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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玉传 第1节

作者:宫藤深秀 字数:23149 更新:2021-12-29 14:00:47

    1 踩在猫上穿越

    踩在猫上穿越

    某年某月的某个早上。

    已逐渐变得刺眼的阳光从窗帘间的缝隙照进卧室里。

    卧室虚掩的门被无声无息的拱了开,一条白色的影子呼的一声跳上了床,蜷在被子里睡得正沉的男人被那白影砸得哎的低叫了声,睁开眼向着正拱着身在他被子上磨爪的大白猫嘘了两声。

    “喵嗷”

    没有被男人的虚张声势吓到的白猫示威般的咕哝了一声,四爪用力腾的一下蹿到了床头,男人被蹬得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坐在床头的白猫猫爪再挥,原本被胡乱摆在床头的粉红色皱纹纸盒啪的落在男人头上。

    “臭猫”

    男人吃痛的叫了声,昏沉沉的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男人用眼角瞥了瞥那个被猫给抓花了包装的粉红纸盒,想了想,终于勉强提起一丝精神,默不作声的伸出只手,摸索的拿起盒子,然后闭着眼在被子里鼓捣了半天,把盒子打了开。

    “”

    看一眼。

    停两秒。

    男人眉眼不动,只默默的把盒子里那套封面由两个半裸男人和无数鲜花背景的小说套装搁进了床下。

    他连眼都不用闭就能想像出他那只小他五岁的外甥女在给他准备这套生日礼物时的奸诈笑脸,这实在是

    太ooxx了

    他虽然从没觉得自己已经年纪大到与社会脱节,可却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想不清楚现在的年轻小姑娘的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为什么现在的小姑娘全都不再热衷于追明星捧偶像,而开始喜欢探索那些边缘社会里的东西了

    他还记得他那个小外甥女小时成天 小舅舅小舅舅的叫着他,拽着他玩过家家的可爱模样,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和大姐生的孩子不过相差五岁,母亲虽然去世的早但几个姐姐把他疼得无微不至,外甥女也最是喜欢和他玩儿,虽然他那时总是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可是其实他心里是很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玩娃娃扮家家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当初总是围着他转的小姑娘突然一下子变化巨大,看着他的眼里也渐渐开始闪出吓人的邪恶光彩,然后有一天,那个小姑娘突然一本正经的收起了那些他也很喜欢扮装娃娃,然后把他拉到一边,开始用闪烁着桃色星星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脸严肃的对他说“小舅舅,今天我要给你讲个故事,故事的男主角是泉,还有晃司”

    他无语问苍天。

    从外国到中国,从古代到现代,另外还有架空时代,遥远星空,奇幻玄幻,魔法大陆,他原本应该是充满青涩回忆的少年时代就在一个女孩子邪恶的眼神和笑容中听着那一个个内容离奇的邪恶故事度过了。

    这种被强迫一直到他成了家才宣告终结,他记得他结婚那天,他那个小外甥女哭得是相当的厉害这个如果不多想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可是等到他离婚时,家里唯一一个高兴的,而且可以说是高兴得离了谱的人也是他那个小外甥女,就在他刚刚离婚一周以后,他那小外甥女就趁着周末的时间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赶到他家里,对着他笑眼盈盈的看了半晌,然后拉起他的手,用异常温柔异常愉悦的声音对他说

    “小舅舅,我就知道我不可能看错,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来,今后我接着给你讲故事,你喜欢看武侠小说是吧看过逆水寒吗今天我要给你讲的就是逆水寒里的故事,故事的男主角是顾惜朝和戚少商”

    他泪眼凝咽。

    这,就是代沟么

    他承认,他确实不是那种很阳刚的男人,他没胸毛也没腿毛,父母是很大年纪后才有的他,自然是从小就疼他疼得不得了,母亲死后几个姐姐又因为和他的年龄相差得大,差不多就是把他当儿子一般带起来的

    他也承认,因为女性在他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都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所以他的待人处事方面似乎总少了男孩子特有的那种冲劲,可是虽然说他小时候是和几个外甥女一起玩娃娃长起来的,可是那也不代表他就不是个有健康心理的男孩啊

    他的初恋,他的第一次冲动对象,还有他当年认定的老婆全都是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啊虽然他的胡须也许少了些,长得也稍显腼腆斯文了些,可是他总觉得自己也能算是新好男人的准范了

    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身材匀称五官端正。

    在事业单位做小中层,挣钱虽不算很多,但工作却很稳定,单位福利好,分了房子,工作压力不大,还有空余时间可以多照顾家。

    他不排斥男人做家务,也没有大男子主义,当初自从知道妻子怀孕之后,他几乎是立刻包揽下了所有家务,一直到孩子出生以后,他也从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小心翼翼的照顾那个软软的,眼睛像自己而眉毛更像妻子的小宝贝,满足非常的看着妻子吃光自己精心做出来的饭菜,所有那些虽然对旁人来说这些事也许非常平常而琐碎,对他来说却都是异常充满幸福感的。

    他原本以为。

    他原本以为他过的这样幸福,他爱的人就也一定是那样幸福的,可是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照顾她,爱护她,想让她幸福,可最后,她却那样坚定的认为,只有离开他,她才能找到她真正的幸福。

    当初她走时,办理了国外的求学手续,刚刚三岁的儿子他们俩谁也没争没让,仿佛早已商量好了一般的就由他带着,他一个男人带个软软小小的娃娃,每个人都会觉得他一定会忙得焦头烂额,他确实忙,但却不像别人想像中的那样沉闷烦躁,他拒绝了几个姐姐想来帮他的好意,他不是逞强,这些年的事实也证明了他一个人就可以把孩子带得很好。

    他原本就会作菜,自从开始独自带孩子,他对作菜的喜爱就一点一点加深到狂热的程度,白天他狠心一点把孩子托给了幼儿园,到了晚上,他就把白天心里对儿子的那些亏欠全一股脑儿的弥补回来,每当看着孩子脸颊鼓鼓的嚼着他做的饭菜,他都会有一种由衷的满足感,原本从妻子走后就开始变得有些空荡荡的心也就被那些满足感充盈了起来。

    每天上班,下班,去接孩子,然后作菜,收拾屋子,这种被他那个刚上大学的外甥女称为家庭妇男的生活在他看来挺好,儿子在他的照顾下一天一天长大,不管什么时候儿子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净的,而且儿子的功课也相当好,如果不明说,谁也不会知道他们是单亲家庭,有时候,他也会不自觉的想,妻子在外面,总有一天会后悔吧儿子越大就越可爱,虽然有时有些淘气但却也很懂得礼貌,妻子如果能亲眼看到儿子又活泼又可爱的模样,她总会感觉后悔吧

    这种女人能回心转意的发现自己的好应该是每个被甩了的男人心里的期盼,可事实证明,他老婆不但没回来,还在半年前委托律师把儿子也带去了外国,他原本是极力反对的,但是他的父亲和姐姐们却全都支持他前妻的决定,所以说如今的他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虽然爱好做家务,但却是被老婆和孩子都抛弃了的人。

    不过,虽然他是一个已经到了三十岁的,个性也许十分无趣并且还存在着他自己不知道的明显缺陷的男人,可这也并不代表着,他的生活轨道就已经偏离到非要像他那外甥女不停鼓吹的那样只有出柜才能找到真正幸福的春天吧

    一直缩在被子里为自己的人生感叹的男人突然打了个寒战,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以一鼓作气的气势翻身下床。

    原本坐在床头的白猫也得到启示般的跳下来,低呜着一圈一圈在男人脚旁打转。

    在胡乱的踩上拖鞋之后,原本满腔热血决定要开始寻找属于他的真正人生幸福的男人却又突然在一时间又变得茫然和恍惚。

    “咪”

    被猫来来回回蹭了半天的男人忽然清醒过来一般的长出了口气,低下头对着在他脚旁打转的猫低喃了句

    “别闹了,马上就喂你吃东西呵”

    白猫听懂一般的呜了一声,先一步蹿到半开的卧室门前,然后扭扭头,又咕噜的跑回来,不放心般的来来回回的在男人脚边乱蹿。

    男人心不在焉的披上外衣把滚得乱糟糟的床撸平,然后转身。

    “喵嗷

    被一脚踩住的白猫嗷的一声往旁猛蹿,男人脚下被狠绊了一下,整个人哐的一声斜撞在床旁的书架上。

    “嘶”

    呲牙咧嘴的吸了口气,他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蔫头蔫脑的跪在床边,与书架热烈接触过的额头感觉有些紧绷却不疼,恨恨的瞥了一边仿佛知道自己又闯了祸的贼猫一眼,他嘴唇哆嗦的呸了声,埋怨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开始成串的从眉毛上滚下来,一直滚到睫毛上,糊住了原本清晰的视线,然后开始从睫毛的最尖端噼里啪啦的向下滴落。

    白色的影子喵呜一声的蹿上床,男人抱着头跪在床边,有些茫然的听着那水滴滴滴答答的打在床单上的声音,心里模糊的划过一种暧昧不清的感觉,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在他身旁焦急的打着转的白猫,嘴唇动了动,轻嘘的赶着它。

    走吧走吧下次记得别再这么莽撞了你机灵一点的话,也许以后还能碰上比我更好的主人也说不定呵

    儿子原本想要只狗,可是他却鬼使神差的捡回只野猫,养了才知道,原来这种白色的猫真是又傻又淘,总是抓坏沙发和床单,可他却舍不得再把它丢出去,即使它总是咬坏家里的花,总是摔碎桌子上放的水杯,总是把猫砂拨到地上,总是把猫毛蹭得到处都是

    因为他总是忍不住想,这又傻又淘的东西也许除了他再也找不到人愿意容忍它了

    也许在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就像这只傻猫一样

    可猫还有他愿意容忍,他呢

    妻子走了儿子也走了

    还有谁

    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还魂后的第一眼

    还魂后的第一眼

    好奇怪

    出现幻觉了

    难道他撞傻了

    眼睛撞出问题了

    还是脑子撞出问题了

    一二三四五他明明还识数啊

    他姓李,单字一个他也没丧失记忆啊

    他的脑袋既然没出问题,那问题究竟是出在哪儿

    李某人抱着头弯着腰的跪在地上,温热的液滴顺着他的睫毛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眨眨眼,血滴就颤巍巍的落得更快,血滴落得越快他就越感觉茫然。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明明记得前一秒他还是跪在自家的地板上,看着枕巾沾到他的血,想着他如果以后出意外死了就一定要在死之前留下遗言让家里人再给他的猫找个好人家虽然他承认他那些的胡思乱想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悲观失望自艾自怜涌上心头,可那也是人之常情吧他可从没想过,不过是闭了闭眼的功夫,他就能从家里跑到荒郊野外来了

    难不成他是在做梦

    眼睁睁的看着黑湿的泥土渐渐吸干几乎滴成一片的血花,李某人胡乱的找着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理由,但是越找就越觉得连他自己都解释不通,眨巴了眨巴眼睛,还陷在头昏眼花中的李某人颤巍巍的抬起头,还抱着几丝也许这里是他家附近希望的四下张望。

    天色微暮,放眼望去四周广阔又荒芜的山林满是或浓或淡的绿色,只在山野尽头与天空接壤的地方有一片仿佛燃烧着的灼红,山风中远远的吹来一种带着焦味的腥香,怎么看也找不到一丝自己熟悉感觉的李某人既惊讶又茫然的呆呆望着头顶上的天,原本还存着几丝希望的心底渐渐被一种讷讷的让人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填满,那种感觉仿佛是绝望,可又隐隐的透出几分执拗而且不信。

    愣愣的在地上跪了半晌,把心里的某种负面感觉消耗得差不多了的李某人终于按奈不住心里渐渐占据上风的疑惑,软绵绵的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的摸摸被血淌得一片黏稠的额头,又望望脚下黑湿的泥土,李某人终于肯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是如果他不是在做梦那他现在莫名其妙的站在荒郊野外的事情就是真的

    难道他突然开发出了什么超能力

    瞬移

    慌然四望的李某人在经历了短时间的心理沉淀之后,突然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更加惊爆的问题,低下头,李某人惊讶万分的拉扯摆弄自己身上的沾满了大片暗色血迹的白缎衣袍,摆弄完衣服之后又开始对自己衣服下的细瘦身子开始一整套上上下下的毛手毛脚。

    他这是变小了

    难不成他因为磕了一下脑袋就把以往隐藏在身体里的超能力瞬间爆发了那个超能力不但让他瞬移还让他顺便返老还童青春再现

    可就算是他返老还童了那他身上这件似裙似袍的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超能力爆发以后变身穿的铠甲他是什么变身斗士反斗小神龙蜘蛛侠内裤外穿超人难道说他的超能力还附带美容效果看看他现在的这双手,不但白,连手指都根根通体细长白润,跟长在女孩子身上似的

    “”

    清冽的风忽然吹起,一直低着头胡思乱想的李某人突然发冷般的瑟了瑟,下意识的抬了抬头,一双清冽又冰冷的眼就这样硬生生的撞进某人仓皇又茫然的心底,就仿佛是一个毫无防备的人受到了一个来自背后的球棒攻击,对于此时此刻的李某人来讲,这一眼相对的威力,绝对是,力度十足的,重重一击。

    李某人呆呆的望着眼前那周身都仿佛带着股清冽寒气的人,灵台上的寒意带起心头上一阵一阵的悸动,那让人又热又冷的悸动让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傻傻的屏了息,仿佛生怕自己的呼吸稍微大些就会把眼前的人污浊了。

    那玉冠

    那雪衣

    那人的周身上下

    即便是从那眼角眉梢透出的神采,丝丝缕缕,也无一不透着股寒澈憾人的冰玉之气。

    李某人目瞪口呆的盯着对面那仿佛冰雕玉砌出来的男人,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管怎么移动却总不离那人周身,眼睁睁的看着对面那个仿佛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冰玉佳公子般的男人,某人雾茫茫的脑袋里不知为什么突然闪出两个大字

    耽美

    啊呸

    李某人仿佛被自己脑袋里的东西电到一般打了个寒战,飞快的把那一闪而过的东西赶出脑海,不是,他想说的是那个

    紧张的把自己一直粘在对面男人身上的目光拉回来,李某人又一次低下头望了望自己现在细手细脚的身子,然后抬起头重新瞧了瞧四周暮色深沉的野林荒郊,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

    穿越

    对,就是穿越,当初他外甥女给他讲的故事里十本有九本都是穿越系的,里面的人被雷打,被车撞,被歹徒捅,买个首饰,算个命,对着流星许个愿,摔个跤,吃碗泡面,就连睡着睡觉都能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莫非他真的也穿越了可是这种事在故事里一般都是大龄未婚男女青年解决搞对象问题的一个措施啊,难不成现在这项业务也开始面对广大的离婚丧偶人士了

    可是他确实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开通这项服务啊他没被雷打,没被车撞,没遭遇歹徒,三十年来除了结婚戒指以外他就没买过任何日常用品以外的东西他也不信算命,一般上了床以后就会直接睡到天亮,连春梦都很少做他非常不喜欢非健康食品,就更不要说吃它们了,他唯一发生过的非正常情况就是在早上起床后一脚绊在他自己养的猫身上磕破了脑袋

    难道说只要是磕破了脑袋就非得穿越

    李某人茫然非常的摸着自己一阵一阵跳痛的额头,摸完额头又忍不住摸了眼睛,鼻子,嘴,一直到把整张脸从上到下的摸了个遍,李煜已经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自己,他不是瞬移,也不是因为超能力而变身,他,是穿越了,不但是穿越了,变小了,而且还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了如果用他外甥女给他灌输过的专业一点的语言总结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话,他应该就是,今穿古男穿男身借尸还魂了

    穿白衣的奴才

    穿白衣的奴才

    穿越是一件多么大的事啊大过了正常人的生离死别

    而伟大的穿越事件现在就发生在他身上

    他应该惊讶应该慌乱还应该无助,反正不管怎样他总得表现出一二分不正常的情绪来,可还没等他把心里刚刚爬升起一丁丁点儿的酸楚和不安,对面一声隐藏着某种暗意的微冷低喃就如同响雷般击中了正在胡思乱想忸怩作态的某人。

    “离玉”

    李

    被劈的酥懵了的某人呆楞楞的抬起头,望着对面那双清冷得勾人魂魄的眼眸呆呆的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我姓李”

    “你姓李”对面冰玉般的眼半明半暗的闪了闪,冷意渐升。

    “啊。”李某人呆呆的点了点头,目光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样的盯在对面男人的脸上“我姓李。”

    “你什么时候姓的李”男人冰眸里的寒意越浓,偏偏李某人却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一般依然痴呆呆的开口道

    “我从生下来就姓李。”

    “哦”

    李某人面对着迎面射来的锐利目光依然傻里傻气的点着头,他虽然撞破了头,可又不是撞成了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歹他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而且目前还正在经历一个伟大的穿越事件

    呃。

    李某人愣愣的望着没见身形怎么动就已经瞬移到自己面前几步距离的男人,因为眼睛一直一眨不眨的粘在人家脸上,所以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双方身高有很大差距的某人只能无法避免的抬起头仰望人家,两人身高方面的差距和对对方随手展露出的瞬移能力让脑子原本一直停止在对方美貌上的某人终于后知后觉出了某件事

    穿越。

    对,他穿越了,而且还是今穿古男穿男身借尸还魂穿那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子不是他原来的那个了,姓名自然也就不是他原来的那个

    那他刚刚唔好像所有故事里,主人公好像都有一种通用的方法可以解决他目前这种尴尬混乱的局面,那就是假,装,失,忆

    “”

    在心里打定主义的李某人小心翼翼抬起眼,怯生生的望了对面面色阴沉的男人一眼。

    只一眼,李某人就被对面那双漆黑清冽的眼刺得心头打了一个突,眼见着那双眸子里寒冰越发积沉,李某人越发感觉自己仿佛要做什么亏心事一般的紧张。

    心慌脑乱的打了个磕巴,李某人咽了口涂抹,镇定了半天情绪才怯怯的开口,低声问道

    “那个,我不是我、我想问的是请问、请问我、我是谁”

    他记得一般来说穿越后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么问的,然后一般对面的男人或者女人都会或激动或紧张或惊骇的问他一长串诸如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之类的话,然后他就可以摆出一副或悲痛或惊慌或茫然的模样回答他失忆了,最后他就能知道他现在这个身子的主人之前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又遇到了什么样的悲惨遭遇。

    一般来说都应该是这样的。

    唔。

    既然他都穿越了,那事情就应该照着规矩来一件一件的往下走是不是

    唔。

    可为什么轮到他就不一样了

    把目光左躲右闪的转移了好久,李某人终于再也受不了紧张感的在心底抽泣起来,对面那个冰玉般的白衣男人没有激动,没有紧张,连最基本惊讶或者疑惑都没有,李某人虽然也很想用悲痛茫然的表情在证明一下自己刚才提问的诚意,可不知为什么只要一对上对面那冰冷的仿佛想刺透他一般的目光,他的面部神经就忍不住抽筋,如果那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能表明他没说谎的话他一定摆,可是现在却没人能拿出依据证明,所以他也没胆量试。

    即使是把目光不停的转移游离,李某人依然明显感觉到自己周身的温度随着被那双眼睛紧盯的时间延长而逐渐降到让他后背寒毛直立的地步,艰难的张嘴又闭嘴,闭嘴又张嘴,某人在脑袋里努力寻找着可以用最简单却又最明了的语言想对面那人解释清楚他不是他现在看的这个人

    唔虽然他还不很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已经很明白的从那个清冷得仿佛月亮里的神仙一般的人眼里看出了他对他目前这个模样的原始拥有者的不友善情绪

    不是他胆小他不过是

    有点怕。

    “我不是”你面前看见的这个人

    “我,我是”借尸还魂穿越旅行者超能力患者

    李某人结结巴巴的讷讷着,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在我是啥后面添上一个决定性词汇,他不想被人当作另外一个人不友善对待,更不想被人当成妖言惑众的邪门歪道用刀剑处理,暗自为难了半天,李某人终于带着股仿佛破釜沉舟般悲壮的感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踌躇了一下讷讷的开口道

    “我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你认识我吗”

    迎接他提问的一片死般的沉默。

    原本就惴惴不安的李某人瞬间被这片沉默压垮,只能在心里暗自后悔,虽然从他接触过的若干资料上来看他刚才问的那句话还是在非常合理的穿越台词范围内,可是他刚刚的神态和语气似乎有些过于强调诚恳,是不是弄得有些假了

    对面男人一双冰玉般冷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冷视着面前不安到有些瑟缩的少年,少年原本映出青白的脸上不知为何淡淡的透出一抹微红。

    少年的眼神越慌张,脸上的微红越炽,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男人的目光就越冷,就在李煜再也撑不住男人的冷视想要张口说些补救的话的时候,那一直一语不发的男人忽然静静的开了口

    “奴才。”

    “咦”

    “你是我的奴才。”

    “哎”

    “你是我楚家的奴才”

    李某人心惊胆战的望着男人,男人那张在渐暗的天色中更显得清瘦苍白的清冷面容,渐渐被嘲弄的笑容扭成冰冷的曲型

    “你不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你既然不记得了,我便告诉你”男人原本黑漆而清冽的眼逐渐染上凄厉而疯狂的色彩,李某人明明已经被男人笑容中的寒冷锐利刺得遍体生寒,可却不知为什么心头却依然仿佛被什么吸引住般暗暗的生出一丝眷恋般的绮倪。

    “呵,”仿佛被李某人青白的脸色取悦了一般,男人低低的冷笑了一声,接着用冰冷清冽的声音低念道

    “你叫离玉,是我的奴才,是我家的狗山庄虽然没了可你却还留着我救你虽然还不如救一只狗,可你的命却毕竟是我用那么多东西换回来的,哈哈哈哈哈,我救了你哈哈哈哈最后活下来的人居然是你哈哈哈哈你是狗是我楚家的狗”

    李某人慌张惊讶的望着男人那张被冷笑扭曲得似癫似狂的脸,被惊慌和茫然折腾得已经接近麻木了的脑袋里迟钝而缓慢的处理着男人嘴里反复强调的那几个词汇

    奴才

    狗

    怎么会有穿白衣的奴才

    李某人怀疑的望着自己身上虽然被血染得斑斑点点,但却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材质上乘的衣服,然后,他怀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现在身子拥有的那双手上,呆呆的注视着自己在昏暗的天色里越发显得白皙滑腻的手指,某人突然硬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呃

    他、他不看。

    像是被人抓住作贼一般,某个因为联想而变得惊慌不堪的少年把自己的目光飞快的从自己那双手上拉回来,然后想掩饰什么般的在心里拼命的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起

    他、他不看就不想。

    他不想,就不知道,

    他不知道就、就不生事

    这就是穿越的感觉飞啊飞的

    经过了一个晚上两耳生风的经历,李某人,呃,现在可以更换称呼为离玉的少年人终于肯定自己穿越的一定是一个武侠时代。

    经过昨天晚上的初步接触,离玉已经知道了那个可以拎着他就像拎小猫一样的男人名叫楚华容,虽然看那男人一副高高瘦瘦斯文俊秀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有那种惊人怪力的人,但是从少年时代起就受金庸和古龙几位大师熏陶的离玉自然知道在武侠时代里一切事情都不能光用眼睛来做判断

    在武侠小说里,明明是看起来最道貌岸然的大侠私下里却往往最卑鄙下流,还有也许不过是一个最不起眼的饭庄小二却又可能是某个著名黑暗势力的大boss,其他诸如此类以表象诱人上当的事例数不胜数,所以说像楚华容这种外表羸弱俊秀但其实是个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的高手更是稀松平常得很的一件事

    虽然心里明白那个叫楚华容的人是个高手,但是活了三十年终于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被高手拎着在树上高来高去的飞一整夜滋味的离玉依然激动得不能自已

    一直到清晨的阳光完全撒满了山林之后,离玉才太阳终于初放出柔和光芒的美好时刻重新享受到了脚尖踏到实地的感觉。

    好好晕啊

    就在某人正在头昏脑胀的想感谢一下冥冥中的某大神之际,脚板儿不过是刚刚沾着地方的某人已天旋地转的被那个拎着他飞了一夜的男人投进了一条浅溪里。

    窒息。

    咳。

    面朝下栽进水里的离玉在昏迷了若干秒钟之后,终于凭借着生物的生存本能从及膝的溪水里挣扎跪起。

    狼狈不堪的在水里呆坐了片刻,离玉就算感觉再怎么迟钝,也终于愤怒起来。

    “你这人怎么”曾经的李某人,现在的离玉小朋友终于忍不住直着嗓子喊起来,可一句话刚喊出个头,后面的抱怨就被站在岸上的男人干净利落的打了断

    “洗干净。”

    “啥”离玉愣了愣,楚华容眉头微微跳了跳,冷声中又添了一丝阴沉的肃杀之气。

    “把你自己洗干净。”

    坐在水里的离玉在楚华容冰冷而厌恶的眼神下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嘴,想了半天最后却只能识时务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在溪水里清洗起自己。

    衣服什么的离玉只是沾着水胡乱的拍了拍揉了揉,反正一身衣服都已湿了个通透,又没有肥皂洗衣粉,脱不脱下来也是那个样子,再说他现在用的是人家的身子,有什么没什么他都还不熟,旁边还站着个看起来对他很有成见很不友善的男人,他恨不得自己能像螃蟹一样多几层厚壳,哪还敢随随便便的脱衣服

    把衣服在水里全浸透之后,离玉跪在溪水尚浅的地方开始小心的打理起自己的脸,借着溪水的清亮,对于自己现在的样貌抱有一种异样好奇感的离玉小心翼翼的洗净自己脸上的血污和尘土,渐渐的,一张白净娇嫩的小脸显现在粼粼的溪水中,离玉一边继续清理额头上那块被血和头发糊住的伤口一边对着那水里的小人儿暗暗称奇

    啧啧,瞧瞧人家长的,柳眉杏眼,桃腮薄唇,长鬓垂髫,细腿瘦腰,要不是他刚刚借着洗衣服的机会已经确定过这个身子确实有男人该有的一切并且也没多长男人不该长的东西的话,光看这张脸他绝对会相信他现在在水里看到的是个丫头

    一个长得像丫头的男孩穿得跟少爷似的奴才

    离玉被自己无法抑制的某种联想瞬间击倒,头一天那被他强压下的不安一下子像蛇一般悄悄爬上了后背。

    哈,哈哈

    混身湿透的离玉发冷似的抖了抖,胡乱的用湿手抹了把脸,飞快的从水里站起来。

    “我,我洗完了。”浑身湿漉得如同落水鸡一般的少年一步一个水印的走上岸,站在岸上一直一瞬不瞬的注视他的男人冷然不语,在外冷内寒的双重攻击下离玉瑟瑟的强笑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讲些什么,下一秒已又感觉天旋地转了一回。

    等到离玉回过神,他已经又被楚华容用拎猫一般的姿势拎着在树枝上弹跳飞落,重新陷入心慌恶心状态中的离玉一边抖一边努力把已经深刻进他心底的不安强抛开,同时开始催眠自己般的不停把自我安慰般的话暗自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小时候不是也曾经被人夸长得秀气吗他现在也就是长得更秀气了些,看模样他现在这身子最多也就才十三四岁,小孩子没发育起来自然看着就秀气,等再过两年他汗毛体毛一长出来,怎么着也不可能再显得女气了吧而且这是武侠世界,一个长相俊秀武功深不可测的大侠身旁,就算是仆从也自然都应该是长得清秀可爱的,这样才能提高人气不是吗他总不能老乱想,人越乱想就越容易给自己添事,他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尽量减少照镜子的次数,洗脸洗澡什么的能减免就一定减免了,反正他、他不看就不想,他不想,就不知道,他不知道就、就不生事

    穿越古代的意义

    穿越古代的意义

    还魂到古代三天,离玉总是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

    他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

    自我回答曰他这是穿越。

    那他为什么会穿越

    自我回答曰既然他是借尸还魂穿,那之前那个身体一定是致死地而后生了。

    那他为什么会致死地他不过是被猫在脚底下绊了跤,脑袋磕在书架上,流了200左右的血,难道就因为这个,他一个刚过三十岁身体健康心志正常的大好中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挂掉了

    自我回答曰没错。

    自我厌恶中。

    经过了短时间的自我厌恶,普通人心中那点永远能在绝望中发掘希望的自我安慰心理又开始一点点的起它的作用

    唔地球人都知道穿越是件伟大而且古怪的事,既然发生了就一定有它发生的意义,人活着有他活着的意义,人死了自然也有他死去的意义,老天爷既然让他莫名其妙的穿越还魂,自然就有让他穿越还魂的意义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老天既然把他召唤过来,那就一定是有任务要他完成的

    也许老天是想叫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知识中年把文明的种子播撒进这个武侠世界

    要是那样那他就得抽个空好好回忆一下他中学学得那些物理化学知识,就算实在想不起来了他也有压箱底的招,他听他那外甥女讲过那么多的小说故事,他可以做肥皂,做玻璃,穿越故事里发展科技的那些招数简单易学既得招揽人气又能聚攒钱币。

    要不然老天就是想叫他一个事业单位基层干部在这个妄顾人命的世界里进修提干,然后用现代的管理制度福泽一方百姓生灵

    要是那样他就得好好想想文韬武略他到底走哪条路好,俗话说文死柬武死战,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的官要是当得太大了那要操心的事一定多得不得了,就算是到个偏远山区做土皇帝那应来送往的事也肯定不会少,银子他到底是贪还是不贪呢这世界里的公务员待遇一定不如他原来待的社会主义待遇好,贪的话对不起良心,不贪的话对不起他自己。

    又或是老天其实是想让他拯救一个身负血海深仇,身世凋零孤苦无依的美女

    要是那样他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商海沉浮,官场无情,江湖反复,不管老天是想叫他走哪条路线他都得认真仔细些,有权有势,财大气粗最后才能抱得美人归,风风光光的折腾一阵之后两个人再携手相依,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小门小户的安静日子,养些小鸡小鸭,再生几个俊儿秀女,这种日子实在是太完美了。

    综上所述,再经过了以上一系列带着强烈自我暗示的胡思乱想之后,离玉终于给自己点燃了对新生活的希望,不过上面那些只是实际年龄已到中年的李某人的心理活动变化,下面咱们来晒一晒外表年龄只有十三四岁的离玉小朋友的现实生活。

    三天前的那个早上,浑身湿漉漉的离玉被那个模样冰玉般俊秀但眼神却凶狠得可以吃人、而且还像妖怪一样可以用一只手拎着他在树上踏叶而行的男人拎到了这个荒山野地中的茅草屋旁,粗暴的丢下,然后就开始了古代包身工的亲身体验之旅。

    话说,曾在社会主义中幸福生活过三十年的离玉小朋友原本也通过某些选入学生教材的文学作品,对于封建社会里的社会关系有了一定了解,而如今再加上自己的亲身体验,离玉小朋友已经可以非常全面的总结出以下几点

    奴才是什么

    奴才就是古代的包身工。

    包身工是什么

    包身工就是每天吃烂菜叶喝涮锅水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做的活比牛马还重就算干得只剩下骨头棒子也要被主子拆下来熬出骨头里那点渣滓油的可怜鬼。

    俗话说做有钱人家的奴才其实不如做有钱人家的狗舒服,那离玉小朋友现在还可以用自己的亲身体验在那句话后面再加上一句,做没钱人家的奴才更惨

    这三天里离玉小朋友被安排了一系列的重体力劳动,其中最令人发指的就是他现在正在做着的劈柴运动,虽然离玉知道劈柴对于科技不发达的古代人民来讲是一项非常日常的运动,可是如果你连着三天每天至少有十个小时是在做这项运动的话恐怕就是铁人三项的冠军也会觉得受不了

    还有一点让离玉实在忍不住想抱怨的就是,虽然实际年龄已三十出头的离玉小朋友并没有期盼着楚华容能够对一开始对所有体力劳动都表现拙劣的他施加援手,但是让离玉小朋友感觉不满的是,那个看起来神清气秀的男人非但不表现得稍微宽容还一直用监工一样的态度在一旁看着他

    每次离玉小朋友只要一想起自己旁边不远的地方站着这么一个人,那人的眼睛还总是一眨不眨仿佛想挑出刺儿来一般的死死盯着他,咱们离玉小朋友的小心肝就会忍不住忽悠忽悠的打颤,虽说是人就都有适应性,离玉小朋友的小心肝经过了每二十分钟一次的忽悠之后也终于慢慢变得坚韧起来了,可是就算如此,离玉每次借着擦汗喝水等等一系列小歇机会,眼角不由自主的瞄上一旁的男人时,心脏还是会忍不住扑通扑通快跳上一阵

    虽然经过了三天的艰苦劳动,可是已经被自己强烈心理暗示过的离玉是非常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就必要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句话的,事实也确实是按这句话顺情发展的刚到茅草屋,之前离玉身上那件一直让他心里有些惴惴的白锻锦衣就被另一件粗糙的褐色布衣换下来,离玉瞧了瞧那件被楚华容木着脸丢给他的别说是穿,光是摸摸就已经让他感觉扎手的衣服,也没不知趣儿的多问什么话,自己非常自觉的找了个背人的角落,老老实实的把身上那件被他焐得半湿半干的锦衣换下来。

    话说按咱们离玉小朋友的眼光来看那件锦衣,其实也就是白亮点柔软点华丽点,要是搁现代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东西,最多也只能落个有民族特色的评价,可这要是放在织一匹布能耗半年的手工业时代,光那衣服云锦银纹的材质就已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再加上那上面一水金线绣凸的廊庭燕归纹,就算不是价值千金,那一般人家辛苦劳作一辈子也是买不上一只袖子的离玉原本对脱锦衣换布衣是没有啥感想的,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两分自欺欺人的庆幸,觉得自己也算穿得像个体力劳动者的样了,可等他真的穿上那里外只有一件的粗布衣服,再干了半天的体力劳动以后,离玉就总算是体会到了衣服的好坏之分了,而等到了三天之后

    离玉习惯性的挠了挠在衣服下面磨得发红起疹的皮肤,叹了口气,弯着腰把刚劈好的木头扔到一旁的柴堆上,然后又摆上一块新的,抡斧,剁下去

    抡斧,剁。

    抡斧,剁。

    抡斧。

    剁。

    离开

    离开

    通过三天的努力,一个熟练的劈柴工就这样诞生了。

    第一天刚开始时,离玉小朋友还是有心数着自己究竟劈了多少柴的,不过数了大约半天以后他就开始懒得再记下去,经过了三天的重体力劳动,离玉发现他新得的这身子体质似乎很不错,好像还练过些把势,虽然才十三四岁,但就这么一连三天的高强度劳动折磨却也没觉得有多累,更不要提一般人会有的肌肉劳损什么的,而且,这柴他劈着劈着也就劈出了些门道,将单纯的体力劳动自动升级成省时省力的分段化流水线性机械作业。

    离玉感觉做单纯性的体力劳动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手脑可以分家,就像现在,离玉正在劈他劈的不知第几十堆的木头,从外表上看,离玉小朋友此时正在双手拿斧,双腿马步微弓,保持姿势端正,吸气,蹲下摆木头,然后抡斧,呼气,劈。

    呼

    劈。

    呼

    劈。

    成堆的木头就这样在离玉小朋友的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之中被完美的解决掉,随着那一声声不快不慢的劈啪声,内心中的离玉小朋友其实是在情不自禁的思考,回忆。

    若是按照以前他听过的那些穿越小说,他现在的处境似乎不是最佳,不过也不是最差的那种,至少他没一睁眼就身陷大狱,身子还被古今十大酷刑折腾得七零八落,不过他也不能侍人为奴一辈子吧虽说他其实不怕干活,可是他更希望可以到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这样他至少可以摸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代,然后才能慢慢弄清楚老天让他穿越到底是留了什么任务给他但现在他穿越已经三天了,却对一切还是茫然无知,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他这身子的原本主人叫离玉,与那个叫楚华容的男人是主仆关系,而且他现在待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纯粹一荒山老林,吃的穿的住的都先不提,只说他现在的这个身份就实在让他

    “啪”的一声,原本应该被端正的劈成两半的木头歪在木墩上,实际年龄已过三十的离玉小朋友身子歪了歪,停下来心虚的擦汗。

    他原本想不想,可是就是忍不住

    借着擦汗的机会,离玉偷偷的瞟一眼自己那双被磨得满是血泡的手,手上的伤口被汗水里的盐分浸到,疼得人皱眉,可离玉小朋友看了两眼,心里反而略感安慰般的放松了许多

    不是他不爱惜这身子,虽然这身子不是他本来的那个,可毕竟他已经投到这身子里了,这身子痛一痛饿一饿他都感觉得清清楚楚,问题是他之前受的惊吓实在是太大了,他这身子干重活不觉得累是件好事,可是筋骨强健不代表着啥都强健,头一天刚干了半天的活,他就发现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已经被折腾得惨不忍睹了,再加上他那天在溪水里看到的,如今他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只蹦着嫩嫩的,嫩嫩的这三个字。

    虽然身子长得娇嫩些没什么不好,可是再联系上他那身脱了的锦衣,那上面金线银线绣的鹏鸾精细得就算是在工艺发达的现代他也没见过一样的,那么好的衣服,那么好的相貌,那么好的身段

    呜

    其实他他,他这两天每天晚上都在做恶梦

    梦里,总是他那外甥女一边狂笑着一边拿脚尖跳舞,还一圈又一圈在他身边双手捧心状的小跳,用那种咏叹调的美声唱法在他耳边清唱,歌词永远只有一句

    “把直的掰弯啊把直的掰弯呵把直的掰弯”

    然后,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发现自己被吓得泪流满面

    也许是他自己想得太多,可是在古代,一个十二三岁明明一看就知道是从小锦衣玉食养起来的,美貌非凡的男孩子,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宝贝,而且跟在一个清冷孤傲武功高深莫测的美公子旁边做什么奴才,更可怕的是,那位清冷孤傲的美公子似乎还对那个美貌孩子有一种几乎不加掩饰的恐怖执念

    谁能告诉他这样一个娇嫩可人,貌美如花的少年会是用来做什么的奴才

    龌龊啊龌龊啊龌龊

    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有这种龌龊想法的可是他那外甥女给他讲的那些诡异故事实在是侵害力太强了

    而且,他也是真心想快点找到老天让他穿越过来的理由

    为了他能更快的找到上天交给他的任务,他决定,他,要,离,开

    把直的掰弯

    把直的掰弯

    第三天夜半。

    月光从支起的窗户外照进草屋,蜷缩睡在铺着草席的破门板上的少年在梦中不安的呓语了几句,然后突然受到什么惊吓般的抖了抖,猛地一下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

    惊魂未定般的坐在破门板上,过了好半天,离玉小朋友终于慢吞吞的伸出自己一直紧攥的手,在月光下看到的是一手的冷汗。

    又呆怔了片刻之后,离玉小朋友突然一脸忧郁惶恐的缩膝抱头,杏眼含泪的默咬嘴唇

    他又在梦里听到那首把直的掰弯的歌了如果算上他穿越过来的那天,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他这几天每天只有一个饼吃,那饼硬得虽然不能说可以砸裂石头可也叫他不敢和它较劲硬啃,他都是先使劲掰下一小块然后一边灌凉水一边把那饼含在嘴里用吐沫含软了它才敢嚼的,虽说那人也和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可也不能保证那人不会在他劈柴的时候偷跑出去吃点儿别的东西,反正那人待他虽然不能说是虐待但也实在找不出好的地方,只看他让他睡的这个地方就能看出来,这草屋虽破,可那人好歹还占了床,给他的却只有一个放在隔壁堂屋里的破门板,上面铺的草席睡着不但不软,还硌人,虽然不管怎么看那人待他确实都是在对待一个奴才,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总觉得不安,危险感总是压迫他的小心肝,所以,他一定要离开。

    胡乱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实际年龄已过三十的离玉小朋友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从地上那破草席上爬起来,在只有月光照亮的狭小陋室里先犹豫的站了站,然后就轻手轻脚的试探的走进堂屋里,停了停,终于耐不住口渴的走到木桌旁拿起了茶壶,摇了摇,却发现是空的。

    离玉小朋友有些失望的拿着空茶壶又站了站,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了望隔着一层草帘的对屋,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听到任何声音的离玉有些放下心来,拿着空茶壶轻手轻脚的开门走到院子里,掀开水缸上的木盖先用水瓢牛饮了两瓢。

    喝完水,又好习惯的把空茶壶灌满,原本下意识的向转身回去的离玉小朋友忽然心灵致福般的收了脚步,呆呆怔怔的转过头,目光微惘的望向篱笆外的黑洞,身形渐渐犹疑的转向那关得不是很严实的柴门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看出那个叫楚华容的男人似乎看他看得很不顺眼,所以如果他走了,说不定倒正解了那人的心烦

    所以他只要悄悄的走,悄悄的走

    微凉的夜风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的打起了个旋儿,被夜风扫个正着的少年下意识的停住了脚。

    望着近在咫尺的柴门,离玉迟疑的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轻轻碰了碰只是虚掩的柴门。

    那柴门晃了晃,慢悠悠的打了开,离玉探头探脑的望着门外,舔了舔紧张得又有些发干的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慢吞吞的向着门外湮没在夜晚黑洞里的杂草小道伸出了一只脚。

    “”

    晚风又袭。

    已经把一只脚迈出柴门的离玉身上突然莫名的蹿起一股寒意,本能的感觉到什么危险一般,离玉下意识的飞快的收回脚。

    离玉

    李

    一声低若幽涓的轻叹忽然若远若近的响起,离玉仿佛被雷劈到一般瞬间抽了抽筋,忍不住心惊胆战的左右四顾

    谁,是谁在叫他

    “”

    夜风轻拂,原本只是呆怔的左右四顾的离玉小朋友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般的抬起头。

    风拂云动,转眼间原本黑洞的夜空忽然现出一弯半圆的轮盘,月清如水,涓华泻玉,就在那光洁清润的玉光中,一道微瘦而挺直的人影直刺刺的映入离玉的眼。

    白衣临风。

    微凉的夜风拂起那人散在背上的黑发,只那一瞬,回眸浅见间竟似天地倾华,月波潋滟。

    “”

    离玉仰着头,呆愣愣的望着那站在屋顶上的人,脑海里不停的反复交映着那人远远淡淡的一瞥,那目光冽若清溪又明暗似闪动的冷星,仿佛落在了他身上,又仿佛没有。

    天与地在那一刻似乎都虚化成了空懵,离玉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嗡嗡乱响的东西和他越跳越快的心脏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只知道,等他从那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躺回去的破门板上清醒过来,天已完全大亮。

    仿佛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大梦的离玉呆呆怔怔的从破床板上坐起来,发了会呆,然后就一声不响的起了身,把自己那身不太合适的衣服整理了整理,走出屋子在柴禾堆旁拿了水桶去溪边打水。

    一直到把原本半空了的水缸打满水,他低着头坐在破桌子旁吃那种必须用口水泡软才能嚼动的面饼时他才隐隐有些奇怪的意识到,他昨晚后来似乎,没再做那个被他外甥女唱着歌纠缠的梦了

    奇怪。

    使劲的把那块硬得要命的面饼咬下一口,含半天,嚼嚼,拼命咽下去,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坐在他对面的一抹白,他愣愣,然后脸就忽然像要着了火一般的烫了起来。

    心里惴惴的把头低得更低,小心翼翼的再咬一口面饼,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心口仿佛吃不下去般的有些堵,转头喝了口凉水,脸上却莫名的烧得更厉害。

    低着头望着桌子的腿,他眨眼,再眨眼,这种心慌的感觉,倒有些像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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