棱八叉的硌了个什么东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见一声不似人声的闷音自他脚下响起,一个冰凉潮湿的东西随即软绵绵的缠到了他的脚脖子上。

    离玉喉咙里咯的响了一声,后背上的寒毛一瞬间密密匝匝的炸起一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声低哼又自他脚下响起,那原本缠在他脚脖子上的不名物体也软绵绵的从他脚上滑了下去。

    离玉反应迟钝的终于跳开,借着月光和隔墙的灯光终于看清他刚才不小心踩在脚下的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是刚刚被弃尸了的那个死人。

    离玉抚着自己被吓得咚咚乱跳的心,带着些许的惊讶和好奇,小心翼翼的探着脖子瞧那破门板上蜷着的人形物体。

    原本那死人就只是用块破布盖头不盖脚的潦草了事,如今被离玉大脚一踩,那裹尸布就更缩皱得不像样子,露出来的半边身子上只简单的穿了件灰蒙蒙的单衣,七个扣子系错了三个,那衣服不但穿的潦草而且还明显不合身,手脚都有大半露在衣服外,眼瞧着倒像是见人快死了才临时找衣服勉强穿上的,露在外面的手脚虽瘦,可骨头却是支棱的,皮肤在骨头上绷得很紧,大概因为刚死不久,那皮肤还透着种年轻的弹性,瘦瘦的手脚在月色下都显得有些灰青,一点也没有做卖笑行当的那种白腻,估计人活着的时候也是常在太阳底下干活儿的,手指上还有着没软下去的厚茧,手腕上还有道青紫的勒痕并着一条未痊愈的刀伤,直叫人看得心里抽筋儿般的不舒服。一阵风起,腥咸的臭味直扑离玉。

    离玉瞧了那当是尸骨未寒的死人半天,终于忍不住掩着鼻子弯下腰,扯起那团在一起的破布单想给那死人盖得全些。

    左拉拉右拽拽,干完好事的离玉甩甩手,刚要起身走人,忽然感觉自己眼皮似乎颤了颤,那只被他塞回到被单底下的手忽然又咕咚一下从那破门板上滑到了外面。

    “”

    离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破门板上那又声息全无的人形物体,静了半晌,离玉忽然想起什么般的低下头,瞧了瞧自己刚才一直没发现的被血泥污了的脚脖子,然后又抬起头瞧了瞧那落在门板外的青灰色的手,想了半天,离玉终于小心翼翼的又走近那放死人的门板,然后在离那死人两步远的地方蹲了下来,侧着身伸出两只手指头,虚虚的搭在那只冰凉的手腕上。

    “”

    搭完脉,离玉蹲在原地,相当为难的皱眉。

    抬起头望望天,又低下瞧瞧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离玉终于下定决心的站起身,走了两步,拉起自己的小板儿车,然后走过去,把那又破又脏的裹尸布给那尸体样的人紧了紧,然后用力一拖,把那尸体样的人拉到自己的小板儿车上,拉着走人。

    又动心鸟

    又动心鸟

    离玉裸着一只胳膊,一只手平举悬空,一只手托着一只细白瓷碗放在另一只手的下面,赤膊的那只胳膊在臂弯的地方插着只中空的银色小针,离玉只要动动,那空心的银针就会往下滴滴答答的放出些血来,殷红的新血称着细瓷儿的白碗实在是红红白白,漂亮得紧啊

    “我觉得还有救”

    “我觉得应该还有救”

    “你觉得应该还有救吧”

    在变换了若干种方式的问句之后,离玉终于得到了那一直棺材着脸的陈姓老头一点回应,只见那陈老头目光冷淡的扫了一眼那被离玉摆在床上的尸体样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那人满是青紫勒痕的手腕。

    “那个我也看见了,一刀只废手筋却不伤其他的技术的确不是常人能有的,可我又不是让你治他的手,我是问你能不能救他的命你瞧他也算可怜吧,人长得也不好,瞧那样子好像原来还是个练武的,被人废了手就相当于被人废了武功啊,这被人废了武功不说还被人卖到那种地方,如今还被人做得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你难道就不觉得他可怜吗这个,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不信佛呃好歹人也是我辛苦拉回来的你若让他就这么死了,我岂不是还要费心尽力的想办法把他扔出去啥让我自己想办法这可咱要是扔个尸首,被人看见岂不是说不清道不明了要是被人误会是咱给治死的,以后谁还请咱去看病啊哎你不管你不管我也没法子管啊,我的医术是你教的,究竟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你没教过我可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师傅啊咦等一下,停”

    离玉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动那个一直棺材着脸的陈老头,眼瞧着那老头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向着他径直走过来,伸手要来拿他手上已接了多半碗血的碗,离玉忽然后退了一步,细白瓷碗里的血水晃荡了一下,差一点就洒出碗来

    “你要能救活他我就再多给你半碗”

    离玉晃着红红白白的碗,胳膊一用力,那插在他胳膊上的银针就又滴滴答答挤出些血来,那棺材着脸的陈老头木着脸停了半晌,忽然转过身入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上已托着一个花瓷的小碟,碟子上摆着一个碧绿碧绿的大药丸子。

    “你把那药拿出来干什么”离玉伸着头看着陈老头手里的药丸,忍不住问“你不是说那是新做出来的让我过俩天找个就算治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倒霉蛋试试药效的么”

    离玉口中最后的那个么字,嘎然停止在那个绿药丸消失在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嘴中的那一刻,眨眨眼,离玉感觉自己头上似乎有些冒汗,鬼才知道那个老头用什么手法让那个只剩一口气的男人把那能把人卡死的大药丸子咽下肚的,眼瞧着那棺材脸的老头又面无表情的向自己走过,离玉这次却没胆量再躲,只见那陈老头技艺高超的一推一拉,就把离玉手里的碗换成了个空碗,离玉见陈老头拿着碗又往内室走去,讷讷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问

    “那人没事了”

    “我怎么知道。”陈老头眼皮都不抬的撩帘走进内室,离玉被哽得晃了晃,过了一会儿那陈老头又撩帘走了出来,看了看离玉手里那只又接了多半碗血的白碗,陈老头点点头,一只手出手如电的戳向离玉肩窝的穴道,另一只手在同一时间拔出插在离玉臂弯上的银针。

    “那人能好起来吗”

    离玉眼睁睁的瞧着那陈老头又要托碗离去,按照他对他的了解,知道若是就这样让他走了,恐怕两三天间那老头都不会再从那内室里出来,所以只能急巴巴的一边按着自己的臂弯一边赶上前两步问道,那陈老头回过头扫了一脸可怜相的离玉两眼,终于屈尊降贵般的开口道

    “好不好的起来,都是他的命。”

    离玉又被咽得晃了晃,那棺材着脸的陈老头瞧了瞧离玉微微有些发白的脸,忽然又加了句

    “我进内室这几天还是老规矩,饭菜放在门口就行,这几天你也别出诊了,在家里养养,多吃些鸭血。”

    “哎”离玉傻愣愣的瞧着非常认真的抛下那句多吃些鸭血然后就转身走入内室的陈老头,心里一下涌上一股百感莫名的悲凉多吃鸭血就能把他捐出来的血补回去吗要是那个男的死了,就算他不想出去也得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扔出去啊,要不然就真把他放到臭

    转过脸,离玉悲愤莫名的望向那个他自己给自己找回来的负担,他虽然对外也号称学医两载,尤善术器也就是治疗外伤骨折,有点像现代的外科医生那种,可其实他的那些术器经验都是拿鸡鸭鱼肉这些东西做的练习,而且是练习完就直接变成当天的午饭或者晚饭进肚子里了,除了鸡尸鸭尸鱼尸,他连猫尸狗尸都没碰有,更不要提人尸了,若是那人真的死了,他估计自己得纠结好一段时候心态才能恢复正常

    他早就知道把人拉回来他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他若是没发现也就罢了,可偏偏老天非让他发现那个人还有口气,让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一个还有口气的人熬死,他实在是不忍心啊不忍心

    “”

    一声低若蚊蚋的轻吟从床上传出,正在胡思乱想的离玉愣了愣,连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床边,手忙脚乱的磕巴了一下,终于把手指按在床上那人的脖颈上,感觉手下脉动一下子变得躁动用力。

    离玉正在惊异之中,忽然听到床上那原本只剩下一口气的人忽然被堵住喉咙一般,原本丝若游丝的呼吸一下粗重了许多,只听那人喉间如同破旧风箱般嗤啦嗤啦的响了两声,然后猛然间就见那人忽然从床上一下平着挣起了半身,脖子上两条青色的大筋也硬邦邦的挣起半寸来高,离玉还没来得及退后,只听哇的一声,离玉就被那迎头喷出来的一口脏血弄得个满脸满头。

    “哎”

    离玉只感觉仓促间自己被淋了血的额上突然一下子滚烫了起来,眼瞧着那平着挣起身的人又要直挺挺的摔回床去,离玉下意识的伸出手,一下就把那瘦得支棱骨细的身子拉进了自己怀里。

    好暖和啊

    还没来得及把衣服全都穿回去的离玉搂着怀里那热腾腾的身体下意识的把脸往上蹭了蹭,然后下一秒就被那股子腥咸的臭味熏得松了手。

    那个离玉还不知姓名的男人被推得软绵绵的倒回了床上,“砰”的一声闷响后,倒在床上的人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疼得浑身紧缩。

    砰咚

    离玉呆呆的望着床上那人紧皱眉头的面容,愣了半晌,神情怪异的低下头看看自己刚才猛然鼓噪了一下的心,然后又抬起头,目光从那人只能称得上是整齐的平眉再挪到那人也只能称得上是整齐的平眼,而后又目光溜溜的在那人的黑肤薄唇上转了半晌,最后,依然百思不得其解的皱着眉,转身去另外一个屋子拿刀具伤药

    这个可是长得和之前的那个也点也不一样啊难不成他其实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一个被一见钟情掰弯的直男,而是一个从好几百年前就一直喜欢同性的bt男

    介个注意哦

    介个注意哦

    热水,干布,药膏,药油,连着一干替换用的衣物全都一样一样摆在了桌上凳上,熬药用的小火炉放在离床很近的地方,炉上架着瓦盆,既能保暖又能烧水。

    拨烛添油,洗手挽袖。

    然后先是脱鞋去袜的赤脚上床,接着就跪膝弯腰,屏息轻手的一个一个的解人衣扣。

    衣薄衫透,肉色渐露。

    自觉正在做坏事的某人带着种偷窥他人却能不为人知的邪淫快感,悄悄的剥开床上那人的单衣,一边用汗巾沾着热水细细的擦洗自己手下那黑瘦得有些筋支骨棱的身子,一边忍不住暗自猥亵的窃语喃喃

    “这是捆出来的痕迹这是烫出来的刀划的掐,掐出来啊,居然还敢用嘴咬哎这几处是”

    离玉目光复杂的瞧着自己手下那伤痕斑驳的消瘦身体,嘴里喃喃了几声,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摸上那几处分布在大腿,手臂和腰侧的旧伤,那几处旧伤虽然时日已经久远,但却分明可以看出是刑讯之类的刻意折磨才留下的可怖痕迹。

    摸摸还在莫名散着滚烫热气的额头,离玉轻轻咽了咽涂抹,忽然低下头,忍不住对着面前那瘦出了一把骨头的黑黝身子试探般的舔了舔,湿凉的舌尖轻轻碰触到那干烫的皮肤,一股柔软到仿佛要将他的舌尖融化掉的快活滋味瞬间将离玉的神智湮没,恍惚的又低喃了句,离玉带着种心满意足的异样感觉,用膜拜般的目光又瞧了一眼自己身下的消瘦身体,然后舔舔嘴,爱怜非常的一口咬了下去

    “”

    被离玉一口咬住腰侧软肉的人在昏睡中颤栗的闷哼了一声,腥咸的暖水在唇齿间弥散开,慢慢充盈了原本空荡的心,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离玉终于晕乎乎的坐起身,心满意足的长长出了口气,然后留恋般一下又一下的舔着自己沾满了那销魂滋味的嘴。

    新减过烛芯的油灯忽然无风自动的闪了闪,啪的一声轻响,原本一脸沉迷表情的跪坐在床边的离玉突然被什么抽中脑袋般的向一边斜了斜,离玉啊的叫了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脑袋,然后突然清醒过来一般猛地蹿到了地上,一脸受惊吓的瞧着床上那人。

    离玉呆呆的瞧了腰侧上新添出一个血乎齿印的男人半晌,又低下头瞧了瞧自己的手,只见自己原本白皙细腻的手腕内侧不知什么时候泛起一大片青色的鳞片似的裂纹,又过了会儿,离玉又忙不迭的从柜子里翻出一面半新的铜镜,然后借着烛光死死的盯着铜镜里那虽然修眉朗目,但却印堂黑中透青的俊秀面容。

    “完了完了,又犯病了。”

    离玉对着铜镜瞧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放下镜子,手忙脚乱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子

    他三年前大病痊愈,落下的后遗症除了那四肢冷凉的畏寒之症外就是这个不能对外人提的怪异毛病,他能对外人说什么啊说他每到初一十五,月盈极亏之时便印堂发青,摸之还能显现蛇形凸纹他要真对人说了那别人还不把他当妖怪逮了去他虽然上上上上上辈子是天上的神仙,可他这辈子却只是个没有一点特异功能的普通人啊要是被人当妖怪逮去绑在柱子上用火烧,烧到最后他也没能在紧要小宇宙爆发变身化形,那他岂不是又亏了一辈子

    在原地转了大约十多圈之后,离玉终于感觉自己的额头似乎降下了些温度,拿起铜镜左右瞧了瞧,见印堂上的青黑颜色似乎也淡去了少许。

    虽然奇怪自己为何会在这月既不极盈也不极亏的日子里犯病,可按照经验,离玉知道自己这副怪模怪样只有到了早上才能完全恢复正常,左右也无对策,离玉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又拉回到那刚刚被他弃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目光扫过那刚才被他品尝过的黑瘦身子,又扫过那皱眉忍疼的平整眼眉,离玉硬下心肠去忽略自己又悄悄鼓噪起来的心,把手里不知攥了多久的湿布重新投洗干净。

    又一次一点一点精细的给那黑黑瘦瘦的身子擦洗伤口,眼瞧着那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被撩拨起了痛楚而紧绷抽颤,但却奇异的再也没听那个疼得皮肤都从黑转白的男人轻哼一声。

    离玉把自己目光所及之处全都完成了清洗上药,停了停,然后低低的咳了一声,把目光慢慢转到那人一直眉目不动的脸上,带着些许为难的压低声音道

    “你,你若是醒了,就,就自己翻个身吧。”

    “”

    半晌无言。

    床上那人的沉默不动几乎让离玉以为是自己感觉错误,可目光来来回回的在那人被药膏药油染得红黑青紫颜色斑斓的身子溜达了一圈,离玉终于发现那人原本就一直紧攥着的手似乎在隐隐用力般的青筋蹦起。

    眨了眨眼,离玉恍然大悟般的啊了一声,连忙道

    “你,你别着急了,你现在不能动不是因为伤着哪儿了,是给你吃的药里有让你的神经和肌肉放松的成分,我原本让你自己动也是怕我粗手粗脚碰了你哪个伤口那药效力最多也就一个晚上,明天你就能行动自如了。”

    离玉嘴里一连串没事别急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弯下腰,轻手轻脚的抱起那人瘦得窄窄一条的腰,连搂带抱也没怎么费力气的把那依然闭着眼睛的人从床上托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那人翻了个身,又轻轻的放回了床上。

    面对着那人同样惨不忍睹的背面,离玉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既然知道人家确实已经醒了,离玉再下手时就自然变得老实规矩了许多,对于明明已用了松弛药物,但每当他碰触到伤口时依然会疼到全身紧绷的男人,离玉在做清洗和处理时虽然细致但却很体贴的不在同一地方做过多的停留。

    把最麻烦而且不好下手的伤处留在了最后,等到离玉换过第三盆热水之后终于把这场对于施救方和被救方都是场消耗战的治疗做到了结尾部分。

    抬头瞧了瞧窗外已渐亮的天际,离玉把之前处理好的伤口又重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停了停,给自己灌了杯茶水,然后又重新盛了杯温水,把那一直趴卧在床上的人托起来,虚靠在自己身上,一点一点的把水喂了进去。

    “那个那个地方一直流血,所以我觉得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所以,唔,不会太疼的”

    一边喂水,离玉一边小心翼翼的用很温和的措词来尽可能不让人感觉尴尬的陈述他将要进行的某件事,那人一声不响的虚靠在离玉身上,离玉等了等,然后就慢慢的用自己的膝盖,肩膀和手臂做支架,把男人调整到一个凌空虚坐的姿势。

    把手整只的浸到药油罐子里,然后借着那股滑腻慢慢的把两根手指挤进那湿腻又紧窒异常的密缝里,随着开拓的深入,离玉渐渐感觉到那虚靠在自己身上的身子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一股湿热顺着他深入的手指慢慢流淌到他的手腕上,随后又静悄悄的滴落到床沿上,那种原本已淡了不少的腥咸味道又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

    感觉到那原本一直压抑着,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的男人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剧烈,离玉头上的汗也越出越多,他虽然也给小倌儿们看过类似的伤处,不过那些多是以指导和开药为主,一般来说他只要拿出一两罐好用的药膏和药油就可以了,具体的操作一般都是由那些花楼里粗使的童儿们做,所以如此深入的亲手治疗他可是第一次,这可不能算是那个人的幸运,因为对于那种天生就只是用来排出而不是用来进入的地方来讲,接受异物自然是越细越小痛苦的感觉才越小,比起童儿们细软嫩滑的手指来,他的手指可就粗糙多了

    那一直紧绷着的黑瘦身体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离玉瞧着自己面前那张几乎完全被汗水打湿的脸,忍不住收了收手臂,让那紧绷得如同弓起的弓弦一般的身子更近的靠在自己身上。

    “呃,别紧张,我已经找到东西了,你只要放松,再放松一些我就可以把东西拿出来了”

    离玉反复不停的念叨着别紧张啊别紧张,放轻松啊放轻松一类的话,他的指尖确实已经在差一点就无法再深入的甬道深处触到了一样带着圆形纹路的东西,但是虽着深入,离玉的两根手指在那湿热紧窒的甬道里已经被困得几乎无法动作,而随着离玉指尖的碰触,那原本就敏感非常的肉道产生出阵阵的紧缩痉挛,那明显可以感觉出是木制的圆形物体随着甬道的阵阵抽搐往更深的地方缩去。

    离玉望着男人隐忍得几乎崩溃的脸庞,忽然慢慢的把手指退出了那一阵一阵挤压着他的甬道,就在那人下意识的想要松一口的时候,离玉忽然横过手臂,更紧的勒住了那几乎从他身上滑下的消瘦身子,然后把那只一直托着男人肋下的手下滑到男人瘦得微凹下去的小腹上,摸到脐下三分和四分的地方,食指和无名指各掐诀猛扣上下两穴。

    一阵猛烈的颤抖从男人的身体深出爆发开,随着那股剧烈的抽搐,一直隐忍着的男人猛地闷哼出声,那原本已缩到男人甬道深出的木器借着那股在男人内部如同翻江倒海般的痉挛震动,被一下子推到了临近出口的地方,一直在出口等待着的离玉飞快的插进手指,最大限度的扩展开出口的褶皱。

    “”一声细微的仿佛哀鸣般的低吟从男人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里哀溢了出来,离玉用贴抱的姿势把男人的身子虚架到床沿儿外面,然后对着那已强忍到近乎崩溃的男人低低的说了一声没事,那一直在用最大限度隐忍着的男人忽然低不可闻的呜咽了一声,干烫的身体一阵濒死般的痉挛之后,一股腥臭随着那被痉挛推出出口的木器一起掉落出来。

    离玉扫了一眼那些斑斑点点的喷溅到床沿和地上的腥臭物

    里面除了少量的黄色液体以外更多的是已经明显变质了的白浊和猩红和不知明的黏水一起结成了块状的汤液,被一起排出来的木器黝黑而且粗壮,两头略细中间却是一个粗大的隆起,不但形状简陋质地也相当一般。

    因为经常在花街柳巷里进出,离玉也算有些见识,只瞄了那地上木器一眼,就已大概知道自己怀里这人在柳居里只是个排不上名的。

    离玉借着甬道排过异物之后的柔软湿滑,把又浸过药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探入其中,那已气息奄奄的男人在离玉的手指进入其中之时又反射般的痉挛起来,离玉稍稍探了探情况,就连忙把手指退了出去。

    “已经没事了,你睡会儿吧,睡醒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离玉小心翼翼的把那脸色已惨淡成青灰颜色的男人放到床里侧躺下,自己连手也顾不得洗的跑到厨房铲了一簸箕炉灰回来,用炉灰把溅到地上的腌拶物都盖上。

    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一阵,等离玉把所有脏的臭的全都收拾干净,太阳已斜斜的升到了天空。

    忙了一整个晚上,离玉一见到那阳光就开始眼皮打架,强撑着做了顿干的稀的都有的早饭,又给那关进内室再也没听到动静的陈老头把饭和水都装进篮子里在内室门前放好,离玉自己胡乱的喝了半碗粥就躺倒在屋角那面夏天专用的短榻上,一觉无言。

    一直睡到日头偏西,离玉才晕乎乎的爬起来,过去瞧了瞧那一直睡在床里似乎连动都没有动过的男人,见到那张原本青灰的脸已恢复了些血色,只是人一直昏沉沉的在梦里发着抖,离玉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感觉自己手下的皮肤干热得略微有些烫手。

    早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半个大夫的离玉知道这烧是病好前的自然反应,所以先投了个湿帕子给那人敷上,然后就去忙一家人晚上的饭菜,有稀有干的做了四五道菜,再把陈老头那份单盛出来放好,离玉自己随便的吃了几口饭菜,然后就把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了照料那被他救回来的男人身上

    消炎的药,镇痛的药,还有那陈老头私藏起来的好药,离玉全都一点也不吝惜的用在了那人身上,把那人浑身上下的伤处全都认认真真的检查处理了个遍,离玉又转过头摆弄起别的。

    把前一天烧水保暖用的小火炉重新支起来,上面架好瓦罐,从陈老头的私家珍藏里翻出那些质地上乘的枸杞,桂圆,红花,野参,又摸出两串之前一个鸨儿娘送他的干贝片,在那瓦罐里一层料一层米的铺好,码了小半罐的货,然后就打了水倒进那罐子里,开始用大火快熬。

    过了将近两刻的时间,瓦罐里的汤水已前后滚沸了两次,离玉用马勺小心翼翼的撇出浮沫,然后盛了最上面的清汤出来,之后加水架火,改用细火慢熬。

    离玉抱着碗拿着瓷勺舀了点汤水尝了尝,感觉入口清鲜香醇,甘鲜微苦,比起那用母鸡熬顿三天的浓汤也毫不逊色,暗自称赞了一下自己越发长进了的厨艺,离玉抱着碗小心翼翼的上了床,把那烧得睡梦中犹不安稳的男人抱坐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给他喂那鲜汤。

    喂了两口,那一直昏睡的男人突然仿佛被梦魇住般的挣扎欲起,离玉见那人憔悴得面颊微凹嘴唇干裂的模样,就停下来安抚的喃几声,那一直微颤着的男人好似听明白般的渐渐停了挣扎,让离玉安安静静的把汤给他一口一口全喂了下去。

    喂完整碗汤,离玉又给那人身上加了层薄被,然后就下地去看火,那罐粥一直在火上熬了四五个时辰才算熬好,期间离玉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床上的男人喂一次清汤,一直到粥熬好,时间已到二更天,离玉把那已熬得稀烂的药粥用四个小碗分别盛好,又用井水冰起,之后才去躺下稍歇。

    第二日一早离玉便早早的起了床,又是前一天那一番的收拾打扫,疗伤喂饭,因为之前处理的好,男人身上的伤处全都结了痂,出过两次汗后热度也减下很多,离玉怕那人死里逃生之后身体虚弱,所以一直只用拧干的热汗巾给那人擦了两次身。

    离玉怕头一天做好的药粥再熬一遍会减少药性,所以只用热水温热,除了留了一碗给那闭关的陈老头其余三碗全一个时辰半碗的喂了男人。

    过了正午,离玉便开始现磨现制的配制过两天该给那人用上的消炎祛疤的药膏。

    一直忙到入夜,离玉给那人换了一次被汗湿了的被褥之后又熬了一罐银耳百宝粥,像昨天那样先喂了那人喝了两小碗清汤,之后的粥也是照样盛起来冰好,一直到过了一更天离玉才略略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和衣而眠。

    第三天,依旧是充实而忙碌的一天。

    离玉算过日子,他知道那酒鬼老头做那药时下了不少药性凶猛的东西,不过按照那人头一天的吐血反应和这两天伤口的愈合速度来看他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所以第三天一早离玉老早就爬了起来,什么事情都不做,先把自己从里到外的梳洗打扮了一遍。

    拿出铜镜照照,离玉很满意的看着铜镜里的少年唇红齿白,眉舒目朗,一派温和自在的模样,要说他这副皮相和三年前比起来可是大变了不少,他现在的模样虽然也还略带些少年粉嫩,但和以前那张丫头脸却是再也找不到相同的地方,这三年间李大和红姑不只一次拉着他的脸皮瞧着他啧啧称奇,问他是不是那陈老头有出了能让人变脸的神药,李大和红姑尚且如此。若是三年没有见过他的,恐怕任谁也没法把他和三年前那小姑娘般的绝色少年联系到一块去

    整理打扮之后,离玉就照着前两天的样又是那一番的收拾照料,不过这头发梳过洗过,衣服又翻过换过,那做起活儿来自然就要比平时小心些,只是忙中易出错,越是提醒自己要小心这手脚也就越容易闯些小祸,这边刚过了正午,离玉把在水里冰着的水晶冻一般的药粥拿出来,用砖头垫着在床前的火炉上用热水煨,煨了好一会儿,离玉见那药粥渐渐翻上些热气,就低下头想把火炉里的火先撤下去,结果离玉为了不让自己新换的衣服被火星燎了,手背却被崩开的碳苗重重的灼了一下。

    “”

    瞧了一眼自己一时还没见变化的手背,离玉想也没想就张口吮了上去,吐沫能消毒这常识就算没当过大夫的人也知道,离玉刚吮了两口,忽然感觉到什么的抬起头,一双黑沉安静的眼就这样直直的撞进离玉的眼中。

    离玉这两天其实偷想过很多回那人睁开眼会是什么样子,他总觉得如果那个人不可能就真的长得如此普通,一个人的眼睛如果长得好看,那人也能立时就好看不少不是那个人的眼睛究竟会是什么样是波光潋滟的还是耀如星子的也许也是双冷清寒澈的,看人时就会给人被看进心肺一般的感觉

    离玉就这样总是趁着做事的间隙这么胡思乱想一通,每次想完都觉得自己心里仿佛多出了只小猫爪,正在悄悄在他的心尖上挠抓可如今真的看到了,离玉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多都想错了,那人的眼不大不小,目光不冷不热,甚至无法让人分出那双眼到底是美是丑,可只有看了那双眼之后才会知道,那双眼就是为了配那张脸。

    真正的平眉平眼,普通到甚至有些刻板

    离玉也分不清自己在看到那双眼时的复杂心理到底是不是失望,可如果他真感到了失望就应该立刻转开头,他心里之前的那些绮丽心思也应该就此断绝个干净,可他却就这样眼都不眨的直愣愣的望着那人的眼,而且越看就越觉得那双眼虽然称不上漂亮,但却黑得沉,也黑得静,静到甚至让他感觉天下那么多的事都进不了他的那双眼上不了他的心,可如果再看看,他却又忽然觉得其实天下那万般的事早就进了他的眼也上了他的心,最后再看,之前那些让人心潮澎湃的感觉却又忽然都没了,只感觉那人的眼,其实还真是普通之极。

    离玉愣愣的望着对面的男人,感觉自己的心一会儿跳快,一会儿却又慢慢的恢复了常速,床上那虚弱的人侧躺着,睁着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见他抬头看他,那人眼皮似乎微微的颤了颤,停了一会儿,那人忽然哑着嗓子低低的问了句

    “烫么”

    “”离玉呆呆的摇了摇头,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在男人黑瘦又普通的脸上,愣了会儿,忽然一语不发的上了床,手指轻轻的按了按男人的喉咙,问

    “疼”

    “天生的。”床上那人低低的咳了声,过了半晌才哑哑的挤出一声低语,离玉望着男人平静的脸,又愣了会儿才眨眼问

    “你想喝水么”

    男人摇了摇头,停了停,嘴唇欲言又止的微微翕动了一下,一时没有发出声音。

    离玉开始只是呆呆的瞧着那低着眼不说话的男人,两个人又静了半晌,离玉迷迷茫茫不知在想什么的愣了半天,忽然明白过来了一般啊了一声,压低声音小声问

    “你想”

    “”侧躺着的男人低着眼,过了半天才低若蚊蚋般的答了一声,离玉应了一声就小心翼翼的拉起男人绵软的上半身,半拖半抱的把那人拉到了床边,就在这短短的移动过程中,离玉实在忍不住疑惑的在心里问自己

    这个人,一定已经有二十五六了,这个年纪在古代都已经算是年纪大的了一个年纪这般大的男人,长得干巴巴的,又黑又瘦,若论姿色只能说普通以极,而且全身上下也找不到半点出色的地方,可为什么他只是这样很简单的看一看,碰一碰,就能感觉到这样的,黯然销魂,魂色与授

    简单生活

    简单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离玉依然每天的打扫做饭,间或按时的给那个男人擦身换药,除了要时不时的克制一下心里想对那人摸摸碰碰舔舔咬咬的欲望之外,离玉的日子可以说过得是相当充实而且平静的。

    这三四天中离玉和那个男人有几次简短的交谈,通过这几次交谈,离玉知道了那个男人有一个叫盈官儿的名字,不过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小倌馆里的艺名,而且一个已经二十五六的男人叫这种少年稚嫩的名字总给人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所以离玉在稍微斟酌之后,用一种相当纯朴而且隐晦的态度,婉转的问了那人还有没有别的名字,结果那个人沉默了半天,才终于哑哑的吐出两个字

    九乌

    对于这个似乎很江湖气的名字,离玉感觉怪异的愣了半天神儿,然后才斟酌的小声问

    “你想我叫你阿九,还是叫你阿乌”

    “”

    离玉把对面男人的沉默当作了由他决定的表示,所以在离玉的仿佛比较之后,还是决定了叫那人阿九。

    男人听离玉这么叫了,也没说好不好,只是离玉叫,他就应,每次应的时候声音都是嘶嘶哑哑的那人似乎因为天生的嗓子嘶哑所以平时并不怎么爱说话,可是离玉每次只要一听到那人沉沉哑哑的声音,心里就会感觉又出只小猫爪,轻轻的挠他的心,挠他的喉咙,弄得他忍不住把原本对他说话就很轻很柔的声音放得更轻更柔。

    有时候离玉只为了想听那人沉哑的声音,故意找个茬儿就多叫那人几声,那人开始还有叫必应,后来反复了几次似乎也发现了离玉的小把戏,就只拿眼神默默的问,离玉每次一对上他黑黑沉沉的目光,心里的猫爪就一下变出了三只四只五只,整个人恨不得立刻就贴过去,可偏生离玉又是吃过被强迫的亏的人,虽然没真被强了去,但心理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留下来了,而且又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不该趁人之危。

    离玉这边就像那传统文戏里的穷酸书生一样对着自己爱慕的佳人想贴不敢贴,想靠又不敢靠,只能用可以酸掉人牙的崇高精神坚持着自己的柏拉图式暗恋,而那边那个被离玉暗恋着的男人已经在离玉的精心照料下,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

    自那男人伤势好转之后离玉就把他挪到了自己房里,虽然有十分妥当的借口可以和那人共处一室,但离玉却经常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就像一只饿了三天的狗,面对一盘热腾腾的红烧肉却只能蹲在地上对着盘子流口水一样十分的难熬,因为日子难熬所以离玉就经常在半夜站在院子里用晒月光来打发时间,生怕自己在屋里待的时间长了就会忍不住从家教还算良好的狗狗变身成饿狼把人家扑到身下生吞入肚,结果晒月光时间太长的副作用就是第二天干起活儿来就有些精气神不足,这样又过了四五天,在某个晴朗的早上,离玉被劈柴的声音吵醒,走出屋子,正看到那个应该躺在床上的男人正背对着他,动作熟练的劈着柴禾。

    弯腰,起身,劈。

    弯腰,起身,劈。

    离玉愣愣的注视了那弯腰举手都相当有节奏感的背影好一阵,心里模模糊糊的不知划过了什么,等他清醒,发现自己已走到了那人身边,手里攥着斧面,正往出拽。

    男人一语不发的望着他,手上也没有用劲,很容易的就叫离玉把斧子拽了过去,离玉把斧子拿在了手里,见男人望他,脸上就忍不住悄悄热了热,停了停才有些磕巴的小声道

    “你身上还没好利落,不能做这么重的活儿。”

    男人眼神动了动,摇了摇头,哑哑的说了声“没事”,离玉被那沉沉哑哑的声音弄得心里又痒痒的晃了晃,忍不住怕被看出什么般的低下了眼,又停了下才轻声道

    “还是再养些时候吧,现在逞强不在意,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男人沉默了好一阵,才哑哑的低应了一声,之后的一整个早上男人就像前几天一样一声不响的待在床上,离玉做完早饭之后给那人找了本神鬼异志的线本书,结果那人默默的盯着那书看了半晌之后才哑哑的说自己不识字。

    那人说话时面色如常,反倒是离玉在一边做错了事一般手忙脚乱的窘了好一会儿,虽然离玉也有心想巴巴的上去自告奋勇的来一句不会我教,可又觉得这样一来倒像是嘲笑人家显摆自己,所以嘴里讷讷了好一阵,最后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过了中午,那人还是像前几天那样默默的在床上待着,吃过了午饭,离玉把碗筷全都收拾了下去,那人还是那样的一声不响,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一会儿的功夫只见离玉抹着汗兴冲冲的走进屋,对上男人黑漆戌的眼,离玉嘴里莫名的磕巴了一下,然后才小声道

    “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你也能下地了,要不要到外面坐一会儿”

    “”男人静了半晌,哑哑的应了声,得到回答的离玉立刻就欢天喜地的抱了褥子先了出去,男人在后面慢吞吞下地,穿上鞋也跟了出去,院子里,葡萄架下面不知什么时候摆上过夏用的短榻,离玉正在往上面铺着褥子。

    男人站在门口不知想什么的静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走了过去,离玉在一边瞧着那人慢慢的在铺了被子的短榻上坐下,然后就不声不响的静了下来,仿佛也不知要做什么一般。

    离玉站在短榻边想了想,忽然转身去了杂物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抱出了一大笸箩细杆儿的药材,然后踢了两个小板凳到短榻边,一个放笸箩,一个自己坐。

    “一起做只要把麻杆儿上的刺牙都掐下来就行了。”离玉坐在板凳上,目光平视的同时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坦荡。

    男人略静了一下,很快就点头应下,离玉在一边指点了几下,之后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一片噼啪噼啪的折木杆儿的声音,离玉低着头,似乎也相当正经八百的做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那颗心,正跟着那人手指间响起来的噼啪声,非常快活的蹦跳着一个个细小却也闪亮的火花。

    闷骚啊闷骚,八过,这就素还没挑开的单方面的爱恋

    路人甲

    路人甲

    接下来的四五天,离玉一下就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了许多,那人身上的伤一日好得比一日快,一些伤浅的地方连血痂都已开始脱落,这十多天离玉一直仗着那陈老头闭关时说过的让他歇着的话,也不出诊了,白天里单只找些择菜择药类的轻体力劳动和那男人一起解闷儿离玉自从和那人开始一起做活儿,心里总甜滋滋的觉得和那人之间算是近了一大步,与此同时,离玉学那戏文里的闷骚才子更近一步,晚上他如何在院子里晒月光修炼清心寡欲神功暂且不说,单只说白天里,只听着那人轻若絮飞的一呼一吸,离玉都会快活得觉得暗自销魂心潮彭湃不能自已

    这一连十几天飞一样的过去,离玉虽然每日守在家里,可那陈老头闭关了十几日不曾出来他却并不担心,瞧那每日送的两餐每次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他就知道那老头没事,只是难得那酒鬼老头能有这么多天不动酒,想想那老头之前一副恨不得自己最后能死在酒缸里的模样,离玉还是会偶尔为那老头现在的痴性啧啧称两声奇。

    守门不出,银钱少赚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这米面菜蛋却是会有吃空的那一天,所以离玉守门不出了这小半月后,终于想起自己也该出去一趟补充一下内需回来,这既然要出门,离玉也就一并想起十几日前自己似乎还答应下了几个复诊,虽说这时日拖得久了估计人家不是找了别的大夫就是已经好了,可离玉还是决定就趁这次出门一并上门去看看人家,这样至少他这边就算做得仁至义尽了,人家那边还领不领情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打定了主意,离玉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出了门,依旧是拉着他那辆小板儿车,不过药之类的就没再准备,早说了只是去尽尽情份,他心里又装着想早点回家的心思,这样子自然就不肯装得十足了。

    沿着那胡同挨个转,大白天,花楼柳居全都是大门紧闭,敲开了门有的值客奴儿和善些的就帮他带几句话,有的凶些不乐意多事的离玉也就装模作样和颜悦色的留几句,人家带话不带话都随他,那些得到的回信儿也不外乎我们姐儿吃了你的药早好几天就好了,或者我们哥儿这几天一直没见你还以为你回外地探家去了呢吃了别的药堂开的药这不见多有效要不你再给看看等等等等。

    离玉穿里几家之后最后才来到那日捡到男人的地方,拍开正门,里面的值守奴儿是个好说话的,见着离玉先是惊异了一阵,然后就去帮忙找人,不大会儿的功夫,只见一个穿藕色短褂的童儿由远及近的走过来,离玉仔细一瞧发现也是见过几面的人,但却不是一直伺候笙水的宝哥儿。

    那童儿快步走到离玉面前,眼神微异的猛瞧了离玉好几眼,离玉被瞧得心里一阵莫名其妙,但脸上却还得摆出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笑道

    “我前几日有事耽搁,今天是特意来问笙水哥儿的病的,宝哥儿怎么没出来可是有事”

    那童儿似乎没想到离玉会先开口,人愣了愣,才略略点了点头,想了想道

    “宝哥儿来不了了,他已经被嬷娘卖了。”

    这回轮到离玉被说得愣了愣,停了下,离玉才又开口道

    “那笙水哥儿现在”

    “笙水哥儿现在挺好,”那童儿似乎渐渐想通了什么一般,放下心来道,“就是宝哥儿走了,嬷娘还没找新人来,所以笙水哥儿一直有些闹脾气,不过笙水哥儿的嗓子自从吃了先生的药以后倒是大好,前两天哥儿还提起先生来着,说是有机会一定要谢您呢”

    离玉谦逊得很的客气了几句,两个人来回又说了几句闲话,离玉原本打算告辞,却见那童儿一双眼还是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瞄。

    离玉略停了一下,正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把那童儿隐起来的话逗出来,却见那童儿眨了眨眼,忽然下定决心般的走近了离玉几步,压低声音悄声问

    “先生最近可碰到了什么怪事没”

    离玉想了想,满脸疑惑的摇头,那童儿见离玉摇了头,一颗心似乎又放下了许多,脸上略略见了些笑,细声道

    “还好先生没事,其实也没什么大关系,不过是我见那嬷娘卖宝哥儿时脸色有些不对,所以才有了些疑心说起来那还是十几日前的事,那时宝哥儿还在,有一日我见嬷娘大白天的带了个客人进来,那客人看着不似一般,宝哥儿那时被叫了去,我好奇,就稍稍听了几句其实听得也不算真切,只不过模模糊糊的听了几句什么布衣巷给人看病的年轻小子让他瞧着多说几句之类的话,我想这布衣巷里给人看病的年轻先生就只有先生您其实那些话也是听得没头没脑的,不过后来我发现宝哥儿似乎收了那客人的银子,所以心里就有些如今看来也是我多想了,不过那宝哥儿也真是可怜,原本跟着笙水哥儿虽然受些累,但也还是能有出头之日的,听人说那卖他走的人是来回边晋的盐商,最喜欢还没长成的粉头小子,下手也狠辣得很,每年这附近几个楼子都有被他带走的小倌儿,可听说全没有活过半年的,但凡有点良心的嬷娘也不做他们的生意,只可惜了宝哥儿,听说他一直在攒银子,还想这能有自赎自身的那一天呢”

    离玉被童儿的话说得眼皮只跳,憋了半天气,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宝哥儿走了多少天了”

    “走了七八天了。”童儿还是一脸又惋惜又庆幸被买走的不是自己的复杂神色,离玉不知想什么的愣了下神,一想有这七八天的功夫估计人早过了省界了,一颗有些泛热血的心也就瞬时淡了下来,那童儿又和离玉说了几句闲话,转身走了。

    离玉拉着他的小板儿车也离了那柳居,只不过在走的时候有些下意识的往那边角的偏门望了一眼,走上了大道,离玉开始进行他这次出门的主要工作,米铺面铺菜农小贩,离玉笑容可掬而且耐心十足的有他有限的银钱换来最大化利益,刚串了两条街,离玉身后的小板儿车就已装得满满的了。

    离玉拿出剩下的钱盘算了一下,决定再去买点奢侈品回去,那男人自从清醒过来这么多天穿的一直都是他的衣裤,那人虽瘦,可毕竟已是成年人的身量了,他不只一次看到自己穿着还算松垮的单裤穿在那人身上就变成了裹腿裹胯的,眼瞧着那半新不旧的薄布裤矮矮的绷在那人的瘦腰窄胯上,那种感觉,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黯然销魂啊

    两盏茶的功夫过后,离玉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拿着瘪了不少的钱袋兴冲冲的出了成衣铺,从店铺伙计手里拿过小板儿车的粗绳,离玉刚要走,忽听身旁有人哑声唱念道

    “混海滔滔掩自昭,自有对错在分晓,诸人不把迷途惦,枉在世上走一遭无量佛这位小哥儿,我看你眉工目正,正是一副多福多寿的好相貌,只是你两颊含春,双目带润,恰是副春意桃花的风流相,只是我见你两眼虽然含春但眉心却泛着黑青,只怕你犯的桃花不是朵好花,倒是一个貌美心残,运道极凶的桃花煞”

    蛇蛇现身

    蛇蛇现身

    离玉惊讶的回过头,正看到一个手里打幡的布衣老道正手捻法印的对着他,离玉听到那老道一番言语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眉心

    眉心发青难不成他的额头又绿了这才几号啊就算犯病不是也要到晚上才犯病吗难道现在连白天也开始犯啦还给不给他活路啊

    那白胡老道见离玉脸色不佳的伸手摸额头,微微一笑,神色自若的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冲着离玉摆了摆手道

    “这位小兄弟不必惊慌,相逢既是有缘,贫道自幼拜在神宗道门下,习得神法专门替人解难消灾,我见小兄弟你相貌端正,眉心虽然带煞却不损天地两源,想必不过是招了些道行甚浅的虫蚁鸟兽,只要经我神法一驱,立刻就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想我神宗自创门已有五百年,期间经历妖灾魔难无数,但风雨不摧,至今仍坚持正道维护正义保卫世界和平只可惜如今时世颠簸,人心惶惶,我神宗道法竟也落得人才凋零,无人为继的凄凉晚景,不过我道门人人都坚守信念,为发扬我道门光辉,现正在广纳有缘人士,正所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钱没力出个人也行,我见小兄弟你年岁相当相貌不俗,不如就随我入门也好光宗耀祖,若是修习有成到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你家的祖坟都会跟着冒出青烟”

    离玉呆呆的看着那白胡老道一张嘴开开合合,合合开开,啪啦啪啦,啦啪啦啪,说得是口若悬河,银沫四溅,站着,等着,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那老道的嘴歇了一歇,已顾不得再做他想的离玉甘愿非常的把自己那已瘪得很的钱袋全都倒了个干净,然后把手里那把铜子儿很干脆的往老道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不但听我把话说完而且还乐捐善款,真是个善心人啊”那白胡老道感动莫名的长吟了一声,忽然快步走上来一把拉住了受到惊吓的离玉,口中默念几句听不出是啥的法咒,然后两指并行朝离玉的眉心一点,离玉只感觉自己眉心疼了疼,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老道已得意洋洋的松开手,双手打什的念了一声“无量佛”

    “这位小兄弟尽管放心走吧,有贫道给你点的驱魔咒寻常妖魔再难上汝身,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不报时候未到,小兄弟你只管大胆的向前走吧”

    离玉在那老道热烈到扭曲了的欢送声中木木的转身,拉着小板儿车背后冒汗的快步走开这老头若是生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一定是搞传销或者搞邪教的,暗示力实在太强了,破财免灾也就完了,要是真被他忽悠进了那到什么道门里面,还不知要被骗去做什么呢

    **********************************

    月光如水,夏夜清凉。

    离玉大半夜的站在院子里,呆呆的仰着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呃,纳凉。

    虽然刚开始离玉这种半夜站院子的行为是为了控制他那澎湃如潮的欲念,不过到了后来,这种晒月光的做法渐渐已成了他的习惯,每日不晒晒反而会觉得缺了什么,而且只要在月光下站一阵,不论他白日里做了多少活也能很快疲累全消,实在是神奇得很,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白天离玉被那神经老道弄得心里发毛,所以就特地在这月亮下多晒一会儿,希望可以祛邪扶正,强身健体,啪啦啪啦。

    在月光下站了一会儿,一直表情有些呆滞的少年人渐渐微微的蹙起了浓淡正宜的眉,忍不住又想起了十几日前在那窄巷里,听那透过虚掩的门传来的一句小孩细细的磕巴声

    阿离你也别生气,我刚才不是对你

    那孩子不过才十一二,被那样的人家买走

    可已经走了七八日了,就算追也来不及了

    先不说他追得上追不上,只说追上了,难道他还能把人再买回来么

    他又没有多少钱

    也

    可还是

    吵死人了要是真舍不得就抢回来啊婆婆妈妈的亏你还是男人

    一个清晰不耐的声音突然在离玉晒月光晒得有些空荡荡的脑海里响起,离玉被吓得呀的叫了一声,噔噔倒退了两步,与此同时他只觉额头上突然烫了一下,然后一天细长的影子就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见风立长,不过眨眼间就暴涨了十数倍。

    “你,你”离玉磕磕巴巴的指着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五六米长的细鳞长物,只见那柔长的绵物不耐的甩了甩尾巴,长长的蛇信嘶嘶的吐出来,一股凉意直扑到离玉脸上

    你什么你前世今生都已让你想起个遍,你要再装傻我可不陪你

    离玉嘴里磕巴了半天,喉咙里咕咚的响了声,终于找会神智般的渐渐冷静了下来,细细的瞧了那青绿绵长的大蛇几眼,离玉终于明白过来般的低低叫了声“蛇兄”

    那大蛇吐了吐信,离玉停了停,忽然又想起什么般的啊了一声,伸出手在那大蛇面前比了比,先比了个他初次见那蛇时那蛇十多丈的模样,然后又比了个现在他见这蛇这蛇五六米的模样,最后,离玉手指比了个蚯蚓状的大小,迟疑的喃道

    “这个,你是,你就是当初那只翠绿翠绿的小蛇”

    呸

    大蛇见离玉手指比划的不足五厘米的长度,恼羞成怒的甩了甩尾巴,啪的抽了离玉脑袋一下,离玉防备不及被打了个趔趄,揉了揉被打疼的后脑勺,某人终于识实务的闭上口,不再提那段往事。

    那大蛇盘着身子,蛇眼平视离玉的吐了半天信子,才冷声道

    也就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明知道别人对你有坏心思,却依然惦记着那人

    离玉愣愣的望着大蛇金色的蛇眼,眨了半天眼,忽然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大蛇青色的细鳞,笑道

    “你是神仙,能帮我去看看他吗”

    狗才是神仙想支使我没门大蛇又呸了一声,盘起的身子似乎膨胀了一下,离玉被堵得哑了哑,想了想忽然奇怪的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事的”

    大蛇琥珀色的金眼闪了闪,忽然冷冷的哼了声道

    要不是我用原神为你护法三年,你以为你能挨得过这残破身子的魔变妖化

    “魔妖”离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忍不住想起白天遇到的那个骗子老道的话难不成那老道说的什么什么煞,指的就是它

    不当妖魔难道你还想当仙大蛇甩了甩尾巴,又教训了一下在脑海里私自丑化它形象的离玉,瞧着抱着脑袋敢怒不敢言的离玉,大蛇嗤之以鼻的又哼了声,道

    你若是想当仙当初干嘛死守这死人的身子不放你可知只要你那真身还在龙脉灵潭里待一日我便也得老老实实的替你守一日如今为了助你渡化这凡胎肉身也只能用出窍原神,虽不至于损害功力可这原神出窍久了也是很有碍修为的,若是碰上故意找茬的修道者,打起来吾岂不是要吃亏许多

    离玉眨巴着眼,瞧着面前这条明显是在故意找茬的蛇,虽然他不是很明白那些修仙修道的具体适宜因为记忆是被压缩了若干世的,所以再读档时自然也就变得有详有略,某些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就被简略了可是他依然可以感觉出,面前这条蛇是在故意夸大某些事实,目的就是想为难一下他

    “”做小俯低还是迂回侧击

    离玉对视着自己面前的金色蛇眼,在心中比较着究竟用哪种方法可以支使动眼前这条年龄也快千岁的蛇,大蛇见离玉面露难色的半天没说出话,渐渐有些压不住自己心中得意的甩了甩尾巴,忽然道

    你想让我帮你跑腿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也烦了成天守着你那长了绿苔的真身,不过你得答应我,你要是再碰上那鸟神得帮我咬他一口,不,咬他两口

    离玉突然听大蛇提起他那若干世前的一段没头没尾的风流孽缘,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听完了那大蛇提的要求离玉忍不住奇怪问道

    “你要真那么讨厌他,干嘛不自己咬”他又没它的铁齿钢牙,就算咬了也伤不到什么啊

    让你咬你就咬问那么多废话干嘛大蛇被离玉一语问到了心里的疙瘩,恼羞成怒的心里暗道哪个不想自己报仇若不是你这傻小蛟当初傻里傻气的缠和进人家的情爱里面,啥也没落着不说还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一身天龙蛟血喷了那鸟神满头满身,这百世凄苦轮回中那鸟神若是没有你的天龙蛟血护着哪能撑到现在一般的神仙撑不过三十世魂魄就已被消磨四散了而且有你的蛟血护着,它蛇蛟一族哪个不长眼敢去咬他它的铁齿宝牙上次为扣小蛟真身上新长出来的璃玉就差点受伤要知道如今它岁数也大了,不像那平常的小蛇两三年就换一次牙,它要是为泻私愤去咬那个被蛟血护着的鸟神转世,之后的四五百年岂不都要做个没牙蛇了

    怒了

    怒了

    离玉见那大蛇忽悠着尾巴又要啪他,连忙护住头,退了一步连声道

    “我咬我咬,你让我咬几口我就咬几口”

    得见血不能糊弄。

    大蛇见离玉答应了它,甩着尾巴进一步提出具体要求,离玉见大蛇还甩尾巴,忙不迭的把大蛇的要求全都一口答应下来,大蛇见离玉全都答应了,自是得意非常,又想了想,大蛇吐信道

    我帮你去寻那有坏心思的小孩,真身又在潭中守你的真身,也就一时不能再顾你周全了,你自己一人在时可要小心,虽说你的魂魄是天龙蛟种,可毕竟现在附着的是个原本已死了凡胎肉体,而且那身子还死了两次,你第一次附体是机缘巧遇,但第二次却是逆天,所以这身子为了容你的魂魄,现在已算不得是人身了,你之前每月两次的起鳞便是妖化了的证明,若不是有我镇着,只怕你会异化得更厉害蛇蛟本是一家,不过一个有爪一个没爪,你魂魄虽是天蛟,可如今妖化,若是控制不好便是恶蛇一条,要真落到如此下作也是你自己活该不过你要是潜心修炼说不准还能以此肉身再修出个天道来

    你个天蛟不当偏愿做凡人就已是奇事一件,以后的变化那就更是谁也猜不到了如今我的原神既然已从你体内出来那便是说你这肉身已是彻底炼化成了,我猜你愿保持凡人面目,所以就在你身上下了禁制,这禁制不稳所以你可别胡乱试什么奇怪的东西,要不然被人看出你是妖非人,收了你也说不准这世上的凡人对非他族类有多心狠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被他们剥皮拔筋,夺去内丹嘿嘿,也不知你现在有没有那东西,不过你现在确实一身都是宝,正好算是条上好的入药灵蛇,被人抓住以后食肉饮血,拆骨抽筋

    离玉被大蛇嘴里那些似曾相识的话说得眼皮只跳,他为什么之前没发现其实这条蛇最是心胸狭窄,犹善报复记恨

    那大蛇嘿笑了几声,瞧了瞧离玉有些发青的脸,又得意洋洋的吐了吐信,停了下忽然正色道

    你可别当我是吓唬你。

    “不会”离玉口是心非的喃声道,那大蛇盘了盘身子,忽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离玉一遍,执拗道

    你是天蛟魂魄,虽然入了凡身,又妖化了许多,可这一身的东西却也都化成了灵物。仙道有评,世间至宝有麒麟角,瑶池草,龙涎香还有鱼人鲛,想当初你那蛟身所产龙涎每百年供给瑶池仙母一次,天上的仙君谁人不想得上一两滴也好炼化上等仙丹如今你这肉身虽比不了那天龙血脉,但毕竟魂魄里的灵气已渗入血肉中了,你现在随便吐口吐沫都能滋养那些有灵性的妖花妖草,更不要提你的精气血肉,若不是有我的法术给你禁制住,只怕你现在比那长腿了千年肉芝还要招人不过我也知你今世这还是第一次发情,你要是想泻火,不如方便咱自家儿郎,爱男爱女都随你,咱蛇蛟族的好男好女个个都是娇媚可人得很,你要不是信我便给你唤几个出来,也省得白白便宜了那些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蠢徒妖孽

    离玉刚开始还心怀感动的听得认真仔细,但那大蛇最后那两句分明已带上了讽刺和故意刺激,可最让离玉无法接受的是那里面那两个严重伤害他心灵的字眼

    “发什么发”

    大蛇瞧着面前这个眼眶发红嘴唇发青整个人都结结巴巴的发着抖的人,感觉自己心里的得意感和满足感一下又升上了一个层次瞧啊瞧啊,它又把这个傻小蛟给气到了,它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和这傻小蛟在一起是件这么有趣的事情呢它要是早知道那以前就不在那没开窍的傻蛟面前装哑巴了。

    发情大蛇甩了甩尾巴,故意加重的念出离玉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的那两个字眼,离玉被念得眼皮砰砰跳了两跳,那大蛇继续得意洋洋的执拗道

    你这两天春心荡漾到看见一根没胸没屁股的芦柴棒都能流口水的地步,难道你自己还发现不了要说咱蛇蛟一族天性就甚喜与人交配缠绵,这也是天界众人皆知的事情,幼种在成年之前多有族里长辈带携着,就是怕自己族里的幼种在春情初动之时因道法未成不能自保而被外族的妖魔占去便宜当初你自降生便有天君的神力,一出龙卵就化人形,人人都道你是是龙族血脉,三百年就已登上蛇蛟一族的统领之位,便都忽略了你其实也不过是幼种这件事,若不是你当年初见那鸟族大神时正值春情初动之时,又怎会傻傻的恋上自己族类的天敌,酿成之后的惨事这事天界当初几乎尽人皆知,你因为没有长辈陪伴所以恋上了鸟族的大神,又因为恋上那鸟神弄得差一点也跟着魂飞魄散,这事若是真的追究起来那被天龙托孤的帝神老儿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不然那帝神老儿会这么好心肠,不但给你封灵穴修复真身,还把你的魂魄投进世间历练滋养,别的神仙下凡都是受罪受罚去了,运气不好的几世下来就已被磨灭本源再难入天道了,怎就偏生你真个好命,想做什么都有神灵相助一般,那是天上的帝神老儿亏欠你的,正用纵容你给你打补子呢

    一串蛇沫横飞的啪啦啪啦下来,离玉只感觉自己被那大蛇的话劈得浑身上下都焦黑焦黑的

    春情初动,等于发情。

    也就是说,他当初之所以会对那凤神一见钟情,完全是因为他个青春期少年正处于第一次性冲动时期,结果从没冲动过的他就被人家凤神的美貌给打动了,而且因为没看过书看过报不了解自己的状况结果就一门心思的以为自己是爱上人家了,然后就因为他这自以为的爱情他居然最后还打算为了那心里一点也没有自己的凤神就这么壮烈了,更可怕的是除了他自己,当初天上的其他人全都知道他这傻蛟之所以会一直缠着人家凤神全都是因为他见到凤神时正处于第一次发情期他发誓,他誓死也绝不再当神仙去了如果他再上了天,那天上那些看过他笑话的人见了他还不得在心里嘲笑死他

    你说你个傻蛟,你当初在天上怎么就不补充一下青春期心理卫生知识呢就算你不补充青春期知识,你发情之后觉得自己爱上那凤神了,你怎么就真那么一门心思,连试个别的恋爱对象都不试呢

    蛇性本淫

    你听听,你听听,连你那个恋到可以为他壮烈的凤神都这么说你当初天上天下,恐怕除了你自己没人再不知道你这傻蛟的蠢事了你那点又笨又蠢的心思在人家心里只怕连提起都会觉得污秽难忍,你还痴什么恋什么你还痛什么

    大蛇是好银啊

    大蛇是好银啊

    蛇性本淫天性粗鄙纵使是天龙血脉却终究不过是个四爪蛟身他知道什么是情明白什么是爱又有谁相信他其实知道其实懂得其实明白

    离玉站在院子里,只觉一股酸涩又灼痛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成一片,那股血气渐渐汇成一股热流直冲脑顶,那大蛇见离玉又忿又涩的模样刚开始还得意洋洋,可后来发现这院中草木渐渐无风自动,离玉看似呆立院中,可眼中刚开始还只是泪光点点但后来却渐渐凝出一丝血色戾气。

    你生气了大蛇甩着尾巴盘着身歪过脑袋,一吐一缩的信子一下比一下更近的快要贴上对面人的脸。

    “”

    生气了生气了真的生气了没有得到回答的大蛇摇曳着绵长的身体,一边扭麻花一样在离玉面前转动,一边不停问

    小蛟会生气小蛟居然会生气真的生气了真的真的

    大蛇翠绿绵长的身子在空中扭了十多圈,一直围着离玉转了两三个大圈那不停吐信的大蛇才停下来,正经八百的又盘坐好,一边吐信一边道

    你放心好了,我帮你去找那个有坏心思的小孩儿,带回来接着刺激刺激你,你瞧你,刺激一下妖格成长的就快,早知道你这样才长得快,当初我才不让我的蛇子蛇孙浪费妖丹,和蛇族美男美女搭伙的事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祖孙儿辈里的小红就很喜欢你,那孩子年纪小修为却很不错,若是做了双修对象肯定能事半功倍,你就不再想想

    离玉一声不响的站在原地,任那大蛇又开始在自己身边摆出各种各样的纠结状,一直到那大蛇正在挑战极限的在半空中扭第三十二个圈离玉才缓缓的抬起头,惨笑着伸出手,抹了一把从自己眉心处流下来的碧血,然后无语的看向那大蛇。

    血绿了血绿了,我看这下那个糟老头还怎么要你的血那大蛇弯下绵长的身子,把头凑近离玉沾满了绿色磷光的手掌,吐出蛇信沾了沾,随即得意洋洋的又仰起头,一边摇曳起身子,一边道

    你的妖格成长一层,血肉异化也就更近一层,这两年那糟老头三更半夜的拿着刀剑冲着你比划了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要不是有我护着你,你早被人割肉抽筋当药膳吃了如今你的血被妖气浸透了,灵性也就和妖性混合了,现在你的血与剧毒的毒药无异,除非你的妖格再长一层,能把妖性再次收敛起来,否则寻常人再想取你的血进补却是不行了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44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